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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宋朝失政,國喪家亡,禍根起于王安石引用婿蔡卞及姻黨蔡京在朝,陷害忠良,奸佞變詐,欺君虐民,以致壞了宋朝天下。

神宗崩,哲宗即位,太后垂簾聽政,用司馬溫公名做光。

元祐年間,天下太平。未幾一年,司馬光不祿,章惇等入相,再行新法,把這太平的氣象,又變做了亂世。

哲宗崩,徽宗即位。說這個官家,才俊過人——口賡詩韻,目數(shù)群羊;善寫墨君竹,能揮薛稷書;通三教之書,曉九流之法。朝歡暮樂,依稀似劍閣孟蜀王;論愛色貪杯,仿佛如金陵陳后主。遇花朝月夜,宣童貫、蔡京;值好景良辰,命高俅、楊戩。向九里十三步皇城,無日不歌歡作樂。蓋寶箓諸宮,起壽山艮岳,異花奇獸,怪石珍禽,充滿其間;畫棟雕梁,高樓邃閣,不可勝計。役民夫百千萬,自汴梁直至蘇杭,尾尾相含,人民勞苦,相枕而亡。加以歲歲災蝗,年年饑饉,黃金一斤,易粟一斗;或削樹皮而食者,或易子而飧者。宋江三十六人,哄州劫縣;方臘一十三寇,放火殺人。天子全無憂問,與臣蔡京、童貫、楊戩、高俅、朱勔、王黼、梁師成、李彥等,取樂追歡,朝綱不理。即位了三十六年,改了六番年號:改建中靖國,改崇寧,改大觀,改政和、改重和,改宣和。從即位以來改元。

【建中靖國元年】大赦天下。用丞相章惇言,舉蔡京為翰林學士。滿朝上下,皆喜諛佞,阿附權勢,無人敢言其非。獨有御史中丞豐稷,同著殿中侍御史陳師錫共寫著表文一道,奏蔡京奸惡。表文云:“臣豐稷、陳師錫等,叨被圣恩,濫居言路,事有當言而不言,臣為曠職。竊見公朝近除蔡京充翰林學士勾當者。緣蔡京身為禁從,外結后族,交締東朝。伏望獨斷,出之于外。若果用蔡京,則治亂自此分矣,祖宗基業(yè)自此壞矣!又資政殿學士知江寧府蔡卞,乃王安石之婿,與京兄弟同惡,

迷國誤朝,為害甚大,乞正典刑。臣日夜為陛下憂,為宗廟憂,為天下賢人君子憂。若黜貶京等于外,則間言不入于慈闈,圣慮可忘于憂患,實宗廟社稷之福也!”表上,徽宗謂豐稷道:“事礙東朝,卿當熟慮!必S稷奏言:“自古母后臨朝,那會見有如圣母手書還政的,可做萬世法則。但是目即:在外,則聞向宗良、宗回藉勢妄作;在內(nèi),則聞張琳、裴彥臣等兇焰熾然;又有蔡京交通其間。臣愚,欲乞戒飭后家,放逐張琳等,黜蔡京于外,庶絕朝廷之憂。”徽宗不從。那時殿中侍御史龔夬,亦上表奏言:“臣聞蔡卞落職太平州居住,天下之士,共仰圣斷。然臣竊見京、卞表里相濟,天下知其惡。民謠有云:‘二蔡一惇,必定沙門;籍沒家財,禁錮子孫!滞{云:‘大惇、小惇,入地無門;大蔡、小蔡,還他命債!傩帐芸,出這般怨言。但朝廷不知之耳!蔡京、蔡卞為人反復變詐,欺陷忠良。天下不安,皆由京、卞二人簸弄。”是時章惇罷相,差知越州,專事刑名慘刻,編類章疏,看詳訴理,受禍者千余家。民間或訴事,稍有暗昧言語,加以刀

