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卷 大智度論

第二十卷 大智度論

釋初品中三三昧四禪四無量心四無色定

【經(jīng)】“空三昧、無相三昧、無作三昧,四禪,四無量心,四無色定,八背舍,八勝處,九次第定,十一切處�！�

【論】問曰:何以故次三十七品后,說八種法?

答曰:三十七品是趣涅槃道,行是道已,得到涅槃城。涅槃城有三門,所謂空、無相、無作。已說道,次應(yīng)說到處門。四禪等是助開門法。

復(fù)次,三十七品是上妙法,欲界心散亂,行者依何地、何方便得?當依色界、無色界諸禪定。于四無量心、八背舍、八勝處、九次第定、十一切處中,試心知得柔軟自在隨意不?譬如御者試馬,曲折隨意,然后入陣;十一切處亦如是,觀取少許青色,視一切物皆能使青;一切黃、一切赤、一切白皆如是。復(fù)于八勝處緣中自在。初、二背舍,觀身不凈;第三背舍,觀身還使凈。四無量心:慈觀眾生皆樂,悲觀眾生皆苦,喜觀眾生皆喜;舍是三心,但觀眾生無有憎愛。

復(fù)次,有二種觀:一者、得解觀,二者、實觀。實觀者,是三十七品。以實觀難得故,次第說得解觀。得解觀中心柔軟,易得實觀,用實觀得入三涅槃門。

問曰:何等空涅槃門?

答曰:觀諸法我、我所空,諸法從因緣和合生,無有作者,無有受者,是名空門。

復(fù)次,空門,如忍智品中說。知是無我、我所已,眾生云何于諸法中心著?行者思惟作是念:“諸法從因緣生,無有實法,但有相,而諸眾生取是相,著我、我所。我今當觀是相有實可得不?”審諦觀之,都不可得;若男相、女相、一、異相等,是相實皆不可得。何以故?諸法無我、我所故空,空故無男、無女、一、異等法,我、我所中名字,是一、是異;以是故,男、女、一、異法實不可得。

復(fù)次,四大及造色,圍虛空故名為身;是中內(nèi)外入因緣和合生識種。身得是種和合,作種種事,言語、坐起、去來。于空六種和合中,強名為男,強名為女。若六種是男,應(yīng)有六男,不可以一作六,六作一。亦于地種中無男女相,乃至識種亦無男女相。若各各中無,和合中亦無,如六狗各各不能生師子,和合亦不能生,無性故。

問曰:何以無男女?雖神無有別,即身分別有男女之異。是身不得離身分,身分亦不得離身;如見身分足,知有有分法,名為身;足等身分異身,身即是男女相。

答曰:神已先破,身相亦壞,今當重說。若有是有分名身,為各各分中具足有?為身分分在諸分中?若諸分中具足有身者,頭中應(yīng)有腳。何以故?頭中具足有身故。若身分分在諸分中,是身與分無有異,有分者隨諸分故。

問曰:若足等身分,與有分異,是有咎;今足等身分,與有分身法不異,故無咎!

答曰:若足等身分與有分不異,頭即是足。何以故?二事是身不異故。又身分多,有分一,不應(yīng)多作一,一作多。

復(fù)次,因無故果無,非果無故因無。身分與有分不異,應(yīng)果無故因無。何以故?因果一故。若一、若異中,求身不可得;身無故,何處有男女?若有男女,為即是身?為異身?身則不可得。若在余法,余法非色故,無男女之別。但二世因緣和合,以顛倒心故,謂為男女。如偈說:

“俯仰屈伸立去來,視瞻言語中無實,風(fēng)依識故有所作,是識滅相念念無。

彼此男女生我心,無智慧故妄見有,骨鎖相連皮肉覆,機關(guān)動作如木人。

內(nèi)雖無實外似人,譬如洋金投水中,亦如野火焚竹林,因緣合故有聲出�！�

如是等諸相,如先所說。此中應(yīng)廣說,是名無相門。無作者,既知無相都無作,是名無作門。

問曰:是三種,以智慧觀空,觀無相、無作;是智慧,何以故名三昧?

答曰:是三種智慧,若不住定中,則是狂慧,多墮邪疑,無所能作。若住定中,則能破諸煩惱,得諸法實相。

復(fù)次,是道異一切世間,與世間相違。諸圣人在定中得實相說,非是狂心語。

復(fù)次,諸禪定中無此三法,不名為三昧。何以故?還退失墮生死故。如佛說:

“能持凈戒名比丘,能觀空名行定人,一心常勤精進者,是名真實行道人!

于諸樂中第一者,斷諸渴愛滅狂法,舍五眾身及道法,是為常樂得涅槃。”

以是故,三解脫門,佛說名為三昧。

問曰:今何以故名解脫門?

