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八回 替主鳴冤攔輿告狀 因朋涉險寄柬留刀
且說白玉堂將雨墨扶起道:“你家相公在哪里?”賈牢頭不容雨墨答言,他便說:“顏相公在這單間屋內(nèi),都是小人們伺候!卑孜鍫?shù)?“好。你們用心服侍,我自有賞賜。”賈牢頭連連答應(yīng)幾個“是”。此時雨墨已然告訴了顏生。白五爺來至屋內(nèi),見顏生蓬頭垢面,雖無刑具加身,已然形容憔悴。連忙上前執(zhí)手道:“仁兄如何遭此冤枉?”說至此,聲音有些慘切。誰知顏生他卻毫不動念,便說道:“咳!愚兄愧見賢弟。
賢弟到此何干?”那白五爺見顏生并無憂愁哭泣之狀,惟有羞容滿面,心中暗暗點頭夸道:“顏生真乃英雄也!北銌柎耸乱蚝味。顏生道:“賢弟問他怎么?”白玉堂道:“你我知己弟兄,非泛泛可比。難道仁兄還瞞著小弟不成?”顏生無奈,只得說道:“此事皆是愚兄之過!北銓⒗C紅寄柬之事說了!
愚兄并未看明柬上是何言詞,因有人來,便將柬兒放在書內(nèi)。
誰知此柬遺失,到了夜間就生出此事。柳洪便將愚兄呈送本縣。后來虧得雨墨暗暗打聽,方知是小姐一片苦心,全是為顧愚兄。愚兄自恨遺失柬約,釀成禍端。兄若不應(yīng)承,難道還攀扯閏閣弱質(zhì),壞她的清白?愚兄惟有一死而巳!卑子裉寐犃祟伾,頗覺有理。復(fù)轉(zhuǎn)念一想道:“仁兄知恩報恩,舍己**,原是大丈夫所為。獨不念老伯母在家懸念乎?”一句話卻把顏生的傷心招起,不由地淚如雨下,半晌說道:“事成不改命中所造,大料難逃。這也是前世冤孽,今生報應(yīng)。奈何,奈何!愚兄死后,望賢弟照看家母。兄在九泉之下亦得瞑目!
說罷痛哭不止。雨墨在旁亦落淚。白玉堂道:“何至如此。仁兄且自寬心,凡事還要再思。雖則為人,亦當(dāng)為己。聞得開封府包相斷事如神,何不到那里去伸訴呢?”顏生道:“賢弟此言差矣。此事非是官府屈打成招的,乃是兄自行承認的,又何必向包公那里分辯去呢?”白玉堂道:“仁兄雖如此說,小弟惟恐本縣詳文若到開封,只怕包相就不容仁兄招認了。那時又當(dāng)如何?”顏道:“書云‘匹夫不可奪志也\’,況愚兄乎?”
白玉堂見顏生毫無回轉(zhuǎn)之心,他便另有個算計了。便叫雨墨將禁子牢頭叫進來。雨墨剛?cè)粊淼皆褐?只見禁子牢頭正在那里嘰嘰喳喳,指手畫腳。忽見雨墨出來,便有二人迎將上來道:“老雨呀,有什么吩咐的嗎?”雨墨道:“白老爺請你二人呢!倍寺牭么嗽,便狗顛屁股垂兒似的跑向前來。白五爺叫伴當(dāng)拿出四封銀子,對他二人說道:“這是銀子四封,賞你二人一封,分散眾人一封,余下二封便是伺候顏相公的。從此后,顏相公一切事體全是你二人照管。倘有不到之處,我若聞知,卻是不依你們的!倍饲ブx賞,滿口應(yīng)承。白五爺又對顏生道:“這里諸事妥帖,小弟要借雨墨隨我?guī)兹?不知仁兄叫他去否?”顏生道:“他也在此無事,況此處俱已安置妥帖,愚兄也用他不著。賢弟只管將他帶去!闭l知雨墨早已領(lǐng)會白五爺之意,便欣然叩辭了顏生,跟隨白五爺出了監(jiān)牢。
到了無人之處,雨墨便問白五爺?shù)?“老爺將小人帶出監(jiān)來,莫非叫小人瞞著我家相公,上開封府呈控么?”一句話問得白五爺滿心歡喜,道:“怪哉,怪哉!你小小年紀(jì),竟有如此聰明,真正罕有。我原有此意,但不知你敢去不敢去?”
