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五卷 大智度論

第五十五卷 大智度論

釋如幻品第二十八(經(jīng)作幻聽品)

【經(jīng)】爾時(shí),諸天子心念:“應(yīng)用何等人聽須菩提所說?”

須菩提知諸天子心所念,語(yǔ)諸天子言:“如幻化人聽法,我應(yīng)用如是人。何以故?如是人無聞、無聽、無知、無證故�！�

諸天子語(yǔ)須菩提:“是眾生如幻、如化,聽法者亦如幻、如化耶?”

“如是,如是。諸天子,眾生如幻,聽法者亦如幻;眾生如化,聽法者亦如化。諸天子,我如幻、如夢(mèng),眾生乃至知者、見者,亦如幻、如夢(mèng)。諸天子,色如幻、如夢(mèng),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如幻、如夢(mèng)。眼乃至意觸因緣生受,如幻、如夢(mèng)。內(nèi)空乃至無法有法空,檀波羅蜜乃至般若波羅蜜,如幻、如夢(mèng)。諸天子,四念處乃至十八不共法,如幻、如夢(mèng)。須陀洹果如幻、如夢(mèng),斯陀含果、阿那含果、阿羅漢果、辟支佛道,如幻、如夢(mèng)。諸天子,佛道如幻、如夢(mèng)�！�

爾時(shí),諸天子問須菩提:“汝說佛道如幻、如夢(mèng),汝說涅槃亦復(fù)如幻、如夢(mèng)耶?”

須菩提語(yǔ)諸天子:“我說佛道如幻、如夢(mèng),我說涅槃亦如幻、如夢(mèng);若當(dāng)有法勝于涅槃?wù)?我說亦復(fù)如幻、如夢(mèng)。何以故?諸天子,是幻夢(mèng)、涅槃,不二不別。”

【論】問曰:上已說如幻、如夢(mèng),無說者、無聽者,今何以復(fù)問應(yīng)用何等人,隨須菩提意聽法者?

答曰:諸天子先言須菩提所說不可解,此中須菩提說幻化人喻。今諸天子更作是念:何等人聽,與須菩提所說相應(yīng),能信受行得道果?須菩提答:如幻化人聽者,則與我說法相應(yīng)。

問曰:是化人無心心數(shù)法,不能聽受,何用說法?

答曰:非即使幻化人聽,但欲令行者于諸法用心無所著。如幻化人,是幻化人無聞亦無證;眾生如幻、如夢(mèng),聽法亦如幻、如夢(mèng)。眾生者說法人,聽法者是受法人。須菩提言:不但說法者、聽法者如幻、如夢(mèng),我乃至知者、見者,皆如幻、如夢(mèng)。色亦如幻、如夢(mèng),乃至涅槃如幻、如夢(mèng),即是所說法如幻、如夢(mèng)。

一切眾生中,佛為第一;一切諸法中,涅槃第一。聞是二事如幻、如夢(mèng),心則驚疑:佛及涅槃最上最妙,云何如幻、如夢(mèng)?以是故,更重問其事:佛及涅槃審如幻、如夢(mèng)耶?須菩提將無誤說!我等將無謬聽!是以更定問。須菩提語(yǔ)諸天子:我說佛及涅槃,正自如幻、如夢(mèng)。是二法雖妙,皆從虛妄法出故空。所以者何?從虛妄法故有涅槃,從福德智慧故有佛,是二法屬因緣,無有實(shí)定,如念佛、念法義中說。須菩提作是念:般若波羅蜜力,假令有法勝涅槃?wù)?能令如幻,何況涅槃!何以故?涅槃一切憂愁苦惱畢竟滅,以是故,無有法勝涅槃?wù)摺?/p>

問曰:若無法勝涅槃?wù)?何以故說若有法勝涅槃,亦復(fù)如幻?

答曰:譬喻法,或以實(shí)事,或時(shí)假設(shè),隨因緣故說。如佛言:若令樹木解我所說者,我亦記言得須陀洹。但樹木無因緣可解,佛為解悟人意故,引此喻耳!涅槃是一切法中究竟無上法,如眾川萬流大海為上,諸山之中須彌為上,一切法中虛空為上。涅槃亦如是,無有老病死苦,無有邪見、貪、恚等諸衰,無有愛別離苦,無怨憎會(huì)苦,無所求不得苦,無常虛誑敗壞變異等一切皆無。以要言之,涅槃是一切苦盡,畢竟常樂,十方諸佛、菩薩弟子眾所歸處,安隱常樂,無過是者,終不為魔王魔人所破。如阿毗曇中說:有上法者,一切有為法及虛空,非智緣盡;無上法者,智緣盡,所謂涅槃。是故知無法勝涅槃?wù)�。須菩提美般若波羅蜜力大故,言若有法勝涅槃?wù)?是亦如幻。譬如大熱鐵丸,以著擘起毳上,直燒下過,熱勢(shì)無損,但更無可燒者。般若波羅蜜智慧,破一切有法,乃至涅槃,直過無礙,智力不減,直更無法可破。是故言設(shè)有法勝涅槃,智慧力亦能破。

【經(jīng)】爾時(shí),慧命舍利弗、摩訶目揵連、摩訶拘絺羅、摩訶迦旃延、富樓那彌多羅尼子、摩訶迦葉,及無數(shù)千菩薩,問須菩提:“般若波羅蜜,如是甚深難見、難解難知,寂滅微妙,誰當(dāng)受者?”

