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五回 潰河防捻徒分竄 斃敵首降將升官
卻說欽差大臣曾國藩,因捻眾四出為患,決議扼守沙河、賈魯河,逼捻眾入西南,為竭澤而漁之計。自河南周家口以下,至槐店止,這一帶屬沙河,自周家口以上至朱仙鎮(zhèn)止,這一帶屬賈魯河,兩處統(tǒng)設重兵扼守。自朱仙鎮(zhèn)以北四十里,至汴梁省城,又北三十里,至黃河南岸,無河可扼,挖濠設防。自槐店以下至正陽關,尚是沙河余流,亦派重兵駐扎。自正陽關以下,統(tǒng)濱淮河,由水師與皖軍會防。各分泛地,逐層布置,依次緊逼,免得捻眾四溢。規(guī)畫已定,遂檄劉銘傳、潘鼎新、周盛波各軍,分防沙河,嚴扼要隘,遍筑墻堡。捻首張總愚與牛老紅,正渡沙河南下,任柱與賴文洸,亦渡淮并趨南路,這防河圈捻的計策,正用得著。各鎮(zhèn)官軍,方擬四面兜剿,不料夏雨過多,水勢盛漲,南陽微山等湖,與運河連成一片,各路所筑堤墻,多半坍毀。想系捻眾尚未該絕,所以如此。兼且積潦盈途,深過馬腹,軍中米糧子彈,輸運遲滯,文報往來,亦多延誤,民廬漂沒,餓莩盈野,捻勢因之益橫。張、牛、任、賴,并合全力,由汴梁省城附近,排墻而進,直犯豫軍。豫軍只有撫標二營,敵不住大股捻匪,立時潰退。那捻眾夷塹填濠,向東馳去。
是時劉銘傳方在朱仙鎮(zhèn),遙望火光漸迤西北,料知豫中泛地有警,忙令烏爾圖那遜,帶領馬隊向東馳援,唐殿魁帶領步軍,望北截剿。兩軍到開封境內(nèi),捻眾大股,已渡過黃河,竄入山東,只有幾個小捻匪,剩落后面,做了刀頭之鬼。當下山東告警,菏澤、曹縣、鄆城、鉅野一帶,紛紛乞援。警報迭達清廷,這種酒囊飯袋的王大臣,遂交章彈劾國藩,說他暮氣已深,不能再當重任。慣說現(xiàn)成話。事為國藩所聞,未免氣憤,竟至成疾,因上疏請假。朝命李鴻章攜帶關防,馳赴徐州,調(diào)度湘淮各軍,防衛(wèi)淮徐以東,并與山東巡撫閻敬銘,商辦山東軍務,互相策應。
及鴻章到徐州后,劉銘傳、潘鼎新兩軍,已躡捻眾至鄆北,與捻眾戰(zhàn)了一仗,大獲全勝。捻眾復折回西竄,又入河南,謀決黃河,斷流徒涉,方在薄河掘堤,銘鼎兩軍,先后追至,捻眾分路散走,張總愚由河南竄陜西,任柱、賴文洸由河南竄安徽,自是張稱西捻,任、賴稱東捻。這位憂讒畏譏的曾侯,已告假了數(shù)日,索性再上奏章,自稱剿捻無功,愿即開缺撤封,降為散員,留營效力。曾侯亦思效張子房耶?兩宮太后垂念舊勛,不從所請,令他在營調(diào)理,賞假一月,這一月內(nèi),著李鴻章署理欽差大臣,國藩尚請開缺另簡,以專責成。李鴻章也上疏推辭,仍把分兵籌餉的兩樣難處,申奏一番。朝議遂將曾李二人,易一位置,兩人不便再違,遂遵旨奉行。
