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五十六回   改封丹朱商均作樂雕俎臣諫

且說夏禹即位,將歷法貢法兩項大政議妥之后,就飭有司詳訂章程,預備頒布。過了兩月,扶登氏等回來

報告,說安邑新都已建筑好了。于是夏禹擇日,率領群臣遷到新都,那邊宗廟、宮室、學校等已式式俱全,正

所謂又是一番新氣象了。

遷都之后,第一項政令就是優(yōu)待前朝之后。改封帝堯之子丹朱于唐。又改封帝舜之子商均于虞。商均徒封

之前,其母女英早經死去。所以陜西商縣舊有女英冢,唐時曾為盜發(fā),得大珠、錫金、寶器、玉皿等甚多,現

在還在與否,不得而知了。

這是后話不提。

且說夏禹改封朱、均之后,第二項政令是視學養(yǎng)老。大致和帝舜相似,而略改其名稱與儀式。國學定名叫

學,太學叫東序,在國中;小學叫西序,在西郊。鄉(xiāng)學定名叫校。帝舜上庠、下庠的意思是養(yǎng),而夏禹改作序

,就是習射的意思。古語說:“堯舜貴德,夏后氏尚功!奔创艘欢,已可概見了。養(yǎng)老之札,國老在東序,

庶老在西序,用饗禮不用宴札,亦與帝堯不同。

第三項政令是以五聲聽治。用鐘、鼓、磐、鐸、鞀五項樂器,放在庭中。每種樂器的簨簨上各刻著一行字

,鐘上面刻的是“喻寡人以義者鼓此”,鼓上面刻的是“導寡人以道者撾此”,鋒上面刻的是“告寡人以事者

振此”,磐上面刻的是“喻寡人以憂者擊此”,鞀上面刻的是“有獄訟須寡人親自裁判者揮此”。夏禹又嘗說

道:“吾不恐四海之士留于道路,而恐其留于吾門也!焙笫谰骰蚍蔷,對于百姓言論,往往竭力的箝制,務為摧殘,百姓有苦衷,要想上達,難如登天,斯真可嘆了!閑話不提。

且說夏禹即位之后,政治一新,天下熙熙,那樣瑞天休亦紛而至。瑞草生于郊,醴泉出于山,這種還是普通之事。后來民間喧傳有一只神鹿在河水之上跑來跑去,這個已是前代所未見之物了。一日,有許多百姓牽著

一匹異馬跑到闕下來獻,說道:“小人等前日在山里砍柴,遇到這匹馬,看它非常神駿,小人等無所用之,特來貢獻。”夏禹看得那馬的確有點奇異,吩咐暫且留下。那些百姓都賞以幣帛而去。

