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七回 探路徑密記情形 發(fā)號令進(jìn)攻山寨

話說尤保故意向王老么說道:“還是請你同我們各處去走一趟,不然又有許多阻隔了。”王老么道:“你得了罷,如有人攔阻你,你就說我叫你去的,有誰來說話!”尤保道:“既是這樣,我們就去了�！闭f著,就與徐鳴皋往各處游玩。

徐鳴皋所到之處,無不將路徑切記在心。到了后山那條小路,徐鳴皋望下-看,果然險峻非常,真算得是蠶叢鳥道。望下走了一節(jié),只見兩旁荊棘荒蕪,絕無人跡。徐鳴皋著了一回,心下暗想:“所幸這條路離大寨甚遠(yuǎn),還有法想,只須如此如此,便易為力了。”心中想罷,又同尤保到東首那條路去看。不一刻已到,二人走下山去,果見迎面一條小河,岸旁泊了十?dāng)?shù)只船。徐鳴皋當(dāng)下便悄悄問尤保道:“這條河可通那里?”尤保道:“這河名喚七灣溪,離此十八里有座棗木林,就是這七灣溪的要道。由此出去,非走那里,不能通到各處�！毙禅Q皋聽罷大喜。山上的路徑俱已看過,將所有的要隘又緊記了一回,然后便與尤保下山。到得寨研門口,還到王老么那里說了一聲,這才下山而去。尤保又將出螺絲谷的路徑指點(diǎn)了一遍,徐鳴皋又切記了一回。然后二人慢慢走出谷口,仍到尤保家內(nèi)住了一宿,徐鳴皋這才回營。

進(jìn)了大帳,當(dāng)有楊小舫接著。徐鳴皋坐定。便將剩頭寨的路徑如何險峻,如何深固,細(xì)細(xì)說了一遍。又將螺絲谷如何進(jìn)去,如何出來,又告訴一遍。楊小舫聽罷,說道:“若非那尤老兒仗義幫助,設(shè)計同行,如何破得此寨?為今之計,既知道那里的情形,兵貴神速,不可久待了。”徐鳴皋稱是。當(dāng)下已是日午,各人用膳已畢,徐鳴皋便在營內(nèi)挑選了五百名校刀手,五百名長槍手,即刻又命心腹將尤保請來。

當(dāng)下先將三軍勉勵了一番,然后便向尤保說道:“老丈,奉煩今夜三更時分帶領(lǐng)五百長槍手,前往棗木林暗暗埋伏,以防賊人暗渡,斷其出路。明日晌午時分,自有大軍前去接應(yīng)。今有令箭一枝,與老丈帶去,如有各兵丁不聽號令者,即請老丈以軍法從事,者丈勿得推托。大事成功,當(dāng)再重謝�！庇缺Ｐ廊坏昧睢�

又與楊小舫道:“賢弟可撥輕騎一千,各帶弓伙之物,于三更時分銜枚疾走,直入螺絲谷放火。切記:進(jìn)谷時皆向右手轉(zhuǎn)灣,不可舛錯;隨后出谷,務(wù)向左手轉(zhuǎn)灣。放火之后,山上必有人來接應(yīng),賢弟萬不可以力敵,臨時須設(shè)計擒之,不可有誤,要緊要緊。愚兄卻要帶領(lǐng)五百名校刀手,抄到山后,以攻其背。也約四更時分,賢弟在谷口,但見山內(nèi)火起,紅光燭天,便掩殺進(jìn)來。那時愚兄也可殺出,彼此夾擊,眾賊可擒矣。設(shè)若仍有漏網(wǎng),該賊定從七灣溪暗渡,好在尤老丈已帶領(lǐng)兵丁在棗木林埋伏,斷其去路。你我一面將-頭寨攻破,仍可分兵馳往棗木林接應(yīng)�！睏钚◆炒饝�(yīng)。

徐鳴皋又留一千名兵卒看守營寨。吩咐已畢,便命各營現(xiàn)在暫且安歇,黃昏造飯,初更出兵,如違令者立斬。各兵得令而去。徐鳴皋、楊小舫、尤保三人,也就暫去歇息,以便夜間奮勇爭先,前去殺賊,暫且按下。

