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三十二回 到石穴前非痛悔 游玉女故轍仍循
西山道人與椒、蜻二子被風(fēng)吹起,簸揚半空,轉(zhuǎn)轉(zhuǎn)旋旋,欲墜不墜。椒花子笑曰:“今日之風(fēng),好比世人代人謀事,不與完結(jié),將托謀者掛于岸畔,上不能上,下不能下焉!彬唢w子曰:“吾等為風(fēng)簸弄,愁悶不堪,爾還有心談及世事!苯坊ㄗ釉:“人遇患難,不將心兒寬著,又如之何哉?”西山曰:“閑言休講。爾我皆山精所成,如風(fēng)息時,落在山間猶可,倘落于水,安望生還?”椒花子曰:“吾觀三位女子皆屬山妖,此風(fēng)系彼使之,何得墜于水內(nèi)?”蜻飛子曰:“爾言固是,然前面汪洋在望,非河即海。探此風(fēng)勢,似乎欲墜,可奈何?”椒花子曰:“風(fēng)勢既欲下墜,吾等善能驅(qū)風(fēng),諒不至墜于銀河!毖陨形淳,其風(fēng)愈大,直崦三人向上而吹,若與天近。三人閉目,任其所之。椒花子曰:“吾等今日豈是升天之日乎?”西山曰:“風(fēng)不下墜,升天上尚有所待;如其下墜,一入于海,升天可在片時!彬唢w子曰:“海濤聲吼,胡在耳邊?”西山曰:“吾等被風(fēng)狂舞,目閉已久,未知此際身在何處,且睜目視之!倍釉:“可!奔爸烈晻r,歷水不過尺許。三人駭甚,急力驅(qū)起妖風(fēng)。無奈妖風(fēng)不靈,竟墜水面。幸而水性如土,未能沉入。然見此波翻浪涌,寸步不敢行。
正望救時,上流一舟打槳而至。三人連聲呼曰:“舟人救我!舟人救我!”舟尾一蒼然老叟持橈緩?fù)?似有所聞,昂首四顧。椒花子復(fù)招以手曰:“吾等在此!崩羡乓姸冊:“爾欲登舟乎?”三人曰:“然。”老叟不慌不忙,將舟推至。剛欲登矣,耳聞艙內(nèi)有女娘聲曰:“舟子且慢,欲上吾舟者,吾有言問之!崩羡磐,向三人言曰:“吾舟內(nèi)姑娘聞爾輩要登此舟,有言相詢!蔽魃皆:“問彼有何言語,快快詢之。
如再遲延,人命關(guān)天關(guān)地。倘將吾等淹斃,恐爾王法難逃。“老叟笑曰:”爾見吾舟姑娘,自知王法。“不一時,艙內(nèi)走出三女,嬌聲詢曰:”何人欲登吾舟?“西山道人私謂椒花子曰:”此吾等之對頭也,如何彼又在茲?“椒花子曰:”身陷水面,生死攸關(guān)。且低著頭兒暫為哀求,如許上舟,再作計較。“西山尚未回言,三女娘曰:”爾輩欲上此舟,須允吾婚姻方準(zhǔn)!拔魃皆:”吾等習(xí)道,四害久絕;橐鲆皇,絕不能從!芭镌:”爾如不從,霎時必死于水!拔魃皆:”爾言如是,是河若此其闊,豈別無舟楫乎?“女娘曰:”此河名為‘金舟\’,只有吾舟方能推移,別舟到此,必沉水內(nèi),為水族所噬。況未過午刻,水性如土,不能淹人。午刻過時,即輕如鴻毛,亦必沉之。爾如愿生,則從吾言。否則,吾舟去矣!敖坊ㄗ釉:”事當(dāng)從權(quán),不如暫允其說。“西山曰:”如此亦可。“計議已定,同聲應(yīng)曰:”愿從爾說,祈速渡吾!芭镄廊,即命老翁推舟以渡三人。剛登舟上,三女娘各攜一人,擁入船艙而去。