又一日,忽然喧傳郊外來了一只會說人話的異獸,登時轟動全城,扶老攜幼,紛紛向城外去看。夏禹知道

了,亦率領群臣前去考察。只見那獸形狀如馬,夏禹便問它道:“汝能人言嗎?”那異獸果然回答道:“能。

”夏禹又問道:“你從何處來?”那異獸道:“我向來游行無定,隱現不時。但看何處地方有仁孝于國的君主

在位,我就跑到何處,F在我看到此地祥云千疊,瑞氣千重,充滿了神州赤縣,料到必有仁孝之主,所以我跑

來了。”夏禹又問道:“汝有名字嗎?”那異獸道:“我是后土之獸,名叫趹蹄!毕挠淼:“從前軒轅氏時

代有一種神獸,名叫白澤,能說人話,并能夠知道萬物之情,鬼神之情,汝能夠嗎?”那趹蹄道:“我不能夠

,我只能對于現在的物件知道認識。”夏禹聽了,便叫從人將前日百姓獻來的那匹神馬牽來,問他道:“這是什么馬?”那趹蹄道:“它名叫飛

莬,生長在方澤地方,每日能行三萬里,亦是一個神獸。如遇到王者,能夠勤勞國事,救民之害的地方,它才

跑來,尋常輕易亦不出現的!毕挠淼:“既然如此,這飛莬亦不必養(yǎng)在宮庭,留在此與汝作伴,聽汝等到處遨游,自由自在吧!壁懱愕:“這個很好。

”那飛莬亦似能解人言,趕忙跑到趹蹄身邊,兩個相偎相依,非常親熱。過了片時,兩個神獸一齊跑向山

林之中而去。自此之后,或在山林,或游郊藪,出沒無時,大家看慣了,亦不以為意。

且說夏禹看了跌蹄之后,回到朝中,群臣皆再拜稽首稱賀,說道:“我王盛德,感受天祥,臣等不勝欽仰

之至!庇谑怯兄鲝堊鳂返,有主張舉行封禪之禮的,紛紛不一。夏禹因為新近即位,謙讓未遑。杜業(yè)道:“王者功成作樂,封禪告天,原不是即位之初所可做之事,但是我王與眾人不同,八載勤勞,洪水奠定,大功早

已告成了。如今天休既集,正宜及時舉行,何必謙讓呢!贝蠹衣犃,同聲附和。夏禹不得已,乃答應先行作

樂,封禪之禮且留以有待。

這時樂正夔已病故,精于音樂之人一時難眩只有老臣皋陶,歷參唐、虞兩代樂制,是有研究的。于是這個

作樂之事就叫皋陶去做。皋陶以老病辭。夏禹道:“扶登氏于音樂尚有研究,可叫扶登氏襄助,一切汝總其成吧。”皋陶不得已,與扶登氏受命而去。一日,夏禹視朝,杜業(yè)又提議道:“臣聞王者功成作樂,治定制禮,

如今樂制已在籌備中,禮制亦宜規(guī)定。

從前先帝時只有祀天神、祭地木、享人鬼三禮。但是要而言之,三禮實只有一禮,不過祭祀而已。臣以為

人事日繁,文明日啟。禮節(jié)亦日多,決非僅祭掃一端所能包括。如同婚嫁喪葬等等,假使沒有一種適宜之禮,做一個限度,勢必

流弊無窮,于風俗民心大有關系!

夏禹聽了,。極以為然,說道:“朕的意思,治國之道,以孝為先。父母生前,必須孝養(yǎng),不必說了。父

母死后,亦應本事死如事生之意,祭祀必盡其豐,以盡人子拳拳之心。不過喪葬之禮不妨從儉。因為葬者,藏

也;藏也者,欲人之不得見也;既欲人之不得見,那么還要奢侈他做什么?況且古人有言:死欲速朽。死了既

然欲速朽,更要奢侈他做什么?天生財物,以供生人之用,人既死了,何需財物?拿了生人所用之財物納之墓

中,置之無用之地,未免暴殄天物了。況且世界治亂難定,人心險詐難防,墓中既藏多數有用之物品,萬一到

了世界大亂之時,難保不啟人之覬覦,招人之發(fā)掘,那么豈不是愛父母而倒反害父母,使已死遺骸猶受暴露之

慘嗎?還有一層,世界土地只有如此之大,而人則生生無窮。人人死了,墓地以奢侈之故,竭力擴張,數千年

之后,勢必至無處不是墓地,而人之住宅田地將愈弄愈窄,無處容身了。墳墓不遭發(fā)掘,恐怕是不可能之事。古人所謂死欲速朽,一則可免暴露之慘,二則不愿以已死的殘骸占人間有用之地。但是不得已而被人發(fā)掘,猶

可歸之于數,假使以鹼葬奢侈,啟人盜心而遭發(fā)掘,于心上能忍受嗎?汝等議到葬禮,務須體朕此意,以薄為

原則,未知汝等以為何如?”施黯道:“我王之言極是。昔帝堯之葬,不過桐棺三寸,衣裳三襲。先帝之葬,

不過瓦棺。天子尚且如此,何況以下之人呢!”

