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三十六回   鐘山覲上帝昆侖見王母

且說文命乘了蹺車,徑渡弱水,低頭下視,但見濤浪滾滾,無風(fēng)而洪波百丈,真可謂險極。不一時,到了

蓬萊,蹺車降在海邊。只見其水很淺,水中有細(xì)石,如金如玉,極為可愛。大鵹道:“這是仙者才服食之一種

!蔽拿萝囍,和七員天將及三青鳥使徑向山上走去。但覺和風(fēng)麗日,淑景韶光,說不出的一種仙界氣象

。最奇怪的,一路飛禽走獸,所見盡是白色,不知何故。大鵹道:“這座蓬萊山,一名防丘山,亦叫云來山,

高約二萬里,廣約七萬里,屬于西方,所以感受金氣而盡成白色,但是里面也不盡如此!

正說之間,文命忽見對面山上金霧迷漫,金霧之中,樓臺宮殿,窗戶洞開,不可勝計。隔了一會,金霧滅

歇,房屋依然,而窗戶皆不見,仿佛如房屋之后面一般,甚不可解。大鵹道:“此地名叫郁夷國,是蓬萊山之

東鄙,群仙居于此者不少。在山上所筑的房屋皆能浮轉(zhuǎn)低昂,忽而朝南,忽而朝北,忽而高,忽而低,沒有一

定,亦是仙家行樂之一法。”文命道:“此山共有幾國?”大鵹道:“只有兩國。此地東方,叫郁夷國,山之

西鄙,還有一個含明國,此外沒有了!蔽拿:“國中有君主嗎?”大鵹道:“不過一個名目,如下界之某

鄉(xiāng)某邑而已,并非一個國家,無所謂君主!

又走了一程,只聽見遠(yuǎn)遠(yuǎn)有鐘磬之音,夾著笑語之聲。文命舉頭一望,只見前面又隱起云霧,云霧之中,隱隱都是大竹,那鐘磐聲、笑語聲似從竹中出來。文命走到竹叢之中,只見有許多道者在那里拍手笑樂,穿的

衣服都用鳥毛綴成。細(xì)聽那鐘磐之音,原來是風(fēng)吹竹葉,互相撞擊而成。竹的枝葉有的直垂到地,地上有沙瀝,其細(xì)如粉。風(fēng)吹過來,葉枝翻起,將那細(xì)沙一拂,細(xì)沙揚播,撲面沾身。遠(yuǎn)望過來,如云如霧,實則并非云

霧。有幾個仙人,當(dāng)風(fēng)定的時候,故意將那葉枝推動,拂起細(xì)沙,弄得來各人身上都是沙塵,因此以為笑樂。

神仙游戲,大類兒童,亦不可解之事。看見文命等走過,大家方才止祝文命細(xì)看那大竹,葉青莖紫,有子累累,其大如珠,無數(shù)青鸞,集于其上。少鵹道:“這是仙竹,名叫浮筠之竿,非凡間所有。

出了竹林,大鵹告訴文命:“剛才那些仙人都是含明國人。

他們綴鳥毛以為衣,承露而飲,常常登高取水,與此地郁夷國的仙人不同。他們的房屋以金銀蒼環(huán)、水精

火藻造成,亦比此地富麗得多。”文命道:“那鳥毛華麗之至,是什么鳥?”大鵹道:“有兩種異鳥,一種名

叫鴻鵝,其色似鴻,其形如禿鹙,腹內(nèi)無腸,亦無皮肉,羽翮皆附骨而生,雌雄相眄則生產(chǎn)。還有一種在南方

,名叫鴛鴦,其形如雁,常飛翔于云際,’棲息于高岫,足不踐地,生于石穴之中。萬歲而一交,則生雛,雛

生千歲,銜毛而學(xué)飛,以千萬為群。推其毛長者高翥萬里,假使下界國君圣明,天下太平,它們就到他郊中來

翱翔一轉(zhuǎn)。這兩種鳥的毛仙人最寶貴,所以綴而為衣!

