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回　金有氣填平缺陷　默無言斬斷葛藤

語云:

莫怨莫怨,人世從來多缺陷。祖宗難得見兒孫,富貴終須要貧賤。此乃天運之循環(huán),不許強梁長久占。若思永永又綿綿,惟有存心與積善。

話說孫小行者,在西天門上與金星商量,金星細問其緣故。小行者因細細說道:“我跟唐帥父往西天求解,才走到葛、滕村,忽遇一個妖怪,自稱是缺陷大王,專門在平地上弄陷阱跌人。找老師父行不上三、五里路,就被他跌了幾跤。不是我們有些手段扶持,已遭毒手矣!后在村中訪問,方知是他作祟。我因?qū)さ缴街信c他賭斗,他斗我不過,竟鉆入地中躲了,任你百般辱罵,只是不出來。老師父又過去不得,無法奈何。因思他慣會鉆地,定是個木妖。木妖惟金可以克之,故特來相煩老星設(shè)個法兒,同我去拿住他,好讓我?guī)煾高^去。”金星道:“我聞木雖能克土,而土地畢竟載華岳而不重,振河海而不泄者,博也!厚也!惟其博厚,所以受木之克、而不受木之害。蓋土又能生金,金又能克木。目今葛、滕村妖怪能鉆在地中,弄陷坑跌人,想亦只是那方土地博厚不能生金以克木,故使妖怪得以鉆進鉆出。今小圣前來相顧,本該從命,奈公務(wù)在身,又未奉敕旨,怎好擅離職守去拿他?又不好叫小圣空回。我有一粒金母借與小圣,拿去埋在西北乾方土內(nèi),不消一時三刻,這金氣自充滿大地。若果是妖怪,任有神通,也不能存身再弄缺陷。他走出來,小圣便可拿他了�！毙⌒姓叩�:“這個法兒,老星可曾試驗過,有甚見效?”金星道:“若沒效驗,我佛用黃金布地做什么?”小行者連連點頭道:“有理有理。既是這等,快求見賜�！苯鹦切Φ�:“要別人的東西,卻這等著急!”小行者道:“哪個要你的?我只拿住妖怪就送來還你�？烊�來!莫要小家子,惹人笑話�！苯鹦蔷驮谝滦渲腥〕鲆涣＝鹉�,付與小行者道:“此乃生金至寶,我是大人情借與你,不要看輕了�！毙⌒姓呓釉谑种幸豢�,只好豆大一粒,卻不是黃金乃是黃土。因笑說道:“我只道是件寶貝,卻原來只一點點土兒�！苯鹦切Φ�:“土能生金,正是寶貝,小圣豈不知道?”小行者意會道:“承教承教�！苯鹦堑�:“便說與你,不要學(xué)仙家拿去點外丹�！毙⌒姓叩�:“我豈是貪財之輩。”遂將金母藏在身邊,謝了金星,一個筋斗云依舊回到葛家來。

