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九回 養(yǎng)胎嬰猿精竊道 收金鐘道士拜門
老道曰:“爾所求者安在?”三緘曰:“累承吾師不吝傳授,弟子暗計(jì),恐猶有未得者,冀師盡情指點(diǎn),以俾弟子早日成功!崩系涝:“爾道業(yè)已盡得,此刻宜養(yǎng)胎嬰。待胎嬰養(yǎng)老時(shí),自赴蟠桃大會(huì)。”三緘聞言而拜,曰:“吾師究系何人?”老道曰:“吾紫霞真人也。爾猶記憶當(dāng)日領(lǐng)闡道之命乎?”三緘搖首曰:“不知!弊舷加谑桥捻敽粼:“虛無,虛無,曾記前途。命肩闡道,領(lǐng)得皇符!比}聞之,倏然開朗,似將前劫成真事,了了胸中,遂視紫霞而笑曰:“師乎,當(dāng)日命弟子之言猶在也,何凡胎一入,而概就忘去乎?”紫霞曰:“爾入胎脫,化為塵濁之氣所污,故將前世事情,悉忘于心,無怪琢磨受盡耳!比}曰:“非師累累指陳,恐至死而難悟。”紫霞曰:“凡系初劫成真,功行尚欠,每降凡胎,俾游富貴之場(chǎng),或位極人臣,或富甲一郡。是欲借富貴為修煉地也。倘迷于四害,不知修身積德,以補(bǔ)前劫所未逮,又復(fù)凡胎墜入,降為中富中貴,待彼修煉,以還仙位。如居中富中貴而仍不悟,造成巨孽,上天猶有所待,而罰于貧賤,使之煉其心性。至居貧賤而不知修煉,上天已無所待,而墮諸地獄,不免苦受三途。
墜之愈深,斯煉修愈難矣。所以世之自富貴而貧賤者,皆由是焉。“三緘曰:”既成仙子,甚屬不易。宜其長為仙品,不落塵世。胡為凡胎打入,以負(fù)前劫修造之功?“紫霞曰:”欲成金仙一品,非由九轉(zhuǎn),丹何能成?“三緘曰:”然則,世言金鋼百煉者,其即金仙之謂耶?“紫霞曰:”金鋼百煉,尚其淺焉者耳。若上皇劫修斗粟,豈止百煉哉?“三緘曰:”今而知仙品之不易得也。倘非吾師愛弟情深,則入宦途而不返矣。“紫霞曰:”他且不論,大道之傳,已盡于斯。待爾胎嬰養(yǎng)成,師又再來指點(diǎn)!叭}領(lǐng)命而退,日在萬福樓中養(yǎng)此胎嬰,狐疑、紫光常常守護(hù)。
靈宅子因前日自議愿傳三緘大道,紫霞不許,怒氣歸來,思欲先誅三緘,以絕紫霞傳道之舉,故在洞府旦夕思籌不已。
一日云游空際,遙見萬星臺(tái)萬道祥光,直矗天上。默會(huì)片刻,始知紫霞將道盡傳三緘,三緘日養(yǎng)胎嬰,漸有神出泥丸之望。
心中暗想:“如三緘神出泥丸,大道已成,又一仙真,即欲誅之,烏得而誅之?既不得而誅,吾恨氣滿腔,若何消卻?”正躇躊未定,忽見一母猿御風(fēng)游行。揮之以麈,母猿妖風(fēng)墜下,跪而言曰:“仙真麈揮畜類,有何驅(qū)使?”靈宅子曰:“爾能化人形否?”母猿曰:“吾修煉甚淺,只能御風(fēng)而行。至于人形,尚不能化耳!膘`宅子曰:“爾拜吾門下,吾傳爾化形之妙,可乎?”母猿聞言,欣然拜舞。靈宅帶歸洞內(nèi),日以移步換形之法教之。煉習(xí)旬余,其法已熟。靈宅一日呼而謂曰:“為師使?fàn)柕饺f星臺(tái)萬福樓頭,隱著身兒,俟三緘嬰神放出,乘機(jī)迷弄。如毒斃焉,即是為師第一有功弟子!