爾時(shí),阿難語(yǔ)大弟子及諸菩薩:“阿鞞跋致諸菩薩摩訶薩,能受是甚深難見、難解難知,寂滅微妙般若波羅蜜。正見成就人,漏盡阿羅漢所愿已滿,亦能受之。復(fù)次,善男子、善女人多見佛,于諸佛所多供養(yǎng)種善根,親近善知識(shí),有利根,是人能受,不言是法非法�！�

須菩提言:“不以空分別色,不以色分別空,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亦如是。不以無相、無作分別色,不以色分別無相、無作,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亦如是。不以無生、無滅、寂滅、離分別色,不以色分別無生、無滅、寂滅、離,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亦如是。眼乃至意觸因緣生受,亦如是。檀波羅蜜乃至般若波羅蜜,內(nèi)空乃至無法有法空,四念處乃至十八不共法,一切三昧門、一切諸陀羅尼門,須陀洹乃至阿羅漢、辟支佛、佛、一切智,不以空分別一切智,不以一切智分別空,不以空分別一切種智,不以一切種智分別空。無相、無作,無生、無滅,寂滅、離亦如是�！�

須菩提語(yǔ)諸天子言:“是般若波羅蜜甚深,誰能受者?是般若波羅蜜中無法可示,無法可說;若無法可示、無法可說,受人亦不可得�！�

爾時(shí),舍利弗語(yǔ)須菩提言:“般若波羅蜜中,廣說三乘之教,及攝取菩薩之法,從初發(fā)意地乃至十地,檀波羅蜜乃至般若波羅蜜,四念處乃至八圣道分,佛十力乃至十八不共法,護(hù)持菩薩之教。菩薩摩訶薩如是行般若波羅蜜,常化生不失神通,游諸佛國(guó),具足善根,隨其所欲,供養(yǎng)諸佛即得如愿,從諸佛所聽受法教,至薩婆若初不絕斷,未曾離三昧?xí)r,當(dāng)?shù)媒菁厕q、利辯、不盡辯、不可斷辯、隨應(yīng)辯、義辯,一切世間最上辯�！�

須菩提言:“如是,如是。如舍利弗言,般若波羅蜜廣說三乘之教,及護(hù)持菩薩之教,乃至菩薩摩訶薩得一切世間最上辯,不可得故。我乃至知者、見者不可得,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,檀波羅蜜乃至般若波羅蜜不可得,內(nèi)空乃至無法有法空不可得,四念處乃至八圣道分,佛十力乃至一切種智,亦不可得故�！�

舍利弗語(yǔ)須菩提:“何因緣故,般若波羅蜜中廣說三乘而不可得?何因緣故,般若波羅蜜中護(hù)持菩薩?何因緣故,菩薩摩訶薩得捷疾辯,乃至一切世間最上辯,不可得故?”

須菩提語(yǔ)舍利弗言:“以內(nèi)空故,般若波羅蜜廣說三乘不可得;外空乃至無法有法空故,廣說三乘不可得。內(nèi)空故,護(hù)持菩薩,乃至一切世間最上辯,不可得故;外空乃至無法有法空故,護(hù)持菩薩,乃至一切世間最上辯,不可得故�！�

【論】論者言:是時(shí)諸大弟子舍利弗等語(yǔ)須菩提,是般若波羅蜜法甚深難解:以諸法無定相故為甚深;諸思惟觀行滅故難見;亦不著般若波羅蜜故,名難解難知;滅三毒及諸戲論故,名寂滅;得是智慧妙味故,常得滿足,更無所求,余一切智慧皆粗澀叵樂,故言微妙。諸大弟子作是言:般若波羅蜜智甚深,世間人智慧淺薄,但貪著福德果報(bào),而不樂修。福德著有則情勇,破有則心怯;本所聞習(xí)邪見經(jīng)書,堅(jiān)著不舍,如是人常樂世樂。以是故言,誰能信受是深般若波羅蜜?若無信受,何用說為?阿難助答,有四種人能信受,是故大德須菩提所說,必有信受,不空說也。一者、阿鞞跋致菩薩摩訶薩,知一切法不生不滅,不取相無所著故,是則能受。二者、漏盡阿羅漢,漏盡故無所著,得無為最上法,所愿已滿,更無所求,常住空、無相、無作三昧,隨順般若波羅蜜故,則能信受。三者、三種學(xué)人,正見成就,漏雖未都盡,四信力故,亦能信受。四者、有菩薩雖未得阿鞞跋致,福德利根,智慧清凈,常隨善知識(shí),是人亦能信受。信受相,不言是法非佛菩薩大弟子所說,雖聞般若波羅蜜諸法皆畢竟空,不以受先法故而言非法。

問曰:自上已來,阿難都無言論,今何以代須菩提答?

答曰:阿難是第三轉(zhuǎn)法輪將,能為大眾師,是世尊近侍。雖得初道,以漏未盡故,雖有多聞智慧,自以于空智慧中未能善巧,若說空法,自未入故,皆是他事,是故無言�；驎r(shí)說諸有事,則能問能答。如后品中問佛言:世尊何以但贊嘆般若波羅蜜,不贊五波羅蜜?此中問人,誰能信是深般若波羅蜜者?非是空事故,阿難便答:須菩提常樂說空事,不喜說有。又以阿難是時(shí)樂說心生,是故聽答。阿難煩惱未盡,故智慧力鈍,然信力猛利,故于甚深般若波羅蜜中能如法問答。

問曰:般若波羅蜜無所有,無有一定法,云何四種人信受,不言非法?

答曰:今須菩提此中自說因緣:不以空分別色,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;以是故,般若波羅蜜無所失,無所破;若無所破,則無過罪,是故不言非法�？占词前闳舨�羅蜜,不以空智慧破色令空,亦不以破色因緣故有空,空即是色,色即是空故。以般若波羅蜜中破諸戲論,有如是功德故,無不信受。無相、無作,無生、無滅,寂滅、遠(yuǎn)離,亦如是。乃至一切種智,皆應(yīng)廣說。

問曰:諸大弟子問是義,須菩提何以乃答諸天子?

