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六回 唐兵介休燒糧草
卻說劉武周在定揚(yáng),當(dāng)日升殿,近臣報曰:“今有宋金剛離了柏壁來見陛下!蔽渲苷偃,問之曰:“卿等汗馬辛勤,近與唐兵較其勝負(fù)何如?”金剛對曰:“臣本命南侵,已據(jù)數(shù)郡之地,因使敬德把守柏壁關(guān)隘,臣自領(lǐng)兵前進(jìn),與唐對敵。
臣力不敷,被唐兵殺敗,敬德關(guān)內(nèi)不發(fā)兵救援,欲陷臣性命,卻又走透消息,與完顏百達(dá)里應(yīng)外合,將關(guān)獻(xiàn)與唐人,盡豎大唐旗號,致臣損折人馬數(shù)萬,臣今星夜前來請罪!毖杂,哭拜于地。武周大怒,曰:“敬德匹夫,喪師失土,有何顏見吾耶!”敬德告曰:“柏壁之失,非敬德失守之罪,實(shí)西突厥遣撻里忽假裝北兵完顏百達(dá)來關(guān)相助,眾皆不疑,不防其攻打,乃李世績之計也!蔽渲苻D(zhuǎn)怒曰:“汝乃土木之人,不知為將之道,安可信兵來相助,不審虛實(shí),輒自與之同處而親用乎?汝之反情已見,尚敢在吾前巧言抵掩乎?”敬德曰:“雖一時昏暗,致獲大罪,皆因元帥主意,不干臣事!蔽渲芙K是不聽,即喝武士推出斬之,以正軍法。
言未絕,旁邊閃出一人,面如棗色,豹體猿腰。河西人也,姓苑名君璋,現(xiàn)為殿前都虞候。君璋奏曰:“方今唐兵至近,國家用人之際,千兵易得,一將難求。今日敬德犯法,雖當(dāng)死罪,望大王權(quán)記過,后以功贖之。”眾皆哀告,武周怒氣方息,將敬德免死,貶在長行,只與三隊人馬,令敬德領(lǐng)去介休護(hù)守糧草,若再疏失,定按軍法。敬德滿面羞慚,拜別武周,離出朝門。次日,敬德結(jié)束了,跨刀上馬,帶領(lǐng)三隊人馬離了太原,徑向介休進(jìn)發(fā)。正在起行,忽有軍士來報:西南角上有一團(tuán)毫光沖天而起,滾來滾去。敬德趨前視之,果見光芒照人眼目。
敬德疑為妖怪,拽滿雕弓,單射一箭,弦響處不見了光,急使人探之,乃一塊頑石,石上有“困避守時”四字。敬德見了,嘆曰:“此天命也!上天無非令吾安分守己,以俟天命之意!奔磳㈩B石打為粉碎,勒馬前行。正值人夫管押糧車來到,敬德親自點(diǎn)視,糧計一千石,草有二千束,車上各插小黃旗為號。
是日黃昏左側(cè),行至安封,敬德令守車軍士將糧車安頓歇息,次早又行。護(hù)糧官曰:“此處空僻,賊人往來之地,可防深夜劫糧,恐生不測。”敬德曰:“既是如此,汝等各宜仔細(xì),謹(jǐn)防賊劫!笔且,敬德宿于野營,不解衣甲,坐以待旦。已及二更之次,月色甚明,只聽得前途吵鬧。軍人報言有賊,敬德遂提鞭勒馬,向前探視。行不二里,一聲炮響,喊殺連天。敬德舉頭視之,見后面一派火光,上下通紅。急勒馬回來,只見大車小車,惟聽聞霹靂之聲,大束小束,俱化為灰燼之末,三千糧草,霎時間被唐兵燒毀無存,護(hù)送人夫,燒死大半。
卻說尋相被撻里忽假裝北兵,奪關(guān)趕散去,至梁公谷躲避月余,知敬德獲糧馳馬來奔,二人接見,具訴前事,且驚且喜,因邀共飲。二人坐至半夜,敬德忽然仰面大慟,尋相曰:“將軍于矢石交馳之下,百萬對敵之時,全無懼怯,今日何故痛哭?”敬德曰:“前日之難未免,今日又招此禍,如之奈何?此是唐人用計迫我,今進(jìn)則必死,退無容身之處,吾居顛沛之中,命死須臾。暗想空立于世,不能成其大事,是以痛哭。”尋相曰:“汝勿憂慮,此事極是容易,只在反掌之間。吾觀武周確非成立之人,每視唐王真乃圣明之主。將軍事勢危迫,進(jìn)退無路,古人背暗投明,君子所取,吾與將軍共投至大唐,必得重用,何乃自苦如此,而受人之危乎?”敬德曰:“為人臣而懷其二心,是不忠也。況李淵亦是僭國,武周何劣于唐?今若一時茍且,后遺萬載臭名,此事吾寧就死,決不茍為!”尋相曰:“好人難做,汝若不聽吾言,卻有后悔!本吹略:“吾今暫回介休,收拾軍馬,與汝同取回柏壁關(guān),將功贖罪,庶幾得免!睂は嘀坏脧闹,遂領(lǐng)兵馳人入休,是夜宿于城中。
次日天明,忽哨馬報言:唐遣李世績領(lǐng)著大兵把介休城池團(tuán)團(tuán)圍繞,軍馬甚是利害。敬德急上城觀之,見唐兵四面圍繞,水泄不通,約有五千之眾。世績立馬于麾蓋之下,左右顧盼,指揮軍人,令其四面夾攻,喊殺連天,振聲不絕。敬德便欲領(lǐng)兵出城,尋相又曰:“將軍只宜固守,不可出戰(zhàn)。吾觀大唐人馬甚是雄壯,將軍雖勇,寡不可以敵眾。緊閉不出,終是孤城難守,況世績多謀。今時勢如此,將軍不聽吾言,可熟思之。”時敬德累聞尋相之言,又記石上“困避守時”四字,乃知天命有在,守己為榮,因無戰(zhàn)心,遂喚左右之人多造軍器,嚴(yán)緊守護(hù),又不出戰(zhàn)。不知此城還守得否?
總批:喪師失土,金剛諉罪于敬德,哪知西突厥遣兵來助,實(shí)出于世績之計,初非敬德之有反情也。及介休之貶,護(hù)守糧草,卻又被唐兵燒毀無存。奈何彼武周非成立之人,唐王乃圣明之主,德所了然,第“困避守時”四字,又不可視為頑石云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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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第一卷
- 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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