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回 美髯公智穩(wěn)插翅虎 宋公明私放晁天王
當時何觀察與兄弟何清道:“這錠銀子是官司信賞的,非是我把來賺你后,后頭再有重賞。兄弟,你且說這伙人如何在你便袋里?”
只見何清去身邊招文袋內摸出一個經(jīng)摺兒來,指道:“這伙賊人都在上面。”何濤道:“你且說怎的寫在上面?”
拔清道:“不瞞哥哥說∶兄弟前日為賭|博輸了,沒一文盤纏;有一般賭|博的引兄弟去北門外十五里,地名安樂村,有個王客店內湊此碎賭。為是官司行下文書來∶著落本村,但凡開客店的須要置立文薄,一面上用勘合印信;每夜有客商來歇息,須要問他“那里來?何處去?姓甚名誰?做甚買賣?”都要抄寫在簿子上。官司察時,每月一次去里正處報名。為是小二哥不識字,央y塤L抄了半個月。當日是六月初三日,有七個販棗子的客人推著七輛江州車兒來歇。我卻認得一個為頭的客人是鄆城縣東溪村晁保正。因何認得他?我比先曾跟一個賭漢去投奔他,因此我認得。我寫著文簿,問他道∶“客人高姓?”只見一個三須髭白凈面皮的搶將過來答應道∶ “我等姓李從濠州來販棗子去東京賣。”我雖寫了,有此疑心。第二日,他自去了。店主帶我去村里相賭,來到一處三叉路口,只見一個漢子挑兩個桶來。我不認得他。店主人自與他廝叫道∶“白大郎,那里去?”那人應道∶“有擔醋,將去村里財主家賣。”店主人和我說道∶“這人叫做白日鼠白勝,也是個賭客。”我也只安在心里。后來聽得沸沸揚揚地說道∶“黃泥岡上伙的販棗子的客人把蒙|汗|藥麻翻了,劫了生辰綱去。”我猜不是晁保正卻是兀誰?如今只拿了白勝一問便知端的。這個經(jīng)摺兒是我抄的副本。”
拔濤聽了大喜,隨即引了兄弟何清逕到州衙里見了太守。
府尹問道:“那公事有些下落么?”
拔濤稟道:“略有些消息了。”
府尹叫進后堂來說,仔細問了來歷。
拔清一一稟說了。
當下便差八個做公的,一同何濤,何清,連夜來到安樂府。
叫了店主人做眼,逕奔到白勝家里,卻是三更時分。
叫店主人賺開門來打火,只聽得白勝在床上做聲,問他老婆時,卻說道害熱病不曾得汗。
從床上拖將起來,見白勝面色*紅白,就把索子綁了,喝道:“黃泥岡上做得好事!”
白勝那里肯認;把那婦人捆了,也不肯招。
眾做公的繞屋尋贓。
尋到床底下,見地面不平,眾人掘開,不到三尺深,眾多公人發(fā)聲喊,白勝面如土色*,就地取出一副金銀。
隨即把白勝頭臉包了,帶他老婆,扛抬贓物,都連夜趕回濟州城里來,卻好五更天明時分。
把白勝押到廳前,便將索子捆了,問他主情造意。
白勝抵賴,死不肯招晁保正等七人。
連打三四頓,打得皮開肉綻,鮮血迸流。
府尹喝道:“賊首,捕人已知是鄆城縣東溪村晁保正了,你這廝如何賴得過!你快說z漱誘H是誰,便不打你了。”
白勝又捱了一歇,打熬不過,只得招道:“為首的是晁保正。他自同六人來糾合白勝與他挑酒,其實不認得那六人。”
知府道:“這個不難。只拿住晁保正,那六人便有下落。”
先取一面二十斤死囚枷枷了白勝;他的老婆也鎖了押去女牢里監(jiān)收,隨即押一紙公文,就差何濤親自帶領二十個眼明手快的公人逕去鄆城縣投下,著落本縣立等要捉晁保正并不知姓名六個正賊;就帶原解生辰綱的兩個虞候作眼拿人。
一同何觀察領了一行人,去時不要大驚小怪,只恐怕走透了消息。
星夜來到鄆城縣,先把一行公人并兩個虞候都藏在客店里,只帶一兩個跟著來下公文,逕奔鄆城縣衙門前來。
當下已牌坊時分,卻值知縣退了早衙?h前靜悄悄地。
拔濤走去縣對門一個茶坊里坐下吃茶相等,吃了一個泡茶,問茶博士道:“今日如何縣前恁地縣?”
