列傳第三十八
尉元慕容白曜
尉元,字茍仁,代人也。世為豪宗。父目斤,勇略聞于當時。泰常中,為前將軍,從平虎牢,頗有軍功,拜中山太守。元年十九,以善射稱。神?中,為虎賁中郎將,轉(zhuǎn)羽林中郎。小心恭肅,以匪懈見知。世祖嘉其寬雅有風貌,稍遷駕部給事中。從幸海隅,賜爵富城男,加寧遠將軍。和平中,遷北部尚書,加散騎常侍,進爵太昌侯,拜冠軍將軍。
天安元年,薛安都以徐州內(nèi)附,請師救援。顯祖以元為使持節(jié)、都督東道諸軍事、鎮(zhèn)南大將軍、博陵公,與城陽公孔伯恭赴之。劉彧東平太守、無鹽戍主申纂詐降。元知非誠款,外示容納,而密備焉。劉彧兗州刺史畢眾敬遣東平太守章仇扌剽詣軍歸款,元并納之。遂長驅(qū)而進,賊將周凱望聲遁走。彧遣將張永、沈攸之等率眾討安都,屯于下磕。永乃分遣羽林監(jiān)王穆之領(lǐng)卒五千,守輜重于武原,龍驤將軍謝善居領(lǐng)卒二千據(jù)呂梁,散騎侍郎張引領(lǐng)卒二千守茱萸,督上租糧,供其軍實。安都出城見元,元依朝旨,授其徐州刺史。遣中書侍郎高閭、李璨等與安都俱還入城,別令孔伯恭精甲二千,撫安內(nèi)外,然后元入彭城。元以張永仍據(jù)險要,攻守勢倍,懼傷士卒。乃命安都與璨等固守,身率精銳,揚兵于外,分擊呂梁,絕其糧運。善居遁奔茱萸,仍與張引東走武原。馳騎追擊,斬首八百余級。武原窮寇八千余人,拒戰(zhàn)不下。元親擐甲胄,四面攻之,破穆之外營,殺傷太半,獲其輜重五百余乘,以給彭城諸軍。然后收師緩戰(zhàn),開其走路。穆之率余燼奔于永軍。永勢挫力屈,元乘勝圍之,攻其南門,永遂捐城夜遁。伯恭、安都乘勢追擊,時大雨雪,泗水冰合,永棄船而走。元豫測永必將奔亡,身率眾軍,邀其走路,南北奮擊,大破于呂梁之東。斬首數(shù)萬級,追北六十余里,死者相枕,手足凍斷者十八九。生擒劉彧使持節(jié)、都督梁南北秦三州諸軍事、梁秦二州刺史、寧朔將軍、益陽縣開國侯垣恭祖;龍驤將軍、羽林監(jiān)沈承伯等。永、攸之輕騎走免。收其船車軍資器械不可勝數(shù)。劉彧東徐州刺史張讜據(jù)圍城,徐州刺史王玄載守下邳,輔國將軍、兗州刺史樊昌侯王整,龍驤將軍、蘭陵太守桓忻驅(qū)掠近民,保險自固。元遣慰喻,張讜及青州刺史沈文秀等皆遣使通誠,王整、桓析相與歸命。