答曰:行是法得解脫,到無余涅槃,以是故名解脫門。無余涅槃是真解脫,于身心苦得脫;有余涅槃為作門。此三法雖非涅槃,涅槃因故,名為涅槃。世間有因中說果,果中說因。是空、無相、無作,是定性,是定相應(yīng)心心數(shù)法,隨行身業(yè)、口業(yè),此中起心不相應(yīng)諸行和合,皆名為三昧。譬如王來,必有大臣營從。三昧如王,智慧如大臣,余法如營從。余法名雖不說,必應(yīng)有。何以故?定力不獨生,不能獨有所作故。是諸法共生、共住、共滅、共成事,互相利益。是空三昧二行:一者、觀五受眾,一相、異相無故空;二者、觀我、我所法,不可得故無我。無相三昧四行:觀涅槃種種苦盡故名為盡,三毒等諸煩惱火滅故名為滅,一切法中第一故名為妙,離世間故名為出。無作三昧十行:觀五受眾因緣生故無常,身心惱故苦。觀五受眾因四行:煩惱、有漏業(yè)和合能生苦果,故名為集;以六因生苦果,故名為因;四緣生苦果,故名為緣;不多不少等因緣生果,故名為生。觀五不受眾四行:是八圣道分,能到涅槃故道;不顛倒故正;一切圣人去處故跡;愛見煩惱不遮故必到。是三解脫門,在九地中:四禪,未到地,禪中間,三無色,無漏性故�；蛴姓f者:三解脫門一向無漏,三三昧或有漏或無漏;以是故,三昧解脫有二名。如是說者:在十一地,六地、三無色、欲界及有頂?shù)亍Ｈ粲新┱?系在十一地;無漏者不系。喜根、樂根、舍根相應(yīng)。初學(xué)在欲界中,成就在色、無色界中。如是等成就不成就,修不修,如阿毗曇中廣說。

復(fù)次,有二種空義,觀一切法空,所謂眾生空、法空。眾生空,如上說。法空者,諸法自相空。如佛告須菩提:“色、色相空,受想行識、識相空�！�

問曰:眾生空,法不空,是可信;法自相空,是不可信。何以故?若法自相空,則無生無滅;無生無滅故,無罪無福;無罪無福故,何用學(xué)道?

答曰:有法空故有罪福,若無法空,不應(yīng)有罪福。何以故?若諸法實有自性,則無可壞。性相不從因緣生,若從因緣生,便是作法;若法性是作法,則可破。若言法性可作可破,是事不然!性名不作法,不待因緣有。諸法自性有,自性有則無生者,性先有故。若無生則無滅,生滅無故無罪福,無罪福故,何用學(xué)道?若眾生有真性者,則無能害,無能利,自性定故。如是等人,則不知恩義,破業(yè)果報。法空中亦無法空相,汝得法空,心著故,而生是難。是法空,諸佛以憐愍心,為斷愛結(jié),除邪見故說。

復(fù)次,諸法實相能滅諸苦,諸圣人真實行處。若是法空有性者,說一切法空時,云何亦自空?若無法空性,汝何所難?以是二空,能觀諸法空,心得離諸法,知世間虛誑如幻。如是觀空,若取是諸法空相,從是因緣生憍慢等諸結(jié)使,言“我能知諸法實相”,是時應(yīng)學(xué)無相門,以滅取空相故。若于無相中生戲論,欲分別有所作,著是無相。是時復(fù)自思惟:“我為謬錯,諸法空無相中云何得相、取相作戲論?”是時應(yīng)隨空、無相行,身口意不應(yīng)有所作,應(yīng)觀無作相,滅三毒,不應(yīng)起身口意業(yè),不應(yīng)求三界中生身。如是思惟時,還入無作解脫門。是三解脫門,摩訶衍中是一法,以行因緣故,說有三種。觀諸法空,是名空;于空中不可取相,是時空轉(zhuǎn)名無相;無相中不應(yīng)有所作為三界生,是時無相轉(zhuǎn)名無作。譬如城有三門,一人身不得一時從三門入,若入則從一門。諸法實相是涅槃城,城有三門,空、無相、無作。若人入空門,不得是空,亦不取相,是人直入,事辦故,不須二門。若入是空門,取相得是空,于是人不得為門,通途更塞。若除空相,是時從無相門入。若于無相相心著,生戲論,是時除取無相相,入無作門。阿毗曇義中:是空解脫門,緣苦諦攝五眾;無相解脫門,緣一法,所謂數(shù)緣盡;無作解脫門,緣三諦攝五眾。摩訶衍義中:是三解脫門,緣諸法實相。以是三解脫門,觀世間即是涅槃。何以故?涅槃空、無相、無作,世間亦如是。

問曰:如經(jīng)說涅槃一門,今何以說三?

答曰:先已說,法雖一而義有三。

復(fù)次,應(yīng)度者有三種:愛多者,見多者,愛、見等者。見多者,為說空解脫門;見一切諸法從因緣生,無有自性,無自性故空,空故諸見滅。愛多者,為說無作解脫門;見一切法無�？�,從因緣生,見已心厭離愛,即得入道。愛、見等者,為說無相解脫門;聞是男女等相無故斷愛,一異等相無故斷見。佛或一時說二門,或一時說三門。菩薩應(yīng)遍學(xué),知一切道,故說三門。更欲說行余事故,三解脫門義略說。

