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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安石晚年的佛緣禪趣

  王安石晚年的佛緣禪趣

  王安石(1021~1086年),字介甫,號半山,江西臨川人,被列寧稱之為“中國十一世紀(jì)的改革家”。然而,這位北宋時期杰出的政治家、文學(xué)家,晚年時卻與佛教禪宗結(jié)下了不解之緣。

  歸心向佛

  熙寧九年(1076年),王安石二次罷相,回到江寧(今南京市)任“判江寧府”一職。次年辭官,在江寧府上元縣城外筑了座“半山園”,過起了悠游自在的隱居生活。他常騎上一頭小毛驢,帶著老仆人,在田野、山村漫游。吟詩、念佛、施舍,清心寡欲,儼然如出世之人。

  王安石與佛結(jié)緣甚早,年輕時就結(jié)交了許多高僧大德。他與蔣山覺海禪師的交情很深。覺海外表木訥而內(nèi)隱慧珠,年輕時就與王安石成了好友,義若兄弟。王安石貴為宰相后,覺海因避結(jié)交權(quán)貴之嫌,特意疏遠(yuǎn)王安石。待到王安石辭官歸隱,兩人又和好如初,清談終日。

  江寧鐘山上,有一座寶公塔,王安石的長子王雱的祠堂就建在塔院內(nèi)。一心向佛的王安石常去那兒懷念亡兒。一次掃墓后,他下決心將朝廷賜予的田產(chǎn)捐給寺廟,為兒子王雱“置辦功德”。元豐七年(1084年),一場大病后,他將“半山園”也捐出來作為寺院。

  王安石長女頗有文才,出嫁后寄給父親一首詩,以表達(dá)對遠(yuǎn)方親人的思念。王安石接詩,給她寄去了一本《楞嚴(yán)新釋》,勸她以佛法作為解脫,從中領(lǐng)悟諸緣如夢、不可執(zhí)著之理。從中可見,晚年的王安石,幾乎把全部的希望和興趣都集中到佛教上了。

  詩興禪趣

  王安石退居江寧后,忘情山水、潛心佛學(xué),精微而富于哲思的禪宗思想撫平了他剛強執(zhí)拗的個性。這種清心寡欲的生活和心境,使其作品的內(nèi)容與風(fēng)格都發(fā)生了很大的變化。在江寧10年間,他以詩言志,以詩說禪,引禪入詩,做了大量參禪悟道的禪理詩和雅麗清絕的寫景詩。

  如泛論佛法之《夢》:

  知世如夢無所求,無所求心普空寂。

  還似夢中隨夢境,成就河沙夢功德。

  詩人認(rèn)為:世間如夢如幻、不可捉摸,故人應(yīng)具有無所求之心。心無所求,則一念不起,清凈空寂。這都是佛教的老生常談,并無新意。然而王安石筆鋒一轉(zhuǎn),指出世間既如夢幻,修行功德又何嘗不是夢中之事呢?詩人以子之矛,攻子之盾,顯示出了他獨立思考的精神和無所不疑的風(fēng)格。這首詩既有很高的藝術(shù)成就,也體現(xiàn)了他對佛教禪宗獨到的見解。

  如凈性自悟之《讀》:

  身如泡沫亦如風(fēng),刀割香涂共一空。

  宴坐世間觀此理,維摩雖病有神通

  作者在詩中指出,人生不過是四大和合而成,并無自性,如同泡沫與風(fēng),到頭來終究夢境一場。不論是以刀寸割,還是涂以香油,不論感覺是舒適還是痛苦,在本質(zhì)上都是空的,沒有必要因此而產(chǎn)生憎愛和取舍。由此看來,維摩雖病,卻能具有廣大神通,入于解脫法門,令人心生敬意。

  然而,詩人終究是詩人,以詩說禪只是王安石詩興禪趣的一小部分。禪宗對他的影響更多的是表現(xiàn)在他那充滿禪趣的寫景詩上,他傾注全部精力講究藝術(shù)技巧,在語言運用上更加精湛圓熟了。

  山水共閑

  禪宗有“娟娟翠竹,總是法身,燦燦黃花,無非般若”的話頭,其意是禪無處不在,即處處能發(fā)現(xiàn),時時心契合,從而達(dá)到參禪悟道的最高境界。這在王安石晚年詩中常有出現(xiàn)。如《昆山慧聚寺次孟郊韻》“掃石出古色,洗松納空光”;《游北山》“煙云藏古意,猿鶴弄秋聲”。這些詩以輕倩之筆寫淡遠(yuǎn)之思,追求空靈超然的情感,意境風(fēng)格深蘊佛門妙道,在有意無意之間,透露出大自然無處不在的禪機。

  王安石很多詩常用“閑”與“云”二字,以此表達(dá)他對閑居生活的快慰,如《游草堂寺》“只有春風(fēng)似我閑”,《游鐘山四首》之一“山水空流山自閑”。詩人筆下的山水、溪鳥、春風(fēng)或自閑,或與詩人共閑,或似詩人閑?罩械脑撇曙h忽不定,舒卷自如,來去自由,象征適意。詩人寓哲理于意象,以禪家淡泊寧靜平常心來對待生活的大起大落,從中表達(dá)了他對閑適生活的滿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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