答曰:諸大弟子已得阿羅漢,但自為疑故問,利益事少;諸天子發(fā)心為菩薩,利益深故為說。

復(fù)次,雖為諸天說,即是答諸大弟子。上說諸法空,今說深般若波羅蜜中眾生畢竟空。以是故,般若波羅蜜中無有說者,何況有聽受者?若能如是解諸法空,心無所著,則能信受。

爾時(shí),須菩提說深般若波羅蜜,舍利弗贊嘆助成其事。般若波羅蜜非但以空故可受,亦廣說有三乘。三乘義,如先說。

攝取菩薩者,以般若波羅蜜,利益諸菩薩,令得增長(zhǎng)。復(fù)次,攝取者,是般若中有十地,令菩薩從一地至一地,乃至第十地。十地義,從六波羅蜜乃至一切種智義,如先說�；�生者,說般若行報(bào)。行般若波羅蜜,于一切法無礙故,得捷疾辯。有人雖能捷疾,鈍根故不能深入,以能深入故利,是利辯。說諸法實(shí)相,無邊無盡故,名樂說無盡。般若中無諸戲論故,無能問難斷絕者,名不可斷辯。斷法愛故,隨眾生所應(yīng)而為說法,名隨應(yīng)辯。說趣涅槃利益之事故,名義辯。說一切世間第一之事,所謂大乘,是名世間最上辯。

須菩提然其問,言如是,如是。舍利弗作是念:須菩提常樂說空,何以故受我所說般若波羅蜜廣說三乘之教,應(yīng)當(dāng)更有因緣。須菩提答:般若波羅蜜雖廣說三乘法,非有定相,皆以十八空和合故。說攝取菩薩、七種辯,亦如是,以空智慧故。

釋散華品第二十九

【經(jīng)】爾時(shí),釋提桓因及三千大千世界中四天王天,乃至阿迦尼吒諸天,作是念:“慧命須菩提為雨法雨,我等寧可化作華,散佛、菩薩摩訶薩、比丘僧、須菩提,及般若波羅蜜上!”釋提桓因及三千大千世界中諸天,化作華,散佛、菩薩摩訶薩、比丘僧及須菩提上,亦供養(yǎng)般若波羅蜜。

是時(shí),三千大千世界,華悉周遍于虛空中,化成華臺(tái),端嚴(yán)殊妙。須菩提心念:“是天子所散華,天上未曾見如是華比。是華是化華,非樹生華,是諸天子所散華,從心樹生,非樹生華�！�

釋提桓因知須菩提心所念,語(yǔ)須菩提言:“大德,是華非生華,亦非意樹生�！�

須菩提語(yǔ)釋提桓因言:“憍尸迦,汝言是華非生華,亦非意樹生。憍尸迦,是華若非生法,不名為華�！�

釋提桓因語(yǔ)須菩提言:“大德,但是華不生,色亦不生,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亦不生?”

須菩提言:“憍尸迦,非但是華不生,色亦不生,若不生,是不名為色;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亦不生,若不生,是不名為識(shí)。六入、六識(shí)、六觸,六觸因緣生諸受,亦如是。檀波羅蜜不生,若不生,是不名檀波羅蜜;乃至般若波羅蜜不生,若不生,是不名般若波羅蜜。內(nèi)空不生,若不生,是不名內(nèi)空;乃至無法有法空不生,若不生,是不名無法有法空。四念處不生,若不生,是不名四念處。乃至十八不共法不生,若不生,是不名十八不共法。乃至一切種智不生,若不生,是不名一切種智�！�

【論】釋曰:釋提桓因及諸天,聞須菩提所說般若義,一切法盡是實(shí)相,無所分別。雖說空,于諸法無所破,亦不失諸行業(yè)果報(bào)。聲聞人于佛前能說是甚深法故,釋提桓因等皆歡喜,作是念:須菩提所說法,無礙無障,譬如時(shí)雨。如有國(guó)土,溉灌種蒔及種種用水,�？嗖蛔�,若時(shí)雨普降,無不沾洽,無不如愿。小乘法亦如是,初種種贊嘆布施、持戒、禪定、無常等諸觀,有量有限,末后說涅槃。此中須菩提所明,從初發(fā)心乃至佛道,唯說諸法實(shí)相,無所分別;譬如大雨遍滿閻浮提,無所不潤(rùn)。又如地先雖有谷子,無雨則不生。行者亦如是,雖有因緣,不得法雨,發(fā)心者退,未發(fā)者住;若得法雨,發(fā)心者增長(zhǎng),未發(fā)者發(fā)。以是故,說如雨法雨。

復(fù)次,譬如惡風(fēng)、塵土、諸熱、毒氣等,得雨則消滅。法雨亦如是,惡覺觀塵土、三不善毒、邪見惡風(fēng)、邪師惡蟲及諸惡知識(shí)等,得般若波羅蜜法雨,則皆除滅。人蒙時(shí)雨,故供養(yǎng)天。諸天聞法雨,大利益,欲供養(yǎng)故,作是念:我等寧可作華,散佛、諸大菩薩、比丘僧及須菩提,亦供養(yǎng)般若波羅蜜!以須菩提善說般若,敬之重故,甄名供養(yǎng)。是般若波羅蜜多說諸法空,又上欲得如化人聽法,隨其相故,以化華供養(yǎng)。

復(fù)次,諸天當(dāng)歡喜時(shí),便稱心供養(yǎng),不容多還取;即作化華,散佛、須菩提、諸菩薩、比丘僧及般若波羅蜜。華散佛上,是供養(yǎng)佛寶;散諸菩薩、須菩提,及般若波羅蜜,是供養(yǎng)法寶;散諸比丘僧,是供養(yǎng)僧寶。作是念已,隨意變化供養(yǎng)三寶。大福德成就故,心生所愿,皆得如意,不從他求。

問曰:華臺(tái)端嚴(yán),為是誰力?

