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一六回 李希烈殺顏真卿
帝駕遂還長安,百姓焚香迎接。李晟謁見帝于三橋,拜曰:“臣不能速復京城,使陛下受驚,臣之罪也。今已肅清官禁,祗謁寢園,鐘虛不移,廟貌如故!钡塾[之,泣下曰:“若非卿力,朕已死于賊人之手矣!上天生卿以為社稷,非為朕也。即目此功,過于管樂遠矣!丙惾性娰澰:救駕微公國勢傾,芳名千載使人欽。若非唐德當隆盛,怎破奸雄十萬兵。帝復居大位,文武百官拜舞,咸稱萬歲,朝賀太平。當時朱泚兵敗,欲走吐蕃,軍士缺食,隨路劫掠,其余眾各自散亡。行了數日,得至彭原,忽見一人引著人馬前來迎接。朱泚大喜,是夜于帳中飲酒,未及數巡,那人拔劍砍殺朱批,立誅數人,持泚首級來獻李晟。晟見其人身長八尺,方面闊口,京兆萬年人也,姓梁名廷芬。乃泚部下首將。晟大喜,即為奏請赦其死罪,封為別部司馬。余黨皆平。卻說姚令言知泚已死,遂領敗兵前走北平。帝欲遣將追之,李晟奏曰:“朱泚既亡,姚令言雖走,乃癬疥之疾,不足掛意。尚有李希烈在河北未滅,今已稱帝,國號大楚。恃其兵強財富,累寇州郡,實為國之大患也。亟宜興兵先討之!钡墼:“卿方始收復京城,軍士疲勞,理宜存恤。今又欲北征,恐非所宜!标稍:“臣受國重任,陛下大恩,未嘗敢忘。今歸長安,亦有日矣。軍馬養(yǎng)成銳氣,倉庫積有糧儲,不就此時討賊,肅清海宇,更待何時!钡蹚闹。且說李希烈在河北既稱帝號,使人請顏真卿至軍中,謀以大事。真卿叱之曰:“汝等曾聞吾兄顏常山否?安祿山反,首舉義師。后雖被執(zhí),罵賊不絕于口。吾年且八十,官至太師,人臣之位已極,惟守吾節(jié),死而后已。豈受汝等脅邪?”諸賊聽之,皆為失色,乃拘留真卿,守以甲士。遂向庭前掘下一坑,深有數丈,意欲坑之。真卿笑謂賊黨曰:“死生分矣,何多為乎!”希烈見真卿不肯附己,遣將辛景臻積薪于庭,諭真卿曰:“不能屈節(jié),當焚汝死于此矣。”真卿即摳衣欲投火中,景臻慌來止之曰:“特驚汝耳,豈忍焚汝乎!且人生如白駒過隙,何自苦如此?今汝已老,名節(jié)已著,古人有言:一日清閑便是仙,何不同我等施謀用計,覓一場大富貴,豈不為美?”真卿叱曰:“反賊受大唐厚恩,乘時叛亂,恨不斬汝萬段,乃出狂言至此耶?”景臻曰:“汝固執(zhí)不從,難免一死!闭媲湓:“自古至今,誰能無死。吾今若死,得其所矣!本罢樵:“只是喉嚨底下有些難過!闭媲湓:“孔子遭厄,慷慨弦歌;子路遇難,結纓就戮。這是我儒家氣象!本罢橹睂⒋搜詠砀嫦A摇OA掖笈,遂使人縊殺之。真卿罵不絕口,年七十八歲。史官有詩贊云:
萬古真卿義不磨,沖天豪氣世間無。
忠貞凜凜名猶在,烈烈轟轟大丈夫。
至是,李晟調遣人馬,選定貞元二年三月丙寅日出師。陶元亮曰:“兵法云:攻其無備,出其不意。若軍去遲,則彼有準備,可速去為上計!备呙麝自:“可將輕騎先去作疑兵,次后卻出蔡州,諸賊可破矣!眳s說哨馬報知李希烈,希烈遂引兵一萬,前來迎敵。兩軍相對,陣勢布圓。是時李晟自掌中軍,陶元亮在左,高明曜在右。李晟吩咐二人:“交鋒之際,吾兵倒退,汝二人分兩路而進。候賊兵征進,吾軍卻復后回,此韓信破趙之謀也。”于是唐兵皆在垍水列成陣勢,李晟出馬與賊將打話。門旗里賊將李希烈引數十騎而出,希烈問曰:“今朝廷失德,天下分崩,諸鎮(zhèn)各自僭號,吾等見時事如此,方始效尤,非無為也!标稍:“李希烈反向朝廷,亂臣賊子,人人得而誅之,何況我乎!敢死戰(zhàn)者出馬!毕A一仡欃\眾曰:“唐兵背垍水而來斗敵,此軍必敗,敗則皆投于水矣。李晟勢勇,汝等可并力戰(zhàn)之。晟若一走,便可追擊之!毖晕串,左右四員賊將、四般軍器來戰(zhàn)李晟。晟略戰(zhàn)數合,撥回馬望本陣便走。希烈領軍一齊沖突而來,唐兵望垍水逃遁。趕不數里,兩下伏兵齊起,左邊陶元亮,右邊高明曜,兩軍殺入,賊兵大亂。后李晟趕到均水,大呼曰:“事危矣!諸將可奮力向前!北妼⒁话l(fā),大殺賊兵。元亮、明曜把賊兵圍在垓心,晟力殺入賊軍中,左右沖突,無人敢當。賊兵大亂,竄入珀水,死者無數,斬首二萬余級,疊尸如山,流血成河。希烈沖圍,引了敗兵,逕奔蔡州,閉住城門,再不出戰(zhàn),只是堅守。不知后事如何?
總批:顏魯公三朝舊臣,忠直剛決,名重海內,人所信服。然以耄耋之年,猶不能豫為退身之策,卒至陷于逆賊之手,良足悲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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