四禪有二種:一者、凈禪,二者、無漏禪。云何名凈?有漏善五眾;云何名無漏?無漏五眾;是四禪中所攝。身、口業(yè)是色法,余殘非色法。一切不可見,無對�；蛴新�,或無漏:有漏者,善有漏五眾;無漏者,無漏五眾;皆是有為。有漏者色界系,無漏者不系。禪攝身業(yè)、口業(yè),及心不相應(yīng)諸行,是非心,非心數(shù)法,非心相應(yīng);禪攝受眾、想眾,及相應(yīng)行眾,是心數(shù)法,亦心相應(yīng);禪攝心意識,但心。四禪或有隨心行非受相應(yīng),或受相應(yīng)非隨心行,或隨心行亦受相應(yīng),或非隨心行非受相應(yīng)。隨心行非受相應(yīng)者,四禪攝身業(yè)、口業(yè)。隨心行心不相應(yīng)諸行,及受。受相應(yīng)非隨心行者,四禪攝心意識。隨心行亦受相應(yīng)者,四禪攝想眾及相應(yīng)行眾。非隨心行亦非受相應(yīng)者,除四禪中攝隨心行,心不相應(yīng)諸行,余殘心不相應(yīng)諸行。想、行相應(yīng),亦如是,四禪中、三禪中、二禪非隨覺行亦非觀相應(yīng)。初禪或有隨覺行非觀相應(yīng),或觀相應(yīng)非隨覺行,或有隨覺行亦觀相應(yīng),或有非隨覺行非觀相應(yīng)。隨覺行非觀相應(yīng)者,初禪攝身業(yè)、口業(yè),及隨覺行心不相應(yīng)諸行,及觀。觀相應(yīng)非隨覺行者,謂覺。隨覺行亦觀相應(yīng)者,覺觀相應(yīng)諸心心數(shù)法。非隨覺行亦非觀相應(yīng)者,除隨覺行心不相應(yīng)諸行,余殘心不相應(yīng)諸行。四禪皆有因緣,亦與因緣。四禪中初禪,或次第非與次等緣,或次第亦與次第緣,或非次第亦非與次第緣。次第非與次第緣者,未來世中欲生心心數(shù)法。次第亦與次第緣者,過去、現(xiàn)在心心數(shù)法。非次第亦不與次第緣者,除未來世欲生心心數(shù)法,余殘未來世中心心數(shù)法,身業(yè)、口業(yè)及心不相應(yīng)諸行。第二、第三禪亦如是。第四禪次第不與次第緣者,未來世中欲生心心數(shù)法,及無想定若生若欲生。次第亦與次第緣者,過去現(xiàn)在心心數(shù)法。非次第亦非與次第緣者,除未來世中欲生心心數(shù)法,余殘未來世心心數(shù)法;除心次第心不相應(yīng)諸行,余殘心不相應(yīng)諸行,及身業(yè)、口業(yè)。四禪中攝身業(yè)、口業(yè)及心不相應(yīng)諸行。是與緣非緣;余殘亦緣亦與緣。是四禪亦增上緣,亦與增上緣。如是等,阿毗曇分中廣分別。菩薩得禪方便,及禪相、禪枝,禪波羅蜜中已廣說。

問曰:是般若波羅蜜論議中,但說諸法相空,菩薩云何于空法中能起禪定?

答曰;菩薩知諸五欲及五蓋,從因緣生無自性,空無所有,舍之甚易。眾生顛倒因緣故,著此少弊樂,而離禪中深妙樂。菩薩為是眾生故,起大悲心,修行禪定,系心緣中,離五欲,除五蓋,入大喜初禪;滅覺觀,攝心深入內(nèi)清凈,得微妙喜,入第二禪;以深喜散定故,離一切喜,得遍滿樂,入第三禪;離一切苦樂,除一切憂喜,及出入息,以清凈微妙舍而自莊嚴,入第四禪。是菩薩雖知諸法空無相,以眾生不知故,以禪相教化眾生。若實有諸法空,是不名為空,亦不應(yīng)舍五欲而得禪;無舍無得故,今諸法空相亦不可得,不應(yīng)作是難言:“若諸法空,云何能得禪?”

復(fù)次,是菩薩不以取相愛著得故行禪;如人服藥,欲以除病,不以美也。為戒清凈,智慧成就故行禪。菩薩于一一禪中,行大慈觀空,于禪無所依止;以五欲粗誑顛倒故,以細微妙虛妄法治。譬如有毒,能治諸毒。

四無量心者,慈、悲、喜、舍。慈名愛念眾生,常求安隱樂事以饒益之;悲名愍念眾生,受五道中種種身苦、心苦;喜名欲令眾生,從樂得歡喜;舍名舍三種心,但念眾生不憎不愛。修慈心,為除眾生中瞋覺故;修悲心,為除眾生中惱覺故;修喜心,為除眾生不悅樂故;修舍心,為除眾生中愛憎故。

問曰:四禪中已有四無量心,乃至十一切處,今何以故別說?

