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三十三回 遇熊鹿邀去野馬 呼達(dá)訣迷歸狄山
紫玉答曰:“道兄胡出此言?未必忘卻師訓(xùn),反此大道,而甘墜深淵乎?”善成曰:“人生斯世,男女之欲,誰不有之?
況習(xí)道一事,實(shí)屬渺冥。安知習(xí)至終身,果能成得仙否?爾我在此,不如各遂所欲之為愈也。“言之戲謔,不堪入耳。紫玉曰:”不意道兄乃假于刁道之輩,淫心尚未死也。然妹以紫棠微物,得天地靈氣、日月精華而成,又幸仙師傳以大道。欲吾從兄之命,萬萬不能!吧瞥稍:”妹果不從乎?“紫玉曰:”習(xí)道之心已堅(jiān),永無反道悖師之理!“善成曰:”爾既不以道兄為念,吾亦不以道妹為情!爱(dāng)即扭定紫玉,將拳毒打。
紫玉急不能脫,恐為所辱,以頭觸石,拚將一死。不料頭觸石上,痛極而醒。斜視臺左,善成尚未蘇起焉。三緘曰:“能將大道煉深深,不戀邪淫意念真;植物尚能思脫化,可歸篷戶待飛升!辟澮,命歸舊所。
善成被幽在洞,啞然獨(dú)坐,勤習(xí)元功。一日謂紫玉曰:“吾與爾在此洞內(nèi),正好苦用工夫,自有出期,毋庸憂慮也!弊嫌裨:“他且不論,妹問道兄,未從師時,何無妻妾?”善成曰:“兄在海中,稱為鰲王。一海之鯉、蚌、蛟、蝦,無不畏服。如要嬌妻美妾,可以隨選而隨得之。其無妻妾者,以兄之所戀,原不在此耳!弊嫌裥υ:“趁此四妖將爾我幽禁在洞,成為夫婦可乎?”善成驚曰:“道妹癲耶?”不然,何以習(xí)道之人而有此淫念也?“紫玉曰:”春心之懷,妹已久矣。所恨者師常講論大道,此心稍滅。今在是地,只吾與汝,暗為結(jié)配,諒無人知。俟出洞時,又來習(xí)道未晚!吧瞥稍:”道妹何言無人知也?爾我對影,已成二人。兼之下地上天,監(jiān)察森嚴(yán),不啻十目所視,十手所指,焉可瞞哉?“紫玉曰:”兄真不從耶?“善成曰:”斷乎不可!“紫玉于是立起身來,突向善成懷中撲去。善成立身一閃,為小石絆著,倒地而蘇。三緘曰:”女悅男兮男不悅,堅(jiān)真一片心頭訣;海中此物世間稀,自使仙名標(biāo)帝闕!吧瞥砂蓊I(lǐng)師言,退歸廬內(nèi)。因思師以紫玉試吾,必以吾試紫玉也。問之果然,乃相與吐舌而言曰:”師道甚妙,試人于不及知。如不立定腳跟,一試即墜落矣。“二人之言不必細(xì)述。
且說野馬、樂道,三緘呼至講道臺,以鏡照之,樂道昂然不動,野馬席地而坐。復(fù)以玉鏡向樂道揮去,依然清醒不迷。
三緘曰:“爾根深矣,爾道得矣。速歸篷廬!”野馬悶著片時,舉目視之,已在野馬山下。暗想:“師才呼吾講道,如何即到此地耶?即到此地,且歸視吾洞住有何妖?”剛至洞前,正值熊、鹿二妖王洞中品坐,洞外跪有男女三人。野馬曰:“二妖又以人血為酒矣。待吾呼之,看彼還念前情否?”計(jì)定,遂在洞外呼曰:“二位妖王快活死矣!毙、鹿二妖見是野馬,即便趨出,迎入洞中,鹿妖曰:“自兄一去,久切懷思。不意今日歸來,吾心慰甚,快請入席,同飲鮮酒!币榜R曰:“吾今習(xí)道,不愿飲此,爾等各請自便!毙、鹿曰:“習(xí)道者,無非補(bǔ)其氣血也。以人血補(bǔ)之,有胡不可?”