當曾李交替的時候,東捻復從安徽回河南,從河南竄湖北。國藩弟國荃,時為湖北巡撫,聞東捻竄入,出駐德安,飛咨欽差大臣李鴻章,調(diào)兵進剿。鴻章急檄劉銘傳、劉秉璋等,自周家口拔隊進固始商城,與周盛波張樹珊各軍,分道入鄂。任柱、賴文洸,本思由湖北入陜西,聯(lián)合西捻,因被曾國荃所扼,不能前進,遂率眾直趨德安,綿亙數(shù)十里。周盛波、張樹珊軍,正自河南馳至,與捻眾開仗,任、賴麾眾沖突,由周、張開放炸炮,連環(huán)轟擊,捻尚未退。前者仆,后者繼,自未至戌,鏖戰(zhàn)四時,周、張兩軍,拋了無數(shù)炸炮,遍地爆裂,斃捻無數(shù),捻眾始折奔西北。張樹珊與盛波軍,東西分追,相距約二十余里。樹珊至德安府境王家灣,遙見捻眾在前,尚不下數(shù)萬名,當即麾兵直上,至新家閘。捻眾列陣以待,樹珊分兩翼夾進,自督副隊居中,用馬隊為外護,奮勇殺入,斃敵無算,捻眾復回頭竄去。兵法有云:“窮寇莫追,”樹珊仗著銳氣,滿望得當殲敵,仍率兵踴躍前進,為這一追,適中兵法所忌,又蹈僧王覆轍了。好勇者其聽之!樹珊前追數(shù)十里,忽后面喊聲大起,有大隊捻子殺到,前面的捻子,也轉身夾擊,把張軍前后隊沖斷。樹珊久戰(zhàn)無繼,免不得窮蹙起來,戰(zhàn)至夜半,不得出圍,所督副隊及親兵,傷亡殆盡。樹珊自知必死,大呼陷陣,殺傷略當,力盡墮馬,遂遇害。樹珊廬州人,系張樹聲兄弟,自咸豐四年,隨兄至皖北帶勇,隸李鴻章麾下,樹聲以謀勝,樹珊以勇勝,相輔而行,故所向有功。至同治四年,樹聲赴徐海道任,樹珊已洊升至右江鎮(zhèn)總兵,此次奉命援鄂,鴻章頗慮其輕敵,令與周盛波合進。不意樹珊偏孤軍追敵,竟墮了捻子前后夾攻的詭計。敘明樹珊履歷,猶是旌忠之意。
劉銘傳聞樹珊敗沒,馳至德安,會周盛波軍,追蹤進躡,擊敗捻眾于下沙港,捻眾東竄棗陽,西折至安陸府屬的尹漋河。時鮑提督超,正駐軍樊城,銘傳與他函商,約期夾擊。銘軍由北而南,先至尹漋河,望見捻眾均扎駐對岸,遂留王德成、龔元友兩營,護守輜重,自率大眾渡河。至中流,捻眾作要擊狀,被銘軍炮彈擊退。銘軍既登對岸,捻眾不戰(zhàn)而走,由銘軍追殺五六里。銘傳老將,胡猶不知捻匪詐計?此可見行軍之難。忽有緊報傳來,說是捻子已渡河劫輜重,銘傳大驚,急分前敵步隊三營,馬隊三營回顧后路,六營方發(fā),任賴二捻,竟悉眾回撲銘軍,銘傳即分中左右三軍迎敵。戰(zhàn)不多時,左軍統(tǒng)帶劉盛藻,敗退過河,捻子并力攻中右兩軍,中軍營官李錫增,中彈身亡,銘傳也不能支,只得且戰(zhàn)且退。右軍統(tǒng)帶唐殿魁被困,戰(zhàn)沒陣中,于是捻眾乘勢掩殺,虧得王德成、龔元友兩營,沿河救應,方得護銘傳過河。捻眾又渡河追來,銘傳正在危急,幸鮑超親率霆軍來援,兩軍齊奮,方將捻眾殺退,向安陸西路竄去。銘傳收拾余軍,五停中已喪失一停,詢問王龔兩營官,才知搶劫輜重乃是捻子謠言,故意誤人,搖動銘傳軍心之計,銘傳懊喪不迭,奏聞清廷,自請?zhí)幏帧S兄技佣鲗捗?只責劉盛藻督隊不力,拔去花翎,撤去勇號,仍令帶罪圖功。其余陣亡將士,各賜恤有差。捻匪計中有計,不可謂無人。
