第三十卷 增壹阿含經(jīng)

第三十卷 增壹阿含經(jīng)

六重品第三十七之二

聞如是:一時(shí),佛在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(dú)園。

爾時(shí),尊者舍利弗往詣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(shí),舍利弗白世尊言:“我今已在舍衛(wèi)城夏坐,意欲人間游化。”

世尊告曰:“今正是時(shí)。”時(shí),舍利弗即從座起,頭面禮足,便退而去。

時(shí),舍利弗去未久,有一比丘懷誹謗意,白世尊言:“舍利弗與諸比丘共諍,競不懺悔,今游行人間�！�

爾時(shí),世尊告一比丘:“汝速往持吾聲,喚舍利弗�！�

比丘對曰:“如是,世尊。”

佛敕目連、阿難:“汝等使諸房中召諸比丘詣世尊所。所以然者?舍利弗所入三昧,今當(dāng)在如來前作師子吼�！�

是時(shí),諸比丘聞佛教已,各集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是時(shí),彼比丘受世尊教,即彼至舍利弗所,語舍利弗言:“如來欲得相見�！�

爾時(shí),舍利弗往至佛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是時(shí),佛告舍利弗言:“卿向者去未久,有穢行比丘來至我所,而白我言,云舍利弗比丘與諸比丘共諍,亦不悔過,在人間游化。審實(shí)爾乎?”

舍利弗白佛言:“如來自當(dāng)知之�！�

世尊告曰:“我自知耳!但今大眾各懷狐疑。汝今于大眾中,可以己辯而自明凈�！�

舍利弗白佛言:“自出母胎,年向八十,每自思惟,未曾殺生,亦不妄語,正使于調(diào)戲之中亦不妄語,亦復(fù)未曾斗亂彼此;設(shè)不專意之時(shí),或能有此行耳!我今,世尊,心意清凈,豈當(dāng)與梵行人共斗諍乎?亦如此地,亦受凈,亦受不凈,屎尿穢惡皆悉受之,膿血涕唾終不逆之,然此地亦不言惡,亦不言善。我亦如是,世尊,心不移轉(zhuǎn),何得與梵行人共諍而遠(yuǎn)游行?心不專者能有此耳!我今心正,何得與梵行人共諍而遠(yuǎn)游乎?亦如水,亦能使好物凈,亦能使不好物凈;彼水不作是念:‘我凈是、置是。’我亦如是,無有異想,何得與梵行人共斗而遠(yuǎn)游乎?猶如熾火焚燒山野,不擇好丑,終無想念。我亦如是,豈當(dāng)有意與梵行人共諍乎?亦如掃帚,不擇好丑,皆能除之,終無想念。猶如牛無其雙角,極自良善,亦不兇暴,善可將御,隨意所至,終無疑難。唯然,世尊,我心如是,亦不興想有所傷害,豈當(dāng)與梵行人共諍而遠(yuǎn)游乎?亦如旃陀羅女著弊壞衣,在人間乞食亦無禁忌。我亦如是,世尊,亦無想念,當(dāng)興諍訟而遠(yuǎn)游也?亦如脂釜,處處漏壞,有目之人皆悉觀見處處漏出。我亦如是,世尊,九孔之中漏出不凈,豈當(dāng)與梵行人共諍?猶如女人年少端正,復(fù)以死尸系彼女頸,而厭患之。世尊,我亦如是,厭患此身如彼無異,豈當(dāng)與梵行人共諍而遠(yuǎn)游乎?此事不然!世尊自當(dāng)知之,彼比丘亦當(dāng)知之。設(shè)當(dāng)有是者,愿彼比丘受我懺悔!”

爾時(shí),世尊告彼比丘:“汝今可自悔過。所以然者?若不悔者,頭便破為七分�！�

是時(shí),彼比丘心懷恐怖,衣毛皆豎,即從座起,禮如來足,白世尊言:“我今自知犯舍利弗,惟愿世尊受我懺悔!”