茶博士說道:“知縣相公早衙方散,一應公人和告狀的都去吃飯了,未來。”何濤又問道:“今日縣里不知是那個押司直公日?”
茶博士指著道:“今日直日的押司來也。”
拔濤看時,只見縣里走出一個吏員來。
那人姓宋,名江,表字公明,排行第三。
祖居鄆城縣宋家村人氏。
為他面黑身矮,人都喚他做黑宋江;又且馳名大孝,為人仗義疏財,人皆稱他做孝義黑三郎。
上有父親在堂,母親早喪;下有一個兄弟,喚做鐵扇子宋清,自和他父親宋太公在村中務農。
守些田園過活。
這宋江自在鄆城縣做押司,他刀筆精通,吏道純熟;更兼愛習槍棒,學得武藝多般。
平生只好結識江湖上好漢;但有人來投奔他的,若高若低,無有不納,便留在莊士館谷,終日追陪,并無厭倦;若要起身,盡力資助。
端的是揮金似士!人問他求錢物,亦不推托;且好做方便,每每排難解紛,只是周全人性*命。
時常散施棺材藥餌,濟人貧苦。
人之急,扶人之困,因此,山東,河北聞名,都稱他做及時雨,卻把他比做天上下的及時雨一般,能救萬物。
當時宋江帶著一個伴當走將出縣前來。
只見這何觀察富街迎住,叫道:“押司,此間請坐拜茶。”
宋江見他以個公人打扮,慌忙答禮,道:“尊兄何處?”
拔濤道:“且請押司到茶坊里面吃茶說話。”
宋公明道:“謹領。”
兩個人到茶坊里坐定。
伴當都叫去門前等候。
宋江道:“不敢拜問尊兄高姓?”
拔濤答道“小人是濟州府緝捕使臣何濤的便是。不敢動問押司高姓大名?”
宋江道:“賤眼不識觀察,少罪。小吏姓宋名江的便是。”
拔濤倒地便拜,說道:“久聞大名,無緣不曾拜識。”
宋江道:“惶恐,觀察請上坐。”
拔濤道:“小人安敢占上。”
宋江道:“觀察是上司衙門的人,又是遠來之客。兩個謙讓了一回,宋江便道”茶博士,將兩杯茶來。
”沒多時,茶到。
兩個吃了茶。
宋江道:“觀察到敝縣,不知上司有何公務?”
拔濤道:“實不相瞞,來貴縣有幾個要緊的人。”
宋江道:“莫非賊情公事否?”
拔濤道:“有實封公文在此,敢煩押司作成。”
宋江道:“觀察是上司差來該管的人,小吏怎敢怠慢。不知是甚么賊情緊事?”
拔濤道:“押司是當案的人,便說也不妨。敝府管下黃泥岡上一伙賊人,共是八個,把蒙|汗|藥麻翻了北京大名府梁中書差遺送蔡太師的生辰綱軍健一十五人,劫去了十一擔金珠寶貝,計該十萬貫正贓。今捕得從賊一名白勝,指說七個正賊都在貴縣。這是太師府特差一個干辦,在本府立等要這件公事,望押司早早維持!”
宋江道:“休說太師處著落;便是觀察自赍公文來要,敢不捕送。只不知道白勝供指那七人名字?”
拔濤道:“不瞞押司說,是貴縣東溪村晁保正為首。更有六名從賊,不識姓名,煩乞用心。”
宋江聽罷,吃了一驚,肚里尋思道:“晁蓋是我心腹yS。他如今犯了迷天大罪,我不救他時,捕獲將去,性*命便休了。”
心內自慌,卻答應道:“晁蓋這廝奸頑役戶,本縣內上下人沒一個不怪他。今番做出來了,好教他受!”
