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書卷三十
列傳第二十四蕭濟陸瓊子從典顧野王傅縡章華
蕭濟,字孝康,東海蘭陵人也。少好學(xué),博通經(jīng)史,諮梁武帝《左氏》疑義三十馀條,尚書仆射范陽張纘、太常卿南陽劉之遴并與濟討論,纘等莫能抗對。解褐梁秘書郎,遷太子舍人。預(yù)平侯景之功,封松陽縣侯,邑五百戶。
及高祖作鎮(zhèn)徐方,以濟為明威將軍、征北長史。承圣二年,征為中書侍郎,轉(zhuǎn)通直散騎常侍。世祖為會稽太守,又以濟為宣毅府長史,遷司徒左長史。世祖即位,授侍中。尋遷太府卿,丁所生母憂,不拜。濟毘佐二主,恩遇甚篤,賞賜加于凡等。歷守蘭陵、陽羨、臨津、臨安等郡,所在皆著聲績。太建初,入為五兵尚書,與左仆射徐陵、特進周弘正、度支尚書王瑒、散騎常侍袁憲俱侍東宮。復(fù)為司徒長史。尋授度支尚書,領(lǐng)羽林監(jiān)。遷國子祭酒,領(lǐng)羽林如故。加金紫光祿大夫,兼安德宮衛(wèi)尉。尋遷仁威將軍、揚州長史。高宗嘗敕取揚州曹事,躬自省覽,見濟條理詳悉,文無滯害,乃顧謂左右曰:「我本期蕭長史長于經(jīng)傳,不言精練繁劇,乃至于此!惯w祠部尚書,加給事中,復(fù)為金紫光祿大夫。未拜而卒,時年六十六。詔贈本官,官給喪事。
陸瓊,字伯玉,吳郡吳人也。祖完,梁瑯邪、彭城二郡丞。父云公,梁給事黃門侍郎,掌著作。瓊幼聰惠有思理,六歲為五言詩,頗有詞采。大同末,云公受梁武帝詔校定《棋品》,到溉、硃異以下并集。瓊時年八歲,于客前覆局,由是京師號曰神童。異言之武帝,有敕召見,瓊風神警亮,進退詳審,帝甚異之。十一,丁父憂,毀瘠有至性,從祖襄嘆曰:「此兒必荷門基,所謂一不為少!辜昂罹白髂,攜母避地于縣之西鄉(xiāng),勤苦讀書,晝夜無怠,遂博學(xué),善屬文。
永定中,州舉秀才。天嘉元年,為寧遠始興王府法曹行參軍。尋以本官兼尚書外兵郎,以文學(xué)轉(zhuǎn)兼殿中郎,滿歲為真。瓊素有令名,深為世祖所賞。及討周迪、陳寶應(yīng)等,都官符及諸大手筆,并中敕付瓊。遷新安王文學(xué),掌東宮管記。及高宗為司徒,妙簡僚佐,吏部尚書徐陵薦瓊于高宗曰:「新安王文學(xué)陸瓊,見識優(yōu)敏,文史足用,進居郎署,歲月過淹,左西掾缺,允膺茲選,階次小逾,其屈滯已積!鼓顺就阶笪鬓颉ぜ嫱ㄖ鄙ⅡT常侍,聘齊。
太建元年,重以本官掌東宮管記。除太子庶子,兼通事舍人。轉(zhuǎn)中書侍郎、太子家令。長沙王為江州刺史,不循法度,高宗以王年少,授瓊長史,行江州府國事,帶尋陽太守。瓊以母老,不欲遠出,太子亦固請留之,遂不行。累遷給事黃門侍郎,領(lǐng)羽林監(jiān)。轉(zhuǎn)太子中庶子,領(lǐng)步兵校尉。又領(lǐng)大著作,撰國史。
后主即位。直中書省,掌詔誥。俄授散騎常侍,兼度支尚書,領(lǐng)揚州大中正。至德元年,除度支尚書,參掌詔誥,并判廷尉、建康二獄事。初,瓊父云公奉梁武帝敕撰《嘉瑞記》,瓊述其旨而續(xù)焉,自永定訖于至德,勒成一家之言。遷吏部尚書,著作如故。瓊詳練譜諜,雅鑒人倫,先是,吏部尚書宗元饒卒,右仆射袁憲舉瓊,高宗未之用也,至是居之,號為稱職,后主甚委任焉。
瓊性謙儉,不自封植,雖位望日隆,而執(zhí)志愈下。園池室宇,無所改作,車馬衣服,不尚鮮華,四時祿俸,皆散之宗族,家無馀財。暮年深懷止足,思避權(quán)要,恒謝病不視事。俄丁母憂,去職。初,瓊之侍東宮也,母隨在官舍,后主賞賜優(yōu)厚。及喪柩還鄉(xiāng),詔加賻贈,并遣謁者黃長貴持冊奠祭,后主又自制志銘,朝野榮之。瓊哀慕過毀,以至德四年卒,時年五十,詔贈領(lǐng)軍將軍,官給喪事。有集二十卷行于世。長子從宜,仕至武昌王文學(xué)。