世尊告曰:“汝比丘,自向舍利弗懺悔。若不爾者,頭便破為七分�！�

是時(shí),彼比丘即向舍利弗頭面禮足,白舍利弗言:“惟愿受我懺悔,愚不別真!”

爾時(shí),世尊告舍利弗:“汝今可受此比丘悔過,又以手摩頭。所以然者?若當(dāng)不受此比丘懺悔者,頭破為七分�！�

爾時(shí),舍利弗以手摩頭,語比丘曰:“聽汝懺悔!如愚如惑,此佛法中極為曠大,能隨時(shí)悔過者,善哉!今受汝懺悔,后更莫犯。”如是再三。

是時(shí),舍利弗告彼比丘曰:“汝更莫犯。所以然者?有六法入地獄,六法生天,六法至涅槃處。云何為六?欲害他人;我已起此害心,便歡喜踴躍,不能自勝;我當(dāng)教人使害他,于中起害心;已得害人,于中起歡喜;我當(dāng)?shù)么瞬卉爸畣?未起此事便懷愁憂。是謂有此六法,令人墮惡趣。

“云何有六,令人至善處?所謂身戒具足,口戒具足,意戒具足,命根清凈,無殺害心,無妒嫉心。是謂有此六法,生于善處。

“云何修六法至于涅槃?所謂六思念法。云何為六?所謂身行慈無瑕穢;口行慈無瑕穢;意行慈無瑕穢;若得利養(yǎng)之具,能與人等共分之而無吝想;奉持禁戒無瑕疵,智者所貴,如是之戒能具足;諸有邪見、正見、賢圣出要,能得盡苦本,如是諸見皆悉分明。是謂六法得至涅槃。汝今,比丘,當(dāng)求方便,行此六法。如是,比丘,當(dāng)作是學(xué)!”

爾時(shí),彼比丘重從座起,禮舍利弗足:“我今重自懺悔,如愚如惑而不別真。惟愿舍利弗,受我悔過,后不復(fù)犯!”

舍利弗曰:“聽汝悔過!賢圣法中極為曠大,能自改往修來,莫復(fù)更犯�！�

爾時(shí),彼比丘聞舍利弗所說,歡喜奉行。

聞如是:一時(shí),佛在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(dú)園。

爾時(shí),世尊告諸比丘:“我今當(dāng)說第一最空法,汝等善思念之�！�

諸比丘對曰:“如是,世尊�！睜枙r(shí),諸比丘從佛受教。

世尊告曰:“彼云何名為第一最空之法?若眼起時(shí)則起,亦不見來處,滅時(shí)則滅,亦不見滅處;除假號法、因緣法。云何假號、因緣?所謂是有則有,此生則生,無明緣行,行緣識,識緣名色,名色緣六入,六入緣更樂,更樂緣痛,痛緣愛,愛緣受,受緣有,有緣生,生緣死,死緣愁、憂、苦、惱,不可稱計(jì)。如是苦陰成此因緣。

“無是則無,此滅則滅。無明滅則行滅,行滅則識滅,識滅則名色滅,名色滅則六入滅,六入滅則更樂滅,更樂滅則痛滅,痛滅則愛滅,愛滅則受滅,受滅則有滅,有滅則生滅,生滅則死滅,死滅則愁、憂、苦、惱,皆悉滅盡,除假號之法。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法亦復(fù)如是,起時(shí)則起,亦不知來處,滅時(shí)則滅,亦不知滅處,除其假號之法。彼假號法者,此起則起,此滅則滅。此六入亦無人造作,亦名色、六入法,由父母而有胎者亦無,因緣而有,此亦假號,要前有對,然后乃有。猶如鉆木求火,以前有對,然后火生;火亦不從木出,亦不離木。若復(fù)有人劈木求火亦不能得,皆由因緣合會,然后有火。此六情起病亦復(fù)如是,皆由緣會于中起病。此六入起時(shí)則起,亦不見來,滅時(shí)則滅,亦不見滅;除其假號之法,因由父母合會而有�！�

爾時(shí),世尊便說此偈:

“先當(dāng)受胞胎,漸漸如凍酥,

遂復(fù)如息肉,后轉(zhuǎn)如像形。

先生頭項(xiàng)頸,轉(zhuǎn)生手足指,

支節(jié)各各生,發(fā)毛爪齒成。

若母飲食時(shí),種種若干饌,

精氣用活命,受胎之原本。

形體以成滿,諸根不缺漏,

由母得出生,受胎苦如是。

“比丘當(dāng)知:因緣合會,乃有此身耳!又復(fù),比丘,一人身中骨有三百六十,毛孔九萬九千,脈有五百,筋有五百,蟲八萬戶。比丘當(dāng)知:六入之身有如是災(zāi)變。比丘,當(dāng)念思惟:‘如是之患,誰作此骨?誰合此筋脈?誰造此八萬戶蟲?’爾時(shí),彼比丘作是念思惟,便獲二果:若阿那含、若阿羅漢�！�

爾時(shí),世尊便說此偈:

“三百六十骨,在此人身中,

古佛之所演,我今亦說之。

筋有五百枚,脈數(shù)亦如是,

蟲有八萬種,九萬九千毛。

當(dāng)觀身如是,比丘勤精進(jìn),

速得羅漢道,往至涅槃界。

此法皆空寂,愚者之所貪,

智者心歡悅,聞此空法本。

“是謂,比丘,此名第一最空之法。與汝等說如來之所施行之法,我今已為起慈哀心,我今已辦,常當(dāng)念修行其法,在閑居之處,坐禪思惟,勿有懈怠。今不修行,后悔無益!此是我之教訓(xùn)。如是,諸比丘,當(dāng)作是學(xué)!”

爾時(shí),諸比丘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聞如是:一時(shí),佛在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(dú)園。

爾時(shí),生漏梵志往至世尊所,共相問訊,在一面坐。爾時(shí),生漏梵志白世尊言:“瞿曇,剎利今日意欲何求?有何行業(yè)?為著何教?為究竟何事?婆羅門意欲何求?有何行業(yè)?為著何教?究竟何事?國王今日意欲何求?有何行業(yè)?為著何教?為究竟何事?盜賊今日意欲何求?有何行業(yè)?為著何教?為究竟何事?女人今日意欲何求?有何行業(yè)?為著何教?為究竟何事?”

爾時(shí),世尊告梵志曰:“剎利種者,常好斗訟,多諸技術(shù),好喜作務(wù),所要究竟終不中休�！�

梵志問曰:“梵志意何所求?”

世尊告曰:“梵志意好咒術(shù),要作居家,樂閑靜之處,意在梵天�！�

又問曰:“國王意何所求?”

世尊告曰:“梵志當(dāng)知:王意所欲得國政,意在兵仗,貪著財(cái)寶。”

“盜賊意何所求?”

世尊告曰:“賊意盜竊,心在奸邪,欲使人類不知所作�！�

“女人意何所求?”

世尊告曰:“女人意在男子,貪著財(cái)寶,心系男女,心欲自由。”

爾時(shí),梵志白世尊言:“甚奇!甚特!盡知爾許之變,如實(shí)不虛。今日比丘意何所求?”

世尊告曰:“戒德具足,心游道法,意在四諦,欲至涅槃,此是比丘之所求也。”

是時(shí),生漏梵志白世尊言:“如是,世尊,比丘所行意不可移轉(zhuǎn),其義實(shí)爾。瞿曇,涅槃?wù)邩O為快樂。如來所說乃為過多,猶如盲者得視,聾者得聽,在暗者見明,今日如來所說亦復(fù)如是,而無有異。我今國事猥多,欲還所止�！�

世尊告曰:“宜知是時(shí)。”是時(shí),生漏梵志即從座起,繞佛三匝,便退而去。

爾時(shí),生漏梵志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聞如是:一時(shí),佛在舍衛(wèi)國祇樹給孤獨(dú)園。

爾時(shí),生漏梵志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(shí),梵志白世尊言:“此中頗有比丘,云何得修梵行無有缺漏,清凈修梵行?”