答曰:是諸天力,諸天福德自在故,小能為大。有人言:“佛神力!佛以此般若波羅蜜有大功德,因時(shí)少而果報(bào)甚大,成就佛道,是故現(xiàn)此奇特�！�

須菩提即時(shí)分別,知非實(shí)華。釋提桓因知須菩提覺是化華,語(yǔ)須菩提言:大德,是華非生華。非生華者,言是華無生,空無所出。須菩提說是般若波羅蜜,諸法無生空寂故,以無生華供養(yǎng)。意樹者,諸天隨意所念則得。以要言之,天樹隨意所欲,應(yīng)念則至,故言意樹。釋提桓因難須菩提故,言是華無生,何以言是華不從樹生?須菩提反質(zhì)言:若不生,何以名華?不生法中無所分別,所謂是華、是非華。

是時(shí)釋提桓因心伏而問:但是華無生,諸法亦無生?須菩提答:非但是華不生,色亦不生。何以故?若一法空,則一切法皆空;若行者于一法中了了決定知空,則一切法中皆亦明了。若五眾不生,則非五眾相,乃至一切種智亦如是。五眾從因緣和合生,無有定性,但有假名。假名實(shí)相者,所謂五眾如、法性、實(shí)際。須菩提所說,不違此理。何以故?圣人知名字是俗諦,實(shí)相是第一義諦;有所說者隨凡夫人,第一義諦中無彼此,亦無諍;乃至一切種智亦如是。眾生空,乃至知者、見者空故。須陀洹但有假名,乃至佛亦如是。(以上一百九字依舊藏本移入于此)

【經(jīng)】爾時(shí),釋提桓因作是念:“是慧命須菩提,其智甚深,不壞假名而說諸法實(shí)相�！�

佛知釋提桓因心所念,語(yǔ)釋提桓因言:“如是,如是。憍尸迦,須菩提其智甚深,不壞假名而說諸法實(shí)相�！�

釋提桓因白佛言:“大德須菩提,云何不壞假名而說諸法實(shí)相?”

佛告釋提桓因:“色但假名,須菩提不壞假名而說諸法實(shí)相;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但假名,須菩提亦不壞假名而說諸法實(shí)相。所以者何?是諸法實(shí)相,無壞不壞故,須菩提所說亦無壞不壞。眼乃至意觸因緣生諸受,亦如是。檀波羅蜜乃至般若波羅蜜,內(nèi)空乃至無法有法空,四念處乃至十八不共法,亦如是。須陀洹果乃至阿羅漢果,辟支佛道、菩薩道、佛道,一切智、一切種智,亦如是。須陀洹乃至阿羅漢、辟支佛、佛,是但假名,須菩提不壞假名而說諸法實(shí)相。何以故?是諸法實(shí)相,無壞不壞故。須菩提所說亦無壞不壞。如是,憍尸迦,須菩提不壞假名而說諸法實(shí)相�！�

須菩提語(yǔ)釋提桓因:“如是,如是。憍尸迦,如佛所說諸法但假名,菩薩摩訶薩當(dāng)作是知,諸法但假名,應(yīng)如是學(xué)般若波羅蜜!

“憍尸迦,菩薩摩訶薩作如是學(xué),為不學(xué)色,不學(xué)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。何以故?不見色當(dāng)可學(xué)者,不見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當(dāng)可學(xué)者。菩薩摩訶薩如是學(xué),為不學(xué)檀波羅蜜。何以故?不見檀波羅蜜當(dāng)可學(xué)者。乃至不學(xué)般若波羅蜜。何以故?不見般若波羅蜜當(dāng)可學(xué)者。如是學(xué),為不學(xué)內(nèi)空乃至無法有法空。何以故?不見內(nèi)空乃至無法有法空當(dāng)可學(xué)者。如是學(xué),為不學(xué)四念處乃至十八不共法。何以故?不見四念處乃至十八不共法當(dāng)可學(xué)者。如是學(xué),為不學(xué)須陀洹果乃至一切種智。何以故?不見須陀洹果乃至一切種智當(dāng)可學(xué)者。”

爾時(shí),釋提桓因語(yǔ)須菩提言:“菩薩摩訶薩何因緣故不見色,乃至不見一切種智?”

須菩提言:“色、色空,乃至一切種智、一切種智空。憍尸迦,色空不學(xué)色空,乃至一切種智空不學(xué)一切種智空。憍尸迦,若如是不學(xué)空,是名學(xué)空,以不二故。是菩薩摩訶薩學(xué)色空,以不二故,乃至學(xué)一切種智空,以不二故。若學(xué)色空不二故,乃至學(xué)一切種智空不二故,是菩薩摩訶薩能學(xué)檀波羅蜜不二故,乃至能學(xué)般若波羅蜜不二故;能學(xué)四念處不二故,乃至能學(xué)十八不共法不二故;能學(xué)須陀洹果不二故,乃至能學(xué)一切種智不二故,是菩薩能學(xué)無量無邊阿僧祇佛法。若能學(xué)無量無邊阿僧祇佛法,是菩薩不為色增學(xué),不為色減學(xué),乃至不為一切種智增學(xué),不為一切種智減學(xué)。若不為色增、減學(xué),乃至不為一切種智增、減學(xué),是菩薩不為色受學(xué),不為色滅學(xué);亦不為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受學(xué),亦不為滅學(xué)。乃至一切種智亦不為受學(xué),亦不為滅學(xué)�！�

舍利弗語(yǔ)須菩提:“菩薩摩訶薩如是學(xué),不為受色學(xué),不為滅色學(xué),乃至一切種智亦不為受學(xué),亦不為滅學(xué)?”