第三子從典,字由儀。幼而聰敏。八歲,讀沈約集,見回文研銘,從典援筆擬之,便有佳致。年十三,作《柳賦》,其詞其美。瓊時為東宮管記,宮僚并一時俊偉,瓊示以此賦,咸奇其異才。從父瑜特所賞愛,及瑜將終,家中墳籍皆付從典,從典乃集瑜文為十卷,仍制集序,其文甚工。
從典篤好學(xué)業(yè),博涉群書,于《班史》尤所屬意。年十五,本州舉秀才。解褐著作佐郎,轉(zhuǎn)太子舍人。時后主賜仆射江總并其父瓊詩,總命從典為謝啟,俄頃便就,文華理暢,總甚異焉。尋授信義王文學(xué),轉(zhuǎn)太子洗馬。又遷司徒左西掾,兼東宮學(xué)士。丁父憂去職。尋起為德教學(xué)士,固辭不就,后主敕留一員,以待從典。俄屬金陵淪沒,隨例遷關(guān)右。仕隋為給事郎,兼東宮學(xué)士。又除著作佐郎。右仆射楊素奏從典續(xù)司馬遷《史記》迄于隋,其書未就。值隋末喪亂,寓居南陽郡,以疾卒,時年五十七。
顧野王,字希馮,吳郡吳人也。祖子喬,梁東中郎武陵王府參軍事。父?亙,信威臨賀王記室,兼本郡五官掾,以儒術(shù)知名。野王幼好學(xué)。七歲,讀《五經(jīng)》,略知大旨。九歲能屬文,嘗制《日賦》,領(lǐng)軍硃異見而奇之。年十二,隨父之建安,撰《建安地記》二篇。長而遍觀經(jīng)史,精記嘿識,天文地理、蓍龜占候、蟲篆奇字,無所不通。梁大同四年,除太學(xué)博士。遷中領(lǐng)軍臨賀王府記室參軍。宣城王為揚州刺史,野王及瑯邪王褒并為賓客,王甚愛其才。野王又好丹青,善圖寫,王于東府起齋,乃令野王畫古賢,命王褒書贊,時人稱為二絕。
及侯景之亂,野王丁父憂,歸本郡,乃召募鄉(xiāng)黨數(shù)百人,隨義軍援京邑。野王體素清羸,裁長六尺,又居喪過毀,殆不勝衣,及杖戈被甲,陳君臣之義,逆順之理,抗辭作色,見者莫不壯之。京城陷,野王逃會稽,尋往東陽,與劉歸義合軍據(jù)城拒賊。侯景平,太尉王僧辯深嘉之,使監(jiān)海鹽縣。
高祖作宰,為金威將軍、安東臨川王府記室參軍,尋轉(zhuǎn)府諮議參軍。天嘉元年,敕補撰史學(xué)士,尋加招遠將軍。光大元年,除鎮(zhèn)東鄱陽王諮議參軍。太建二年,遷國子博士。后主在東宮,野王兼東宮管記,本官如故。六年,除太子率更令,尋領(lǐng)大著作,掌國史,知梁史事,兼東宮通事舍人。時宮僚有濟陽江總,吳國陸瓊,北地傅縡,吳興姚察,并以才學(xué)顯著,論者推重焉。遷黃門侍郎,光祿卿,知五禮事,馀官并如故。十三年卒,時年六十三。詔贈秘書監(jiān)。至德二年,又贈右衛(wèi)將軍。
野王少以篤學(xué)至性知名,在物無過辭失色,觀其容貌,似不能言,及其勵精力行,皆人所莫及。第三弟充國早卒,野王撫養(yǎng)孤幼,恩義甚厚。其所撰著《玉篇》三十卷,《輿地志》三十卷,《符瑞圖》十卷,《顧氏譜傳》十卷,《分野樞要》一卷,《續(xù)洞冥紀》一卷,《玄象表》一卷,并行于世。又撰《通史要略》一百卷,《國史紀傳》二百卷,未就而卒。有文集二十卷。
傅縡,字宜事,北地靈州人也。父彝,梁臨沂令?f幼聰敏,七歲誦古詩賦至十馀萬言。長好學(xué),能屬文。梁太清末,攜母南奔避難,俄丁母憂,在兵亂之中,居喪盡禮,哀毀骨立,士友以此稱之。后依湘州刺史蕭循,循頗好士,廣集墳籍,縡肆志尋閱,因博通群書。王琳聞其名,引為府記室。琳敗,隨琳將孫瑒還都。時世祖使顏晃賜瑒雜物,瑒托縡啟謝,詞理優(yōu)洽,文無加點,晃還言之世祖,尋召為撰史學(xué)士。除司空府記室參軍,遷驃騎安成王中記室,撰史如故。