此時,唐半偈尚同葛、滕二老坐著閑話,并未曾睡。小行者走到面前,叫聲:“師父,我來了�！碧瓢胭士匆�,忙問道:“徒弟,你來得快。不知曾見長庚星可有什么計較?”小行者道:“金星說,妖精弄人缺陷者,只因這方地土薄,所以被他鉆來鉆去。他送了我一粒金母,叫我埋在地下,化成陰汁將地土培厚,任是妖精也鉆他不動了。妖精鉆不動,缺陷自然漸漸填平�！碧瓢胭实�:“論理最是,但不知可果然靈驗?”豬一戒道:“自然靈驗�！碧瓢胭实�:“你如何定得?”豬一戒道:“如今的世界,有了金銀,哪里還有什么缺陷!”唐半偈點頭道:“雖非正論,意亦可取�！备�、滕兩老在旁聽了,歡喜不盡。小行者道:“師父睡了吧,明日好起早干事�！遍L老依言,遂辭了到寢房安寢。小行者有事在心,偏睡不著,到得五更就叫醒豬一戒道:“我們早去干辦停當,好拿妖怪。”豬一戒連忙一骨碌爬起來道:“哪里去?”小行者道:“你莫管,只拿了釘耙跟我來,不要驚動師父。”豬一戒真?zhèn)�悄悄拿了釘耙,跟著小行者駕云往不滿山而來。到了山邊,就按八卦方位,在西北乾方一塊光潔土上,叫豬一戒道:“兄弟,快動手!”豬一戒聽了,不管好歹,舉起釘耙就筑,只一耙就筑了一個大深坑。因說道:“果然地土甚松�！毙⌒姓唠S取出金母放在里面,依舊叫豬一戒將土扒在上面蓋平。立了一會,因想念道:“此寶要一時三刻方有應(yīng)驗,我們且回去打發(fā)師父起來安穩(wěn),再去尋他不遲�！彼焯ぴ苹氐礁鸺摇Ｂ孕�了一會,早已天色微明。唐半偈正睡醒,連忙起身穿衣�？匆娦⌒姓吲c豬一戒侍立,因問道:“你說絕早要去干事,為何此時還立在此?”小行者道:“我們的事已干辦完了,只等師父起來說明,著豬一戒護守,我就去拿妖怪了�！碧瓢胭实�:“那妖怪既能鉆來鉆去,弄人的缺陷,定也有些手段。你一人恐拿他不倒,莫若叫豬守拙幫你去�！毙⌒姓叩�:“豬師弟同去也好,只怕師父有失�！碧瓢胭实�:“我自在此坐,諒也無妨�！毙⌒姓叻盍藥熋�,遂同豬一戒復(fù)到不滿山來。

此時天已大亮,金母之氣已遍滿大地。地下那些妖精被金氣侵凌,漸漸皮肉受傷,如何存得身牢?只得鉆了出來。不一時,滿山滿野俱是妖怪。小行者看見大喜道:“果然金氣有靈,妖怪都出來了�！币蚰恳曍i一戒道:“兄弟,此時不動手,等待何時!”豬一戒聽見叫動手,便舉起釘耙笑嘻嘻禱祝道:“阿彌陀佛!今日釘耙發(fā)利市了�！彼觳还芎么�,只望妖精多處一路筑來。那些小妖看見釘耙筑得兇猛,要鉆入地中躲避。不期地皮堅硬似鐵,頭皮擂破也鉆不進去,急急四散逃生,逃不及的,多被豬一戒筑死。筑死的妖精無數(shù),現(xiàn)了本相,卻原來都是些狗獾變的。小行者看了笑道:“怪道會打地洞,弄人的缺陷!”二人將妖精打盡,只不見老妖。二人分頭各處找尋。