須菩提言:“菩薩摩訶薩若如是學(xué),不為受色學(xué),不為滅色學(xué),乃至一切種智亦不為受學(xué),亦不為滅學(xué)。”

“須菩提,何因緣故,菩薩摩訶薩不為受色學(xué),不為滅色學(xué),乃至一切種智亦不為受學(xué),亦不為滅學(xué)?”

須菩提言:“是色不可受,亦無受色者,乃至一切種智不可受,亦無受者,內(nèi)外空故。如是,舍利弗,菩薩摩訶薩一切法不受故,能到一切種智�！�

是時(shí),舍利弗語(yǔ)須菩提:“菩薩摩訶薩如是學(xué)般若波羅蜜,能到一切種智耶?”

須菩提言:“菩薩摩訶薩如是學(xué)般若波羅蜜,能到一切種智,一切法不受故�！�

舍利弗語(yǔ)須菩提:“若菩薩摩訶薩于一切法不受、不滅學(xué)者,菩薩摩訶薩云何能到一切種智?”

須菩提言:“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,不見色生、不見色滅,不見色受、不見色不受,不見色垢、不見色凈,不見色增、不見色減。何以故?舍利弗,色、色性空故。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亦不見生,亦不見滅,亦不見受、亦不見不受,亦不見垢、亦不見凈,亦不見增、亦不見減。何以故?識(shí)、識(shí)性空故。乃至一切種智亦不見生,亦不見滅,亦不見受、亦不見不受,亦不見垢、亦不見凈,亦不見增、亦不見減。何以故?一切種智、一切種智性空故。如是,舍利弗,菩薩摩訶薩為一切法不生不滅,不受不舍,不垢不凈,不合不散,不增不減故,學(xué)般若波羅蜜,能到一切種智,無所學(xué)、無所到故�！�

【論】釋曰:釋提桓因歡喜言:須菩提其智甚深,不壞假名而說諸法實(shí)相。爾時(shí),佛贊須菩提言:如是,如是,如釋所言。

問曰:佛何故贊須菩提?

答曰:示師不自高,弟子承順師法故。有人師所說,弟子不受;弟子所說,師不聽。如凡夫人處眾說法時(shí),破一切語(yǔ)不受。以佛無吾我心故,贊須菩提言:如是,如是。

復(fù)次,佛以大悲心,欲令眾生信受須菩提所說故,贊言其智甚深。菩薩知一切法假名,則應(yīng)般若波羅蜜學(xué)。所以者何?一切法但有假名,皆隨順般若波羅蜜畢竟空相故。

如是學(xué)不學(xué)色者,假名法中無有定色,若無色者,云何學(xué)色?何以故?菩薩以五眼求色,而不見是色若我、若無我等相;乃至一切種智,亦如是。

何以故不見色者,答言:色中色相空,不可得故,不可見即是自相空;乃至一切種智,亦如是。

復(fù)次,不學(xué)色者,是色空即自,不能學(xué)色空,以諸法行于他相,不行自相故。譬如人乘馬,非馬乘馬。

問曰:若如是不學(xué)一切法,云何學(xué)一切智?

答曰:是中說若能于諸法空中無所著,是為真學(xué)色空。若著空者,是破諸法而不破空。若人破色而不著空,是則色與空不二不別,是為能學(xué)色空,不可得故不見;乃至一切種智亦如是。

無量無邊阿僧祇佛法者,是贊一切種智。上一切種智,是菩薩心中有量有限,在佛心中則無量無限。以是故,上雖說學(xué)佛法,今更別說。若能如是學(xué),正行菩薩道,不增、減色學(xué)。增者,若但見四大及造色和合成身者,則不生著;以于是身中,起男女好丑長(zhǎng)短相,謂為定實(shí),生染著心,是為增。若破色使空,心著是空,是為減。乃至一切種智亦如是。

不受、不滅者,空故不受,業(yè)果因緣相續(xù)故不滅。是中須菩提自說因緣:色受者,不可得故不受。又以色內(nèi)外空故不受;以色中內(nèi)外空,空故不滅。

問曰:應(yīng)以十八空空諸法,此中何以但說內(nèi)外空?

答曰:受色者無故,說內(nèi)空;色不可受故,名外空:是內(nèi)、外空,則攝一切法空;乃至一切種智亦如是。若菩薩能如是學(xué),則出生一切種智。一切種智是無障礙相,若菩薩觀一切法如虛空無障礙,則是學(xué)一切種智,因果相似故。

舍利弗作是念:菩薩法應(yīng)當(dāng)滅一切煩惱,應(yīng)當(dāng)受一切諸善法;今不受、不滅學(xué),云何出至薩婆若?作是念已,問須菩提。須菩提答言:破一切法生相故不生,破一切法無常相故不滅,觀一切法種種過罪故不受,觀一切法種種利益故不舍,一切法性常清凈故不垢,一切法能生著心故不凈。一切法雖是有作無作、起滅、入出、來往等,而不多不少、不增不減。譬如大海,眾流歸之不增,火珠煎之不減。諸法亦如是,法性常住故,一切法自性不可得故。能如是學(xué),則出到薩婆若,不見學(xué)相,不見出相,不見菩薩相,不見般若波羅蜜相。此中略說故,但說無學(xué)、無出。

【經(jīng)】爾時(shí),釋提桓因語(yǔ)舍利弗:“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,當(dāng)于何處求?”

舍利弗言:“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,當(dāng)于須菩提品中求�！�

釋提桓因語(yǔ)須菩提:“是汝神力使舍利弗語(yǔ),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,當(dāng)于須菩提品中求?”