文命道:“此外奇異的動植物想必甚多。”大鵹道:“多著喲。有一種大螺,名叫裸步。背了它的殼而露行,氣候一冷,它就仍舊入居殼中。生下之卵,碰著石頭則軟,人去拿它,則立刻堅硬。下界如有明王出世,

它亦會浮到海濱,來獻(xiàn)祥瑞。又有一種葭草,其色殷紅,可編為席,溫柔異常,仙人榻上多用之!闭f到此,忽見一個道者上前向文命拱手道:“足下是下界的崇伯嗎?”文命慌忙答應(yīng)道是。那道者道:“此山乃太上真人所居,某奉太上真人之命,說足下要覲見天帝。如今天帝已往鐘山,請足下到鐘山去,不必

前進(jìn)了。”文命聽了,唯唯答應(yīng)。那道者亦不多談,飄然而去。

青鳥向文命道:“既然太上真人如此吩咐,我們就往鐘山去吧。”文命道:“某記得鐘山在峚山之西,從

前先帝曾經(jīng)去求道過的,那么我們須回轉(zhuǎn)去了!贝簌v道:“不是不是。那個是下界的鐘山,這個是上界的鐘山,大不同呢。”文命道:“上界的鐘山在何處?”大鵹道:“在昆侖之北,北海之地,隔弱水之北一萬九千里,我們向北去吧!庇谑俏拿偕宪E車,天將和青鳥使伴著向北而行。足足走了半日,忽見前面高山矗天,

少鵹道:“到了到了!币宦暷┝,蹺車已漸漸落下,降在平地。

文命下車,四面一看,只見此地景象又與蓬萊不同。蓬萊純是仙景,此山則幽雅之中兼帶嚴(yán)肅之氣。玉芝

神草,金臺玉闕,到處皆是。但是天帝在何處呢,正在躊躇,有一羽士過來問道:“足下莫非要覲見天帝嗎?

塵俗之人,凡骨未脫,天帝不可得見,天帝賜汝寶文大字,令汝到蓬萊,又到此地,早已鑒汝之誠。汝此刻總

算志愿已達(dá),一切容某代奏吧。”

文命聽了,不勝悵然,但懇求道:“有上仙代達(dá)愚忱,固屬萬幸,某不勝感激。但是某數(shù)萬里來此,天帝

雖然不可得見,而儀式要不可不備。請上仙隨意指定一個地方,令某得舉行一個儀式,那么區(qū)區(qū)之心才算告盡

,不識上仙肯容許否?”那羽士笑道:“天帝之靈,無所不照,凡是世間人的一念一慮,天帝無不知之。本不

在外面作儀式,但汝是凡人,以儀式為重,我就帶汝去吧!闭f著,在前先行,文命等緊緊后隨,漸漸上山。那羽士向文命道:“此山高約一萬三千里,最高處名叫四面山,方七千里,周圍三萬里,是天帝的宮城,

天帝就住在上面。四面山的四面各有一山,東面叫東木山,西面叫勁草山,南面叫平邪山,北面叫蛟龍山。這

四山都是鐘山的支脈,合攏來總名叫作鐘山。如登到四面山上,鐘山全個形勢都可以看見。

但是汝輩凡夫,不能上登。我聽說:汝輩世間人君以南面為尊,臣子以北面為敬,現(xiàn)在我引你從南面平邪

山上去,益發(fā)合你們塵世的儀式,你看何如?”文命極口稱善。

又走了多時,但見真仙之人來來往往,非常之多。他們看看文命,都不來招呼。文命一秉虔誠朝帝之心,

且無一認(rèn)識,亦不便招呼他們。正走之間,忽然路轉(zhuǎn)峰回,東南面發(fā)現(xiàn)一個石穴,穿過了石穴,豁然然開朗。

遙見一座金城巍巍聳峙,光彩奪目,不可逼視。那羽士道:“這就是鐘山北阿門外。你要舉行儀式,就在此地

吧,天帝在上面總看見的!蔽拿犝f,慌忙止住了。天將等整肅衣冠,趨進(jìn)幾步,朝著上天恭恭敬敬的拜了八拜,心中默默叩謝天帝

援助治平水土之恩。拜罷起來,剛要轉(zhuǎn)身,只見上面飛下一個金甲之神,向文命說道:“天帝傳諭文命,汝的

一片至誠,朕已鑒之。現(xiàn)在命汝一事:汝歸途經(jīng)過疏屬山,山上有一個械系的尸身,汝可在左近石室中藏之,

勿令暴露。但須仍如原狀械系,勿得釋放,欽哉毋違!”文命聽了,忙再拜稽首受命。那金甲神忽然不見,文

命這才回身,仍由那羽士領(lǐng)著,帶了天將,回歸舊路。

那羽士問道:“剛才拜的時候,看見天帝嗎?”文命道:“某秉誠拜謁,實未曾見,惟見天上一片青云,

青云之中,隱隱有紅云而已。”那羽土道:“這就是天帝了。你能看見,根基不淺!蔽拿犃瞬唤,那羽士道:“天帝所居,以青云為地,四面常有紅云擁護(hù),雖真仙亦罕見其面。你所見的青云紅云,豈非就是天帝嗎