同治六年,李鴻章抵徐州,朝旨令他任湖廣總督,仍著在營督軍剿捻。鴻章接旨后,復自徐至周家口,定議先剿東捻,后剿西捻,又因樹珊戰(zhàn)歿,銘傳敗退的緣故,料得窮追無益,決計用曾老舊謀,仍主圈地。聞任、賴等尚在鄂境,劫掠裹脅,乃檄各路統(tǒng)領,陸續(xù)赴鄂,圍攻捻眾。賴文洸刁猾得很,與任柱商議,由鄂竄豫,至信陽州。劉銘傳急統(tǒng)軍回防,周盛波亦隨后踵至,兩路夾擊,陣擒捻黨汪老魁、陳大狗、祝老伏等十八人,斬余捻二千余名,只陣亡總兵劉啟福。任、賴經(jīng)此大創(chuàng),只得折回,轉而圖皖,又被劉秉璋、楊鼎勛等擊敗。任、賴急得沒法,還想下竄,由劉銘傳馳入鄂邊,攔頭痛剿,連敗數(shù)陣。適時當仲夏,天久不雨,湖河盡涸,人馬轉戰(zhàn)疲憊,無水不足以制敵。水溢不足制敵,水涸又不足制敵,流寇確是難剿。鴻章正在憂慮,俄聞捻眾又逼近南陽,忙檄劉銘傳尾追,周盛波迎截,潘鼎新、劉士奇等分路兜剿。任、賴聞風東趨,竟自河南窺山東,日夕馳數(shù)百里,勢如飆發(fā)。各軍馳追不及,竟被他沖破運防,直達濟寧。運防是什么要隘?因前次曾侯督師時,除豫省賈魯河、沙河兩岸設防外,又于山東省的運河東岸,修堤筑墻,防捻東竄。豫防潰陷,運防尚屹然如故。任、賴等遠竄鄂中,距運防已遠,戍卒多懈,不防捻眾突然馳至,沖過運河東岸長墻,把東軍防營內(nèi)的軍械,搶掠殆盡,并擄脅民船,迫渡全師。東軍統(tǒng)帶王心安,水師統(tǒng)帶趙三元,都逃得不知去向,一任捻眾所為,這叫作蝗蟲吃稻,蚱蜢當災。王心安太安心了,趙三元想是癩頭黿轉世,故鳧水隱去。
鴻章聞報,亟自周家口赴歸德,調(diào)集淮軍全營,赴東防堵。劉銘傳、潘鼎新為淮軍領袖,因捻眾漸趨登萊,遂建倒守運防,進扼膠萊的計議,鴻章甚為贊成,遂派銘軍由濟寧向泰安、萊蕪,徑趨青州為中路,鼎軍由濰縣昌邑赴萊州為北路,又派徐州鎮(zhèn)董鳳高,昭通鎮(zhèn)沈宏富馬步十五營,由郯城蘭山進莒州為南路,三路兜截而前,期逼二捻酋到海濱,使他進退無路,束手就斃。于是將大略疏陳,復旨命他移駐東境,就近調(diào)度。鴻章乃再自歸德趨濟寧,又調(diào)周盛波、劉秉璋、楊鼎勛各軍,分戍運河。并咨河南巡撫李鶴年,派張曜、宋慶兩軍扼東平,并約安徽巡撫英翰,派黃秉鈞、張得勝、程文炳各軍,扼守宿遷上下游一帶。并調(diào)水師三營,入運巡護。乃弟李昭慶,亦令守韓莊八閘。各軍陸續(xù)到防,旌旗飄蕩,戈戟森然。就中有坍陷的河堤,毀壞的墻垣,令弁勇趕緊修筑,不論炎風烈日,統(tǒng)是晝夜不停。這一番布置,真是密密層層,象銅墻鐵壁一般,一些兒沒有滲漏。鴻章復親去巡視,東至運河,西至膠萊河,都已籌防完固。只淮河西岸,統(tǒng)是沙灘,接近海口,一時不及筑墻,當遣東軍十營防堵,想亦無妨。遂回駐濟寧,眼睜睜的望著捷報。布置妥帖,總望有成,誰料尚有缺點。