須菩提語(yǔ)釋提桓因:“非我神力�！�

釋提桓因語(yǔ)須菩提:“是誰神力?”

須菩提言:“是佛神力�！�

釋提桓因言:“一切法皆無受處,何以故言是佛神力?離無受處相,如來不可得;離如,如來亦不可得!”

須菩提語(yǔ)釋提桓因言:“如是,如是。憍尸迦,離無受處相,如來不可得;離如,如來亦不可得。無受處相中如來不可得,如中如來不可得;色如中如來如不可得,如來如中色如不可得;色法相中如來法相不可得,如來法相中色法相不可得;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法相中,乃至一切種智亦如是。憍尸迦,如來色如中不合不散,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如中不合不散;如來離色如不合不散,離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如不合不散;乃至一切種智亦如是。如來色法相中不合不散,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法相中不合不散;如來離色法相中不合不散,離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法相中不合不散;乃至一切種智亦如是。憍尸迦,如是等一切法中不合不散,是佛神力,用無所受法故。

“如憍尸迦言,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,當(dāng)于何處求?憍尸迦,不應(yīng)色中求般若波羅蜜,亦不應(yīng)離色求般若波羅蜜;不應(yīng)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中求,亦不應(yīng)離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求。何以故?是般若波羅蜜,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,是一切法皆不合、不散,無色、無形、無對(duì),一相所謂無相;乃至一切種智中不應(yīng)求般若波羅蜜,亦不應(yīng)離一切種智求般若波羅蜜。何以故?是般若波羅蜜,一切種智,是一切法皆不合、不散,無色、無形、無對(duì),一相所謂無相。何以故?般若波羅蜜非色,亦非離色;非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,亦非離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;乃至非一切種智,亦非離一切種智。般若波羅蜜非色如,亦非離色如;非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如,亦非離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如。般若波羅蜜非色法,亦非離色法;非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法,亦非離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法;乃至非一切種智如,亦非離一切種智如。般若波羅蜜非一切種智法,亦非離一切種智法。何以故?憍尸迦,是一切法皆無所有、不可得,以無所有、不可得故,般若波羅蜜非色,亦非離色;非色如,亦非離色如;非色法,亦非離色法。乃至非一切種智,亦非離一切種智;非一切種智如,亦非離一切種智如;非一切種智法,亦非離一切種智法�！�

【論】問曰:佛、舍利弗、須菩提,從上來種種因緣明般若波羅蜜相,今釋提桓因何以故問當(dāng)何處求般若?

答曰:此不問般若體,但問般若言說名字可讀誦事,是故舍利弗言,當(dāng)于須菩提所說品中求。須菩提樂說空,常善修習(xí)空故;舍利弗雖智慧第一,以無吾我嫉妒心,又?jǐn)喾◥酃?而言當(dāng)于須菩提所說品中求。

問曰:佛處處說般若波羅蜜,欲比須菩提所說,百千萬倍不可算數(shù)譬喻為比,何以不言于佛所說品中求?

答曰:釋提桓因意:除佛一人,誰能善說者?是以推須菩提。

復(fù)次,佛常一日一夜六時(shí),以佛眼觀眾生,無令不聞法故墮落,是故隨眾生所應(yīng)解、所應(yīng)得、所應(yīng)習(xí)行等說�；蛘f般若波羅蜜無常、苦、空、無我,如病、如癰等,名為般若波羅蜜;或分別諸法總相、別相,或說諸法因緣和合生,無有作者、受者,無知者、見者,名為般若波羅蜜;或時(shí)說法空,或說畢竟空,名為般若波羅蜜。以是故,不示佛所說品中求。

又釋提桓因心念:不知何者定是般若定相?是以舍利弗言:須菩提常深入空,所說皆趣空,所說空亦空;是故言,當(dāng)于須菩提所說品中求。釋提桓因歡喜,贊須菩提言:大德神力甚大!須菩提謙言:非是我力,是佛所受神力。

釋提桓因言:若一切法皆無所受,云何言是佛所受神力?若離無受相,如來不可得,離如中如來不可得。釋提桓因作是念言:一切法無受相,一切法空,無依止處,云何當(dāng)言定有如來?若無如來,云何有所受神力?又復(fù)離無所受相,如來亦不可得,今離是如,如來不可得。

問曰:無受相與如,有何等異?

答曰:諸法實(shí)相,亦名無受,亦名如。諸法不可著故名無受,諸戲論不能破壞故名為如。今如來空中不可得,離空亦不可得。須菩提然其言:如是,如是。今須菩提廣說其事。無受相、如相中,如來不可得者,或以佛名名為如來,或以眾生名字名為如來。如先世來,后世亦如是去,是亦名如來,亦名如去。如十四置難中說:死后如去者,為有?為無?亦有亦無?亦非有非無?佛名如來者,如定光佛等行六波羅蜜,得成佛道;釋迦文佛亦如是來,故名如來。如定光佛等智,知諸法如,從如中來,故名如來;釋迦文佛亦如是來,故名如來。此二種如來中,此間說是佛如來。因解佛如來無所有,一切眾生、一切法,皆如是亦無所有。無受及如來義,如先說。今當(dāng)更略說:無受相如來相,皆空無所有,無受相、如相,無定性故,無如來。有人言:“諸法實(shí)相有二種說:一者、諸法相畢竟空,是實(shí);二者、有人言,畢竟空可示可說故非實(shí),如涅槃相不可示不可說,是名為實(shí)�！庇诖硕�事,畢竟空中如來不可得;破畢竟空,實(shí)相中如來亦不可得。畢竟空即是無受相,破畢竟空實(shí)相即是如。從此已下,廣說二義。于五眾乃至一切種智,如來不可得,如來不可得故,云何當(dāng)有如來神力?如來不可得,如上說。是五眾非如來,離五眾非如來,五眾不在如來中,如來不在五眾中,如來亦不有五眾。五眾生滅無常、苦、空、無我相故,非是如來;若是如來者,如來亦應(yīng)是生滅。

復(fù)次,五眾是五法,如來是一,云何五法作一?若五即是一,一亦應(yīng)即是五。若爾者,世間法、出世間法,一切亂壞!如是種種因緣故,五眾非如來。若離五眾有如來者,如來應(yīng)無見、無聞,無知、無識(shí),亦不覺苦樂。所以者何?知覺等是五眾法故。

問曰:如來用眼耳、智慧等能知見者,有何咎?