拔濤道:“相煩押司便行此事。”
宋江道:“不妨,這事容易。“甕中捉,手到拿來。”只是一件∶這實封文須是觀察自己當廳投下,本官看了,便可施行發(fā)落,差人去捉。小吏如何敢私下擅開?這件公事非是小可,不當輕泄於人。”
拔濤道:“押司高見極明,相煩引進。”
宋江道:“本官發(fā)放一早晨事務,倦怠了少歇。觀察略待一時,少刻坐廳時,小吏來請。”
拔濤道:“望押司千萬作成。”
宋江道:“理之當然,休這等說話。小吏略到寒舍分撥了些家務便到,觀察少坐一坐。”
拔濤道:“押司尊便,小弟只在此專等。”
宋江起身,出得閣兒,分付茶博士道:“那官人要再用茶,一發(fā)我還茶錢。”離了茶坊,飛也似跑到下處,先分付伴當去叫直司在茶坊門前伺候,“若知縣坐堂時,便可去菜坊里安撫那公人道“押司穩(wěn)便,”叫他略待一待。”
卻自槽上了馬,牽出后門外去;袖了鞭了,慌忙的跳上馬,慢慢地離了縣治;出得東門,打上兩鞭,那馬撥喇喇的望東溪村攛將去;沒半個時辰早到晁蓋莊上。
莊見客了,入去莊里報知。
且說晁蓋正和吳用,公孫勝,劉唐,在后園葡萄樹下吃酒。
此時三阮已得了錢財,自回石碣村去了。
晁蓋見莊客報說y漸q在門前。
晁蓋問道:“有多少人隨從著?”
莊客道:“只獨自一個飛馬而來,說yn見保正。”
晁蓋道:“必然有事!”
迸忙出來迎接。
宋江道了一個喏,攜了晁蓋手,便投側邊小房里來。
晁蓋問道:“押司如何來得慌速?”
宋江道:“哥哥不知。兄弟是心腹yS,我舍著條性*命來救你。如今黃泥岡事發(fā)!白勝已自拿在濟州大牢里了,供出你等七人。濟州府差一個何緝捕,帶著若干人,奉著太師府鈞帖并本州文書來捉你等七人,道你為首。天幸撞在我手里!我只推說知縣睡著,且教何觀察在縣對門茶坊里等我,以此飛馬而來,報道哥哥。“三十六計,走為上計。”若不快走,更待甚么?我回去引他當廳下了公文,知縣不移時便差人連夜下來。你們不可耽擱。倘有些疏失,如之奈何?休怨小弟不來救你。”
晁蓋聽罷,吃了一驚,道:“賢弟,大恩難報!”
宋江道:“哥哥,你休要多話,只顧安排走路,不要纏障。我便回去也。”
晁蓋道:“七個人∶三個是阮小二,阮小五,阮小七,已得了財,自回石碣村去了;后面有三個在這里,賢弟且見他一面。”
宋江來到后園,晁蓋指著道:“這三位∶一個吳學究;一個公孫勝,薊州來的;一個劉唐,東潞州人。”
宋江略講一禮,回身便走,囑付道:“哥哥保重!作急快走!兄弟去也!”
宋江出到莊前上了馬,打上兩鞭,飛也似望縣來了。
且說晁蓋與吳用,公孫勝,劉唐,三人道:“你們認得那來相見的這么人么?”吳用道:“卻怎地慌慌忙忙便去了?正是誰人?”
晁蓋道:“你三位還不知哩!我們不是他來時,性*命只在咫尺休了!”
三人大驚道:“莫不走了消息,這件事發(fā)了?”
晁蓋道:“虧殺這個兄弟,擔著血海似干系來報與我們!原來白勝自已捉在濟州大牢里了,供出我等七人。本州差個緝捕何觀察將帶若干人,奉著太師鈞帖來著落鄆城縣,立等要拿我們七個。虧了他穩(wěn)住那公人在茶坊里俟候,他飛馬先來報知我們。如今回去下了公文,少刻便差人連夜到來捕獲我們。卻是怎地好?”
吳用道:“若非此人來報,都打在網(wǎng)!這大恩人姓甚名誰?”
晁蓋道:“他便是本縣押司,呼保義宋江的便是。”
吳用道:“只聞宋押司大名,小生卻不曾得會。雖是住居咫尺,無緣雖得見面。”
公孫勝,劉唐都道:“莫不是江湖上傳說的及時雨宋公明?”