元表曰:「彭城倉廩虛罄,人有饑色,求運冀、相、濟、兗四州粟,取張永所棄船九百艘,,沿清運致,可以濟救民!癸@祖從之。又表分兵置戍,進定青冀。復表曰:「彭城賊之要蕃,不有積粟強守,不可以固。若儲糧廣戍,雖劉彧師徒悉動,不敢窺?淮北之地。此自然之勢也!乖t曰:「待后軍到,量宜守防。其青冀已遣軍援,須待克定,更運軍糧!乖直碓:「臣受命出疆,再離寒暑,進無鄧艾一舉之功,退無羊祜保境之略,雖淮岱獲振,而民情未安。臣以愚智,屬當偏任,茍事宜宣徹,敢不以聞。臣前表以下邳水陸所湊,先規(guī)殄滅,遣兵屢討,猶未擒定。然彭城、下邳信命未斷,而此城之人,元居賊界,心尚戀土。輒相誑惑,希幸非望,南來息耗,壅塞不達,雖至窮迫,仍不肯降。彭城民任玄朗從淮南至鎮(zhèn),稱劉彧將任農(nóng)夫、陳顯達領(lǐng)兵三千,來循宿豫。臣即以其日,密遣覘使,驗其虛實,如朗所言。臣欲自出擊之,以運糧未接,又恐新民生變,遣子都將于沓千、劉龍駒等步騎五千,將往赴擊。但征人淹久,逃亡者多,迭相扇動,莫有固志,器仗敗毀,無一可用。臣聞伐國事重,古人所難,功雖可立,必須經(jīng)略而舉。若賊向彭城,必由清泗過宿豫,歷下邳;趨青州,路亦S上綸?胍仕????病<次?粲檬χ??=袢糲榷ㄏ綸??剿拊ィ?蚧囪簦???玻?蚯嗉街鈁蚩剎還ザ?恕H羲拇Σ環(huán)??嗉剿滸危?儺綻槍耍?袒辰男抑?摹3加摶暈?聳頹嗉街?Γ?榷ǘ?現(xiàn)?兀?狹鯊?憊酥?猓??廾衲賢??摹O乃?涫ⅲ?藿蟯究梢潁歡?匪渫ǎ?薷叱強曬獺H绱耍?蚧幢弊躍伲?堇陀酪蕁=袼湎蛉齲?炭尚惺Γ??猩袼伲?迷蟶?洹H秈煊曇冉擔?蛞蛩?ǎ?肆敢嬤冢?嫖?? ?紙?疵袷???桓耐跡?嗉蕉?藎?湮純砂巍3奸?肓拋艄慘椋?濤嬌扇弧H粢??懷攏?逵興鳶苤?穡懷露?捫椋?殖晌茇柚?鎩N┨旒??浚?粘加蘅睢?
彧復遣沈攸之、吳憘公領(lǐng)卒數(shù)萬,從沂清而進,欲援下邳。元遣孔伯恭率步騎一萬以拒之。并以攸之前敗軍人傷殘手足、瘃瓦膝行者,盡送令還,以沮其眾。又表求濟師。詔遣征南大將軍慕容白曜赴之。白曜到瑕丘,遇患。會泗水暴竭,賊軍不得前進,白曜遂不行。伯恭大破賊軍,攸之、憘公等輕騎遁走。元書與劉彧徐州刺史王玄載,示其禍福。玄載狼狽夜走,宿豫、淮陽皆棄城而遁。于是遣南中郎將、中書侍郎高閭領(lǐng)騎一千,與張讜對為東徐州刺史;中書侍郎李璨與畢眾敬對為東兗州刺史。以安初附。拜元都督徐南北兗州諸軍事、鎮(zhèn)東大將軍、開府、徐州刺史、淮陽公,持節(jié)、散騎常侍、尚書如故。詔元曰:「賊將沈攸之、吳憘公等驅(qū)率蟻眾,進寇下邳,卿戎昭果毅,智勇奮發(fā),水陸邀絕,應(yīng)時摧殄,自淮以北,蕩然清定。皆是元帥經(jīng)略,將士效力之所致也,朕用嘉焉。所獲諸城要害之處,分兵置戍,以帖民情。今方欲清蕩吳會,懸旌秣陵,至于用兵所宜,開勢進止,善加量度,動靜以聞!
