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倓虛法師談記憶中的弘一大師

  他平素持戒的工夫,就是以律己為要?诶锊魂胺袢宋,不說人是非長短。就是他的學(xué)生,一天到晚在他跟前,做錯了事他也不說。如果有犯戒做錯;或不對他心思的事,唯一的方法就是“律己”,不吃飯。

  不吃飯并不是存心給人嘔氣,而是在替那做錯的人懺悔,恨自己的德性不能去感化他。他的學(xué)生和跟他常在一塊的人,知道他的脾氣,每逢在他不吃飯時,就知道有做錯的事或說錯的話,趕緊想法改正。

  一次兩次,一天兩天,幾時等你把錯改正過來之后,他才吃飯。末了你的錯處,讓你自己去說,他一句也不開口。平素他和人常說:戒律是拿來“律己的”,不是“律人的”!有些人不以戒律“律己”而去“律人”,這就失去戒律的意義了。

  給學(xué)生上課時,首講隨機羯磨,另外研究各種規(guī)矩法子。隨機羯磨是唐道宣律師刪訂的,文字很古老,他自己有編的“別錄”作輔助,按筆記去研究,并不很難。上課不坐講堂正位,都是在講堂一旁,另外設(shè)一個桌子,這大概是他自謙,覺得自己不堪為人作講師。

  頭一次上課,據(jù)他說,事前預(yù)備了整整七個小時,雖然已經(jīng)專門研究戒律二十幾年,在給人講課時,還是這么細心,可見他對戒律是如何的慎重!因他氣力不好,講課時只講半個鐘頭,像唱戲道白一樣,一句廢詞沒有。

  余下的時間,都是寫筆記,只要把筆記抄下來,扼要的地方說一說,這一堂課就全接受了。隨機羯磨頭十幾堂課,是他自己講的,以后因氣力不佳,由他的學(xué)生仁開代座,有講不通的地方去問他,另外他給寫筆記。隨機羯磨講完,又接講四分律。

  差不多有半年工夫,弘老在湛山,寫成一部隨機羯磨別錄,四分律含注戒本別錄,另外還有些散文。他這次到北方來,也該當(dāng)與北方人有緣。平常接受行律的,有很多學(xué)生,整個廟宇接受的還沒有。

  雖然他在南方很多年,也沒有能接受的,有也是部分的,暫時的。慈老法師在湛山時也說,南北到任何地方也沒完全接受講律行律的。原因是在末法時代,持戒是一件難事,不要說持戒,就是講戒也是枯燥無味。

  為了自己不能行持,誰也不肯去發(fā)心。尤其是經(jīng)懺門頭,一個叢林里住很多人,分子不一,誰也作不得主,如果馬上讓他去持戒過午不食,這簡直太難了!

  慈老和弘老到北方來,在別處,沒有能拿整個叢林來接受其律儀的,惟湛山寺能接受。每到初一十五誦戒羯磨。四月十五結(jié)夏安居,七月十五自恣,平常過午不食。二位老法師走后,這些年來還是照規(guī)矩去行。

  原因這里是新創(chuàng)的地方,做事單純,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復(fù)雜,自己也能作得主,也樂意,所以能接受。同時還有幾位同學(xué),繼續(xù)弘老的意志,發(fā)心專門研究戒律,日中一食,按律行持。

  不但湛山寺是這樣,和湛山寺有關(guān)系的廟如哈爾濱極樂寺,長春般若寺,天津大悲院等也都按照這樣去行。雖然不能完全做得到,但對戒律方面,能持幾條算幾條,持總比不持強。

  最低限度,出家人對四根本戒、十戒、十三僧殘、應(yīng)揀要緊的去行持。例如半月誦戒,像演電影一樣,誦一遍就等于在人的腦幕上映一遍,縱然不能完全持佛的清凈戒,但起碼也給人種一個持戒的影子,自己有污染的地方,也能在誦戒時懺悔,洗刷一下。

  拿持午來說,雖然有些人持的不如法,但不能為一兩個人不如法,就把這條戒廢棄不持。有這條戒,像一堵欄馬墻一樣,總比沒有好的多。佛祖給后人立規(guī)矩大有意義,平常衣暖食足的人,欲心重,無明大,好睡覺,好做夢,這些都是修行的障礙!無明大的好惹事,幾百人住在一起常鬧事,事情就不好維持了。

  弘老雖是生在北方,可是他在南方住的時候多,對于南方氣候、生活都很習(xí)慣。初到湛山時,身上穿的很單薄,常住給做幾件衣服,他一件也沒穿,向來不喜歡穿棉衣服,愿意在南方過冬。原因北方天氣冷,穿一身棉衣服,很笨重的。

  湛山寺本來預(yù)備留他久住的,過冬的衣服也都給預(yù)備了?墒撬纳眢w不適于北方的嚴寒,平素灑脫慣了,不愿穿一身挺沉的棉衣服,像個棉花包一樣。因此到了九月十五以后,到我寮房去告假,要回南方過冬。

  我知他的脾氣,向來不徇人情,要走誰也挽留不住,當(dāng)時在口袋里掏出來一個紙條,給我定了五個條件:第一、不許預(yù)備盤川錢;第二、不許準齋餞行;第三、不許派人去送;第四、不許規(guī)定或詢問何時再來;第五、不許走后彼此再通信。這些條件我都答應(yīng)了。

  在臨走的前幾天,給同學(xué)每人寫一幅“以戒為師”的小中堂,作為紀念。另外還有好些求他寫字的,詞句都是華嚴經(jīng)集句,或蕅益大師警訓(xùn),大概寫了也有幾百份。

  末了又給大家講最后一次開示,反復(fù)勸人念佛。臨走時給我告別說:“老法師!我這次走后,今生不能再來了,將來我們大家同到西方極樂世界再見吧!”說話聲音很小,很真摯,很沉靜的!讓人聽到都很感動的。當(dāng)時我點頭微笑,默然予契。

  臨出山門,四眾弟子在山門口里邊搭衣持具預(yù)備給他送駕,他很莊重很和靄的在人叢里走過去,回過頭來又對大家說:“今天打擾諸位很對不起,也沒什么好供獻,有兩句話給大家,作為臨別贈言吧!”隨手在口袋里掏出來一個小紙條,上寫:“乘此時機,最好念佛!”

  弘一律師走后,我到他寮房去看,屋子里東西安置得很次序,里外都打掃特別干凈!桌上一個銅香爐,燒三枝名貴長香,空氣很靜穆的,我在那徘徊良久,響往著古今的大德,嗅著余留的馨香。

  本文節(jié)錄自《影塵回憶錄》,是倓虛老法師對弘一大師至青島湛山寺弘律經(jīng)過的回憶。希望大家通過閱讀,了解弘一大師在同為近代弘化巨匠的倓虛法師心中的形象,從另一角度領(lǐng)略一代大德的千古高風(fēng)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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