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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佳人,是兩京詩酒客,煙花帳子頭,京師上亭行首,姓李名做師師。一片心只待求食巴謾,兩只手偏會拿云握霧;便有富貴郎君,也使得七零八落;或撞著村沙子弟,也壞得棄生就死;忽遇著俊倬勤兒,也敢教沿門吃化;兆谝灰娭,瞬星眸為兩

留。休道徽宗直恁荒狂,便是釋迦尊佛,也惱教他會下蓮臺。

天子見了佳人,問高俅道:“這佳人非為官宦,亦是富豪之家。”高俅道不識。猶豫間,見街東一個茶肆,牌書:“周秀茶坊”;兆谒烊氩璺蛔,將金篋內(nèi)取七十足百長錢,撒在那卓子上。周秀便理會得,道是個使錢的勤兒。一巡茶罷,徽宗遂問周秀道:“這對門誰氏之家簾兒下佳人姓甚名誰”周秀聞言,“上覆官人:問這佳人,說著后話長。這個佳人,名冠天下,乃是東京角妓,姓李,小名師師!被兆谝娬f,大喜,令高俅教周秀傳示佳人道:“俺是殿試秀才,欲就貴宅飲幾杯,未知娘子雅意若何”周季去了,不多時,來見官人言曰:“行首方調(diào)箏之間,見周秀說殿試所囑之言,幽情頗喜。不棄潑賤,專以奉迎。”徽宗聞言甚喜,即時同高俅、楊戩望李氏宅來。

有雙鬟門外侍立,“請殿試稍待,容妾報知姐姐!鄙倏屉p鬟出道:“俺姐姐有命,請殿試相見!睅煄煶鲆娀兆,施禮畢,道:“寒門寂寞,過辱臨顧;無名妓者,何幸遭逢!”徽宗道:“謹(jǐn)謝娘子,不棄卑末,知感無限!”那佳人讓客先行。轉(zhuǎn)曲曲回廊,深深院宇;紅袖調(diào)箏于屋側(cè),青衣演舞于中庭。竹院、松亭、藥欄、花檻,俄至一廳,鋪陳甚雅:紅床設(shè)花裀繡縟,四壁掛山水翎毛。打起綠油吊窗,看修竹湖山之景。即令侍妾添茶,再去安排酒果。師師開瓶覷了,天子道與楊戩:“你與我取幾瓶酒去。”不多時,令人取至,楊戩執(zhí)盞于尊前,于是四人共飲。

師師道:“殿試仙輩,不審何郡敢問尊姓”天子道:“娘子休怕!我是汴梁生,夷門長。休說三省并六部,莫言御史與西臺;四京十七路,五霸帝王都,皆屬俺所管。咱八輩兒稱孤道寡,目今住在西華門東,東華門西,后載門南,午門之北,大門樓里面。姓趙,排房第八。俺乃趙八郎也!”師師聞道,唬得魂不著體,急離坐位,說與他娘道:“咱家里有課語訛言的,怎奈何娘,你可急忙告報官司去,恐帶累咱們!”李媽媽聽得這話,慌忙走去告報與左右二廂捉殺使孫榮、汴京里外緝察皇城使竇監(jiān)。二人聞言,急點手下巡兵二百余人,人人勇健,個個威風(fēng),腿系著粗布行纏,身穿著鴉青衲襖,輕弓短箭,手持著悶棍,腰掛著環(huán)刀,急奔師師宅,即時把師師宅圍了?蓱z風(fēng)月地,番作戰(zhàn)爭場。看這個官家,怎生結(jié)束卻有徽宗聞?wù)饨恤[,覷高俅。高俅會意,急出門見孫榮、竇監(jiān)。高俅喝曰:“匹夫怎敢驚駕!”一人覷時,認(rèn)得是平章高俅,急忙跪在地上,唬得兩腿不搖而自動。上告:“平章相國擔(dān)驚,不干小人每事;乃是師師之母告報小人,來到他家中有訛言的,恐帶累他。以此小人每提兵至此!备哔绰勓院韧恕

二人既免現(xiàn)了本身之罪,暗暗地提兵巡掉,防護(hù)著圣駕。

卻說子母知道官家,跪在地上,唬得魂飛天外,魄散九霄,口稱:“死罪!被兆诓荒茈[諱,又慕師師之色,遂言曰:“恕卿無罪!”師師得免,遂重添美醯,再備嘉殽。天子亦令二臣就坐。師師進(jìn)酒,別唱新詞。天子甚喜,暢懷而飲。正是:琉璃鐘,琥珀濃,小槽酒滴珍珠紅。烹龍炮鳳玉脂泣,羅幃繡幕圍春風(fēng)。吹龍笛,擊鼉鼓,皓齒歌,細(xì)腰舞;況是青春日將暮,桃花亂落如紅雨。努君終日酩酊醉,酒不到,劉伶墳上土。

飲多時也,天子帶酒觀師師之貌,越越的風(fēng)韻。俄不覺的天色漸晚。則見詩曰:

窗外日光彈指過,席前花影座間移。

一杯未盡笙歌送,階下辰牌又報時。

是時紅輪西墜,玉兔東生,江上漁翁罷釣,佳人秉燭歸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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