縡篤信佛教,從興皇惠朗法師受《三論》,盡通其學(xué)。時有大心暠法師著《無諍論》以詆之,縡乃為《明道論》,用釋其難。其略曰:
《無諍論》言:比有弘《三論》者,雷同訶詆,恣言罪狀,歷毀諸師,非斥眾學(xué),論中道而執(zhí)偏心,語忘懷而競獨勝,方學(xué)數(shù)論,更為仇敵,仇敵既構(gòu),諍斗大生,以此之心,而成罪業(yè),罪業(yè)不止,豈不重增生死,大苦聚集?答曰:《三論》之興,為日久矣。龍樹創(chuàng)其源,除內(nèi)學(xué)之偏見,提婆揚其旨,蕩外道之邪執(zhí)。欲使大化流而不擁,玄風闡而無墜。其言曠,其意遠,其道博,其流深。斯固龍象之騰驤,鯤鵬之摶運。蹇乘決羽,豈能觖望其間哉?頃代澆薄,時無曠士,茍習小學(xué),以化蒙心,漸染成俗,遂迷正路,唯競穿鑿,各肆營造,枝葉徒繁,本源日翳,一師解釋,復(fù)異一師,更改舊宗,各立新意,同學(xué)之中,取寤復(fù)別,如是展轉(zhuǎn),添糅倍多。總而用之,心無的準;擇而行之,何者為正?豈不渾沌傷竅,嘉樹弊牙?雖復(fù)人說非馬,家握靈蛇,以無當之卮,同畫地之餅矣。其于失道,不亦宜乎?攝山之學(xué),則不如是。守一遵本,無改作之過;約文申意,杜臆斷之情。言無預(yù)說,理非宿構(gòu)。睹緣爾乃應(yīng),見敵然后動?v橫絡(luò)驛,忽恍杳冥;驈浘]而不窮;蛳⒍鵁o所。煥乎有文章,蹤朕不可得;深乎不可量,即事而非遠。凡相酬對,隨理詳核。有何嫉詐,干犯諸師?且諸師所說,為是可毀?為不可毀?若可毀者,毀故為衰;若不可毀,毀自不及。法師何獨蔽護不聽毀乎?且教有大小,備在圣誥,大乘之文,則指斥小道。今弘大法,寧得不言大乘之意耶?斯則褒貶之事,從弘放學(xué);與奪之辭,依經(jīng)議論。何得見佛說而信順,在我語而忤逆?無諍平等心如是耶?且忿恚煩惱,凡夫恒性,失理之徒,率皆有此。豈可以三修未愜,六師懷恨,而蘊涅槃妙法,永不宣揚?但冀其忿憤之心既極,恬淡之寤自成耳。人面不同,其心亦異,或有辭意相反,或有心口相符。豈得必謂他人說中道而心偏執(zhí),己行無諍,外不違而內(nèi)平等?仇敵斗訟,豈我事焉;罪業(yè)聚集,斗諍者所畏耳。
《無諍論》言:攝山大師誘進化導(dǎo),則不如此,即習行于無諍者也。導(dǎo)悟之德既往,淳一之風已澆,競勝之心,阿毀之曲,盛于茲矣。吾愿息諍以通道,讓勝以忘德。何必排拂異家,生其恚怒者乎?若以中道之心行于《成實》,亦能不諍;若以偏著之心說于《中論》,亦得有諍。固知諍與不諍,偏在一法。答曰:攝山大師實無諍矣,但法師所賞,未衷其節(jié)。彼靜守幽谷,寂爾無為,凡有訓(xùn)勉,莫匪同志,從容語嘿,物無間然,故其意雖深,其言甚約。今之敷暢,地勢不然。處王城之隅,居聚落之內(nèi),呼吸顧望之客,脣吻縱橫之士,奮鋒穎,勵羽翼,明目張膽,被堅執(zhí)銳,聘異家,衒別解,窺伺間隙,邀冀長短,與相酬對,捔其輕重,豈得默默無言,唯唯應(yīng)命?必須掎摭同異,發(fā)擿玼瑕,忘身而弘道,忤俗而通教,以此為病,益知未達。若令大師當此之地,亦何必默己,而為法師所貴耶?法師又言:「吾愿息諍以通道,讓勝以忘德。」道德之事,不止在諍與不諍,讓與不讓也。此語直是人間所重,法師慕而言之,竟未知勝若為可讓也。若他人道高,則自勝不勞讓矣;他人道劣,則雖讓而無益矣。欲讓之辭,將非虛設(shè)?中道之心,無處不可。《成實三論》,何事致乖?但須息守株之解,除膠柱之意,是事皆中也。來旨言「諍與不諍,偏在一法」。何為獨褒無諍耶?詎非矛盾?