答曰:雖四禪中皆有是法,若不別說名字,則不知其功德;譬如囊中寶物,不開出則人不知。若欲得大福德者,為說四無量心;患厭色如在牢獄,為說四無色定;于緣中不能得自在,隨意觀所緣,為說八勝處;若有遮道不得通達,為說八背舍;心不調(diào)柔,不能從禪起次第入禪,為說九次第定;不能得一切緣遍照,隨意得解,為說十一切處。若念十方眾生令得樂時,心數(shù)法中生法,名為慈;是慈相應(yīng)受、想、行、識眾,是名心數(shù)法,起身業(yè)、口業(yè)及心不相應(yīng)諸行:是法和合,皆名為慈。為慈故是法生,以慈為主,是故慈得名。譬如一切心心數(shù)法,雖皆是后世業(yè)因緣,而但思得名,于作業(yè)中,思最有力故。悲、喜、舍亦如是。是慈在色界�；蛴新�,或無漏�；蚩蓴�,或不可斷。亦在根本禪中,亦禪中間。三根相應(yīng),除苦根、憂根。如是等,阿毗曇分別說。取眾生相故有漏,取相已入諸法實相故無漏。以是故,無盡意菩薩問中,說慈有三種:一者、眾生緣,二者、法緣,三者、無緣。

問曰:是四無量心云何行?

答曰:如佛處處經(jīng)中說:有比丘以慈相應(yīng)心,無恚無恨,無怨無惱,廣大無量,善修慈心得解遍滿東方世界眾生,慈心得解遍滿南西北方、四維、上、下十方世界眾生。以悲、喜、舍相應(yīng)心,亦如是。慈相應(yīng)心者,慈名心數(shù)法,能除心中憒濁,所謂瞋恨慳貪等煩惱。譬如凈水珠著濁水中,水即清。無恚恨者,于眾生中,若有因緣、若無因緣而瞋,若欲惡口罵詈、殺害劫奪,是名瞋;待時節(jié),得處所,有勢力,當加害,是名恨。以慈除此二事故,名無瞋恨。無怨無惱,恨即是怨,初嫌為恨,恨久成怨,身口業(yè)加害,是名惱。

復(fù)次,初生瞋結(jié)名為瞋;瞋增長籌量,持著心中未決了,是名恨,亦名怨;若心已定,無所畏忌,是名惱。以慈心力除舍,離此三事,是名無瞋無恨、無怨無惱。此無瞋無恨、無怨無惱,佛以是贊嘆慈心。一切眾生皆畏于苦,貪著于樂;瞋為苦因緣,慈是樂因緣。眾生聞是慈三昧,能除苦能與樂故,一心勤精進,行是三昧。以是故無瞋無恨、無怨無惱。廣大無量者,一心分別有三名:廣名一方,大名高遠,無量名下方及九方。

復(fù)次,下名廣,中名大,上名無量。

復(fù)次,緣四方眾生心是名廣,緣四維眾生心是名大,緣上下方眾生心是名無量。

復(fù)次,破瞋恨心是名廣,破怨心是名大,破惱心是名無量。

復(fù)次,一切煩惱心,小人所行,生小事故名為小;復(fù)小于此,故名瞋恨、怨惱。破是小中之小,是名廣大無量。所以者何?大因緣常能破小事故。廣心者,畏罪畏墮地獄故,除心中惡法。大心者,信樂福德果報,除惡心。無量心者,為欲得涅槃故,除惡心。復(fù)次,行者持戒清凈故,是心廣;禪定具足故,是心大;智慧成就故,是心無量。以是慈心,念得道圣人,是名無量心。用無量法分別圣人故,念諸天及人尊貴處故,名為大心;念諸余下賤眾生及三惡道,是名廣心。于所愛眾生中,以慈念廣于念己故,名為廣心;以慈念中人,是名大心;以慈念怨憎,其功多故,名無量心。

復(fù)次,為狹緣心,故名為廣;為小緣心,故名為大;為有量心,故名為無量。如是等,分別義。善修者,是慈心牢固;初得慈心,不名為修。非但愛念眾生中,非但好眾生中,非但益己眾生中,非但一方眾生中,名為善修。久行得深愛樂,愛憎及中三種眾生,正等無異。十方五道眾生中,以一慈心視之,如父如母,如兄弟、姊妹、子侄、知識,常求好事,欲令得利益安隱。如是心遍滿十方眾生中,如是慈心,名眾生緣,多在凡夫人行處,或有學(xué)人未漏盡者行。法緣者,諸漏盡阿羅漢、辟支佛、諸佛。是諸圣人破吾我相,滅一異相故,但觀從因緣相續(xù)生。諸欲心慈念眾生時,從和合因緣相續(xù)生,但空五眾即是眾生,念是五眾。以慈念眾生不知是法空,而常一心欲得樂。圣人愍之,令隨意得樂;為世俗法故,名為法緣。無緣者,是慈但諸佛有。何以故?諸佛心不住有為、無為性中,不依止過去世,未來、現(xiàn)在世,知諸緣不實,顛倒虛誑故,心無所緣。佛以眾生不知諸法實相,往來五道,心著諸法,分別取舍,以是諸法實相智慧,令眾生得之,是名無緣。譬如給賜貧人,或與財物,或與金銀寶物,或與如意真珠。緣眾生、緣法、緣無緣,亦復(fù)如是。是為略說慈心義。悲心亦如是,以憐愍心,遍觀十方眾生苦,作是念:“眾生可愍,莫令受是種種苦。”無瞋、無恨、無怨、無惱心,乃至十方亦如是。

問曰:有三種眾生:有受樂,如諸天及人少分;有受苦,如三惡道及人中少分;有受不苦不樂,五道中少分。云何行慈,觀一切眾生皆受樂?行悲者,觀一切眾生皆受苦?