晁蓋點頭道:“正是此人。他和我心腹相交,結義兄弟。吳先生不曾得會?四海之內,名不虛傳!結義得這個兄弟也不枉了!”
晁蓋問吳用道:“我們事在危急,卻是怎地解救?”
吳學究道:“兄長,不須商議。“三十六計,走為上計。””晁蓋道:“卻才宋押司也教我們走為上計。卻是走那里去好?”
吳用道:“我已尋思在肚里了。如今我們收拾五七擔挑了,一齊都奔石碣村三阮家里去。今急遣一人先與他弟兄說知。”
晁蓋道:“三阮是個打魚人家,如何安得我等許多人?”
吳用道:“兄長,你好不精細!石碣村那里一步步近去便是梁山泊。如今山寨里好生興旺,官軍捕盜,不敢正眼兒看他。若是趕得緊,我們一發(fā)入了伙!”
晁蓋道:“這一論極是上策!只恐怕他們不肯收留我們。”
吳用道:“我等有的是金銀,送獻些與他,便入伙了。”
晁蓋道:“既然恁地商量定了,事不宜遲!吳先生,你便和劉唐帶了幾個莊客,挑擔先去阮家安頓了,卻來旱路上接我。我和公孫先生兩個打并了便來。”
吳用,劉唐,把那生辰綱打劫得金珠寶貝做五六擔裝了,叫五六個莊客一發(fā)吃了酒食。
吳用袖了銅鏈,劉唐提了樸刀,監(jiān)押著五七擔,一行十數(shù)人,投石碣村來。
晁蓋和公孫勝在莊上收拾;有些不肯去的莊客,赍發(fā)他些錢物,從他去投別主;愿去的,都在莊上并疊財物,打拴行李,不在話下。
再說y漲翮萼言h到下處,連忙到茶坊里來。
只見何觀察正在門前望。
宋江道:“觀察久等。卻被村里有個親戚,在下處說z a務,因此耽擱了些。”
拔濤道:“有煩押司引進。”
宋江道:“請觀察到縣里。”
兩個入得衙門來,正值知縣時文彬在廳上發(fā)落事務。
宋江將著實封公文,引著何觀察,直至書案邊,叫左右掛上回避牌;低聲稟道:“奉濟州府公文,為賊情緊急公務,特差緝捕使臣何觀察到此下文書。”
知縣接著,拆開就當廳看了,大驚,對宋江道:“這是太師府遣干辦來立等要回話的勾當!這一干賊便可差人去捉!”
宋江道:“日間去,只怕走了消息,只可差人就夜去捉。拿得晁保正來,那六人便有下落。”
時知縣道:“這東溪村晁保正,聞名是個好漢,他如何肯做這等勾當?”
隨即叫喚尉司并兩都頭∶一個姓朱,名仝;一個姓雷,名橫。
他兩個非是等閑人也!當下朱仝,雷橫,兩個來到后堂,領了知縣言話,和縣尉上了馬,逕到尉司,點起馬步弓手并士兵一百馀人,就同何觀察并兩個虞候作眼拿人。
當晚都帶繩索軍器,縣尉騎著馬,兩個都頭亦各乘馬,各帶了腰刀弓箭;手拿樸刀,前后馬步弓手簇擁著,出得東門,飛奔東溪村晁家來。
到得東溪村里,已是一更天氣,都到一個觀音庵取齊。
朱仝道:“前面便是晁家莊。晁蓋家前后有兩條路,若是一齊去打他前門,他望后門走了;一齊哄去打他后門,他奔前門走了。我須和晁蓋好生了得;又不知那六個是甚么人,必須也不是善良君子。那廝們都是死命,倘或一齊殺出來,又有莊客協(xié)助,卻如何抵敵他?只好聲東擊西,那廝們亂攛,便好下手。不若我和雷都頭分做兩路∶我與他分一半人,都是步行去,先望他后門埋伏了;等候呼哨響為號,你等向前門打入來,見一個捉一個,見兩個捉一雙!”