蹦冈吃:“師命弟子迷弄三緘嬰神,其化男乎。女乎?”靈宅子曰:“化一女形,以盜其精,爾不待修而仙可成矣!蹦冈吃:“三緘既出嬰神,豈無守護(hù)?”靈宅子曰:“雖有守護(hù),皆庸才耳。爾速去之,如有別故時(shí),為師速來助汝!蹦冈嘲萘遂`宅,妖風(fēng)駕動(dòng),直投萬福樓以候之。無何,三緘嬰神放出。母猿化一美女,上前摟著。嬰神驚惶無措,欲歸軀殼,奈為美女緊抱,急不能脫。狐疑、紫光不知其由,以為乃師臥矣。紫霞默會(huì)得知,按下云頭,大聲吼曰:“猿妖受誰刁播,來此迷弄嬰神?倘不疾速釋之,看吾雷訣擊爾!蹦冈尘o抱不釋,駕風(fēng)而遁。紫霞隨后追逐,以撐天如意向彼擊去。
母猿全體欲碎,一時(shí)失手,將嬰神放下。紫霞以袖籠歸樓中。
三緘忙收了神,見紫霞而請(qǐng)?jiān)?“適才弟子?jì)肷裼蝿?dòng),為一美女所抱,不能脫身。忽見師來,罵及美女。美女抱定弟子,飛之空際。師隨后逐,美女失手,弟子墜于山巔,被師袖籠而歸。不知何故?”紫霞曰:“師不為爾言。爾初游神,不甚深悉。其抱爾美女非美女也,乃母猿所化,欲盜爾精以成仙體者。
爾如戀彼,子精一泄,苦爾修煉半生,替母猿修之煉之,而爾道失之矣!叭}曰:”是非吾師維持,弟子不迷于此,未有不迷彼焉!白舷荚:”學(xué)道人最忌子精喪失。所以世人少年子弟廿齡未滿而即喪者,以結(jié)配太早,無異嬰神之太嫩,子精喪盡,如木根枯朽,難免顛倒矣。然此必如何而后可哉?子弟完婚,宜在廿齡以外,此時(shí)根固而老,即或新婚貪戀,父母為之指點(diǎn),節(jié)度得宜,自然克享天年,而無夭壽之患。仙子?jì)肷窀Τ?亦貴守護(hù)嚴(yán)謹(jǐn)。久久老煉,放之快,收之亦快,安畏邪精所擾乎?“三緘曰:”如是,弟子?jì)肷裆心?冀師常為護(hù)持!白舷荚:”吾自命爾道兄朝日在此守護(hù)!叭}曰:”師恩若此,弟子何日?qǐng)?bào)之?“紫霞曰:”爾自有報(bào)時(shí)也!把援,歸于洞府。即命復(fù)禮子、正心子來萬福樓中,守護(hù)三緘嬰神出入。
守之已久,三緘嬰神,千里路途,頃刻能到。紫霞此際意欲命彼一人都下云游,以收門徒。又奈三緘弟子盡在萬星山上,無人傳彼大道,左思右想,其計(jì)忽得。遂來樓內(nèi),傳三緘而言曰:“爾道已成,爾之門徒尚未收足。師今來此,特命爾孤身獨(dú)自云游都中一帶,以收爾弟子未滿之人!比}曰:“今有數(shù)十弟子同在此山,弟子異地云游,誰為教導(dǎo)?”紫霞曰:“爾毋多慮,師命誠意子代爾教之!比}曰:“吾弟子前因靈宅之誤,不肯師事他人矣?赡魏?”紫霞曰:“吾命誠意子化爾形容,以萬福樓為傳道地。凡有功夫未得及一知半解者,招來此地傳之。”三緘曰:“師言固是。特恐諸徒見吾下了萬星臺(tái),心生疑惑耳!弊舷荚:“爾自明日為始,傳爾徒眾,或二人,或三人,同至此樓,以傳其道。爾先為教慣,然后云乘黑夜,向都中而往。誠意子化爾形象,接續(xù)代教。爾諸門徒自不見疑!比}曰:“師言如是,則機(jī)無可泄矣,諸子又烏能知之?”即于是日命狐疑前去遍傳諸子,齊至萬福樓。不一時(shí),弟子等盡行得到,侍立兩旁。三緘曰:“師傳爾等來此無別,因爾等大道有得一二步,二三步者。尚未知之精而習(xí)之熟。自明日始,可三人為一班,來此樓中,問道之所已得、所將習(xí)與所未得,師好為爾等講明而切究之!敝T子聞言,欣然散去。