是時徐州妖人假姓司馬,字休符,自稱晉王,扇惑百姓。元遣將追斬之。四年,詔征元還京赴西郊,尋還所鎮(zhèn)。延興元年五月,假元淮陽王。三年,劉昱將蕭順之、王敕勤等領(lǐng)眾三萬,入寇淮北諸城,元分遣諸將,逆擊走之。元表:「淮陽郡上黨令韓念祖始臨之初,舊民南叛,全無一人。令撫綏招集,愛民如子,南亞民費系先等前后歸附,戶至二百有余。南濟陰郡睢陵縣人趙憐等辭稱念祖善于綏撫,清身潔己,請乞念祖為睢陵令。若得其人,必能招集離叛,成立一縣!癸@祖詔曰:「樹君為民,民情如此,可聽如請!乖蒙晗氯酥,皆此類也。太和初,征為內(nèi)都大官。既而出為使持節(jié)、鎮(zhèn)西大將軍、開府、統(tǒng)萬鎮(zhèn)都將,甚得夷民之心。三年進爵準陽王,以舊老見禮,聽乘步挽,杖于朝。
蕭道成既自立,多遣間諜,扇動新民,不逞之徒,所在蜂起。以元威名夙振,征為使持節(jié)、侍中、都督南征諸軍事、征西大將軍、大都將,余官如故,總率諸軍以討之。元討五固賊桓和等,皆平之。東南清晏,遠近帖然。入為侍中、都曹尚書,遷尚書令。十三年,進位司徒。十六年,例降庶姓王爵,封山陽郡開國公,食邑六百戶。元表曰:「臣以天安之初,奉律總?cè)?廓寧淮右,海內(nèi)既平,仍忝徐岳。素餐尸祿,積有年歲,彼土安危,竊所具悉。每惟彭城水陸之要,江南用兵,莫不因之威陵諸夏。夫國之大計,豫備為先。且臣初克徐方,青齊未定,從河以南,猶懷彼此。時劉彧遣張永、沈攸之、陳顯達、蕭順之等前后數(shù)度,規(guī)取彭城,勢連青袞。唯以彭城既固,而永等摧屈。今計彼戍兵,多是胡人,臣前鎮(zhèn)徐州之日,胡人子都將呼延籠達因于負罪,便爾叛亂,鳩引胡類,一時扇動。賴威靈遐被,罪人斯戮。又圍城子都將胡人王敕勤負釁南叛,每懼奸圖,狡誘同黨。愚誠所見,宜以彭城胡軍換取南豫州徙民之兵,轉(zhuǎn)戍彭城;又以中州鮮卑增實兵數(shù),于事為宜!乖t曰:「公之所陳,甚合事機!
其年,頻表以老乞身。八月,詔曰:「元年尊識遠,屢表告退。朕以公秉德清挹,體懷平隱,仁雅淵廣,謀猷是仗,方委之民政,用康億兆,故頻文累札,仍違沖志。而謙光逾固,三請彌切,若不屈從高謨,復何以成其美德也。已許其致仕,主者可出表付外,如禮申遂。」元詣闕謝老,引見于庭,命升殿勞宴,賜玄冠素服。又詔曰:「夫大道凝虛,至德沖挹,故后王法玄猷以御世,圣人崇謙光而降美。是以天子父事三老,兄事五更,所以明孝悌于萬國,垂教本于天下。自非道高識博,孰能處之?是故五帝憲德,三王乞言,若求備一人,同之古哲,叔世之老,孰能克堪?師上圣則難為其舉,傅中庸則易為其選。朕既虛寡,德謝曩哲,更、老之選,差可有之。前司徒、山陽郡開國公尉元,前大鴻臚卿、新泰伯游明根并元亨利貞,明允誠素,少著英風,老敷雅跡,位顯臺宿,歸終私第?芍^知始知卒,希世之賢也。公以八十之年,宜處三老之重;卿以七十之齡,可充五更之選!褂谑丘B(yǎng)三老五更于明堂、國老庶老于階下。高祖再拜三老,親袒割牲,執(zhí)爵而饋;于五更行肅拜之禮,賜要老、庶老衣服有差。既而元言曰:「自天地分判,五行施則,人之所崇,莫重于孝順。然五孝六順,天下之所先,愿陛下重之,以化四方。臣既衰老,不究遠趣,心耳所及,敢不盡誠!垢咦嬖:「孝順之道,天地之經(jīng),今承三老明言,銘之于懷!姑鞲栽:「夫至孝通靈,至順感幽,故《詩》云:孝悌之至,通于神明,光于四海。如此則孝順之道,無所不格。愿陛下念之,以濟黎庶。臣年志朽弊,識見昧然,在于心慮,不敢不盡!垢咦嬖:「五更助三老以言至范,敷展德音,當克己復禮,以行來授!苟Y畢,乃賜步挽一乘。詔曰:「夫尊老尚更,列圣同致;欽年敬德,綿哲齊軌。朕雖道謝玄風,識昧睿則,仰稟先誨,企遵猷旨。故推老以德,立更以元,父焉斯彰,兄焉斯顯矣。前司徒公元、前鴻臚卿明根并以沖德懸車,懿量歸老,故尊公以三,事更以五。雖更、老非官,耄耋罔祿,然況事既高,宜加殊養(yǎng)。三老可給上公之祿,五更可食元卿之俸,供食之味,亦同其例!