雨墨道:“小人若不敢去,也就不問了。自從那日我家相公招承之后,小人就要上京內(nèi)開封府控告去。只因監(jiān)內(nèi)無人伺候,故此耽延至今。今日又見老爺話語之中提拔我家相公,我家相公毫不省悟。故此方才老爺一說要借小人跟隨幾天,小人就明白了是為著此事!卑孜鍫敼笮Φ:“我的意思竟被你猜著了。我告訴你,你相公入了情魔了,一時也化解不開。須到開封府告去,方能打破迷關(guān)。你明日就到開封府,就把你家相公無故招承認罪原由申訴一番,包公自有斷法。我在暗中給你安置安置。大約你家相公就可脫了此災(zāi)了!闭f罷便叫伴當(dāng)給他十兩銀子。雨墨道:“老爺前次賞過兩個錁子,小人還沒使呢。老爺改日再賞罷。再者小人告狀去,腰間也不好多帶銀子。”
白五爺點頭道:“你說的也是。你今日就往開封府去,在附近處住下,明日好去伸冤!庇昴B連稱是,竟奔開封府去了。
誰知就是此夜,開封府出了一件詫異的事。包公每日五更上朝,包興、李才預(yù)備伺候,一切冠帶、袍服、茶水、羹湯俱各停當(dāng),只等包公一呼喚便諸事齊整。二人正在靜候,忽聽包公咳嗽,包興連忙執(zhí)燈掀起簾子來至里屋內(nèi)。剛要將燈往桌上一放,不覺駭目驚心,失聲道:“哎呀!”包公在帳子內(nèi)便問道:“什么事?”包興道:“這是哪里來的刀……刀……刀啊?”包公聽見,急披衣坐起,撩起帳子一看,果見是明晃晃的一把鋼刀橫在桌上,刀下還壓著柬帖兒。便叫包興:“將柬帖拿來我看。”包興將柬帖從刀下抽出,持著燈遞給相爺。一看,見上面有四個大字寫著:“顏查散冤!卑舛攘艘粫,不解其意,只得凈面穿衣,且自上朝,候散朝后,再慢慢的訪查。
到了朝中,諸事已完,便乘轎而回。剛至衙門,只見從人叢中跑出個小孩子來,在轎旁跪倒,口稱冤枉。卻好王朝走到,將他獲住。包公轎至公堂,落下轎,立刻升堂,便叫帶那小孩子。該班的傳出。此時王朝正在角門外問雨墨的名姓,忽聽叫帶小孩子,王朝囑咐道:“見了相爺,不要害怕,不可胡說!
雨墨道:“多承老爺教導(dǎo)!蓖醭M了角門,將雨墨帶上堂去。
雨墨便跪倒向上叩頭。包公問道:“那小孩子叫什么名字?為著何事?訴上來。”雨墨道:“小人名叫雨墨,乃武進縣人。只因同我家主人到祥符縣投親……”包公道:“你主人叫什么名字?”雨墨道:“姓顏名查散!卑犃恕邦伈樯ⅰ比,暗暗道:“原來果有顏查散!北銌柕:“投在什么人家?”
雨墨道:“就是雙星橋柳員外家。這員外名叫柳洪,他是小主人的姑夫。誰知小主人的姑母三年前就死了,此時卻是續(xù)娶的馮氏安人。只因柳洪膝下有個姑娘,名柳金蟬,是從小兒就許與我家相公為妻。小人的主人原奉母命前來投親,一來在此讀書,預(yù)備明年科考;二來又為的是完姻。誰知柳洪將我主仆二人留在花園居住,敢則是他不懷好意。住了才四天,那日清早,便有本縣的衙役前來把我主人拿去了。說我主人無故的將小姐的丫環(huán)繡紅掐死在內(nèi)角門以外。回相爺,小人與小人的主人時刻不離左右。小人的主人并未出花園的書齋,如何會在內(nèi)角門掐死了丫環(huán)呢?不想小人的主人被縣里拿去,剛過頭一堂,就滿口應(yīng)承,說是自己將丫環(huán)掐死,情愿抵命。不知是什么緣故。因此小人到相爺臺前,懇求相爺與小人的主人作主!闭f罷,復(fù)又叩頭。
包公聽了,沉吟半晌,便問道:“你家相公既與柳洪是親戚,想來出入是不避的了?”雨墨道:“柳洪為人極其固執(zhí),慢說別人,就是這個續(xù)娶的馮氏,也未容我家主人相見。主仆在那里四五天,盡在花園書齋居住。所有飯食茶水,俱是小人進內(nèi)自取,并未派人服侍,很不象待親戚的道理。菜里頭連一點兒肉腥也沒有。”包公又問道:“你可知道小姐那里,除了繡紅,還有幾個丫頭呢?”雨墨道:“聽得說小姐那里就只一個丫環(huán)繡紅,還有個乳母田氏。這個乳母卻是個好人!卑柕:“怎見得?”雨墨道:“小人進內(nèi)取茶飯時,他就向小人說:‘園子空落,你們主仆在那里居住須要小心,恐有不測之事。依我說,莫若過一兩天,你們還是離了此處好!幌牍痪驮饬舜耸铝。”包公暗暗地躊躇道:“莫非乳母曉得其中原委呢?何不如此如此,看是如何?”想罷,便叫將雨墨帶下去,就在班房聽候。立刻吩咐差役,將柳洪并他家乳母田氏分別傳來,不許串供。又吩咐到祥符縣提顏查散到府聽審。
包公暫退堂。用飯畢,正要歇息。只見傳柳洪的差役回來稟道:“柳洪到案!崩蠣敺愿浪藕蛏。將柳洪帶上堂來問道:“顏查散是你什么人?”柳洪道:“是小老兒的內(nèi)侄!卑:“他來此作什么來了?”柳洪道:“他在小老兒家讀書,為的是明年科考!卑:“聞聽得他與你女兒自幼聯(lián)姻,可是有的么?”柳洪暗暗的納悶道:“怨不得人說包公斷事如神。我家里事他如何知道呢?”至此無奈,只得說道:“是從小兒定下的婚姻。他此來一則為讀書預(yù)備科考,二則為完姻!卑:“你可曾將他留下?”柳洪道:“留他在小老兒家居住!