又過了幾日,夏禹視朝,湛然呈上所擬定的一切告民條教。

內中有二條是山林藪澤收歸國有后,對于百姓伐木取魚的限制。一條是春天斧斤不許人山,一條是夏天網

罟不許人淵。又有一條是賦稅十分取一之外,又用百姓的氣力,以補賦稅之不足,叫作“九月除道,十月成梁。”夏禹看到這條,便說道:“既然取了他們十分之一的賦稅,又要用他們的力氣,未免太暴了!比徽康:

“臣之意思,以為土田人民都是國家所有的。

土田分給他們,叫他們種,但不是白種的,所以要收他們的租。

住宅分給他們,叫他們住,但不是白住的,使他們藝麻、織布、種桑、養(yǎng)蠶,所以要收他們的布帛。人民

亦是國家所有的,那么對于國家應該報效,盡點義務,所以要用他們的力氣。還有一層,人民的心理,要使他

們知道急公去私,地方才能夠治。道路、橋梁雖說是國家之事,實則就是人民的公事。假使道路崎嶇而不修,橋梁破壞而不整,這種人民的

心理已不可問了。

但是人民知有自己而不顧公益的多,所以必須政府加以督促,規(guī)定時間,訂為法令使他們做,才可以養(yǎng)成

他們的公益心!毕挠砺犃,點頭稱是。又看下去,只見對于百姓的農工亦有按時誥誡之語,叫作“收而場功,待乃畚桐。

營室之中,土功其始;鹬跻,其于司里,速畦塍之就,而執(zhí)男女之功。

”夏禹看了,極口稱贊,說道:“小民知識短淺,不時加以指導,未有不日即偷情者,編成短句,使他們

熟讀,亦是一法。

”須臾,看完全文,便吩咐照行。

剛要退朝,只見伯夷拿了他所擬定的禮制呈上來。夏禹接來一看,只見上面開著:第一條,是天子的祭禮

。春中所用的祭器新制不少,具有圖說,繪到旁邊。一項是簠,一項是簋,一項是嶡俎,一項是雞彝,一項是

龍勺,都是前代所無的。夏禹看了,非常歡喜,說道:“致孝鬼神之物,朕不厭其華。這幾種祭器,可謂華美

了。但是朕意還要施以雕刻,方為盡美,現在僅用墨染其表,朱畫其里,似乎還有點欠缺!

這時群臣列席者知道夏禹平日極儉的,現在忽然有這個表示,都非常詫異。皋陶首先諫道:“這個未免太

侈靡了。從前先帝僅僅將祭器加漆,非但為美觀計,亦為經久起見。但是群臣諫阻的已經甚多,現在于加漆之

外,還要加之以雕刻,恐怕不可以示后世呢!”皋陶說完,一時大小臣工起而諫止的足有十余人。

施黯獨說道,:“這有什么要緊呢?大概自奉與奉先是兩項事情。自奉宜薄,而奉先則不妨過厚。即如帝堯和先帝,都可謂盛德之君。論到帝堯,堂高三尺,士階三等,茅茨不剪,住的是白屋,穿的是大布鹿裘,吃

的是糲飯、菜粥、藜霍之羹。

用的是土簋、土甕,乘的是素車、樸馬,可謂儉之至矣!但是他祭祀之服卻用冰蠶之絲做成,華貴美麗,

稀世所無,豈不是奉先不妨過厚嗎?論到先帝,甑盆無華,飯乎土簋,啜乎土型,亦可謂儉之至了!但是他穿的祭服,日、月、星、辰、山、龍、華、蟲、作繪、宗彝、藻、火、粉、米、黼、腙、絺、繡,以五彩彰施于