十七年七月,元疾篤,高祖親幸省疾。八月,元薨,時年八十一。詔曰:「元至行寬純,仁風美福,內(nèi)秉越群之武,外挺溫懿之容。自少暨長,勛勤備至,歷奉五朝,美隆四葉。南曜河淮之功,北光燕然之效,魯宋懷仁,中鉉載德。所謂立身備于本末,行道著于終始,勛書玉牒,惠結(jié)民志者也。爰及五福攸集,懸車歸老。謙損既彰,遠近流詠,陟茲父事,儀我萬方。謂極眉壽,彌贊王業(yè)。天不遺老,奄爾薨逝。念功惟善,抽怛于懷。但戎事致奪,恨不盡禮耳?少n布帛彩物二千匹、溫明秘器、朝衣一襲,并為營造墳域!怪u曰景桓公。葬以殊禮,給羽葆鼓吹、假黃鉞、班劍四十人,賜帛一千匹。
子羽,名犯肅宗廟諱,頗有器望。起家秘書中散,駕部令,轉(zhuǎn)主客給事,加通直散騎常侍,守殿中尚書,兼侍中。以父憂去職。又起復本官,詔襲爵,加平南將軍。高祖親考百司,以羽怠惰,降常侍為長兼,仍守尚書,奪祿一周。遷洛,以山陽在畿內(nèi),改為博陵郡開國公。后為征虜將軍、恆州刺史。卒,仍以為贈,謚曰順。
子景興,襲。正始元年卒,贈兗州刺史。無子。
景興弟景俊,襲爵。員外散騎常侍。延昌中,坐杖國吏死,降封深澤縣開國公。
子伯永,襲。無子,爵除。
羽弟靜,寬雅有才識。世宗時,為尚書左民郎中。卒,贈博陵太守,重贈鎮(zhèn)軍將軍、洛州刺史,謚曰敬。
子祐之,通直散騎常侍、護軍長史。卒。
慕容白曜,慕容元真之玄孫。父琚,歷官以廉清著稱,賜爵高都侯。卒于冠軍將軍、尚書左丞,贈安南將軍、并州刺史、高都公,謚曰簡。白曜少為中書吏,以敦直給事東宮。高宗即位,拜北部下大夫。襲爵,遷北部尚書。在職,執(zhí)法無所阿縱,高宗厚待之。高宗崩,與乙渾共秉朝政,遷尚書右仆射,進爵南鄉(xiāng)公,加安南將軍。
劉彧徐州刺史薛安都、兗州刺史畢眾敬并以城內(nèi)附,詔鎮(zhèn)南大將軍尉元、鎮(zhèn)東將軍孔伯恭率師赴之。而彧東平太守申纂屯無鹽,并州刺史房崇吉屯升城,遏絕王使;逝d初,加白曜使持節(jié)、都督諸軍事、征南大將軍、上黨公,屯于碻磝,以為諸軍后繼。白曜攻纂于無鹽城,拔其東郭。其夜纂遁,遣兵追執(zhí)之,獲其男女數(shù)千口。先是,劉彧青州刺史沈文秀、冀州刺史崔道固并遣使內(nèi)附,既而彧遣招慰,復歸于彧。白曜既拔無鹽,回攻升城。肥城戍主聞軍至,棄城遁走,獲粟三十萬斛。既至升城,垣苗、麋溝二戍拒守不下。白曜以千余騎襲麋溝,麋溝潰,自投濟水死者千余人。擊垣苗,又破之,得粟十余萬斛,由是軍糧充足。先是,淮陽公皮豹子等再征垣苗不克,白曜以一旬之內(nèi),頻拔四城,威震齊土。顯祖嘉焉,詔曰:「卿總率戎旅,討除不賓,霜戈所向,無不摧靡,旬日之內(nèi),克拔四城,韓白之功,何以加此?雖升城戍將房崇吉守遠不順,危亡已形,潰在旦夕。宜勉崇威略,務(wù)存長轡,不必窮兵極武,以為勞頓。且伐罪吊民,國之令典,當招懷以德,使來蘇之澤,加于百姓!股遣唤,白曜忿之,縱兵陵城,殺數(shù)百人,崇吉夜遁。白曜撫慰其民,無所殺戮,百姓懷之。獲崇吉母妻,待之以禮。劉彧遣其將吳憘公率眾數(shù)萬,欲寇彭城。鎮(zhèn)南大將軍尉元表請濟師。顯祖詔白曜赴之。白曜到瑕丘,遇患。時泗水暴竭,船不得進。憘公退,白曜因停瑕丘。會崇吉與從弟法壽盜彧盤陽城以贖母妻。白曜自瑕丘遣將軍長孫觀等率騎入自馬耳關(guān)赴之。觀至盤陽,諸縣悉降。