《無諍論》言:邪正得失,勝負是非,必生于心矣,非謂所說之法,而有定相論勝劣也。若異論是非,以偏著為失言,無是無非,消彼得失,以此論為勝妙者,他論所不及,此亦為失也。何者?凡心所破,豈無心于能破,則勝負之心不忘,寧不存勝者乎?斯則矜我為得,棄他之失,即有取舍,大生是非,便是增諍。答曰:言為心使,心受言詮;和合根塵,鼓動風氣,故成語也。事必由心,實如來說。至于心造偽以使口,口行詐以應(yīng)心,外和而內(nèi)險,言隨而意逆,求利養(yǎng),引聲名,入道之人,在家之士,斯輩非一。圣人所以曲陳教誡,深致防杜,說見在之殃咎,敘將來之患害,此文明著,甚于日月,猶有忘愛軀,冒峻制,蹈湯炭,甘齏粉,必行而不顧也。豈能悅無諍之作,而回首革音耶?若弘道之人,宣化之士,心知勝也,口言勝也,心知劣也,口言劣也,亦無所苞藏,亦無所忌禪,但直心而行之耳。他道雖劣,圣人之教也;己德雖優(yōu),亦圣人之教也。我勝則圣人勝,他劣則圣人劣。圣人之優(yōu)劣,蓋根緣所宜爾。于彼于此,何所厚薄哉?雖復(fù)終日按劍,極夜擊柝,瞋目以爭得失,作氣以求勝負,在誰處乎?有心之與無心,徒欲分別虛空耳。何意不許我論說,而使我謙退?此謂鷦褷已翔于寥廓,而虞者猶窺藪澤而求之。嗟乎!丈夫當弘斯道矣。
《無諍論》言:無諍之道,通于內(nèi)外。子所言須諍者,此用末而救本,失本而營末者也。今為子言之。何則?若依外典,尋書契之前,至淳之世,樸質(zhì)其心,行不言之教,當于此時,民至老死不相往來,而各得其所,復(fù)有何諍乎?固知本末不諍,是物之真矣。答曰:諍與無諍,不可偏執(zhí)。本之與末,又安可知?由來不諍,寧知非末?于今而諍,何驗非本?夫居后而望前,則為前;居前而望后,則為后。而前后之事猶如彼此,彼呼此為彼,此呼彼為彼,彼此之名,的居誰處?以此言之,萬事可知矣。本末前后,是非善惡,可恒守邪?何得自信聰明,廢他耳目?夫水泡生滅,火輪旋轉(zhuǎn),入牢阱,受羈紲,生憂畏,起煩惱,其失何哉?不與道相應(yīng),而起諸見故也。相應(yīng)者則不然,無為也,無不為也。善惡不能偕,而未曾離善惡,生死不能至,亦終然在生死,故得永離而任放焉。是以圣人念繞桎之不脫,愍黏膠之難離,故殷勤教示,備諸便巧。希向之徒,涉求有類,雖驎角難成,象形易失,寧得不仿佛遐路,勉勵短晨?且當念己身之善惡,莫揣他物,而欲分別,而言我聰明,我知見,我計校,我思惟,以此而言,亦為疏矣。他人者實難測,或可是凡夫真爾,亦可是圣人俯同,時俗所宜見,果報所應(yīng)睹。安得肆胸衿,盡情性,而生譏誚乎?正應(yīng)虛己而游乎世,俯仰于電露之間耳。明月在天,眾水咸見,清風至林,群籟畢響。吾豈逆物哉?不入鮑魚,不甘腐鼠。吾豈同物哉?誰能知我,共行斯路,浩浩乎!堂堂乎!豈復(fù)見有諍為非,無諍為是?此則諍者自諍,無諍者自無諍,吾俱取而用之。寧勞法師費功夫,點筆紙,但申于無諍;弟子疲脣舌,消晷漏,唯對于明道?戲論哉!糟粕哉!必欲且考真?zhèn)?蹔觀得失,無過依賢圣之言,檢行藏之理,始終研究,表里綜核,使浮辭無所用,詐道自然消。請待后筵,以觀其妙矣。
尋以本官兼通直散騎侍郎使齊,還除散騎侍郎、鎮(zhèn)南始興王諮議參軍,兼東宮管記。歷太子庶子、仆,兼管記如故。后主即位,遷秘書監(jiān)、右衛(wèi)將軍,兼中書通事舍人,掌詔誥。
縡為文典麗,性又敏速,雖軍國大事,下筆輒成,未嘗起草,沉思者亦無以加焉,甚為后主所重。然性木強,不持檢操,負才使氣,陵侮人物,朝士多銜之。會施文慶、沈客卿以便佞親幸,專制衡軸,而縡益疏。文慶等因共譖縡受高麗使金,后主收縡下獄?f素剛,因憤恚,乃于獄中上書曰:「夫君人者,恭事上帝,子愛下民,省嗜欲,遠諂佞,未明求衣,日旰忘食,是以澤被區(qū)宇,慶流子孫。陛下頃來酒色過度,不虔郊廟之神,專媚淫昏之鬼;小人在側(cè),宦豎弄權(quán),惡忠直若仇讎,視生民如草芥;后宮曳綺繡,廄馬馀菽粟,百姓流離,僵尸蔽野;貨賄公行,帑藏損耗,神怒民怨,眾叛親離。恐東南王氣,自斯而盡!箷,后主大怒。頃之,意稍解,遣使謂縡曰:「我欲赦卿,卿能改過不?」縡對曰:「臣心如面,臣面可改,則臣心可改!购笾饔谑且媾,令宦者李善慶窮治其事,遂賜死獄中,時年五十五。有集十卷行于世。