卻說老妖躲在地中,指望挨得小行者去了,再出來作怪。不期金氣大發(fā),滿身逼來,東邊躲到西邊,西邊也是一樣;北邊躲到南邊,南邊也是一般。漸覺冷陰陰的,傷皮砭骨,存身不得。心中暗想道:“從來此地最松最薄,任我鉆出鉆入,以缺害人,今日為何忽堅硬起來?定是那個西天去求解的和尚弄的神通。這和尚昨日既鬧絕了我的香火,今日又弄金氣逼我,十分可恨。欲要與他相持,卻又殺他不過。他說奉師父上西天,這師父決是當年唐僧一流人!莫若乘便將他師父拿去吃了,以報此仇。但不知他師父在哪里!”心雖思想,當不得金氣滿身亂攻,沒奈何提了雙鞭鉆出地來,恰正撞見豬一戒拿著釘耙趕殺眾妖,殺得眾妖尸橫遍野,心下大怒道:“哪里又走出這個長嘴大耳的和尚來了!”因氣狠狠的舉鞭就打。豬一戒看見,笑道:“好妖怪!你躲在地洞里逃死罷了,為何又出來納命?想是你的缺陷倒躲不過了�！迸e耙將鞭一隔,就隨手照頭筑來,妖怪撤鞭抵還。二人交上手便斗有十數(shù)余合,妖怪正有些招架不來,忽又聽得小行者尋將來大叫道:“兄弟用心,不要走了妖精。”那怪愈加著忙,只得虛晃一鞭敗下陣去;豬一戒如何肯放,緊緊追來。那妖怪急了,往地下亂鉆,一連撞了幾頭,將頭皮撞得生疼,莫想鉆入分毫,欲回身再戰(zhàn),又見小行者趕到,十分著急,只得弄了一陣狂風(fēng)向東南逃走。不期葛、滕村正在東南,唐半偈等不見兩個徒弟回來,剛與葛、滕二老同到門前來盼望。恰遇妖怪逃來,忽見了一個和尚,暗想道:“這地方從無和尚,這和尚定是他兩個的師父了。相逢窄路,不拿他去更待何時�！彼斐吮闵煜率謥�,一把將唐半偈抓住,竟一陣風(fēng)去了。嚇得兩個老兒跌倒在地,魂膽俱無。不一刻,小行者與豬一戒一同趕到,見兩個老兒在地下爬,因問道:“為何如此?”兩個老兒慌張道:“不好了!唐老爺被妖怪拿去了!”小行者聽了,十分焦躁道:“我原要叫一戒守護的,師父不聽,果然有失。”豬一戒道:“埋怨也無用。那怪會吃豬羊,定會吃人。我們快去找尋,不可遲了�！毙⌒姓叩�:“地方得了金氣,缺陷己將填滿,妖怪料鉆不入。畢竟還有個巢穴在那里,須問個根腳,方好去找尋。”因看著葛、滕兩老道:“你們地方上的土地廟在哪里?”葛根道:“我們這地方?jīng)]有土地�！毙⌒姓叩�:“有土此有人,有人便有郊社之禮,哪有沒土地神之理?”滕本接說道:“聞得當先原有土地,只因缺陷大王來后,遂不在了�！闭�說不了,只見一個白須矮老兒,頭戴破帽,身穿破衣,急忙忙走來,跪在小行者面前,口稱:“葛滕土地叩見,拜謝小圣�！毙⌒姓叩�:“我方才問,說是這地方?jīng)]有土地,你卻是哪里來的?”那土地老兒稟道:“既有地土,自有土神,但土神必須地土寧靜,方得安居顯靈。這葛、滕兩村地土原薄,就是妖怪未來,已被葛藤纏繞不了。今又來了這妖魔,每日領(lǐng)了許多子子孫孫鉆來鉆去,將一塊地土竟弄得粉碎,生長不得萬物,故小神不敢虛受兩村香火,地方所以說沒有。今蒙小圣法力,借得金母入地,一時缺陷盡平;小天蓬又將群妖打死,老妖怪再也不敢來了,就來也沒處安身,故小神仍得守職,特來叩見,拜謝小圣。但倉卒到任,衣冠襤褸,不成威儀,望小圣恕罪�！毙⌒姓叩�:“據(jù)你這等說,是我來替你地方填平缺陷。今將師父失去,倒自弄個缺陷了。你且起來,我問你,你雖一向不管事,我看你說話倒象是個有心人,這妖怪的來蹤去跡,你定然知道。今不知攝了我?guī)煾冈诤翁?”土地道:“小神雖不知詳細,但聞得昔日這葛、滕兩姓牽纏,是非不了,一種膠結(jié)之氣,遂在東南十里外無定嶺上,長了無數(shù)葛藤,枝交葉接,纏綿數(shù)十里,再沒人走得過去。這葛藤老根下有一洞,洞中甚是深澳,這妖怪想在那里面存身。因這無定嶺是葛、滕兩村的來脈,嶺上生的葛藤破了兩村風(fēng)水,故這妖走來村中,弄人的缺陷、受享豬羊祭賽。今既被小圣與小天蓬打敗,定攝了唐師父仍躲到舊洞去了。小圣要訪根腳,須到那里去尋。”小行者道:“兩村無數(shù)人家,既知是嶺上葛藤破風(fēng)水,何不叫人將刀割斷?”土地道:“這些俗人議論紛紛,又無慧劍,又不猛勇,如何斬得他斷?還望小圣垂慈�！毙⌒姓叩�:“既是這等,待我斬斷葛藤,拿住妖怪,叫地方替你立廟。你去吧�！闭f罷,那個白須矮老兒忽然不見,驚得葛根、滕本連連合掌道:“孫老爺真是德重鬼神欽。”小行者道:“不消閑話,好好看守馬匹、行李,我同師弟去救師父、拿妖怪就來。”一面說,一面兄弟二人駕云往東南而來。不片時,到了無定嶺。果然望見無數(shù)葛藤纏做一片。