平東將軍長孫陵、寧東將軍尉眷東討青州,白曜自瑕丘進攻歷城。白曜乃為書以喻之曰:「天棄劉彧,禍難滋興,骨肉兄弟,自相誅戮,君臣上下,靡復紀綱。徐州刺史薛安都、豫州刺史常珍奇、兗州刺史畢眾敬等深睹存亡,翻然歸義。故朝廷納其誠款,委以南蕃。皆目前之見事,東西所備聞也。彼無鹽戍主申纂敢縱奸慝,劫奪行人,官軍始臨,一時授首。房崇吉固守升城,尋即潰散。自襄陽以東,至于淮海,莫不風靡,服從正化。謂東陽、歷城有識之士,上思安都之榮顯,下念申纂之死亡,追悔前惑,改圖后悟。然執(zhí)守愚迷,不能自革。猥總?cè)致?掃定北方。濟黃河知十二之虛說,臨齊境想一變之清風,踟躕周覽,依然何極?故先馳書,以喻成敗。夫見機而動,《周易》所稱;去危就安,人事常理。若以一介為高,不悛為美,則微子負嫌于時,紀李受譏于世。我皇魏重光累葉,德懷無外,軍威所拂,無不披靡。固非三吳弱卒所能擬抗。況于今者,勢已土崩。劉彧威不制秣陵,政不出閫外,豈復能浮江越海,赴危救急?恃此為援,何異于蹄涔之魚,冀拯江海?夫蝮蛇螫手則斷手,螫足則斷足,誠忍肌體以救性命。若推義而行之,無割身之痛也,而可以保家寧宗,長守安樂。此智士所宜深思重慮,自求多福!
道固固守不降,白曜筑長圍以攻之。長孫陵等既至青州,沈文秀遣使請降。軍人人其西郛,頗有采掠,文秀悔之,遂嬰城拒守。二年,崔道固及兗州刺史梁鄒守將劉休賓并面縛而降。白曜皆釋而禮之。送道固、休賓及其僚屬于京師。后乃徙二城民望于下館,朝廷置平齊郡、懷寧、歸安二縣以居之。自余悉為奴婢,分賜百官。白曜雖在軍旅,而接待人物,寬和有禮。獲崇吉母妻、申纂婦女,皆別營安置,不令士卒喧雜。
乃進討東陽。冬,入其西郭。三年春,克東陽,擒沈文秀。凡獲倉粟八十五萬斛,米三千斛,弓九千張,箭十八萬八千,刀二萬二千四百,甲胄各三千三百,銅五千斤,錢十五萬;城內(nèi)戶八千六百,口四萬一千,吳蠻戶三百余。始末三年,筑圍攻擊,日日交兵,雖士卒死傷,無多怨叛。督上土人租絹,以為軍資,不至侵苦。三齊欣然,安堵樂業(yè)。克城之日,以沈文誘抗倨不為之拜,忿而棰撻,唯以此見譏。以功拜使持節(jié)、都督青齊東徐州諸軍事、開府儀同三司、青州刺史、濟南王,將軍如故。
四年冬見誅。初乙渾專權(quán),白曜頗所俠附,緣此追以為責。及將誅也,云謀反叛,時論冤之。
白曜少子真安,年十一,聞父被執(zhí),將自殺。家人止之,曰:「輕重未可知。」真安曰:「王位高功重,若有小罪,終不至此。我何忍見父之死!」遂自縊焉。
白曜弟如意,亦從白曜平歷下,與白曜同誅。
太和中,著作佐郎成淹上表理白曜曰:
臣聞經(jīng)疆啟宇,實良將之功;褒德酬庸,乃圣王之務(wù)。昔姜公杖鋱,開隆周之基;韓生秉旄,興鴻漢之業(yè)。故能賞超當時,名垂前史。若閫外功成,而流言內(nèi)作,人主猜疑,良將懷懼,樂毅所以背燕,章邯所以奔楚。至如鄧艾懷忠,矯命寧國,赤心皎然,幽顯同見,而橫受屠戮,良可悲哀。及士治伐吳,奮不顧命,萬里浮江,應(yīng)機直指,使孫皓君臣,輿櫬入洛。大功亦舉,讒書驟至,內(nèi)外唱和,貝錦將成,微晉武之鑒,亦幾于顛沛矣。每覽其事,常為痛心,圣主明王,固宜深察。