五色作服,亦是華美無倫,豈不是奉先不妨過厚嗎?現在我王平日宮室極卑,衣服極惡,飲食極菲,儉德與二

帝相暉映。為奉先起見,所用之祭器奢侈些,正見我王之孝敬,有什么妨害呢?”大家給他這番話一說,倒也

無可批駁,那提議竟就此通過。

夏禹又提議道:“先帝在位,封弟象于有庳,而對于瞽叟未有尊號,以致民間有卑父之謗,朕甚惜之。朕先考崇伯治水九載,勞苦備嘗,不幸失敗,赍志九原。朕每一念及,摧折肝腸。今朕上承皇天脊佑,并荷二帝盛德之感,又獲諸臣僚翊助,得將此洪水平治。但是回念皆纘修先考之績,即治水方略,亦大半稟承先考平日

之訓誨。朕成功而先考失敗,皆時、運、命三者為之耳。今朕忝膺大寶,而先考猶負屈未伸,朕清夜以思,真

不可為子!不可為人!現在對于先考宜如何尊崇之處,汝等其細議之,加入天子祭禮之中。但如果于理未合,

即行作罷,朕不敢以私恩而廢公議也!

皋陶道:“老臣思之,竊以為不可。先崇伯是曾奉先帝堯。先帝舜之命誅殛之人。假使先崇伯果然無罪,則二帝之誅殛為失刑;假使不免于罪,則今日之尊崇即不合

。況且尊崇之法,不過爵位、名號而已。爵位、名號,是天下之公器,不是可以濫給人的。人子對于父母但能

盡其孝養(yǎng)之誠,決不能加父母以名爵。如果加父母以名爵,則是人子尊而父母卑,名為尊父母,實則反輕父母

了。先帝不尊瞽叟,不但是天下為公之心,亦是不敢輕父母之意,所以老臣以為不可!备尢照f時,那張削瓜之面上頗露出一種肅殺之氣,大家望而生畏。夏禹忙道:“朕原說于理不可,即行作

罷,F在既然士師以為不可,毋庸議吧!

輕玉站起來說道:“臣意不是如此。臣聞圣人之訓,母以子貴。母既可以子而貴,當然父亦可以因子而貴

了。除非圣人之言不足為訓,否則父以子貴即不成問題。況且平心論之,子貴為天子,享天下之尊崇,而其父

母猶是平民,反之良心,未免有點不安。先帝之不尊瞽叟,是否無暇議到此處,或者是瞽叟的不愿意,或者別

有苦衷,不得而知。然而先帝所作的,那“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。率上之濱,莫非王臣’這四句詩,小臣無狀

,誹謗先帝:竊以為總是錯的!試問瞽叟在不在率土之濱?是不是王臣?如是王臣,則詩句錯了,這個恐怕不

能為先帝諱的呢!當時東方的野人曾有一種謠言,說道:“先帝在位的時候,每日視朝,瞽叟總是隨著臣工一體覲見!尢站斎丈砹谐,想必知道這種謠言之不可信。但是何以有此謠言?就是為不尊瞽叟之故,F在我王想追尊先崇伯,固然是不匱之孝恩,亦為要避免這種無謂之讕言。為人子者,固不可以封其父母,然而臣民推尊,總無不可。古人說:‘愛其人者,愛其屋上之烏’,烏尚應推愛,而況及于天子之父呢!天子有功德于萬民,萬民因感戴天子,并感戴天子之父,尊以天子之名爵,是真所謂大公,豈是私情呢?如說先崇伯以

罪為先帝所誅,無論當日所犯是公罪,非私罪,就使是私罪,而既已有人干蠱,有人蓋愆,多做善事來贖罪,

那么其罪早已消滅,與先帝的失刑不失刑更無關系。假使有罪者總是有罪,雖有圣子干蠱蓋愆,亦屬無益!那

么何以勸善?何以對得住孝子呢?”