第一次報到,捻匪竄即墨縣,由東撫率軍擊退;第二次報到,捻匪犯新河,由潘鼎新軍擊退;第三次報到,捻匪大股撲豫軍,由宋慶等并力殺敗,追奔二十余里。鴻章暗想道:“這番的捻匪,已入我籠中,就使插翅也難飛去了!边^了兩三日,接到一角緊要文書,拆開一瞧,乃是捻匪全股,從海神廟撲渡濰河,王心安營潰,營官胡祖勝等陣亡,亡字未曾看完,不由的將來文擲下,勃然道:“混帳的王心安,前次為運防失陷,已經(jīng)革職,只望他效力贖罪,他又潰走,誤我大事,真正可恨!但尚有王成謙十營,為什么坐視不救呢?”看官聽著!這王成謙系候補道員,就是東軍十營的統(tǒng)領,濰河西岸,歸他防堵,他因營墻未成,不免心虛,左思右想,只有已革總兵王心安,原扎辛安莊,頗有營墻掩護,遂與他商議,令他移駐海神廟。海神廟系在?,心安總道捻匪不來,便亦允商。都是避難就易的想頭。當下將所部四營移扎,偏這任柱、賴文洸,與他作對,竟從此沖出,心安又跳身遁去。王成謙袖手旁觀,竟被捻眾一擁過河。心安善走,成謙善避,真是一對好同宗。至劉銘傳、潘鼎新,及董鳳高、沈宏富等,聞警馳至,那捻眾已似漏網(wǎng)魚,脫籠鳥,遠飏而去。惱得李鴻章無自泄憤,一口氣都噴在王成謙身上,拜表彈劾,立即革職。一面專顧運防,親赴臺莊,妥慎布置。
清廷的王大臣,又疑議起來。一班飯桶,又想出頭。說是:“膠萊且潰,何論運河?”即寄諭詢問李鴻章。鴻章復奏:“膠萊河防三百余里,尚不可靠,沿運千里,似更難恃,但從前議守運河,原恐膠萊河防,倉猝難成,所以畫一圓圈,扼捻歸路,檄皖豫鄂各軍,出境守運,既便顧外,尤便顧內(nèi)。若自撤運防,令捻匪得以竄逸,將來流毒數(shù)省,貽害無窮。”這數(shù)語感動天聽,有旨報可。果然任賴二酋,急欲突出運河,竄至宿遷,幸虧劉銘傳、潘鼎新、周盛波各軍攔住廝殺,截回捻眾。任、賴又圖撲蘇境,經(jīng)各軍前截后追,打一仗,輸一仗,沒奈何仍返山東。是時已秋盡冬初,捻酋聞濰縣有糧,想擄掠一番,為御冬計,不意銘軍急急追來,任柱等方到濰縣,銘軍潛躡而至,乘其不備,夤夜攻入,把捻巢截作三段,捻眾大亂。捻黨王雙如等被斬,張斯、潘德、楊三洼等受擒,任柱、賴文洸,尚抵死拒戰(zhàn),當由銘軍疊放排槍,中者死,著者傷。又斃捻眾數(shù)千人,獲住好幾個頭目。任、賴也幾乎成擒,只得落荒逃走。任柱等經(jīng)此一戰(zhàn),吃虧的了不得,所有精悍,多半被殲。奔到日照縣,那劉銘傳仍不肯舍,率馬步兩隊追至,槍彈無情,又將任柱右耳擊傷,任柱再向南竄,徑奔江蘇贛榆縣境。遙望后面塵頭又起,料知銘軍殺到,不禁大憤,向手下黨羽道:“今日定要決一死戰(zhàn),有他無我,有我無他。汝等如不從令,先血吾刃。”一味蠻抗,有何益處?當下選捻子數(shù)萬名,設伏城東叢林中,自己恰裹創(chuàng)以待。劉銘傳追至贛榆,也防任柱設伏,分兵兩路,一路由城東進,派副都統(tǒng)善慶、溫德勒克統(tǒng)帶,一路由城西進,派總兵陳振邦及副將徐邦道、勇目陳鳳樓等統(tǒng)帶。陳振邦等甫過西關,正遇著賴文洸,率馬步數(shù)千人前來,兩下接仗,不到數(shù)合,賴捻即退,振邦麾眾尾追,甫及里許,喊聲大起,有一大股捻子,都執(zhí)著長矛,相夾而進。