答曰:行者欲學(xué)是慈無量心時,先作愿:“愿眾生受種種樂�！比∈軜啡讼�,攝心入禪,是相漸漸增廣,即見眾生皆受樂。譬如鉆火,先以軟草、干牛屎,火勢轉(zhuǎn)大,能燒大濕木。慈三昧亦如是,初生慈愿時,唯及諸親族知識;慈心轉(zhuǎn)廣,怨親同等,皆見得樂,是慈禪定增長成就故。悲、喜、舍心亦如是。

問曰:悲心中取受苦人相,喜心中取受喜人相,舍心中取何等相?

答曰:取受不苦不樂人相,行者以是心漸漸增廣,盡見一切受不苦不樂。

問曰:是三種心中,應(yīng)有福德,是舍心于眾生不苦不樂,有何等饒益?

答曰:行者作是念:“一切眾生離樂時得苦,苦時即是苦,得不苦不樂則安隱。”以是饒益。行者行慈喜心,或時貪著心生;行悲心,或時憂愁心生;以是貪憂故心亂,入是舍心,除此貪憂,貪憂除故名為舍心。

問曰:悲心、舍心,可知有別,慈心令眾生樂,喜心令眾生喜,樂與喜有何等異?

答曰:身樂名樂,心樂名喜;五識相應(yīng)樂名樂,意識相應(yīng)樂名喜;五塵中生樂名樂,法塵中生樂名喜;先求樂,愿令眾生得,從樂因令眾生得喜。如人憐愍貧人,先施寶物,是名樂;后教令賣買得受五欲樂,是名喜。

復(fù)次,欲界樂愿令眾生得,是名樂;色界樂愿令眾生得,是名喜。

復(fù)次,欲界中五識相應(yīng)樂,初禪中三識相應(yīng)樂,三禪中一切樂,是名樂;欲界及初禪意識相應(yīng)樂,二禪中一切樂,是名喜;粗樂名樂,細樂名喜;因時名樂,果時名喜;初得樂時是名樂,歡心內(nèi)發(fā),樂相外現(xiàn),歌舞踴躍,是名喜。譬如初服藥時,是名樂;藥發(fā)遍身時,是名喜。

問曰:若爾者,何以不和合二心作一無量,而分為二法?

答曰:行者初心未攝,未能深愛眾生故,但與樂;攝心深愛眾生,故與喜。以是故,先樂而后喜。

問曰:若爾者,何以不慈喜次第?

答曰:行慈心時,愛眾生如兒子,愿與樂。出慈三昧故,見眾生受種種苦,發(fā)深愛心憐愍眾生,令得深樂。譬如父母雖常愛子,若得病急,是時愛心轉(zhuǎn)重;菩薩亦如是,入悲心觀眾生苦,憐愍心生,便與深樂,以是故悲心在中。

問曰:若如是深愛眾生,復(fù)何以行舍心?

答曰:行者如是觀,常不舍眾生,但舍是三種心。何以故?妨廢余法故。亦以是慈心欲令眾生樂,而不能令得樂;悲心欲令眾生離苦,亦不能令得離苦;行喜心時,亦不能令眾生得大喜。此但憶想,未有實事,欲令眾生得實事,當發(fā)心作佛,行六波羅蜜具足佛法,令眾生得是實樂。以是故,舍是三心,入是舍心。

復(fù)次,如慈、悲、喜心愛深故,舍眾生難入是舍心故,易得出離。

問曰:菩薩行六波羅蜜,乃至成佛,亦不能令一切眾生離苦得樂,何以但言是三心憶想心生無有實事?

答曰:是菩薩作佛時,雖不能令一切眾生得樂,但菩薩發(fā)大誓愿;從是大愿,得大福德果報;得大報故,能大饒益。凡夫、聲聞行是四無量,為自調(diào)自利故,亦但空念眾生。諸菩薩行是慈心,欲令眾生離苦得樂,從此慈心因緣,亦自作福德,亦教他作福德,受果報時,或作轉(zhuǎn)輪圣王,多所饒益;菩薩或出家行禪,引導(dǎo)眾生,教令行禪,得生清凈界,受無量心樂;若作佛時,共無量阿僧祇眾生,入無余涅槃;比于空心愿益,是為大利!乃至舍利余法,多所饒益。

復(fù)次,若一佛盡度一切眾生,余佛則無所復(fù)度,是則無未來佛,為斷佛種,有如是等過。以是故,一佛不度一切眾生。

復(fù)次,是眾生性,從癡而有,非實定法。三世十方諸佛,求眾生實不可得,云何盡度一切?

問曰:若空不可盡度者,少亦俱空,何以度少?

答曰:我言三世十方佛,求一切眾生不可得故無所度,汝難言何以不盡度,是為墮負處!汝于負處不能自拔,而難言無眾生中,多少一種,何以度少,是為重墮負處!