世尊告曰:“若有人戒律具足而無所犯,此名清凈修得梵行。復(fù)次,梵志,若有眼見色,不起想著,不起識念,除惡想,去不善法,得全眼根,是謂此人清凈修梵行。若耳聞聲、鼻嗅香、舌知味、身知細(xì)滑、意知法,都無識想,不起想念,清凈得修梵行,全其意根,如此之人得修梵行,無有缺漏�！�

婆羅門白佛言:“何等之人不修梵行,不具足清凈行?”

世尊告曰:“若有人俱會者,此名非梵行�！�

婆羅門白佛言:“何等之人漏行不具足?”

世尊告曰:“若有人與女人交接,或手足相觸,戢在心懷而不忘失。是謂,梵志,行不具足,漏諸淫泆,與淫、怒、癡共相應(yīng)。

“復(fù)次,梵志,或與女人共相調(diào)戲,言語相加。是謂,梵志,此人行不全具,漏淫、怒、癡,梵行不具足修清凈行。

“復(fù)次,梵志,若有女人惡眼相視而不移轉(zhuǎn),于中便起淫、怒、癡想,生諸亂念。是謂,梵志,此人梵行不凈,不修梵行。

“復(fù)次,梵志,若復(fù)有人遠(yuǎn)聞,或聞哭聲,或聞笑聲,于中起淫、怒、癡,起諸亂想。是謂,梵志,此人不清凈修梵行,與淫、怒、癡共相應(yīng),行不全具。

“復(fù)次,梵志,若有人曾見女人,后更生想,憶其頭目,于中生想;在屏閑之處,生淫、怒、癡,與惡行相應(yīng)。是謂,梵志,此人不修梵行�！�

是時(shí),生漏梵志白世尊言:“甚奇!甚特!此沙門瞿曇亦知梵行,亦知不梵行;亦知漏行,亦知不漏行。所以然者?我今亦生此念:‘諸有人民與女人手足相加,起諸亂想。’我時(shí)便生此念:‘此人行不清凈,與淫、怒、癡共相應(yīng)。第一更樂者,女人是也。第一可欲者,所謂眼眼相視,然彼女人或語、或笑,系綴男子,或共言語而系綴男子。’是時(shí),我便生此念:‘此六人盡行不清凈行。如來今日所說甚過,猶如盲者得目,迷者見路,愚者聞道,有目之人見色,如來說法亦復(fù)如是。我今自歸佛、法、眾,自今之后不復(fù)殺生,惟愿受為優(yōu)婆塞!’”

爾時(shí),生漏梵志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
聞如是:一時(shí),佛在毗舍離城外林中,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。

爾時(shí),尊者馬師到時(shí),著衣持缽,入城乞食。是時(shí),薩遮尼揵子遙見馬師來,即往語馬師曰:“汝師說何等義?有何教訓(xùn)?以何教誡向弟子說法乎?”

馬師報(bào)曰:“梵志,色者無常,無常者即是苦,苦者即是無我,無我者即是空也,空者彼不我有,我非彼有。如是者智人之所學(xué)也。痛、想、行、識無常,此五盛陰無常,無常者即是苦,苦者即是無我,無我者即是空,空者彼非我有,我非彼有。卿欲知者,我?guī)熃陶]其義如是,與諸弟子說如是義�！�

是時(shí),尼揵子以兩手掩耳,而作是言:“止!止!馬師,我不樂聞此語。設(shè)瞿曇沙門有此教者,我實(shí)不樂聞。所以然者?如我義者色者是常,沙門義者無常。何日當(dāng)見沙門瞿曇與共論議?當(dāng)除沙門瞿曇顛倒之心。”