?”文命方始恍然,便向那羽士道:“上仙在此,名位必高,常見天帝嗎?”那羽士道:“某無事亦不能常見

天帝,惟四面山上,天宮城內(nèi),可以自由來往而已!蔽拿銌査鞂m城內(nèi)的情形。

那羽士道:“天宮城內(nèi),有五百零四條陌,陌就是世間之所謂街道,條條相通。其中除仙人所居外,有七

個市,一個是谷米市,一個是衣服市,一個是眾香市,一個是飲食市,一個是華鬘市,一個是工巧市,一個是淫女市!蔽拿犃,非常不解,便再問道:“天上神仙,一切嗜欲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凈絕,與凡人不同,何必要設(shè)這

許多市?而且既是神仙,具有廣大法力,就使有所需要,自可以無求不得,無物不備,何必還要設(shè)起市來做買

賣呢?第七個淫女市尤不可解,難道神仙亦縱欲嗎?難道天上神仙亦如人世間腐敗的國家,有賣良為賤之事嗎?”

那羽士笑道:“你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未成神仙之時,想成神仙,要絕嗜欲。既成神仙之后,根抵未固

,道行未純,還要絕嗜欲。到得根抵既固,道行既純,無論如何,不怕墮落,那么一切飲食男女之事,都與世

人無所分別。你聽見說過神仙宴飲的情形嗎?不是龍肝鳳髓,就是玉液瓊漿,若不是仍有飲食的嗜欲,何必奢

侈至此!西王母是你所知道的,若不是仍有男女之欲,何以兒子女兒生了這一大批?你這次從蓬萊山而來,看

見那面的華麗嗎?又看見此地的華麗嗎?若不是仍有嗜欲心,何必如此。所以平心說一句,天上的神仙與人間

凡夫差不多,不過一個在上,一個在下,一個得志,一個不得志罷了。

若要真?zhèn)斷絕嗜欲,除非更上一層,到無色界天中的非想非非想處天中去不可。那么,談何容易呢!

庚辰在旁插口道:“是埃無色界天中某曾去過,其中真是一無所有。一無所有,當(dāng)然沒有嗜欲了。”那羽

士道:“此處是忉利天,是欲界十天中之第六天,亦名三十三天。既然是欲界,當(dāng)然免不掉嗜欲!蔽拿:

“一個凡人要登忉利天,容易嗎?”那羽士道:“很容易,只要不殺,不盜,便可以登忉利天了。”文命道:

“那么神仙法力廣大,有什么用處?”

那羽士道:“那是一時救急之用,或者是幻景,或者是從別處移來;镁安荒墚(dāng)作實用,從別處移來的,

亦只可暫用,而不能常用,且須歸還,否則便是竊盜了!蔽拿:“據(jù)上仙說,神仙仍不能無嗜欲,但是淫女公然設(shè)起市來,未免太不像樣。況且一夫一妻已夠了,何必設(shè)市?難道天上亦有蕩子嗎?”

那羽士道:“男女之欲,是天地化生之本,何處能絕?何時能免?亦無法可解。設(shè)起市來,可以有一個分

別。清者自清,濁者自濁,庶幾不會混淆。比起那鬼鬼祟祟、暗昧不明的,總要好些。天上雖無蕩子,但是以

此為修煉根本的神仙亦甚多。譬如從前一個容成子,以陰陽采戰(zhàn)之法得成神仙。在下界,還有他著作的一部書,叫做《容成御女術(shù)》,流傳各處。你看他既然以此道而成仙,成仙之后,難道他就肯決然舍去嗎?還不是仍舊要干這個勾當(dāng)?天上神

仙,如此者豈止容成一人?淫女市之設(shè),正是為這一班人呢。”

文命道:“那么眾香市、華鬘市,又是什么意思?”那羽士道:“這七個市,除出米谷、衣服二市之外,

都可說是奢侈淫樂之市。眾香市所陳列的無非是什么龍涎香、百合香之類。

華鬘市所陳列的無非是女子、男子珠玉金翠裝飾品之類。飲食市陳列的無非是奇珍異味之類。工巧市陳列的無非是奇器異械之類。大概天上神仙,最是逍遙無事。既然逍遙無事,便竭力從這個奢華淫逸上去講求,所