三緘自將玉鏡照及紫花娘等六人,鳳春三女業(yè)已蘇轉(zhuǎn)。又呼善成、紫玉來至臺下,以鏡照之。二人昏絕,魂游臺外。倏被狂風(fēng)一卷,卷至海西地方。紫玉思到出身之區(qū),竟投山后。
惟善成暗計:“才在講道臺,如何片時又至此地?此必吾師之障目法也!奔凹(xì)視之,實系當(dāng)年出身舊穴。于是將身一扭,化及本相,直入海子。剛到穴外,忽為守穴小妖所見,忙報入內(nèi)。內(nèi)面群妖趨出,跪而迎曰:“不知鰲王今日回宮,接駕來遲,望其恕罪!鄙瞥蓸O目,果是前日所驅(qū)使者。久未相見,不免動了一番憐憫之心。群妖迎入,訴及別后情景,咸相悲泣。
泣已,即排酒宴,與善成飲。俄而穴外四妖扭一人至,善成問曰:“此人何來?”群妖曰:“鰲王歸來不易,小妖等無好供奉,因在村中捕捉一人,以充肴饌耳!鄙瞥啥么,倏然驚曰:“吾前者肆行無忌,酷喪人命,以快己口。而今從師習(xí)道,必抱仁慈。每念當(dāng)日所為,不勝痛悔。即至細(xì)至微之物,久不忍傷,況人乎?爾等與吾好好送歸原地!比貉:“鰲王以吾輩所供之不恭乎?”善成曰:“非也,凡物皆天地所生,爾傷其生,即有拂乎天地,天地又安能容爾而不文其生?爾等自今宜以人命為重,不可擅傷一人。各存人心,上天必愛,自能轉(zhuǎn)世,不墜物類焉。”群妖曰:“如鰲王言,世之好喪水族者多矣,何天不加厭惡乎?”善成曰:“天欲誅人,必有所恃。非若人之愛,即加諸惡,即墜諸淵也!比貉苍:“王言金玉,婢等體之不忘。他日鰲王如得升仙,還須提攜一二!鄙瞥稍:“這是自然!比貉勓,欣喜不盡,忙將村人解釋,送歸原地。
無何宴罷,善成別了群妖,欲回萬星臺。駕上海云,逕由金丹河而去。正行之際,遙見一舟來自上流,氣時現(xiàn)乎清濁。
善成異,遂隱于水面以視之。是時,西山道人與椒、蜻二子正被懷春、情、意三女擁入艙中,媚獻百般,總求蘭房之樂。椒、蜻二子謂西山道人曰:“爾意如何?”西山曰:“吾等修煉多年,敢貪片刻歡娛,自墜孽海?”情、意二姑曰:“爾不應(yīng)允,何必在吾舟耶?”懷春曰:“二姊姊毋庸與語,是乃無情男子也,可并棄之!钡姂汛亨芸谝粐u,復(fù)將三人吹至河心而墜。
剛墜水面,善成驚曰:“此吾道兄也。”速化一大鰲,負(fù)三人于背上,竟抵河岸。三人上岸后,善成隱去前身。方欲究詢來由,倏忽不見,不知三人已蘇轉(zhuǎn)矣。三緘笑曰:“習(xí)道心堅色不迷,飛升玉府可深期;急歸廬內(nèi)勤修煉,指日成真脫舊皮!比税萘T師言,各歸舊所。善成在岸不見了西山三人,以為他游,亦不在意;叵胱耘c紫玉道妹同出萬星臺,未知而今彼向何往,茲欲歸矣,不免到海子后山尋之。遂駕風(fēng)車,直投山后。
且言紫玉與善成分手,來到故址,見紫棠花樹憔悴欲死,暗暗感傷。正扶著樹兒思念前事,山巔之上陡起狂風(fēng),吹下黑氣一團,竟到紫棠樹前。將紫玉摟祝紫玉聲聲喊救,已為善成聽得,尋聲追之,追至山巔,瞥見三四漢子,雄偉可怕。善成強壯其膽,吼謂之曰:“凡屬妖部修成,當(dāng)存一片仁慈,以期改頭換面。胡得悖上天妒生之意,敢在此地攫人而食乎?”三四漢子曰:“吾等所奪,非民間女子,乃紫棠花妖。以妖奪妖,何關(guān)爾事?”善成曰:“紫棠與吾現(xiàn)投三緘仙官學(xué)習(xí)大道。