臣伏見故征南大將軍、開府儀同三司、青州刺史、濟南王慕容白曜,祖父相資,世酋東裔,值皇運廓被,季節(jié)臣妾。白曜生長王國,飲服道教,爵列上階,位登帝伯。去天安初,江陰夷楚,敢拒王命,三方阻兵,連城岳峙。海岱蒼生,翹首拯援。圣朝乃眷南顧,思救荒黎,大議廟堂,顯舉元將,百僚同音,僉曰惟允。遂推轂委誠,授以專征之任,握兵十萬,杖鉞一方。威陵河濟則淮徐震懼,師出無鹽而申纂授首。濟北、太原,同時消潰;麋溝、垣苗,相尋奔走。及回麾東掃,道固銜璧,盤陽、梁鄒,肉袒請命。于時東陽未平,人懷去就。沈文靜、高崇仁擁眾不朝,扇擾邊服。崔僧祐、蓋次陽、陳顯達連兵淮海,水陸鋒起,揚旌而至,規(guī)援青齊。士民洶洶,莫不南顧。時兵役既久,咸有歸心,而白曜外宣皇風,內(nèi)盡方略,身擐甲胄,與士卒同,安撫初附,示以恩厚。三軍懷挾纊之溫,新民欣來蘇之澤。遂使僧祐擁徒弭旆,效順軍門;文靜、崇仁棄城竄海;次陽、顯達望塵南奔。聲震江吳,風偃荊漢。及青州克平,文秀面縛,海波清靜,三齊克定,逖彼東南,永為國有。使天府納六州之貢,濟泗息烽警之虞,開岱宗封禪之略,辟山川望秩之序。斯誠宗廟之靈,神算所授,然抑亦白曜與有力矣。
及氛翳既靜,爵命亦隆,榮燭當時,聲譽日遠。而民惡其上,妄生尤隙,因其功高,流言惑聽。巧偽亂真,朱紫難辨,傷夷未瘳,合門屠戮。鴻勛盛德,蔑爾無聞。有識之徒,能不凄愴?
臣謂白曜策名王庭,累荷榮授,歷司出內(nèi),世載忠美。秉鉞啟蕃,折沖敵國,開疆千里,拔城十二,辛勤于戎旅之際,契闊于矢石之間,登鋒履危,志存靜亂。及方難既夷,身膺高賞,受胙河山,與國升降,六十之年,寵靈已極。觀其立功,足明機運,豈容僥幸,更邀非望者乎?且于時,國家士馬,屯積京南,跨州連鎮(zhèn),勢侔云岳。主將驍雄,按鉀在所,莫不殉忠死難,效節(jié)奉時。此之不可生心,白曜足知之矣。況潛逆阻兵,營岱厭亂,加以王師仍舉,州郡屠裂,齊民勞止,神膽俱喪,亡燼之眾不可與圖存,離敗之民不可與語勇哉!白曜果毅習戎,體閑兵勢,寧不知士民之不可藉,將士之不同己,據(jù)強兵之勢,因涂炭之民,而欲立非常之事,此愚夫之所弗為也?料此推之,事可知矣。
伏惟陛下圣鑒自天,仁孝宰世,風冠宇宙,道超百王。開國以來,諸有罪犯極刑,不得骸骨者,悉聽收葬。大造之恩,振古未有。而白曜人舊功高,嬰禍淪覆,名滅國除,爵命無紹。天下眾庶,咸共哀憐,方之余流,應(yīng)有差異。愿陛下?lián)P日月之光,明勛臣之績,垂天地之施,慰僵尸之魂。使合棺定謚,歿有余稱。選其宗近,才堪驅(qū)策,錫以微爵,繼其絕世。進可以獎勸將來,退可以顯國恩澤。使存者荷莫大之恩,死者受骨肉之惠,豈不美哉!仰惟圣明,霈然昭覽,狂瞽之言,伏待刑憲。
高祖覽表,嘉愍之。