野馬曰:“習(xí)道之人心抱仁慈,安忍喪人性命?”熊、鹿曰:“但飲此次,二次又以仁慈為念焉。”野馬被熊、鹿苦勸,似乎首肯。小妖遂將男女掐破咽喉,抬于三妖手中。三妖欣然,各捧一人,埋首而吸。吸已,撫其腹曰:“爽快,爽快!惜乎不可多得!睙o何宴罷,野馬辭行。熊、鹿曰:“馬兄此去,歸來又在何時?”野馬曰:“吾自從師習(xí)道,原欲修成仙品,飛升大羅。今日之歸,實(shí)出不意。自此以后,不復(fù)返焉!毙、鹿曰:“人為萬物靈,高物類多矣,尚不能成,況吾與爾皆屬獸類?成個人體,其心已足,幾見有登仙品者!币榜R沉吟良久,曰:“慨承妖王勸止,吾仍歸洞,不入萬星臺矣!倍:“如是,爾我拜為弟兄,生死相顧!币榜R大笑,二妖又設(shè)宴相待。飲至金烏西墜,各回洞府安宿不提。
蛛龍?jiān)诙淳弥?已曉蛛虎食了蜂妖,面斥數(shù)言。蛛虎怒目曰:“兄毋管吾,吾自此不回萬星臺矣!習(xí)道之事,愿付諸流水焉!敝臊埓笈,指蛛虎而痛罵之。蛛虎忿然,手提鐵棒,向蛛龍劈頭擊下。蛛龍頭分為兩,痛極而蘇。三緘曰:“弟兄同乳不同心,玉鏡之中涇渭分;獨(dú)有一龍能變化,待逢雨沛自飛騰!敝臊埖脦熤,仍入廬中。
蛛虎道心未堅(jiān),貪食妖物,師言不知置于何所。他日,小妖入報(bào):“山左一黃衣女子,常坐石臺理發(fā),見小妖等輒夸大口曰:”爾家妖王食吾同類不少,爾歸寄語,吾于數(shù)日后,要來取伊首級,以復(fù)同類之仇。“蛛虎聞言,怒發(fā)如雷,曰:”有此妖物,何不早報(bào)吾知?“遂命數(shù)十小妖,導(dǎo)至山左石臺之下。
翹首望去,黃衣女子發(fā)已理畢,手持寶鏡,照伊容顏。小妖吼曰:“石上女子聽著:爾欲復(fù)仇,吾家妖王來殺爾矣!”女子曰:“囑爾妖王等待片刻,吾將容顏整好,即來會之!惫灰粫r,女子飛下石臺,手持金劍,怒氣勃勃,向蛛虎而言曰:“食吾同類者,即爾耶?”蛛虎曰:“然!迸釉:“還吾同類,與爾罷休;如其不然,吾必碎爾犬骨!”蛛虎曰:“吾自食爾同類,迄今數(shù)月,無有妖物入口,心殊歉然。聞爾在此石臺夸下海口,特來吞爾,以資一飽焉!”女子曰:“饕餮之輩,臨死尚不知悟,真令人急煞!敝牖⒉粡(fù)語,手舉鐵棒,直擊女子。女子將身一閃,執(zhí)劍相迎,一往一來,不分上下。
蛛虎暗計(jì):“不料妖女亦有如此殺法,且布陰羅以擒之!庇谑羌贁∠嘛L(fēng),向山右逃去。女子笑曰:“知爾所恃者,陰羅也。
爾欲敗去,以陰羅擒吾。他妖或畏爾陰羅,吾則不畏!把砸,持劍力迫蛛虎。追至山右林木深處,蛛虎早命妖卒將陰羅遍布,以待女子。女子不慌不忙,取出整容寶鏡,向陰羅一照。鏡中生火,火光四射,霎時煙迷山外,已把陰羅毀荊小妖等無處藏躲,燒斃甚眾。蛛虎見勢難敵,駕起妖風(fēng),思欲他逃。豈知火焰隨身,愈燒愈近。蛛虎無奈,躲入荊棘。女子又持寶鏡對照蛛虎所藏之地,荊棘齊燃,蛛虎知不能逃,坐以待斃。不逾一刻,火燃身邊,駭極蘇來,尚聞講道聲,舉目望之,乃萬星臺也。蛛虎此時愧悔不及,惟有俯首聽師責(zé)斥而已。三緘將道講后,向蛛虎而責(zé)之曰:”轉(zhuǎn)眼存心大不同,師言全背罪何容?