爾速釋彼則已,不然,吾稟吾師,立焚爾輩巢穴!“漢子曰:”既投仙官學(xué)道,宜有定所,為甚遍游不毛?是必假習(xí)道為名,而懷春有愿者。吾等奪回山內(nèi),與吾大哥作一夫人,有何辱彼?“善成聆言怒極,手執(zhí)龍頭鐵塔,向漢子打來。漢子手執(zhí)虎首鋼叉,兩相格斗。無如善成之力雖大,奈漢子人眾,四面夾攻,片時之間,已為所束,同紫玉幽禁一穴焉。漢子曰:”爾二人如結(jié)了夫婦,吾方釋爾。否則,幽禁在此,休想得出也。“言罷寂然。
又說蛛龍、蛛虎,三緘呼至臺前,照以玉鏡。二人自覺出了萬星臺,蕩蕩飄飄,時而上至云端,時而下臨海島,不由自主,東倒西歪。忽見一山高聳前面,蛛龍曰:“前山高聳,恰似玉女。此系吾等出身之地,不如歸去,看看巢穴若何?”蛛虎曰:“可!毙值苡谑菍L(fēng)車按下,墜于山麓。曲折而上,已至洞門,只見舊壩依然,前日聽令諸妖,或倚洞而眠,或閑游洞外。突見蛛龍兄弟,欣相謂曰:“吾家妖王歸矣!彼煊攵础V臊堉^之曰:“爾等在茲,可受他妖欺壓否?”群妖泣曰:“玉女山右自妖王去后,不知何地來一蜂妖,霸居此山,極其暴虐。雖小妖等亦聽驅(qū)使,稍有不到,即加鞭撲。”言猶未已,蛛虎怒曰:“蜂妖膽敢如是!”即持殺人利刃,要去誅之。蛛龍曰:“弟性何急?爾我弟兄如今習(xí)道從師,不比當(dāng)年,還須忍耐!敝牖⒃:“弟性素躁,恨不一口吸此蜂妖!敝臊堅:“適在講道臺聽講大道,今又倏忽來到玉女,恐師以幻鏡試吾兄弟也。爾何復(fù)蹈故轍乎?”蛛虎曰:“明明是玉女山,何言師試?”蛛龍再三勸止,蛛虎隱忍于心。俟蛛龍煉功時,統(tǒng)領(lǐng)群妖,暗至山右洞前,與蜂妖大戰(zhàn)。奈妖殺法勝于蛛虎,蛛虎自量戰(zhàn)彼不過,忙呼妖卒,將陰羅布下。蜂妖欲擒蛛虎,不知陰羅厲害,竟罹于其上。蛛虎趕上前去,一口吸之。吸已,而謂小妖曰:“吾久未食妖物,不堪愁悶。茲得蜂妖入口,爽快之至。爾等于山前山后常常探著,如有妖至,速報吾知。切忌漏泄風(fēng)聲,恐吾大兄知而見責(zé)!毙⊙:“吾等自知,不必妖王囑咐!毙值茉诙淳幼〔惶。
善成、紫玉為四大漢子幽禁已久,一日,紫玉謂善成曰:“不知四大漢子他是何妖,將吾二人幽禁在此?”善成笑曰:“此正爾我之奇緣也!弊嫌裨:“如何?”善成曰:“吾在萬星臺見得道妹貌容,久有配爾之意。今承山妖幽禁,正好結(jié)配鴛鴦。未識道妹心中以為可否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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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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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第二十三卷 金海陵縱欲亡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