爾時(shí),毗舍離城五百童子集在一處,欲有所論。是時(shí),尼揵子往至五百童子所,語童子曰:“汝等皆來,共至沙門瞿曇所。所以然者?意欲與彼沙門瞿曇共論,使彼沙門得見正諦之道。沙門所說者色者無常,如我義者色者是常。猶如力士手執(zhí)長毛之羊,隨意將東西,亦無疑難;我今亦復(fù)如是,與彼沙門瞿曇論議,隨我捉舍而無疑難。猶如猛象兇暴而有六牙,在深水中戲,亦無所難;我今亦復(fù)如是,與彼論議亦無疑難。猶如兩健丈夫而捉一劣者,在火上炙,隨意轉(zhuǎn)側(cè),亦無疑難;我今與彼論義亦無疑難。我論議中尚能害象,何況人乎!亦能使象東、西、南、北,豈不如人乎?今此講堂梁柱無情之物,尚能使移轉(zhuǎn),何況與人共論能勝!我使彼血從面孔出而命終�！�

其中或有童子而作是言:“尼揵子終不能與沙門論議,但恐沙門瞿曇與尼揵子論議耳!”或有作是說:“沙門不與尼揵子論議,尼揵子能與沙門共論議�！笔菚r(shí),尼揵子便作是念:“設(shè)令沙門瞿曇所說,如馬師比丘者,足得相疇;若更有義者,聞已當(dāng)知。”

是時(shí),尼揵子將五百童子,前后圍繞,往至世尊所,共相問訊,在一面坐。是時(shí),尼揵子白世尊言:“云何,瞿曇,有何教誡?以何教誡訓(xùn)諸弟子?”

佛告尼揵子:“我之所說,色者無常,無常即是苦,苦者即是無我,無我者即是空,空者彼非我有,我非彼有;痛、想、行、識及五盛陰皆悉無常,無常即是苦,苦者無我,無我者是空,空者彼非我有,我非彼有,我之教誡其義如是。”

尼揵子報(bào)曰:“我不樂聞此義。所以然者?如我所解義,色者是常�！�

世尊告曰:“汝今且專心意,思惟妙理,然后說之�！�

尼揵子報(bào)曰:“我今所說色者是常,此五百童子其義亦爾�！�

世尊告曰:“汝今所說色者是常,此五百童子其義亦爾。”

世尊告曰:“汝今以己之辯說之,何為引彼五百人乎?”

尼揵子報(bào)曰:“我今說色是常,沙門欲何等言論?”

世尊告曰:“我今說色者無常,亦復(fù)無我。權(quán)詐合數(shù)有此色者,亦無真實(shí),無固、無牢,亦如雪摶,是磨滅之法,是變易之法。汝今方說色者是常,我還問汝,隨意報(bào)我。云何,尼揵子,轉(zhuǎn)輪圣王還于己國得自在不乎?又彼大王不應(yīng)脫者而脫之,不應(yīng)系者而系之,可得爾乎?”

尼揵子報(bào)曰:“此圣王有此自在之力,不應(yīng)殺者能殺之,不應(yīng)系者能系之�！�

世尊告曰:“云何,尼揵子,轉(zhuǎn)輪圣王當(dāng)復(fù)老乎?頭白、面皺、衣裳垢坌?”是時(shí),尼揵子默然不報(bào)。世尊再三問之,彼亦再三默然不報(bào)。

是時(shí),密跡金剛力士手執(zhí)金剛之杵,在虛空中而告之曰:“汝今不報(bào)論者,于如來前破汝頭作七分!”

爾時(shí),世尊告尼揵子曰:“汝今觀虛空中�！�

是時(shí),尼揵子仰觀空中,見密跡金剛力士,又聞空中語:“設(shè)汝不報(bào)如來論者,當(dāng)破汝頭作七分!”見已驚恐,衣毛皆豎,白世尊言:“惟愿瞿曇當(dāng)見救濟(jì),今更問論當(dāng)疇對!”