時有吳興章華,字仲宗,家世農(nóng)夫,至華獨好學(xué),與士君子游處,頗覽經(jīng)史,善屬文。侯景之亂,乃游嶺南,居羅浮山寺,專精習業(yè)。歐陽頠為廣州刺史,署為南海太守。及歐陽紇敗,乃還京師。太建中,高宗使吏部侍郎蕭引喻廣州刺史馬靖,令入子為質(zhì),引奏華與俱行。使還,而高宗崩。后主即位,朝臣以華素無伐閱,競排詆之,乃除大市令,既雅非所好,乃辭以疾,郁郁不得志。禎明初,上書極諫,其大略曰:「昔高祖南平百越,北誅逆虜;世祖東定吳會,西破王琳;高宗克復(fù)淮南,辟地千里:三祖之功,亦至勤矣。陛下即位,于今五年,不思先帝之艱難,不知天命之可畏,溺于嬖寵,惑于酒色,祠七廟而不出,拜妃嬪而臨軒,老臣宿將,棄之草莽,諂佞讒邪,升之朝廷。今疆埸日蹙,隋軍壓境,陛下如不改弦易張,臣見麋鹿復(fù)游于姑蘇臺矣!箷,后主大怒,即日命斬之。
史臣曰:蕭濟、陸瓊,俱以才學(xué)顯著,顧野王博極群典,傅縡聰警特達,并一代之英靈矣。然縡不能循道進退,遂置極網(wǎng),悲夫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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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伯夷列傳第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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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卷一百八十三
- 一百二十九回 戀舊情雍正幸引娣 慰小妾允祉違圣旨
- 魏芒慈母
- 卷二百一十三
- 列傳第八十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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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十三 張五哥君前訴冤情 十三爺府邸賞親兵
- 隋書卷三十九 列傳第四
- 列傳第二百二十五宦者一
- 卷二十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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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景公逐得斬竹者囚之晏子諫第三
- 列傳第二百二十四外戚下
- 列傳第六宗室四
- 卷一百四十五
- 第三十一章 貴婦人慈心憫沉淪 帝乾隆雷雨理國政
- 列傳第二十 范泰王淮之王韶之荀伯子
- 景公問明王之教民何若晏子對以先行義第十八
- 列傳第一百七
- 列傳第二十
- 六十三回 鬧王府文士敢撒野 演陣法將軍忘形骸
- 卷七十
- 列傳第八
- 三十四 入地牢明珠受酷刑 抗權(quán)貴劉華報君恩
- 卷八
- 列傳第六十一
- 楚成鄭瞀
- 卷二十七 南中王門學(xué)案三
- 列傳第八十
- 第001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