復(fù)次,諸法實相第一義中,則無眾生,亦無度,但以世俗法故,說言有度。汝于世俗中求第一義,是事不可得,譬如瓦石中求珍寶不可得。

復(fù)次,諸佛從初發(fā)心,乃至法盡,于其中間所有功德,皆是作法,有限有量,有初有后,故所度眾生亦應(yīng)有量,不應(yīng)以隨因緣果報有量法,盡度無量眾生。如大力士,弓勢雖大,箭遠必墮。亦如劫盡大火,燒三千世界,明照無量,雖久必滅。菩薩成佛亦如是,從初發(fā)意,執(zhí)精進弓,用智慧箭,深入佛法,大作佛事,亦必當滅。菩薩得一切種智時,身出光明,照無量世界,一一光明變化作無量身,度十方無量眾生,涅槃后八萬四千法聚舍利,化度眾生;如劫盡火照,久亦復(fù)滅。

問曰:汝自言光明變化作無量身,度十方無量眾生,今何以言有量因緣故,所度亦應(yīng)有量?

答曰:無量有二種:一者、實無量,諸圣人所不能量,譬如虛空、涅槃、眾生性,是不可量;二者、有法可量,但力劣者不能量,譬如須彌山、大海水,斤兩、滴數(shù)多少,諸佛菩薩能知,諸天世人所不能知。佛度眾生亦如是,諸佛能知,但非汝等所及,故言無量。

復(fù)次,諸法因緣和合生故,無有自性,自性無故常空,�？罩斜娚�不可得。如佛說:“我坐道場時,智慧不可得,空拳誑小兒,以度于一切�！敝T法之實相,則是眾生相;若取眾生相,則遠離實道。常念常空相,是人非行道,不生滅法中,而作分別相;若分別憶想,則是魔羅網(wǎng)。不動不依止,是則為法印。

問曰:若樂有二分,慈心、喜心;悲心觀苦,何以不作二分?

答曰:樂是一切眾生所愛重故,作二分,是苦不愛不念故,不作二分。又受樂時心軟,受苦時心堅。如阿育王弟韋陀輸,七日作閻浮提王,得上妙自恣五欲。過七日已,阿育王問言:“閻浮提主,受樂歡暢不?”答言:“我不見、不聞、不覺。何以故?旃陀羅日日振鈴高聲唱:‘七日中已爾許日過,過七日已,汝當死!’我聞是聲,雖作閻浮提王,上妙五欲,憂苦深故,不聞、不見�！币允枪手�苦力多,樂力弱。若人遍身受樂,得一處針刺,眾樂都失,但覺刺苦。樂力弱故,二分乃強;苦力多故,一處足明。

問曰:行是四無量心,得何等果報?

答曰:佛說入是慈三昧,現(xiàn)在得五功德:入火不燒,中毒不死,兵刃不傷,終不橫死,善神擁護。以利益無量眾生故,得是無量福德。以是有漏無量心緣眾生故,生清凈處,所謂色界。

問曰:何以故佛說慈報生梵天上?

答曰:以梵天眾生所尊貴,皆聞皆識故。佛在天竺國,天竺國常多婆羅門。婆羅門法,所有福德盡愿生梵天。若眾生聞行慈生梵天,皆多信向行慈法,以是故說行慈生梵天。

復(fù)次,斷淫欲天,皆名為梵,說梵皆攝色界。以是故,斷淫欲法,名為梵行。離欲亦名梵。若說梵,則攝四禪、四無色定。

復(fù)次,覺觀難滅故,不說上地名。譬如五戒中,口律儀,但說一種不妄語,則攝三事。

問曰:慈有五功德,悲、喜、舍何以不說有功德?

答曰:如上譬喻,說一則攝三事。此亦如是,若說慈,則已說悲、喜、舍。

復(fù)次,慈是真無量,慈為如王,余三隨從如人民。所以者何?先以慈心欲令眾生得樂,見有不得樂者,故生悲心;欲令眾生離苦,心得法樂,故生喜心;于三事中,無憎無愛,無貪無憂,故生舍心。

復(fù)次,慈以樂與眾生故,增一阿含中說有五功德。悲心于摩訶衍經(jīng),處處說其功德,如網(wǎng)明菩薩經(jīng)中,說菩薩處眾生中,行三十二種悲,漸漸增廣,轉(zhuǎn)成大悲。大悲是一切諸佛、菩薩功德之根本,是般若波羅蜜之母,諸佛之祖母。菩薩以大悲心故,得般若波羅蜜,得般若波羅蜜故得作佛。如是等種種贊大悲。喜、舍心,余處亦有贊,慈、悲二事偏大故,佛贊其功德。慈以功德難有故,悲以能成大業(yè)故。

問曰:佛說四無量功德:慈心好修、善修,福極遍凈天;悲心好修、善修,福極虛空處;喜心好修、善修,福極識處;舍心好修、善修,福極無所有處。云何言慈果報應(yīng)生梵天上?