以有這種現(xiàn)象。你們下界凡人終日勞勞碌碌,擔(dān)憂懷恐,茹苦含辛,到頭來還不能長久,因此羨慕天上的神仙

,真是難怪的。”

正說時,已到原處。文命還有許多話,無可再問,只得與那羽士作別,跨上蹺車,率了天將等向昆侖而行

。遠(yuǎn)遠(yuǎn)望見一柱矗天,大司農(nóng)從前到昆侖山的那冊日記文命是看過的,知道這柱就是昆侖銅柱了。漸漸下望,已見陸地。

過了些時,陡見一座金色的大城,炫耀眼前。大鵹說聲到了,那蹺車已徐徐落下。文命一看,只見那城門

之大,兩面面不見其端。城門上面,有一塊橫額,大書“閶闔”二字,每字足有十丈周圍。少鵹道:“這是昆

侖山的下層,名叫增城,這個城門是西門。”正說時,只見城里有無數(shù)仙人道士整隊而來。

大鵹知道是西王母遣來迎接的,就通知文命,文命忙趨前幾步,向那為首的兩個說道:“某奉圣天子之命

,來到此地,專為叩謝西王母一事。乃蒙西王母遣諸位先來迎接,何以克當(dāng)!請諸位帶領(lǐng)某前去叩見,不勝萬

幸!”那兩人道:“西王母有命,崇伯風(fēng)塵勞頓,今日請先到館舍中暫憩,明日再相見吧。”

文命不敢固請,止得從命,說道:“既承西王母體恤厚愛,自當(dāng)于明日晉謁,今日請諸位代達(dá)微忱,不勝

感激。”說罷,與眾人深深行了一個禮,那為首兩人向三青鳥使道:“王母懿旨,叫汝等陪崇伯到行宮中去休

息,即便同去。”三青鳥使答應(yīng)。那班歡迎的人亦隨即回去。

三青鳥使領(lǐng)了文命及天將等另向別路而行,但見那街道之廣闊,兩面相距總在半里以外。路上純以白玉鋪

成,光滑無比,房屋參差,并不整齊,但均極高大。金門玉壁,富麗不可言狀。房屋之外,瑤林瓊樹,彌望皆是。中間雜以仙草奇花,真是上界勝地。來往的仙真亦甚多,或則步行,或則騎鸞驂鶴。見了文命,都拱手為禮。文命亦一一答禮,但不知他們是什么人,便問大鵹。大鵹道:“這座山上,所有仙人不下幾萬,便是某等亦不能一概認(rèn)識!蔽拿:“他們有職司嗎?”大

鵹道:“有些有職司,有些并無職司,不過是散仙之類。每于一定時期,朝拜天帝,隨同行禮而已。”文命道

:“他們?yōu)槭裁礇]有職司?

”大鵹道:“大概都是新近得道,功行淺薄的人。但是他們對于天帝,雖然沒有職司,可是都有他們應(yīng)該

伺候之人!蔽拿:“已經(jīng)成仙,還要伺候哪個?”

大鵹道:“此間雖說都是神仙,然而亦分等級,等級卑下的,對于等級高上的應(yīng)該伺候,仿佛如人世間仆

役的伺候主人一般。剛才來歡迎崇伯的班人;就是伺候王母的人,不過能夠伺候王母,已經(jīng)是最難得了。其他

伺候的神仙,名位并不高,但是亦須伺候,且非常辛苦,這是一級壓一級,無可逃避的。所以下界有些修仙之人知道這種情形,不急急于上升,而情愿在下界多住萬年八千年,就是要避免伺候達(dá)官貴神的原故。”文命聽到這話,益發(fā)覺得天上神仙真與俗世無殊了。又走了一時,但見前面一座中華式的房屋,比到各處的房屋高大不到一半,而且極其樸實,純是木質(zhì)造成

,絕無金玉雕刻等奢侈氣象。青鳥道:“到了到了。敝主人吩咐,請崇伯這里祝”文命一聽,合了平素儉樸的

本心,得意之至。走到里面,只見一切器具,無不齊備,但亦都是樸素?zé)o華,尤其合了心意。后來一想:“此

地上界,四面都是極華麗的,何以此處獨如此?難道王母為我特造的嗎?看看木質(zhì)一切無不嶄新,的確是新造

的。然而剛才那班人明明說是行宮,行宮是天子所居,決不會拿來待我,那么當(dāng)然是舊有,不是新造了。”種

種想來,不得其解,便問少鵹。少鵹道:“這是令高祖黃帝軒轅氏造在這里的,是他的行宮,后面還有他的肖像呢!蔽拿宦,方才恍然,就問畫像在哪里,大鵹等引到后面,果然掛有黃帝畫像。文命慌忙上去,拜了