賴捻也轉身殺來,振邦頗覺心寒,幸來了劉盛休、唐定奎兩將領著步隊,接應振邦,夾擊捻眾。捻眾毫不畏怯,奮勇死斗,正殺得難解難分。劉銘傳親督全軍,搖旗而至,那邊暋不畏死的任柱,望見銘傳親來,就將叢林內(nèi)的伏捻,一齊號召,向刺斜里殺出。說時遲,那時快,善慶、溫德勒克一支人馬,也從城西繞到,敵住任柱。東來西應,頗覺好看。這時候炮聲飚發(fā),彈焰星攢,一面是只思脫險,猛鷙異常,一面是滿望立功,悍勇無匹。酣斗了好幾時,尚是不分勝負。忽然煙霧四塞,昏不見人,賴文洸一股,紛紛退走,劉銘傳趁這機會,派劉克仁步隊六營,及丁壽昌、滕學義等,乘著霧,由城北繞出,攻任捻的背后。自率各軍會合善慶等,專攻任柱。任柱分股相拒,越斗越狠,瘌狗一般不管死活,一味亂噬。不到數(shù)刻,劉克仁、丁壽昌等,從背后沖入捻陣,捻眾始亂。獨任柱指麾自若,仍一些兒沒有驚慌。劉銘傳下令,得任賊首,立膺上賞,軍士越加感奮,踴躍上前。怎奈任柱手下的悍捻,煞是能耐,左擋右攔,無隙可入。猛聽得一聲大叫道:“任柱中槍死了!边@聲傳出,捻眾驚噪,乃大奔。銘傳揮軍掩殺,窮追二十余里,擒斬千余名,奪得騾馬器械無數(shù),方才收軍。
當下拜表奏捷,敘明降人潘貴升的首功。有旨自銘傳以下,均加賞賚。獨降人潘貴升,補用千總,并賞加游擊銜,又給銀二萬兩。看官!你道這潘貴升,何故獨蒙優(yōu)賞呢?原來貴升見任捻勢蹙,曾向陳鳳樓馬隊營內(nèi),密信乞降,愿殺任捻為進身階。這日兩邊接仗,戰(zhàn)久不下,貴升混入清營,密報哨官鄧長安,計殲捻首。長安為語銘傳,令他立功受賞。貴升即返,也是任柱命數(shù)該絕,天大煙霧,前后迷濛,被貴升施槍洞胸,頓時斃命。貴升大呼而出,至銘軍處報功。捻眾無頭自亂,焉有不潰之理?補敘任柱中槍之原因,是作者慣手。小子曾戲作十六字道:
任柱不任,貴升偏貴。
天道昭彰,賊死無悔。
任柱已死,只剩了一個賴文洸,獨木不成林,不怕他不死了。欲知后事,且看下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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圈地剿捻之謀,實是制捻勝算。曾國藩剏之于前,李鴻章踵之于后,蕭規(guī)曹隨,不是過也。乃一潰河防,而言官文劾曾侯,再潰河防,而言官群詆李督,眾口鑠金,積毀銷骨,設非老成人,堅持到底,鮮有不隳成謀,破全局者。閫外之事,將軍主之,此乃顛撲不破之至理,悠悠之口無取焉。任柱為捻徒各股總頭目,桀黠稱最,自被其下潘貴升所刺,而捻眾乃瓦解矣。然非圈地制捻之計行,則任柱之勢不蹙,貴升固捻黨耳,豈肯反噬乎。讀此回吾服李督,吾尤服曾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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