卻說那妖怪攝了唐半偈躲入洞中,將唐半偈摔在地下道:“好和尚呀,叫你徒弟來拿我!你今被我拿來,有何理說?”唐半偈在地下將身正一正,盤膝坐下,并不答應(yīng)。妖怪看了轉(zhuǎn)笑道:“好和尚,我拿你來是要吃你,不是請你來看經(jīng)念佛。你這等端端正正坐著,假充佛菩薩體面,難道我就饒了你不成!”唐半偈只不做聲。妖怪本意,拿來就要吃他,見他元神聚而不散,難以動手,因想道:“待我細細將佛法盤問,他若說差,先打得魂飛魄散,便好吃了�！笔痔嶂�藤鞭,指定唐半偈喝道:“你既做和尚,就是佛門弟子,佛家的事自然知道。我且問你,還是有佛還是無佛?答應(yīng)得來便罷,答應(yīng)不來只是一鞭!”唐半偈只不答應(yīng)。妖怪道:“這種事,你這游方和尚料不知道,且饒你打。再問你,你們和尚開口便念南無佛,既是南邊無佛,為何觀世音菩薩又住在南海?”唐半偈只不答應(yīng)。妖怪又問道:“佛既清虛不染,為何《華嚴經(jīng)》又盛夸其八寶莊嚴,思衣得衣,思食得食?”唐半偈只不答應(yīng)。妖怪又問道:“吞針開好色之門,割肉取舍身之禍。佛家種種異端,有什么好處?”唐半偈只不答應(yīng)。妖怪見不答應(yīng),因說道:“你這和尚想是半路出家的,故這些古典全不曉得。你既要往西天去求真解,當年唐三藏取經(jīng)之事,自然曉得的了。既行方便,若有真經(jīng),就叫孫行者、豬八戒、沙和尚三個徒弟去求未嘗不可,為何定要唐三藏歷這十萬八千里遠途,究竟為何?佛法又說慈悲,若果慈悲,就叫唐僧一路平安的往西方,為何叫他受苦?也不見十分慈悲�！碧瓢胭事犃怂�的言語,便合眼默然全不答應(yīng)。妖怪問得口干舌枯,當不得唐半偈默不開口。正在無法奈何,忽聽洞外面吆吆喝喝叫拿妖怪,嚇得個妖怪躲在洞中聲也不敢張,氣也不敢吐。