又于樓外議貼規(guī)條,以年齒之大小受教之先后。果到次日,西山道人及鳳春、紫花娘同來樓畔,聽師教諭。從此習(xí)以為常。
教至旬余,三緘交于誠意子,暗乘祥光一縷,由后山而去。
卻舉金剛山里有一金剛童兒,乃古佛剎中金鐘修成,預(yù)知三緘路過此間,特來與之試試法力。三緘甫至山下,只聽鐘聲響亮,忽來一虎,色黑毛深,舞爪張牙,阻著去路。三緘暗想:“此地又非野荒,為何有虎當(dāng)?shù)篮?是必妖庳化來以試吾者。
師傳變化之法,吾且試之!坝谑桥ど砘鳙C士,手持錸叉一柄,直刺黑虎。黑虎將軀躲過,舉爪以抓獵士。獵士一叉橫刺,正中虎腰;⑾宦,化為巨石。三緘見虎化石,仍阻去路,轉(zhuǎn)化一石工模樣,持鉆劈之。金剛童兒見三緘持鉆劈石,復(fù)化一龍,高飛天外。三緘急化飛虎,相斗半空。童兒力不能支,化作金鐘懸于霄漢。三緘化一老禿,手持鐘杵,唱偈而至,向鐘一擊,鐘忽化為皮鼓,大過于筐。三緘不疾不徐,暗化鐘杵為鼓槌,向鼓擂之。鼓化黑煙,霎時(shí)散而無跡。三緘竊喜仙法頗靈,即屬只身,不畏妖部矣。
金剛童兒化為黑煙,飛至芙蓉山前駐下,暗自驚曰:“不意三緘仙道厲害如此,吾將何以伏之?”猛然思及雷震童兒亦能變化,吾不免搬至前面,以候三緘。計(jì)議定時(shí),即轉(zhuǎn)古佛剎中,私謂雷震童兒曰:“吾與三緘略試道法,孰料彼道高過于吾。特來搬兄,同至芙蓉山麓,再與相斗。如果不勝,拜彼為師!崩渍鹜瘍涸:“三緘系紫霞真人弟子,師法高矣。而且前劫又屬虛無子所化,以仙根而學(xué)仙法,焉有不精?爾乃金鐘修成,吾以皮鼓修得,均是受擊器皿,何敢與彼一試法術(shù)乎?”金鐘曰:“誰家門前牌掛無事?吾有所托,爾試助之,爾有所求,吾亦助爾也!崩渍鸱髑椴贿^,遂與金鐘風(fēng)車駕動(dòng),并到芙蓉。
三緘自與金鐘戰(zhàn)后,曲曲折折,貪看山水,不知不覺,已抵芙蓉山。仰面視之,見山形層巒相接,一頂高出,酷肖蓮花一朵,開放于茲。訪諸行人,以芙蓉告。三緘曰:“吾睹其形如蓮花開放,不期前代竟以芙蓉名之也。吾且登高一望,以資游覽!庇谑窍楣怦{動(dòng),直趨山頂,甫立峰頭。仰視于天,似與云霞相近;俯察于地,則青疇萬頃,入目難荊三緘愛其山高而秀,貪看忘行。
金剛童兒潛候山下,時(shí)已久矣,心甚不耐。鐘聲一震,乘風(fēng)直上,手執(zhí)鐵錘二柄,向三緘而吼曰:“爾屬何妖,敢窺吾山形勢(shì)?”三緘曰:“山為天地所生,原以資人玩游,豈系爾家之物?”金剛童兒曰:“閑話休講。爾既道家裝束,如有仙法,吾誓與爾一試高低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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