答曰:諸佛法不可思議,隨眾生應(yīng)度者如是說。

復(fù)次,從慈定起回向第三禪易,從悲定起向虛空處,從喜定起入識處,從舍定起入無所有處易故。

復(fù)次,慈心愿令眾生得樂,此果報自應(yīng)受樂,三界中遍凈最為樂故,言福極遍凈。悲心觀眾生老、病、殘害苦,行者憐愍心生,云何令得離苦?若為除內(nèi)苦,外苦復(fù)來;若為除外苦,內(nèi)苦復(fù)來。行者思惟:“有身必有苦,唯有無身,乃得無苦�！碧摽漳芷粕�,是故福極虛空處。喜心欲與眾生心識樂,心識樂者,心得離身,如鳥出籠;虛空處心,雖得出身,猶系心虛空;識處無量,于一切法中皆有心識,識得自在無邊,以是故喜福極在識處。舍心者,舍眾生中苦樂,苦樂舍故,得真舍法,所謂無所有處;以是故,舍心福極無所有處。如是四無量,但圣人所得,非凡夫。

復(fù)次,佛知未來世諸弟子鈍根故,分別著諸法,錯說四無量相:“是四無量心眾生緣故,但是有漏;但緣欲界故,無色界中無。何以故?無色界不緣欲界故。”為斷如是人妄見故,說四無量心無色界中。佛以四無量心,普緣十方眾生故,亦應(yīng)緣無色界中。如無盡意菩薩問中說,慈有三種:眾生緣、法緣、無緣。論者言:眾生緣是有漏,無緣是無漏,法緣或有漏或無漏。如是種種,略說四無量心。

四無色定者,虛空處、識處、無所有處、非有想非無想處。是四無色有三種:一者、有垢,二者、生得,三者、行得。有垢者,無色中攝,三十一結(jié)及此結(jié)使中起心相應(yīng)行。生得者,行是無色定,業(yè)報因緣故,生無色界,得不隱沒無記四眾。行得者,觀是色粗惡、重苦、老病、殺害等,種種苦惱因緣。如重病、如癰瘡、如毒刺,皆是虛誑妄語,應(yīng)當除卻。如是思惟已,過一切色相,滅一切有對相,不念一切異相,入無邊虛空處定。

問曰:云何能滅是三種相?

答曰:是三種相,皆從因緣和合生故,無自性;自性無故,是三種虛誑無實,易可得滅。

復(fù)次,是色分別分分破散,后皆無,以是故,若后無今亦無。眾生顛倒故,于和合色中取一相、異相,心著色相,我今不應(yīng)隨愚人學(xué);當求實事,實事中無是一相、異相。

復(fù)次,行者作是念:“我若除卻離諸法,得利為深。我先舍財物、妻子出家,得清凈持戒心安隱,不怖不畏。離諸欲、諸惡不善法,離生喜樂得初禪;離覺觀內(nèi)清凈故,得第二禪中大喜樂;離喜在第三禪地,于諸樂中最第一;舍是樂,得念舍清凈第四禪。今舍是四禪,應(yīng)更得妙定�！币允枪�,過是色相,滅有對相,不念異相。佛說三種色:有色可見有對,有色不可見有對,有色不可見無對。過色相者,是可見有對色;滅有對相者,是不可見有對色;不念異相者,是不可見無對色。

