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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俗賽神,輿神而游于市,前導(dǎo)有臂香者,袒裼張兩臂,以銅絲穿臂肉,僅累黍,懸銅錫香爐,爇栴檀其中。或懸巨銅鉦,皆重?cái)?shù)十斤。乃至數(shù)十人,振臂而行,歷遠(yuǎn)而弗墜,亦足異矣�！陡呱畟鳌吩�:“梁僧智泉,鐵鉤掛體然千燈�！贝�其濫觴歟?

同治時(shí),蜀人有西昆熊子者,著《藥世》十三萬言,力辟婦女纏足之非,其中引經(jīng)以經(jīng)之,據(jù)史以緯之,不憚苦口藥石,欲以菩薩寶筏,遍度優(yōu)婆尼,亦足見救世苦心矣。其家女公子三,皆能稟承父志,不屑以纖纖取容,特請自隗始,當(dāng)時(shí)不免目笑,而適以開今日風(fēng)氣之先。惜其書未經(jīng)見,未審曾梓行否。

南皮相國張文襄,撰《戒纏足會(huì)序》,論中國女子纏足之弊,最為切中。謂:“極貧下戶,無不纏足,農(nóng)工商賈畋漁之業(yè),不能執(zhí)一。虺弱傾倒,不能植立。不任負(fù)戴,不利走趨,凡機(jī)器紡紗織布繅絲,皆不便也。與刑而刖之,幽而禁之等�！庇种^:“若婦女纏足,貧者困于汲爨抱子,富者侈于修飾,資用廣而疾病多。遇水火兵亂,不能逃免,且母氣不足,所生之子女,自必脆弱多病,數(shù)十百年后,吾華之民,幾何不馴致人人為病夫,盡受殊方異俗之蹂踐魚肉,而不能與校�！蔽南宕苏�,所謂仁人之言,不惜苦心疾口,極言弊病,以冀眾民之聽,凡提倡不纏足者,當(dāng)稱述而闡明之者也。又有極言纏足之害,據(jù)所聞見,尤為沉痛者,楊子劉恭冕《廣經(jīng)室文鈔》有云:

當(dāng)咸豐癸丑后,發(fā)逆遍擾江南北各省,吾鄉(xiāng)以多水獲免。他省之來吾邑者,率多大足婦人,而裹足者卒鮮。且必皆富貴之家,先賊未至出走者也。若貧窮之士,遷延無計(jì),及賊大至,而男女踉蹌就道。彼婦人自知不良于行,未及賊而自盡者有之,為賊追迫而自死才有之,求死不得,為賊所虜脅者有之。又或子為母累,夫?yàn)槠蘩?父母為兒女累,兄弟為姊妹累,駢首就戮,相及于難者指不勝屈。歲乙丑,予游皖南,每至一村,屋宇或如故,而不滿二三十人,多者不過百人,就中則九男而一女焉。此一女者,非必少壯有夫能生育。是更二十年,而今所謂九男者,或無遺種焉,豈不可哀也哉。夫自古至今,婦女死于兵者,莫可殫述,而皆未有知其死之多累于裹足者。故予著之,不啻痛哭流涕言之,為天下后世仁人告也。

昔人載籍有關(guān)系考證纏足之原始者,略具如左:

《宋書.禮志》:“男子履圓,女子履方。”

《北史》:“任城王楷刺并州,斷婦人以新靴換故靴�！�

宋張邦基《墨莊漫錄》“道山新聞”云:“李后主宮嬪窅娘,纖麗善舞,以帛裹足,令纖小屈上如新月狀,由是人皆效之。以此知扎腳五代以來方有之。如熙寧、元豐前,人猶為者少,近年則人人相效,以不為者為恥也�！�

宋車若水《腳氣集》:“婦人纏腳,不知起于何時(shí)。小兒未四五歲,無罪無辜,而使之受無限之苦。纏得小來,不知何用。后漢戴良嫁女,練裳布裙,竹笥木屐,是不干古人事。或言自唐楊太真起,亦不見出處。”

宋王明清《揮麈余話》:“建炎時(shí),樞密議官向宗厚,纏足極彎,長于鉤距。王佾戲之,謂腳似楊貴妃�！�

宋張世南《游宦紀(jì)聞》:“永福鄉(xiāng)有一張姓僧,有富室攜少女求頌。僧曰:‘好弓鞋,敢求一雙�！�裂其底,襯紙乃佛經(jīng)也�！�

《宋史.五行志》:“理宗朝,宮女束足纖直,名‘快上馬\’�！�

宋吳自牧《夢粱錄》:“小腳船,專載賈客、小妓女、荒鼓板、燒香婆嫂�！�

宋周去非《嶺外代答》:“安南國婦人,足加鞋襪,游于衢路,與吾人無異�！�

宋百歲寓翁《楓窗小牘》:“汴京閨閣,宣和以后,花鞋弓履,窮極金翠。今擄中閨飾復(fù)爾,瘦金蓮方,瑩面丸,遍體香,皆自北傳南者。”

元陶九成《輟耕錄》:“程鵬舉,宋末被擄,配一宦家女,以所穿鞋易程一履。”

元沈某《鬼董》:“紹興末,臨安樊生,游于湖上寺閣,得女子履絕弓小,張循王妾履也。”

元白珽《湛淵靜語》:“程伊川六代孫淮居池陽,婦人不裹足,不貫耳,至今守之�！�

《明史.輿服志》:“皇后青襪舄,飾以描金云龍?jiān)砑?每舄首加珠五顆。皇妃、皇嬪及內(nèi)命婦青襪舄,皇太子妃襪舄同,命婦九品青襪舄,宮人則弓樣鞋,上刺小金花�！�

明黃道周《三事紀(jì)略》云:“弘光選婚,懿旨以國母須不束足�！�

明沈德符《野獲編》:“向聞禁掖中被選之女,入內(nèi)皆解去足紈,別作弓樣。后遇掃雪人從內(nèi)拾得宮婢敝履,始信其說不誣�！庇衷�:“明時(shí)浙東丐戶,男不許讀書,女不許裹足�！�

明胡應(yīng)麟《筆叢》:“婦人纏足,謂唐以前無之。余歷考未得其說。古人風(fēng)俗流傳,如墮馬、愁眉等,史傳尚不絕書,此獨(dú)不著。太白至以素足詠女子,信或起于唐末,至宋、元而盛矣。

至詩詞可資印證者,唐明皇《詠錦襪》云:“瓊鉤窄窄,手中弄明月�！�

白香山詩:“小頭鞋履窄衣裳,天寶末年時(shí)世裝。”

杜牧詩:“鈿尺裁量減四分,碧琉璃滑裹春云�！�

北宋徐積《詠蔡家婦》云:“但知勤四支,不知裹兩足�！�

《花間集》詞云:“慢移弓底繡羅鞋�！�

宋趙德麟《商調(diào).蝶戀花》云:“繡履彎彎,未省離朱戶。”

劉龍洲有《沁園春》詞,詠美人足“洛浦凌波”云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