答曰:能見是眼,非是如來。若如來非見相用眼能見者,未取色時(shí),云何知用是眼?亦可用耳見!

問曰:如來用智慧分別能知,眼是能見,余不能見,是以用眼,不取余根!

答曰:知亦如眼過,知是五眾,非是如來。若用知知眼,復(fù)用何事能知此知?

問曰:如來用知知眼,以眼知色,若欲知如來,以何得知?若以如來知如來,是則無窮!

答曰:知相知中住。如來若知,即是知相;若是知相,則是無常;若無常者,則無后世!

復(fù)次,離五眾有如來者,如來應(yīng)是常,如虛空相不應(yīng)變異受苦受樂,亦應(yīng)無縛無解,有如是等過罪。破異故,五眾不在如來,如來不在五眾,亦非如來有五眾。

問曰:應(yīng)以五眾因緣故有如來;若無五眾,則無如來?

答曰:若以五眾因緣有如來者,則如來無自性;若無自性,何得從他性生?于五眾中,五種求如來不可得,是故無如來。但以戲論故,說有如來;以斷戲論故,無如來。如來是不生不滅法,云何當(dāng)以戲論求于如來?若以戲論求如來者,則不見如來。若當(dāng)都無如來,則墮邪見!是故若以有無戲論求如來,是則不然!如來相即是一切法相,一切法相即是如來;如來相即是畢竟空相,畢竟空相即是一切法相。

問曰:此中何以但說二事,言五眾如中無如來如,如來如中無五眾如?

答曰:此是略說。說二,則五事都攝。

復(fù)次,二十種我見,雖一切凡夫人有,不能一時(shí)起。今是會(huì)中,惑此二事,以是故,但說二事。如五眾,乃至一切種智亦如是。五眾法相,乃至一切種智法相,亦如是。五眾如,即是法相。

問曰:若如即是法相,何以重說?

答曰:行者既到五眾如,心驚,法相何以畢竟空無所有!是故說五眾法相自爾。如人觸火燒手,則無慍心,以其火相自爾故。若人執(zhí)火燒之,則忿然而怒,以其執(zhí)火燒故。如來五眾如中,五眾法相中,不合不散者,除五眾如無如來,則是一相,所謂無相。所以者何?一法無合無散故,二法故有合有散。離五眾法相,亦無合散。所以者何?離五眾法相,如來不可得故。如來如法相,五眾如法相,無二無別故;言離五眾如、五眾法相,亦不合不散;乃至一切種智亦如是。能如是知諸法如法相,不合不散故,有是神力。

當(dāng)于何處求者,上來因佛神力說般若相,今直說云何求般若。論者說五眾虛誑無常,本無今有,已有還無,如幻如夢(mèng),般若波羅蜜是諸佛實(shí)智慧,云何于五眾中求?譬如求重寶,必于大海寶山中求,不應(yīng)在溝瀆臭穢處求。離五眾則無生無滅,無作無起,無有法相,是中云何可求?

復(fù)次,五眾般若波羅蜜,不一不異,不合不散,無色、無形、無對(duì),一相所謂無相。

問曰:般若波羅蜜,是智慧心數(shù)法,故可應(yīng)無色、無形、無對(duì)。五眾中色眾,云何當(dāng)說無形、無對(duì)?

答曰:圣人以慧眼觀諸法平等皆空,一相所謂無相;以是故,色眾無形、無對(duì)。

復(fù)次,凡夫人所見色非實(shí),種種如先破。

復(fù)次,有因緣,般若波羅蜜,不即是如凡夫人所見五眾,破凡夫人所見五眾故,即是般若波羅蜜,故言不離;乃至一切種智亦如是。如相、法相相,如先說。

【經(jīng)】釋提桓因語(yǔ)須菩提:“是摩訶波羅蜜,是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!無量波羅蜜,無邊波羅蜜,是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!諸須陀洹、須陀洹果,從是般若波羅蜜中學(xué)成;乃至諸阿羅漢、阿羅漢果,諸辟支佛、辟支佛道,諸菩薩摩訶薩,皆從是般若波羅蜜中學(xué)成。成就眾生,凈佛國(guó)土,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皆從是學(xué)成�！�

須菩提語(yǔ)釋提桓因言:“如是,如是。憍尸迦,是摩訶波羅蜜,是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!無量波羅蜜,無邊波羅蜜,是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!從是中學(xué)成,須陀洹果,乃至阿羅漢果,辟支佛道,諸菩薩摩訶薩;從是般若波羅蜜中學(xué)成,成就眾生,凈佛國(guó)土,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已得、今得、當(dāng)?shù)�。憍尸迦,色大故,般若波羅蜜亦大。何以故?是色前際不可得,后際不可得,中際不可得。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大故,般若波羅蜜亦大。何以故?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前際不可得,后際不可得,中際不可得。乃至一切種智亦如是。以是因緣故,憍尸迦,是摩訶波羅蜜,是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。憍尸迦,色無量故,般若波羅蜜無量。何以故?色量不可得故。憍尸迦,譬如虛空量不可得,色亦如是量不可得。虛空無量故,色無量;色無量故,般若波羅蜜無量。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乃至一切種智無量故,般若波羅蜜無量。何以故?一切種智量不可得。譬如虛空量不可得,一切種智亦如是量不可得。虛空無量故,一切種智無量;一切種智無量故,般若波羅蜜無量。以是因緣故,是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無量。憍尸迦,色無邊故,諸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無邊。何以故?憍尸迦,是色前際不可得,后際不可得,中際不可得。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無邊故,般若波羅蜜無邊。何以故?受、想、行、識(shí),前際、后際、中際,皆不可得故。乃至一切種智無邊故,般若波羅蜜無邊。何以故?一切種智前、后、中際不可得故。以是因緣故,憍尸迦,是般若波羅蜜無邊。色無邊故,乃至一切種智無邊。

“復(fù)次,憍尸迦,緣無邊故,般若波羅蜜無邊。”

“須菩提,云何緣無邊故,般若波羅蜜無邊?”

須菩提言:“緣一切無邊法故,般若波羅蜜無邊。”

“云何緣一切無邊法故,般若波羅蜜無邊?”

須菩提言:“緣無邊法性故,般若波羅蜜無邊。

“復(fù)次,憍尸迦,緣無邊如故,般若波羅蜜無邊�！�

釋提桓因言:“云何緣無邊如故,般若波羅蜜無邊?”

須菩提言:“如無邊故,緣亦無邊;緣無邊故,如亦無邊。以是因緣故,諸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無邊。

“復(fù)次,憍尸迦,眾生無邊故,般若波羅蜜無邊。”

釋提桓因問須菩提:“云何眾生無邊故,般若波羅蜜無邊?”

須菩提言:“于汝意云何?何等法名眾生?”

釋提桓因言:“無有法名眾生,假名故為眾生,是名字本無有法,亦無所趣,強(qiáng)為作名!”

“憍尸迦,于汝意云何?是般若波羅蜜中,說眾生有實(shí)不?”

釋提桓因言:“無也!”

“憍尸迦,若般若波羅蜜中不說實(shí),眾生無邊亦不可得。憍尸迦,于汝意云何?佛恒河沙劫壽,說眾生、眾生名字,頗有眾生法有生有滅不?”

釋提桓因言:“不也!何以故?眾生從本已來,常清凈故。”

“以是因緣故,憍尸迦,眾生無邊故,當(dāng)知般若波羅蜜亦無邊�！�

【論】問曰:釋提桓因是須陀洹人,云何能問深般若波羅蜜?

答曰:如須菩提是具足阿羅漢,以利益菩薩,憐愍眾生故,問菩薩所行事。釋提桓因雖聲聞人,是諸天主,有利智慧,憐愍眾生故,問般若波羅蜜,亦如是。

復(fù)次,有人言:“三千大千世界中,有百億釋提桓因�！敝邪⒑�中說釋提桓因得須陀洹者,異今釋提桓因。今釋提桓因是大菩薩,憐愍眾生故,三種贊般若波羅蜜,所謂摩訶波羅蜜、無量波羅蜜、無邊波羅蜜,是般若波羅蜜;是般若波羅蜜中學(xué)成諸圣道故。須菩提然釋提桓因贊,而廣解其贊言。以五眾大故,般若波羅蜜大。五眾大者,所謂三際不可得故。亦以無量無邊故言大,破是無量無邊五眾,將一切眾生入無余涅槃中,故言般若波羅蜜大;乃至一切種智亦如是。無量者亦爾,但以虛空譬喻為異。有法雖大,不必?zé)o量,是故不得以空為喻。如須彌山,于諸山中雖大而有量,所謂八萬四千由旬。無邊者,以五眾廣大無量,故言無邊;亦以五眾有邊則有始,有始則有終,即是無因無緣,墮斷滅等種種過故。

復(fù)次,五眾,三世中不可得故,言無邊。緣無邊者,所謂一切法四緣:因緣,生一切有為法;次第緣,過去現(xiàn)在心心數(shù)法;緣緣、增上緣,一切法。是四種緣,一切處、一切時(shí)皆有故,說緣無邊;緣無邊故,般若波羅蜜無邊。

復(fù)次,緣無邊者,四緣法虛誑無實(shí),畢竟空故無邊。

復(fù)次,緣如、法性、實(shí)際、無邊故,般若波羅蜜無邊。如、法性、實(shí)際,是自然無為相故,無量無邊。五眾無邊,是觀力故,強(qiáng)作無邊。

復(fù)次,眾生無邊者,以眾生多故;無量阿僧祇三世十方眾生,無人能知數(shù),故言無邊。

復(fù)次,是中說眾生空故言無邊,但強(qiáng)為作名。亦無所趣者,以眾生無有定法可趣向故;如火定有所趣,而眾生名,無實(shí)眾生可趣�！坝谌暌庠坪�,般若波羅蜜中頗說實(shí)有眾生不?”“不也,大德�！薄叭舯娚鷮�(shí)無,云何有邊?”譬如諸佛是一切實(shí)語(yǔ)人中第一,于無量恒河沙劫壽說眾生名字,是眾生法不以說故有生有滅,何況余人顛倒虛誑少時(shí)說?生我心故,當(dāng)有眾生。是眾生不以入般若波羅蜜中故言無,從本已來,常清凈無所有,有無等戲論滅故。是以說眾生無邊故,般若波羅蜜無邊。

問曰:無邊中何以故廣說?而大及無量何以略說?

答曰:以眾生因緣故,一切凡夫起諸煩惱,于五眾中作諸邪行,難破故是以廣說。若破眾生相,余一切易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