白曜弟子契,輕薄無檢。太和初,以名家子擢為中散,遷宰官。南安王楨有貪暴之響,遣中散閭文祖詣長安察之。文祖受楨金寶之賂,為楨隱而不言。事發(fā),坐之。文明太后引見群臣,謂之曰:「前論貪清,皆云克修,文祖時亦在中,后竟犯法。以此言之,人心信不可知!垢咦嬖:「古有待放之臣,亦有離俗之士,卿等自審不勝貪心者,聽辭位歸第!蛊踹M曰:「臣卑微小人,聞識不遠,過蒙曲照,虛忝令職。小人之心無定,帝王之法有常。以無恆之心,奉有常之法,非所克堪。乞垂退免!垢咦嬖:「昔鄭相嗜魚,人有獻魚者,相曰'若取此魚,恐削名祿',遂不肯受。契若知心不可常,即知貪之惡矣,何為求退?」遷宰官令,微好碎事,頗曉工作,主司廚宰,稍以見知。及營洛陽基構(gòu),征新野、南陽起諸攻具,契皆參典。太和末,以功遷太中大夫、光祿少卿、營州大中正,賜爵定陶男。正始初,除征虜將軍、營州刺史。徙都督活野、薄骨律二鎮(zhèn)諸軍事、沃野鎮(zhèn)將,轉(zhuǎn)都督御夷、懷荒二鎮(zhèn)諸軍事、平城鎮(zhèn)將,將軍并如故。轉(zhuǎn)都督朔州、沃野懷朔武川三鎮(zhèn)三道諸軍事、后將軍、朔州刺史。熙平元年卒,贈鎮(zhèn)北將軍、并州刺史,謚曰克。
初,慕容破后,種族仍繁。天賜末,頗忌而誅之。時有遺免,不敢復姓,皆以「輿」為氏。延昌末,詔復舊姓,而其子女先入掖庭者,猶號慕容,特多于他族。
契長子升,字僧度。建興太守,遷鎮(zhèn)遠將軍、沃野鎮(zhèn)將,進號征虜將軍。甚得邊民情。
和第二子僧濟,自奉朝請稍轉(zhuǎn)至五校。耽淫酒色,不事名行。
契北暉,歷涇州長史、新平太守,有惠政。景明中,大使于忠賞粟二百石。卒,贈幽州刺史。
孫善,儀同開府主簿。
史臣曰:魏之諸將,罕立方面之功。尉元以寬雅之風,受將帥之任,取瑕丘如覆掌,克彭城猶拾遺,擒將馘丑,威名遠被。位極公老,圣主乞言。無乃近世之一人歟?白曜有敦正之風,出當薄伐,席卷三齊,如風靡草,接物有禮,海垂欣慰。其勞固不細矣。功名難處,追猜嬰戮,宥賢議勤,未聞于斯日也。
- 七 亂宮闈太子淫母妃 宴仲秋康熙祭上蒼
- 六十二回 蘇舜卿含冤歸太虛 劉墨林暴怒斥禽獸
- 齊宿瘤女
- 景公病水夢與日斗晏子教占夢者以對第六
- 伯夷列傳第一
- 卷一百三十六
- 魯季敬姜
- 卷一百八十三
- 一百二十九回 戀舊情雍正幸引娣 慰小妾允祉違圣旨
- 魏芒慈母
- 卷二百一十三
- 列傳第八十九
- 第十七章 聰敏
- 十三 張五哥君前訴冤情 十三爺府邸賞親兵
- 隋書卷三十九 列傳第四
- 列傳第二百二十五宦者一
- 卷二十八
- 三十四 入地牢明珠受酷刑 抗權(quán)貴劉華報君恩
- 第六章 潞河驛奸宄逞淫戲 瞞真情巧舌釋新憾
- 列傳第一百七十七
- 六十一回 稱名士偏遇大方家 探情人又見死對頭
- 景公逐得斬竹者囚之晏子諫第三
- 列傳第二百二十四外戚下
- 列傳第六宗室四
- 卷一百四十五
- 第三十一章 貴婦人慈心憫沉淪 帝乾隆雷雨理國政
- 列傳第二十 范泰王淮之王韶之荀伯子
- 景公問明王之教民何若晏子對以先行義第十八
- 列傳第一百七
- 列傳第二十
- 六十三回 鬧王府文士敢撒野 演陣法將軍忘形骸
- 卷七十
- 列傳第八
- 三十四 入地牢明珠受酷刑 抗權(quán)貴劉華報君恩
- 卷八
- 列傳第六十一
- 楚成鄭瞀
- 卷二十七 南中王門學案三
- 列傳第八十
- 第001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