卻說小行者與豬一戒,尋到嶺頭上,看見一片葛藤,知道妖怪的洞穴在里面。小行者便用鐵捧去打,豬一戒便用釘耙去筑。爭奈那葛藤是軟的,棒打到上面便隨棒打倒,急掣起棒時,那葛藤依舊牽纏如故;耙筑到上面又不痛不癢,欲收耙時,九個耙齒轉(zhuǎn)被葛藤糾住,收不回來。急得個呆子暴躁如雷,大嚷大罵道:“妖怪,弄你娘的軟腳索在此絆我!”盡力將葛藤扯斷,急欲再筑,又被絆住。小行者看見道:“兄弟,不是這等筑。且住手,與你商議。”豬一戒果然住了道:“哥呀,有甚商量?”小行者道:“我聞得是硬難煞軟,我們的鐵捧、釘耙俱是硬的,他這葛藤枝葉是軟的,如何弄得他過!我們只尋著他的硬根一頓斫,斫倒硬根,這軟枝條便無用了。又聞得:一落言語,便惹葛藤。我與你這等吆吆喝喝,葛藤一發(fā)多了。我們?nèi)缃裰婚]著嘴,使葛藤纏我們不著,包管一砍就斷了�！必i一戒聽了道:“閉著嘴固高,只是氣悶得慌!但不知硬根在何處?”小行者道:“只揀枝干粗處一路尋去,自然尋著�！必i一戒依言,將嘴緊緊閉了,跟著小行者,只揀大枝干隨彎就曲一路尋來,直尋了半里多路,方尋著一個大盤根,足有丈把多大,上面橫條曲干纏結(jié)一團。小行者知道是根在此,忙用鐵棒將上面的枝葉撥倒在半邊,因向著豬一戒努努嘴。豬一戒會意,也不言語,舉起釘耙來,不管好歹,照著盤根盡力往下一筑,掣出釘耙來,那根早已半邊離土,再復(fù)加兩筑,那根邊豁喇一聲已被筑斷,倒在半邊,根下面早露出一個大洞來。小行者看見歡喜,因分付豬一戒道:“你好生在洞口把守,待我跳入洞去看看,若是妖怪逃出來,定要捉住,不可放走�！必i一戒道:“這個自然�！毙⌒姓咭�?qū)⑸硪豢v,跳入洞中。只見唐半偈低眉合眼,端端正正盤著雙膝坐在地下,卻不見妖怪。因叫一聲道:“師父,我來了!那妖怪在何處?”唐半偈聽見是小行者聲音,方開眼道:“妖怪想是躲往后洞去了�！毙⌒姓咛嶂�鐵棒趕進后洞去。

原來那妖怪聽見小行者二人尋將來,嚇得心驚膽戰(zhàn),初還倚著葛藤纏緊尋不進來,后聽見葛藤斬斷,慌得手腳無措,只得躲到后洞,現(xiàn)了獾子的原形,沒命的往地下亂鉆。誰想地下得了金氣,十分堅硬,再鉆不進去。鉆來鉆去,只鉆了一個深坑,將身伏在里面。小行者趕到后洞來尋妖怪,不期后洞黑暗看不見,只將鐵棒東西上下亂搗,恰好一棒正撅著妖怪。那妖怪忍痛不過,大叫一聲,往前洞就泡,小行者隨后緊趕。妖怪急了,要逃性命,又看見洞口大亮,葛藤盡倒,只得負痛往洞外一跳。誰知豬一戒緊緊守著洞口,看見一只獾子跳出來,知是妖怪,舉起耙來將頭一筑,急掣耙看時,早已九孔流血,嗚呼死矣!小行者忙到洞口問道:“妖怪可曾拿住?”豬一戒道:“拿便拿住,只是不活的了,不知師父可在里面?”小行者道:“在里面。”豬一戒道:“既在里面,妖怪已死了,何不快請他出來?”小行者道:“師父在里面打坐哩,怎好驚動他!”唐半偈聽了忙起身笑道:“不是打坐,乃以正伏邪,以無言制有為耳!”小行者聽了歡喜,忙扶唐半偈出洞,又叫豬一戒到嶺下人家討一個火種來,聚些亂草敗葉,放一把火將一帶葛藤燒個干凈。小行者叫豬一戒拖著死妖怪,自扶持唐師父一同駕云而回。正是:

土逢金固體,木遇火燒身。

不知師徒回葛、滕村去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