八拜,又問青鳥道:“既然是先高祖所造的,現(xiàn)在已幾百年了,何以如新造一樣呢?”青鳥道:“此地的風(fēng)叫

來祛塵風(fēng),就使衣襟上已經(jīng)沾了塵污,被風(fēng)一吹,便如洗濯。何況本來沒有塵埃,何由得舊呢!蔽拿幌氩诲e,大司農(nóng)日記上是說過的。

當(dāng)下又問道:“西王母不住在城里嗎?從前敝國大司農(nóng)來,是否到過此處?”大鵹道:“敝主人住在龍月

城,離此地遠(yuǎn)呢。從前貴國大司農(nóng)來時,亦是某等所領(lǐng)導(dǎo),從山下經(jīng)過,未曾入此城中!碑(dāng)下文命就在黃帝

行宮中住了一夜。大鵹等都到王母處去復(fù)命。到了次日,又來向文命道:“敝主人有請。但是諸天將且留在此!敝T天將答應(yīng)。文命跟了三青鳥使出了

行宮,只見已有一輛車子停在門口。大鵹請文命升車。文命上車之后,頓覺車子下面云氣蒸騰,將車子擁著升

上去,愈升愈高。過一重大城,又是一重大城,共總過了七八層。陡然見一片平陽,無數(shù)瓊樓玉宇掩映于眼前

,云車到此止祝文命下車之后,大鵹等引導(dǎo)到一處宏大無比的宮殿里,從南面看到北面幾乎看不清楚。以意估

計,大約周圍總在百畝左右,屋宇之高,亦總到幾百丈。然而里面光明洞達(dá),一無黑暗之處,亦不知道那亮光

從何處來。文命正在揣度,忽然里面走出一個女子,向大鵹等道:“主人有命,請崇伯后面坐!贝簌v等齊聲答應(yīng),就領(lǐng)了文命,隨了那女子穿過大屋。只見后面是個極大的花園,足足有幾百畝大。園中奇禽異獸處處飛

行,瑤草琪花,處處開放。文命目迷五色,亦無暇細(xì)看,遙見前面又有一所極高大的宮殿,珠簾銀幕,或垂或啟。正面階前,則站著無數(shù)的神仙,一見文命走近,大家一齊鼓掌,高叫歡迎。

文命細(xì)看,男男女女駢肩疊背,約有幾百,有些認(rèn)識,有些似乎見過而不認(rèn)識。只好疾趨上前,躬身行了

一個總禮,說道:“文命不才,承諸位尊神上仙如此優(yōu)待,何以克當(dāng)!文命此來奉圣天子之命,專程向王母拜

謝。現(xiàn)在王母不知在何處,文命候見過西王母之后,再向諸位拜謝。”文命說完,只聽得人叢中有一人高叫道

:“主人,主人!崇伯要先見你,謝你呢。快請出來!倍敢娨粋妙年女仙排眾而出,向文命行禮道:“崇伯已到鐘山,歸功于九天了。家母不過奉天帝之命略效微勞,何功之有?哪里敢當(dāng)這個謝字。請不要說謝,家母自然出來了。

”文命一看,認(rèn)識是王母第四女南極王夫人林容真,便說道:“大功之成,全由王母。這是圣天子所吩咐的

,文命何敢委天子之命于草莽?還請夫人代達(dá)下情,使文命不辱君命為幸!

林容真依舊代王母固辭,文命又固請,相持了好一會。忽然人叢中又有一人高聲叫道:“主人太謙,客人

太至誠,固然都是美德,然而害得我們?yōu)殡y了,站在這里,既沒得吃又沒得坐,又沒得談話,我看我來做調(diào)人

吧。俗語說,恭敬不如從命。現(xiàn)在宮殿里面,筵席都已備齊,并無行禮之處。崇伯見了主人,只要口中多說兩

個謝字,不要行那個跪拜大禮,那么主人之心既安,而崇伯歸去,亦可以復(fù)命于天子,祟伯以為何如?”文命

無奈,只能說道:“既然如此,文命敢不遵從!”眾人方才散開,讓文命進(jìn)去。

精彩推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