諸君看到此處,就有人說我做書的不顧露出馬腳,但知說得高興。徐鳴皋與楊小舫帶了三千輕騎,前來征剿-頭寨,這樣一座大營扎在那里,-頭寨的強(qiáng)盜連個影兒都不知道。一點(diǎn)防備皆沒有,就坐在寨里,聽他們前去放火搗毀巢袕,那些強(qiáng)盜甘心束手待縛,你這做書的不是信口亂說?此話也甚有理。但其中有個緣故,說出來諸君就明白了,也不怪我做書的信口亂講,信筆亂寫了。你道那-頭寨的強(qiáng)盜何以全無防備呢?只因徐鳴皋雖然帶了三千輕騎,一路上皆是銜枚疾走,又從間道潛入。及到了此地,高-頭寨尚有五六十里、便安下營寨,又不虛張聲勢-頭寨上的強(qiáng)盜雖然知道有官兵前來剿滅他,又因前數(shù)次那些官兵到此,皆大敗而回,因此將這官兵視同一律,即使明明知道徐鳴皋已于五十里外安下營寨,他又自傳山勢深險,不知路徑者如何能來,就便進(jìn)了谷口,只須將他引入埋伏的所在,不必說三千輕騎,便是三萬輕騎,也不能使他得勝,所以有恃無恐。不過那些強(qiáng)盜未免仗勢太甚,過于大意,也斷不料有個豬戶尤保肯代官兵作堅細(xì),將徐鳴皋帶至山上,使他察看路徑�？傊�,這伙強(qiáng)盜惡貫滿盈,合該要滅,也就陰錯陽差,神差鬼遣,使他昏昧無知,死在徐鳴皋這一起人的手內(nèi)了。

閑話體表。且說徐鳴皋到了黃昏時分,便傳令各營造起飯來,各兵卒飽餐一頓。時已初更時分,便令尤保率領(lǐng)五百名長槍手,暗暗的銜枚疾走,直望棗木林而去。接著,徐鳴皋親帶五百名校刀手,各藏人種,一個個皆短衣緊扎,徐鳴皋也不穿盔甲,一律緊身短襖,出了營門,間道疾走,便如風(fēng)卷殘云一般,直望-頭寨背后而去。到了二更時分,楊小舫也就率領(lǐng)一千輕騎,各帶火種,望螺絲谷進(jìn)發(fā),也是銜枚疾走,不聞號令,但聞人馬之行聲。

話分兩頭。先說徐鳴皋與那五百名校刀手,走到二更時分,已至-頭寨背后。徐鳴皋便身先士卒,拔出鋼刀,率領(lǐng)著五百名校刀手上得山來,沿路斬荊砍棘,皆削得一片平陽。眾兵丁急急走上。雖然如此,也還走了一個更次,才到山頂。徐鳴皋當(dāng)先帶路,復(fù)由山頂上走下山來,真?zhèn)�是鳥道蠶叢,崎嶇突兀,亦不亞蜀道之難。又走了半會,已下了山頂,所幸一個嘍兵皆未遇見。徐鳴皋即帶了十?dāng)?shù)個心腹的小軍前去放火,便命大隊皆伏在山洼以內(nèi),但見火起,便一齊喊殺出來,以亂賊心,逢賊便殺,務(wù)要奮勇。各兵丁得令,便在僻靜山洼里面藏躲起來。

徐鳴皋便與那十?dāng)?shù)個心腹小軍悄悄走到大寨后面。徐鳴皋便一縱身飛上屋頂,躡足潛蹤,直向聚義廳而來。到了廳屋上面,便輕輕的走到屋檐,一伏身將身軀倒掛下來,向廳上去看。只見那廳房以內(nèi)并無燈火,也無聲息。徐鳴皋知道那些強(qiáng)盜已去睡覺,便又將身子一縮,復(fù)行上了屋面,直向廳后而來。越過一進(jìn)房屋,來到后面,見是五開間一所高大的平房。徐鳴皋又將身子伏在檐口,倒垂下去,向里觀看,但見左首房內(nèi)尚有燈光閃爍,又聽有婦女喋褻之聲,徐鳴皋知道此處是強(qiáng)盜的住房。觀看已畢,急在身旁取出一大包硫磺焰硝之類,皆是引火之物;又將火種取出,正欲將那一大包硝磺點(diǎn)著,就在屋上放起火來,忽見下面一片聲喊報進(jìn)來:“大王爺,大事不好!不知那里來了無數(shù)的官兵,進(jìn)入螺絲谷,殺進(jìn)來了!”徐鳴皋在屋上聽得清楚,知道楊小舫已進(jìn)了谷口。又聽那房里喊道:“快去再探是那里來的官兵。”一面說,一面好似起來。徐鳴皋還未放火,又見下面一片聲喊道:“大王爺速速出去迎敵,螺絲谷內(nèi)四面火起了,官兵全殺進(jìn)來了�！�

話又未完,只聽吱的一聲,各處房門俱已開了,從上首房內(nèi)跳出一人,正是守山虎,手執(zhí)鋼刀,喊聲如雷,潑口大罵。此時徐鳴皋看得真切,一縱身跳到對面屋上,即將那一大包的硝磺引著火,認(rèn)定守山虎劈面打來,徐鳴皋也就隨著跳下。守山虎正向外走,忽見迎面拋下一個火球,有碗口來大,就這一嚇,不覺望后一退。徐鳴皋已到了面前,舉手一刀,直向守山虎砍去。欲知守山虎性命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