道根若要求堅(jiān)穩(wěn),宜向平時若用功。“斥畢,逐出臺外。
三緘竊思:“物類道根尚多堅(jiān)定,迷鏡而下墜者,至此僅蛛虎焉。胡人類中如轉(zhuǎn)心、混元一試即變也?吾且呼豁達(dá)、善訣兄妹試之,看彼道心又是何若?”移時呼至,為鏡光一射,雙雙倒地。魂離軀殼,自覺出了萬星臺。極目其間,但見綠野青疇,山重水復(fù)。兄妹自通山到此,路徑不稔,呆立于是。忽見臺外有車一乘,旁立一男子,似有所候而未至者。豁達(dá)詢曰:“此車何人所坐?”男子曰:“吾奉通山狄王命,接伊兒女歸山。來至萬星臺,又不識伊之兒女居于何所,吾故在此等候,看有出入此臺者以便通信焉!被磉_(dá)曰:“狄王接彼兒女何為?”男子曰:“狄母思伊兒女,目已泣瞽。狄王病臥在榻,位無所傳爾!被磉_(dá)曰:“爾系何日起程?”男子曰:“昨日!被磉_(dá)曰:“爾言誑矣。通山歷此,途程約計(jì)半載,焉能朝發(fā)夕至?”男子曰:“狄王思伊兒女甚切,不知去在何處借風(fēng)車一駕,雖迢迢萬里,頃刻可至焉。”豁達(dá)曰:“如是,爾有緣矣。吾兄妹即狄王之子女也!蹦凶由跸:“果爾,快上風(fēng)車,以免狄王懸望。”豁達(dá)兄妹亦念切父母,遂上車中坐定。男子抓著車尾,向上一送,直入半空,只聽風(fēng)聲濃濃,其行甚速。
約有半日,已到通山。男子曰:“止,到此已是狄王龍門外矣!”風(fēng)車止下,兄妹出車,狄王左右侍臣齊來迎接。兄妹入見了狄王狄母,抱頭大哭。哭已,狄王問及習(xí)道之事。豁達(dá)兄妹一一言之。狄王曰:“爾兄妹一去十余載,音信杳無。今日重逢,亦是大幸。蠻奴等可宰殺牛羊,宴設(shè)王宮,以為團(tuán)圓之賀。”蠻奴領(lǐng)命,當(dāng)將牛羊宰殺數(shù)頭,烹熟設(shè)宴;磉_(dá)兄妹入府陪飲,絕口不食。狄王曰:“吾兒吾女胡不舉箸?豈嫌父母筵席有未恭耶?”豁達(dá)曰:“吾兄妹從師習(xí)道,牛羊之類久絕。不惟不敢食,亦不忍食焉!钡彝踉:“汝不食此,將欲何為?”豁達(dá)曰:“兒兄妹承父母養(yǎng)育恩德,毫未報(bào)答。意欲修成仙品,俾父母亦同上升,不墜輪回,以稍報(bào)劬勞于萬一耳!钡彝踉:“父今有病在身,恐不久于人世,狄王之職,吾子任之。自此以還,毋以習(xí)道為詞也。若吾女年已及笄,理應(yīng)適人。
為父前日曾許西域夷王家子,不久將下嫁矣!盎磉_(dá)、善訣倏聞此說,面面相覷,不知對答何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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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夷堅(jiān)丙志卷二十 長生道人缺
- 夷堅(jiān)丙志卷二十 蕭六郎缺
- 夷堅(jiān)丙志卷二十 頂山寺缺
- 夷堅(jiān)丙志卷二十 兩頭龜缺
- 夷堅(jiān)丙志卷二十 玉師子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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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夷堅(jiān)乙志卷十六 朱希真夢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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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夷堅(jiān)乙志卷三 興元鐘志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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