音釘手足、剝皮膚、斬頸割舌之刑。有道號了翁,姓陳名瓘的,論奏惇罪,將章惇貶雷州居住。三月,命內(nèi)侍童貫,往杭州監(jiān)造作局制御用器。

自是楊戩始用事。五月,奪司馬光等官。

【崇寧元年七月】徽宗除蔡京做右丞相。制下,中外大駭。

又賜京坐延和殿。徽宗向蔡京道:“昔神宗創(chuàng)法立制,未盡施行;先帝繼之,兩遭簾帷變更,國是未定。朕欲上述父兄之志,歷觀在朝,無可與為治者。今朕相卿,其將何以教我”蔡京頓首謝:“愿盡死以報陛下!”徽宗嘗出玉盞玉卮,將示輔臣,道是:“朕此器久已就,只怕人言,故未曾將用。”蔡京回奏:“事茍當于理,多言不足畏也。陛下當享太平之奉,區(qū)區(qū)玉器,又何畏哉”帝悅。

不爭奸佞居臺輔,合是中原血染衣。蔡京自拜相后,有巨商大賈六七輩,赴闕投詞,言:章相公開邊時及曾相公罷邊時,共借訖三千七百萬貫,至今未見朝廷支償。蔡京奏言,徽宗蹙額道:“我國家欠少商賈錢債,久不償還,怎不辱國”蔡京回奏:“臣請償之!钡巯苍:“卿果能償之否”蔡京差官剗刷諸司庫務故弊的物,及粗細香藥、漆器、牙錦之類,高估價值,立字號出還客⊥猶不受,愿請少出藥貨試賣,方敢承領。那時乳香價利頗高,京令吏將乳香附客試賣,客果得價數(shù)倍。后客欣然承受。不半年,盡償訖。在后客貨賣,卻消折了十無一二,無所伸訴其苦。

【崇寧二年】除蔡京為左丞相。修大內(nèi),復修創(chuàng)景靈宮及元符等十一殿及殿中,工役大作。夏,四月,詔毀《唐鑒》、蘇、黃等集;又削景靈宮元祐臣僚畫像。是秋九月,蔡京與其子蔡攸,并其客強后明、葉夢得,將元符末忠孝人分正上、正中、正下,奸邪人分邪上、邪中、邪下,為六等,凡五百八十二人,詔中書省籍姓名。又將先朝大臣司馬光、文彥博、范祖禹、程明道、程伊川、蘇轍、蘇軾、呂公著、呂誨等,凡一百一十九人籍做奸黨,御書刻石,立于端門。卻詔封王安石做荊國公,又加封為王。將安石配饗孔子廟庭,塑像坐于孔子之側。

又詔書頒行天下,將元祐賢臣,籍做奸黨,立石刊刻姓名。時詔旨至長安立石,有石匠姓安名民的,覆官道:“小匠不知朝廷刻石底意,但聽得司馬溫公,海內(nèi)皆稱其正直忠良,今卻把做奸邪,小匠故不忍勒石!惫偎九,要行鞭撻。安民泣道:“小匠刻則刻也,官司嚴切不敢辭推,但告休鐫‘安民\’二字于石上,怕得罪于后世!惫倮袈勚畱M愧。

蔡京又更茶法:天下立茶場,拘榷茶貨,令客人赴官請引,自于茶園買茶,赴官秤驗,納息批引,限日販賣;如有過限,

并行拘收,別買新引。增私販法,客旅消乏。又立鹽法:詔陜西舊鹽鈔,易東南鹵鈔,每新鈔折錢三分,舊鈔折七分,聽換易。蔡京私運鹽鈔,遍行天下,拘刷船只揭起黃旗,所過關津,莫敢誰何。蓋為見行鹽鈔之法,天下方才通行,忽又改易,那舊鈔皆成無用之物。此上富大商賈,消折財本,或有轉流乞丐的,或有赴水自縊死的。提點淮東刑獄章繹,可憐見商賈受苦,上奏鈔法誤民。以此忤蔡京意,遂奪章繹官,貶做庶人。

一日,蔡京欲媚說徽宗,遇著圣節(jié)將近,命府、州、縣道遍立寺觀,天下凡有寺觀,并改名“神霄萬壽宮”,祝延圣壽。

上留意西邊,以王厚為大將,安撫臨洮諸州;命內(nèi)侍童貫為監(jiān)軍,專切往來干當;至是置司,專命二人主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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