世尊告曰:“云何,尼揵子,轉(zhuǎn)輪圣王當(dāng)復(fù)老乎?亦當(dāng)頭白、齒落、皮緩、面皺耶?”

尼揵子報(bào)曰:“沙門瞿曇,雖有此語,如我義者,色者是常�！�

世尊告曰:“汝善思惟而后報(bào)之,前之與后義不相應(yīng)。但具論圣王當(dāng)復(fù)老乎?亦當(dāng)頭白、齒落、皮緩、面皺耶?”

尼揵子報(bào)曰:“轉(zhuǎn)輪圣王許使老�！�

世尊告曰:“轉(zhuǎn)輪圣王常能于己國得自由,何以故不能卻老、卻病、卻死?我不用老、病、死,我是常之,應(yīng)欲使然者,其義可乎?”

是時(shí),尼揵子默然不對,愁憂不樂,寂然不語。

是時(shí),尼揵子身體汗出,汗污衣裳,亦徹坐處,乃至于地。世尊告曰:“尼揵子,汝在大眾中而師子吼:‘汝等童子共我至瞿曇所,與共論議,當(dāng)降伏,如捉長毛之羊,隨意東西,而無疑難;亦如大象入深水中,隨意自游,亦無所畏;亦如兩健丈夫捉一劣者,在火上炙,隨意轉(zhuǎn)側(cè)。’又復(fù)汝說:‘我常能論害大象,如此梁柱草木斯皆無情,與共論議能使屈伸低仰,亦能使腋下流汗。’”

爾時(shí),世尊舉三法衣,示尼揵子曰:“汝觀如來腋無流汗,然汝今日返更有汗,乃徹乎地�！笔菚r(shí),尼揵子復(fù)默然不對。

爾時(shí),有童子名頭摩,集在彼眾中。是時(shí),頭摩童子白世尊言:“我今堪任有所施行,亦欲所說�！�

世尊告曰:“隨意說之�！�

頭摩童子白佛言:“猶如去村落不遠(yuǎn)有好浴池,然彼浴池有蟲饒腳。然村落人民,男女大小往至浴池所,而出此蟲,各各以瓦石取此蟲打之,傷破手腳,彼蟲意欲還入水者,終無此事。此尼揵子亦復(fù)如是,初意猛盛,與如來共論,心懷妒意,兼抱驕慢。如來盡以除之,永無有余。此尼揵子更終不能重至如來所而共論議。”

是時(shí),尼揵子語頭摩童子曰:“汝今愚惑,不別真?zhèn)?亦不與汝共論,乃與沙門瞿曇共論�！笔菚r(shí),尼揵子白佛言:“唯問義理,當(dāng)更說之�！�

世尊告曰:“云何,尼揵子,轉(zhuǎn)輪圣王欲使老、病、死不至,可得爾乎?彼圣大王果此愿耶?”

尼揵子報(bào)曰:“不果此愿也。”

“欲使有此色,欲使無此色,可果乎?”

尼揵子報(bào)曰:“不果也,瞿曇�！�

世尊告曰:“云何,尼揵子,色者是常,為是無常?”

尼揵子報(bào)曰:“色者無常。”

“設(shè)復(fù)無常,為變易法,汝復(fù)見此是我,許我是彼有乎?”

對曰:“不也,瞿曇�！�

“痛、想、行、識為是常,為是非常?”

對曰:“無常�！�

世尊告曰:“設(shè)復(fù)無常,為變易之法,汝頗見有乎?”

對曰:“無也。”

世尊告曰:“此五盛陰是常、無常也?”

尼揵子報(bào)曰:“無常也�！�

佛言:“設(shè)復(fù)無常,為變易法,汝頗見有乎?”

對曰:“無也�！�

“云何,尼揵子,汝言是常,此理不與義相違乎?”