復(fù)次,眼見色壞故,名過色;耳聲、鼻香、舌味、身觸壞故,過有對相;于二種余色,無教色種種分別故,名異相。如是觀離色界中染,得無邊虛空處。得三無色因緣方便,如禪波羅蜜品中說。是四無色,一常有漏,三當分別。虛空處,或有漏,或無漏。有漏者,虛空處攝有漏四眾;無漏者,虛空處攝無漏四眾;識處、無所有處,亦如是;一切皆有為。善有漏虛空處是有報,無記及無漏虛空處是無報;識處、無所有處,亦如是。非有想非無想處:善非有想非無想處有報,無記非有想無想處是無報。善四無色是可修,無記四無色定非可修。隱沒者是有垢,不隱沒者是無垢。一是有;三中有漏者有,無漏者非有。四無色定攝心心數(shù)法,是相應(yīng)因;心不相應(yīng)諸行,是非相應(yīng)因。有善法非四無色中,有四無色中非善法,有亦善法亦四無色中,有非善法亦非四無色中,有善法非四無色者,一切善色眾,及四無色不攝善四眾,及智緣盡。有四無色中非善法者,無記四無色。有善法亦有四無色者,善四無色。非善法亦非四無色者,一切不善五眾,及無記色眾,及四無色不攝無記四眾,虛空及非智緣盡。不善法中不相攝。有無記法非四無色,有四無色非無記法,有亦無記法亦四無色,有非無記亦非四無色。有無記法非四無色者,無記色眾,及四無色不攝無記四眾,虛空及非智緣盡。有四無色中非無記法者,善四無色。亦無記法亦四無色者,無記四無色。亦非無記法亦非四無色者,不善五眾,善色眾,無色不攝善四眾及智緣盡�；蚵┓撬臒o色,或四無色非漏,或漏亦四無色,或非漏亦非四無色。漏非四無色者,一漏及二漏少分。四無色非漏者,漏不攝四無色。亦漏亦四無色者,二漏少分。非漏非四無色者,色眾及漏無色不攝四眾,及無為法�；蛴新┓撬臒o色,或四無色非有漏,或有漏亦四無色,或非有漏非四無色。有漏非四無色者,有漏色眾,及無色不攝有漏四眾。四無色非有漏者,三無色少分。亦有漏亦四無色者,一無色及三無色少分。亦非有漏非四無色者,無漏色眾,無色不攝無漏四眾及三無為�；驘o漏非四無色,或四無色非無漏,或無漏亦四無色,或非無漏亦非四無色。無漏非四無色者,無漏色眾,及無色不攝無漏四眾。及三無為。四無色非無漏者,一無色及三無色少分。亦無漏亦四無色者,三無色少分。非無漏非四無色者,有漏色眾,及無色不攝有漏四眾。虛空處,或見諦斷,或思惟斷,或不斷。見諦斷者,信行、法行人,用見諦忍斷。何者是?二十八使;及二十八使相應(yīng)虛空處;及此起心不相應(yīng)諸行。思惟斷者,學(xué)見道用思惟斷。何者是?思惟所斷三使;及此相應(yīng)虛空處;及此起心不相應(yīng)諸行;及無垢有漏虛空處。不斷者,無漏虛空處。識處、無所有處亦如是。非有想非無想處,或見諦斷,或思惟斷。見諦斷者,信行、法行人,用見諦忍斷。何者是?二十八使;及此相應(yīng)非有想非無想處;及此起心不相應(yīng)諸行。思惟斷者,學(xué)見道用思惟斷。何者是?思惟所斷三使;及此相應(yīng)非有想非無想處;及此起心不相應(yīng)諸行;及無垢非有想非無想處。四無色中攝心不相應(yīng)諸行,是非心非心數(shù)法,非心相應(yīng);受眾、想眾及此相應(yīng)行眾,心數(shù)法,亦心相應(yīng);心意識獨心。四無色,或有隨心行非受相應(yīng),或受相應(yīng)非隨心行,或隨心行亦受相應(yīng),或非隨心行非受相應(yīng)。隨心行非受相應(yīng)者,隨心行心不相應(yīng)諸行及受。受相應(yīng)不隨心行者,心是。隨心行亦受相應(yīng)者,想眾及此相應(yīng)行眾。非隨心行非受相應(yīng)者,除隨心行心不相應(yīng)諸行,余殘心不相應(yīng)諸行。想相應(yīng),行相應(yīng),亦應(yīng)如是說。虛空處,或從身見因。不還與身見作因,或從身見因亦還與身見作因,或不從身見因亦不還與身見作因。從身見因不還與身見作因者,除過去、現(xiàn)在見苦斷諸使,及此相應(yīng)虛空處;亦除過去、現(xiàn)在見集斷諸遍結(jié),及此相應(yīng)虛空處;及除未來世中身見相應(yīng)虛空處,亦除身見生老住滅,余殘有垢虛空處。從身見因亦還與身見作因者,上所除者是。亦不從身見因亦不還與身見作因者,無垢虛空處。識處、無所有處、非有想非無想處,亦如是。四無色一切有因緣,亦與因緣。虛空處,或次第不與次第緣,或次第亦與次第緣,或非次第亦非與次第緣。次第不與次第緣者,未來世中欲生心心數(shù)虛空處,及阿羅漢過去、現(xiàn)在最后滅時心心數(shù)虛空處。次第亦與次第緣者,除過去、現(xiàn)在阿羅漢最后滅時心心數(shù)虛空處,余殘過去、現(xiàn)在心心數(shù)虛空處。非次第亦不與次第緣者,除未來世中欲生心心數(shù)虛空處,余殘未來世中心心數(shù)虛空處,及心不相應(yīng)諸行。識處、無所有處,亦如是。非有想非無想處,或次第不與次第緣,或次第亦與次第緣,或非次第亦非與次第緣。次第不與次第緣者,未來世中欲生心心數(shù)非有想非無想處,及阿羅漢過去、現(xiàn)在最后滅時心心數(shù)非有想非無想處,及滅受想若生若欲生。次第亦與次第緣者,除過去、現(xiàn)在阿羅漢最后滅時心心數(shù)非有想非無想處,余殘過去現(xiàn)在心心數(shù)非有想非無想。非次第亦非與次第緣者,除未來世中欲生心心數(shù)非有想非無想處,余殘未來世中心心數(shù)非有想非無想處,除心次第心不相應(yīng)諸行,余殘心不相應(yīng)諸行。四無色中攝諸心心數(shù)法,有緣亦與緣緣;四無色攝心不相應(yīng)諸行,非緣與緣緣。四無色皆是增上,亦與增上緣。如是等種種分別四無色,如阿毗曇分中說,此中應(yīng)廣說。

問曰:摩訶衍中四無色云何?

答曰:與諸法實相共智慧行,是摩訶衍中四無色。

問曰:何等是諸法實相?

答曰:諸法、諸法自性空。

問曰:色法和合分別因緣故空,此無色中云何空?

答曰:色是眼見、耳聞粗事能令空,何況不可見,無有對,不覺苦樂而不空?

復(fù)次,色法分別乃至微塵,皆散滅歸空;是心心數(shù)法,在日月、時節(jié)、須臾頃,乃至一念中不可得。是名四無色定義。如是等種種,略說四無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