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八回

　　第六十八回

　　看來他所做的一切，就在他將離開前可能前功盡棄了。

　　他開始急了，他越急，就越?jīng)]有說服力。連他身邊的忠實跟班都不再感覺到他的超凡氣質(zhì)，反而是一種壓迫性的說教。只有雁后對他忠心耿耿，卻不知如何幫他。

　　一個星期又過去了，雁王身心狀況每況愈下。

　　這一切，都在無名菩薩的觀察與預(yù)料之中。

　　「雁王毀謗的業(yè)還剩三天了�！�

　　雁群中的散播謬論者，看到雁王的威信被削弱損傷，正孕育著一次叛變，想重立一個單純的新王。所謂單純就是不搞思想革命，只管食物與繁殖。

　　于是他們設(shè)計了三個圈套，要把雁王逼退。一是以群體自摧為脅，要大王自我犧牲，以供養(yǎng)神明；二是群起圍攻，逼大王反擊，逼他傷害自己的子民，以自打嘴巴，破除他的非暴力不殺生的理論；三是以年輕多姿的母雁誘惑雁王，令他交配，一來可破他這次回來任王的清凈紀(jì)錄，二來可離間雁王與雁后。一旦成功，便可污辱他，令他羞恥地自行離開。

　　三天后，他們開始了。

　　「大王。群雁皆達(dá)到這個結(jié)論，我們因為經(jīng)常討論『死』，得罪了天地神明，必須有祭品供給神明，以平息神明的怒氣。如果不這么做，群雁將無法生存下去。大王一向愛民如子，應(yīng)以雁族的前途為考量。由于大王是開始論『死』的第一雁，我們一致請大王尊重群體的意見�！褂醒愦�表發(fā)言，群雁無聲。其實，認(rèn)同的只占三分一，三分一觀望怕事，三分一深信大王應(yīng)變的能力，也就默不作聲�？磥泶搜愕陌l(fā)言，好像得到全體雁群的默許及一致認(rèn)同！

　　雁王的霉運(yùn)就在此時剛剛度過。雁王近十天來的混沌心思此時恢復(fù)清醒，心亮了起來，眼神再次出現(xiàn)光彩。

　　他想起離開蒙卡勒大師前所做的第一個夢。

　　「依法如實」。

　　「論『死』并不會得罪神明，這完全沒有關(guān)系到神明的福利，神明何必要生氣？第二，這次天災(zāi)傷害到的眾生不止雁族，還包括人類與陸地的走獸與寵物。難道他們?nèi)�都得罪了神明？若是，人類會是更高級的供品，你們�?yīng)該找人類去！第三，過去已過，災(zāi)難已平息，沒有證據(jù)說明不給供品雁族就無法生存下去！」

　　雁王此時神采奕奕地道明理由。敵對的雁兒頓時失去了辯辭。于是，他們變得蠻橫不講理！

　　「是否大王在找藉口，不想為子民的利益而犧牲，大王貪生怕死！如果大王不肯以身供奉神明，那我們?nèi)�部雁兒一起跳進(jìn)這海里！」

　　雁王如如不動地以悲眼望著這一群叛變的雁兒。

　　「依法如實」是他的心訣。

　　「我們真的去了！」

　　如如不動。

　　那群雁兒往海里邁去。

　　「我們真的跳下去了！」

　　如如不動。

　　「眾生自毀要脅法不離」，「生心無住無住才生心」。

　　雁王想起第一個夢中妙音天女的歌，如如不動。

　　結(jié)果是他們誰也不愿當(dāng)犧牲品。

　　帶頭的惱羞成怒了，第一招失敗了，卻又無法讓群雁信服他們的大王不愛護(hù)他們，因為大王的理由太合理了，誰也駁不過。

　　于是他使出第二招，沖過來啄大王。沒有雁兒保護(hù)大王，因為向來大王是最強(qiáng)的。但此時，他無意以暴力制止暴力，他想起他非暴力的教導(dǎo)，想起第二個夢中巨人那「空」字盾與「悲」字心口。一瞬間，群雁只看到他們的王已被啄得鮮血全身，而未反啄，只默默忍受。

　　這事非同小可，群雁皆群起攻擊這只叛雁。反而是雁王伸出大翅膀一擋，把他給救了。

　　叛雁也藉此機(jī)會一轉(zhuǎn)話，說：「禮敬大王，小民只是要向全民證明，大王愛民如子，是個以身作則的領(lǐng)袖，教育非暴力，亦身體力行實踐非暴力，故對大王有所冒犯。為了表示對大王的崇敬，小民把三位小雁女獻(xiàn)給大王當(dāng)雁妃，可把賢王的后代傳播下去，令雁族世世代代受惠�！�

　　雁王還未看清這是怎么回事，三只小母雁已一涌而上，與雁王親熱起來。突然他想起第三個夢里的妙音天女的考題，頓時一飛而上，但他畢竟剛受傷，血尚未止，不宜高飛，便飛到雁后身旁。雁后雙翅一擋，三只小母雁也不敢前進(jìn)了。

　　這一退救了他。原來三只小母雁，已準(zhǔn)備要磨擦雁王的傷口，來加重雁王的傷勢。

　　這一段事件，令群雁更忠信于雁王。叛雁雖被雁王慈悲留住，但在雁群中已受到孤立。

　　雁王再一次苦口婆心地向群雁講法。這回大眾皆忠心信受了。

　　他想到自己即將離開，傷勢未復(fù)原，恐怕經(jīng)不起長途飛行，正苦思出路。

　　「法的力量，真理的誓愿！」無名菩薩以心相印。

　　「法的力量，真理的誓愿！」雁王得到了靈感。

　　于是：

　　「請?zhí)斓仄兴_神明眾生作證，當(dāng)我被叛雁攻擊時，心中未曾生起一絲一毫的嗔心，愿這真實語的力量，令我的傷勢即刻復(fù)原。」他的傷勢即刻復(fù)原。群雁皆震撼，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奇跡。

　　「請?zhí)斓仄兴_神明眾生作證，當(dāng)我拒絕以身供奉神明時，心中未曾有對神明失敬，未曾有過對子民失去慈愛的心，愿這真實語的力量，令雁群中所有的肉體傷痛，即刻復(fù)原�！惯@也即刻應(yīng)驗。

　　「請?zhí)斓仄兴_神明眾生作證，當(dāng)三只小母雁碰我的身體時，我未曾生起過一絲一毫貪欲之念，愿這真實語的力量，令雁后健康快樂�！惯@無法即刻見效，卻在雁后心中留下雁王離去后無限甜美的回憶與信念，畢竟她對他的奉獻(xiàn)太無私了。

　�。ù�續(xù)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