是時(shí),尼揵子白世尊言:“我今愚癡,不別真諦,乃興此懷,與瞿曇共論,言色是常。猶如猛獸師子遙見人來,有恐怖心乎?終無此事!今日如來亦復(fù)如是,無有毫厘。我今狂惑,未明深義,乃敢觸嬈。沙門瞿曇所說過多,猶如盲者得眼,聾者徹聽,迷者見路,無目者見色。沙門瞿曇亦復(fù)如是,無數(shù)方便而為說法。我今自歸沙門瞿曇、法、比丘僧,自今已后盡形壽,聽為優(yōu)婆塞,不復(fù)殺生。惟愿瞿曇及比丘僧,當(dāng)受我請!欲飯佛及比丘僧�！睜枙r(shí),世尊默然受請。

是時(shí),尼揵子見世尊默然受請,即從座起,繞佛三匝,頭面禮足而去,往詣毗舍離童子所;到已,語童子曰:“汝等所應(yīng)供養(yǎng)我具,當(dāng)以時(shí)給我,莫以非時(shí)。我今請沙門瞿曇及比丘僧,明當(dāng)飯之。”

是時(shí),諸童子各辦飲食之具,持用與之。是時(shí),尼揵子即以其夜,辦種種甘饌飲食,敷好坐具,而白:“時(shí)到,今正是時(shí),惟愿屈神!”

是時(shí),世尊到時(shí),著衣持缽,將諸比丘僧入毗舍離,往至尼揵子家,到已就座,及比丘僧各次第坐。是時(shí),尼揵子已見佛、比丘僧坐定,自手斟酌,行種種飲食,見佛、比丘僧食訖,行清凈水,便取一小座,在如來前坐,欲得聞法。

爾時(shí),世尊漸與說妙論,所謂論者:施論、戒論、生天之論,欲為穢惡,淫不凈行,出要為樂。爾時(shí),世尊已見尼揵子心開意解,諸佛世尊常所說法——苦、集、盡、道,盡與彼尼揵子說之。是時(shí),尼揵子即于座上,諸塵垢盡,得法眼凈。

是時(shí),世尊便說此偈:

“祠祀火為上,詩書頌為首,

人中王為最,眾流海為源,

星中月為明,光明日最勝。

上下及四方,諸地所出物,

天及人民類,佛為無上尊。

欲求其德者,三佛為最上�！�

爾時(shí),世尊說此偈已,即從座起而去。是時(shí),尼揵子五百弟子聞師受佛教化,聞已,各各自相謂言:“我等大師,云何師宗瞿曇?”是時(shí),諸弟子出毗舍離城,在中道立。是時(shí),尼揵子欲至佛所聽法。是時(shí),世尊與尼揵子說法,助令歡喜。尼揵子聞法已,即從座起,頭面禮足,便退而去。

是時(shí),尼揵子弟子遙見師來,各各自相謂言:“此沙門瞿曇弟子今著道來,各各取瓦石而打殺之�！�

時(shí),諸童子聞尼揵子為弟子所殺,往至世尊所,頭面禮足,在一面坐。爾時(shí),諸童子白世尊言:“如來所可教化尼揵子者,今為弟子所殺。今已命終,為生何處?”

世尊告曰:“彼是有德之人,四諦具足,三結(jié)使滅,成須陀洹,必盡苦際。今日命終,生三十三天,彼見彌勒佛已,當(dāng)盡苦際。此是其義,當(dāng)念修行�！�

爾時(shí),諸童子白世尊言:“甚奇!甚特!此尼揵子至世尊所,捔論議。還以己論而自縛,來受如來化。夫見如來者終無虛妄!猶如有人入海取寶,必有所克獲,終不空還;此亦如是,其有眾生至如來所者,要得法寶,終不空還。”

爾時(shí),世尊與諸童子說微妙法,使令歡喜。爾時(shí),諸童子從佛聞法已,即從座起,繞佛三匝,頭面禮足,便退而去。

爾時(shí),諸童子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