夏禹聽到此處,傷心之極,忍不住紛紛淚下。皋陶聽了,明知輕玉是一片強詞,然而看見夏禹如此情形,

亦不忍再說。

其余群臣亦不敢再說。只有杜業(yè)站起來說道:“現在此事不必由我王主張,由某等臣下連合萬民,共同追

尊就是了!毕挠砻Φ:“這個不可。這個不可!奔葘⒌:“自古有君行意臣行制之說,現在就由臣等議定手續(xù),加入祀禮之中,請我王勿再干涉吧!毕挠砺犃,亦不再說。于是再將伯夷所擬的禮制看下去,看到喪禮中有兩條:“死于陵者葬于陵,死于澤者葬于澤,桐棺三寸,

制喪三日,無得而逾!眹Я⑵鹫f道:“從前洪水方盛,這種制度是權宜之計,不得已而為之。現在天下治

平,再說短喪薄葬,恐于人心過不去吧!況且至親骨肉,最怕分離,人情所同,生死一理,應當歸葬祖墓,使

之魂魄相依。俗語說:‘狐死正丘首,仁也,不忘其本也。’今規(guī)定死于何處,即葬于何處,豈非使人忘本而

不能盡孝嗎?”

季寧道:“不然。孝的原則,生前是奉養(yǎng),死后是祭祀,與墳墓無關。披發(fā)祭于野,是夷狄之俗,不可為

訓。從前神農氏葬茶陵,黃帝葬橋山,都是死在何處即葬在何處,并無葬必依祖墓之說。千山萬水,一定要搬

柩回去,既然傷財,而且使死者之遺骸亦瀕于危殆而不安。孝之本原,似乎不在此!況且現在喪禮宗旨以儉為

主,如要搬柩回去,勢必用堅美的材木,桐棺三寸,萬萬不可!那么喪禮的根本一齊推翻了,如何使得呢?古

人說得好:“形魄復歸于土,命也;若魂氣,則無不之也。’可見得父母的形骸雖葬在他處,而父母魂氣仍可

依著人子而行,何嫌于不能盡孝呢?至于制喪三日,并非短喪,乃是在父母初死,三日之中,諸事不作,專辦

大事,以盡慎終之禮。三日之后,農者仍農,工者仍工,商者仍商,不以父母死而廢其所應做之事。有種制度,父母死了,限定

幾日不出門,幾年不作事,甚且在父母墓前結廬居住,自以為孝,實則講不過去。圣人制禮,須使其徹上徹下,無人不可行,方為允當。幾日不出門,幾年不作事,廬墓而居,在有貲財的

人可以做得到,倘使靠力作以度日的,那么怎樣呢?都是無禮不孝之人嗎?制喪三日,所謂過之者俯而就之,

不至焉者跂而及之,使徹上徹下,人人可行,如此而已。況且孝之為道,在于真心,不可偽托。外面裝得極像,而心中一無實際,何苦來呢?現在是尚忠時代,以誠實為主。與其定得過分,使大家不能

遵行,而又不敢不遵行,弄得來全是虛偽騙人,還不如索性短喪,到也爽直!從前有一位大圣人,他一個弟子

問他道:“三年之喪未免太久,一年恐怕已夠了。’大圣人反問他道:‘父母死了,你穿的是錦,吃的是稻,你中心安嗎?’那弟子答道:‘安的。\’大圣人道:“既然你心里安,那么你去短喪就是了。君子居喪,因為

居處不安,聞樂不樂,食旨不甘,所以不肯短喪的,F在你既然心中安,那么你去短喪吧。’照此看來,這個弟子雖則不能為孝,尚不失為直。比到那苫塊昏迷,罪孽深重,一味飾詞騙人,而實則一無哀痛之心的人究竟

好些!所以大圣人亦就許他短喪,就是這個意思。”

國哀聽了,亦不言語。夏禹又看下去,只見寫著道:“祝余鬻飯,九具,作葦荒茭而墻置翣,綢練設旐立

兇門,用明器,有金革則殯而致事!北銌柕:“怎樣叫明器?”季寧道:“就是尋常日用之物,如盂、盤、

巾、櫛等,埋之于土中,亦是事死如事生之意!毕挠砺犃,亦不再說。時已不早,即便退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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