包公道:“你家丫頭繡紅,可是服侍你女兒的么?”柳洪道:“是從小兒跟隨小女兒,極其聰明,又會寫,又會算,實在死的可惜!卑:“為何死的?”柳洪道:“就是被顏查散扣喉而死!卑:“什么時候死的?死于何處?”柳洪道:“及至小老兒知道,已有二鼓之半。卻是死在內(nèi)角門以外!
包公聽罷,將驚堂木一拍道:“我把你這老狗,滿口胡說!方才你說,及至你知道的時節(jié)已有二鼓之半,自然是你的家人報與你知道的。你并未親眼看見是誰掐死的,如何就知是顏查散相害?這明明是你嫌貧愛富,將丫環(huán)掐死,有意誣賴顏生。你還敢在本閣跟前支吾么?”柳洪見包公動怒,連忙叩頭道:“相爺請息怒,容小老兒細細的說。丫環(huán)被人掐死,小老兒原也不知是誰掐死的。只因死尸之旁落下一把扇子,卻是顏生的名款,因此才知道是顏生所害。”說罷,復(fù)又叩頭。包公聽了,思想了半晌:“如此看來,定是顏生作下不才之事了!
又見差役回道:“乳母田氏傳到。”包公叫把柳洪帶下去,即將田氏帶上堂來。田氏哪里見過這樣堂威,已然嚇得魂不附體,渾身抖衣而戰(zhàn)。包公問道:“你就是柳金蟬的乳母么?”
田氏道:“婆……婆子便是!卑:“丫環(huán)繡紅為何死的?從實說來!碧锸系搅舜藭r,那敢撒謊,便把如何聽見我家員外、安人私語要害顏生,自己如何與小姐商議要救顏生,如何叫繡紅私贈顏生銀兩的話說了!闭l知顏姑爺?shù)昧素斘?不知何故竟將繡紅掐死了。偏偏的又落下一把扇子連那個字帖兒。
我家員外見了,氣得了不得,就把顏姑爺送了縣了。誰知我家的小姐就上了吊了!卑犞链,不覺愕然道:“怎么柳金蟬竟自死了么?”田氏道:“死了之后又活了!卑謫柕:“如何又會活了呢?”田氏道:“皆因我家員外、安人商量此事,說顏姑爺是頭一天進了監(jiān),第二十天姑娘就吊死了,況且又是未過門之女。這要是吵嚷出去,這個名聲兒不好聽的。因此就說是小姐病得要死,買口棺材來沖一沖,卻悄悄地把小姐裝殮了,停放后花園內(nèi)敞廳上。誰知半夜里有人嚷說:‘你們小姐還了魂了!’大家伙兒聽見了,連忙過去一看,誰說不是活了呢!棺材蓋也橫過來了,小姐在棺材里坐著呢。”包公道:“棺材蓋如何會橫過來呢?”田氏道:“聽說是宅內(nèi)的下人牛驢子偷偷兒盜尸去,他見小姐活了,不知怎么他又抹了脖子了。”
包公聽畢,暗暗思想道:“可惜金蟬一番節(jié)烈,竟被無義的顏生辜負了?珊揞伾鹊秘斘,又將繡紅掐死,其為人的品行就不問可知了。如何又有寄柬留刀之事,并有小童雨墨替他伸冤呢?”想至此,便叫帶雨墨。左右即將雨墨帶上堂來。
包公把驚堂木一拍道:“好狗才!你小小年紀(jì)竟敢大膽蒙混本閣,該當(dāng)何罪?”雨墨見包公動怒,便向上叩頭道:“小人句句是實話,焉敢蒙混相爺。”包公一聲斷喝:“你這狗才,就該掌嘴!你說你主人并未離書房,他的扇子為何又在內(nèi)角門以外呢?講!”不知雨墨回答什么言語,且聽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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