雷橫道:“也說得是。朱都頭,你和縣尉相公從前門打入來。我去截往后門。”
朱仝道:“賢弟,你不省得。晁蓋莊上有三條活路,我閑常時都看在眼里了;我去那里,須認得他的路數(shù),不用火把便見。你還不知他出沒的去處,倘若走漏了事情,不是要處。”
縣尉道:“朱都頭說得是,你帶一半人去。”
朱仝道:“只消得三十來個彀了。”
朱仝領了十個弓手,二十個士兵,先去了。
縣尉再上了馬。
雷橫把馬步弓手都擺在前后,幫護著縣尉;士兵等都在馬前,明晃晃照著三二十個火把,拿著叉、樸刀,留客;住,釣鐮刀,一齊都奔晁家莊來。
到得莊前,兀自有半里多路,只見晁蓋莊里一縷火起,從中堂燒將起來,涌得黑煙遍地,紅焰飛空。又走不到十數(shù)步,只見前后四面八方,約有三四十把火發(fā);焰騰騰地一齊都著。
前面雷橫挺著樸刀,背后眾士兵發(fā)著喊,一齊把莊門打開,都撲入里面,看時,火光照得如同白日一般明亮,并不曾見有一個人;只聽得后面發(fā)著喊,叫將起來,叫前面捉人。
原來朱仝有心要放晁蓋,故意賺雷橫去打前門。
這雷橫亦有心要救晁蓋,以此爭先要來打后門;卻被朱仝說開了,只得去打他前門。
故意這等大驚小怪,聲東擊西,要催逼晁蓋走了。
朱仝那時到莊后時,兀自晁蓋收拾未了。
莊客看見,來報與晁蓋,說道:“官軍到了!事不宜遲!”
晁蓋叫莊客四下里只顧放火,他和公孫勝引了十數(shù)個去的莊客,吶著喊,挺起樸刀,從后門殺出去,大喝道:“當吾者死!避吾者生!”
朱仝在黑影里叫說:“保正快走!朱仝在這里等你多時。”
晁蓋那里聽得說,同公孫勝舍命只顧殺出來。
朱仝虛閃一閃,放開路讓晁蓋走。
晁蓋卻叫公孫勝引了莊客先走,他獨自押著后。
朱仝使步弓手從后門撲入去,叫道:“前面趕捉賊人!”
雷橫聽得,轉身便出莊門外,叫馬步弓手分投去趕。
雷橫自在火光之下,東觀西望,做尋人。
朱仝了撇了士兵,挺著刀去趕晁蓋。
晁蓋一面走,口里說道:“朱都頭,你只管追我做甚么?我須沒歹處!”
朱仝見后面沒人,方才敢說道:“保正,你兀自不見我好處。我怕雷橫執(zhí)迷,不會做人情,被我賺他你前門,我在后門等你出來放你。你見我閃開條路讓你過走?你不可投別處去,只除梁山泊可以安身。晁蓋道:“深感救命之恩,異日必報!”
朱仝正趕間,只聽得背后雷橫大叫道:“休教走了人!”
朱仝分付晁蓋道:“保正,你休慌,只顧一面走,我自使他轉去。”
朱仝回頭叫道:“三個賊望東小路去了!雷都頭,你可急趕!”
雷橫領了人,便投東小路上,并士兵眾人趕去。
朱仝一面和晁蓋說著話,一面趕他,卻如防送的相似。
漸漸黑影里不見了晁蓋,朱仝只做失腳,撲地倒在地下。
眾士兵隨后趕來,向前扶起。
朱仝道:“黑影里不見路徑,失腳走下野田里,滑倒了,閃挫了左腳。”
縣尉道:“走了正賊,怎生奈何!”
朱仝道:“非是小人不趕,其實月黑了,沒做道理處。這些士兵全無幾個有用的人,不敢向前!”
縣尉再叫士兵去趕。
眾士兵心里道:“兩個都頭尚兀自不濟事,近他不得,我們有何用!”
都去虛趕了一回,轉來道:“黑地里正不知那條路去了。”
雷橫也趕了一直回來,心內尋思道:“朱仝和晁蓋最好,多敢是放了他去?我卻不見了人情!”
必來說道:“那里趕得上!這伙賊端的了得!”
縣尉和兩個都頭回到莊前時,已是四更時分。
拔觀察見眾人四分五落,趕了一夜,不曾拿得一個賊人,只叫苦道:“如何回得濟州去見府尹!”縣尉只得捉了幾家鄰舍去,解將鄆城縣里來。
這時知縣一夜不曾得睡,立等回報;聽得道:“賊都走了,只拿得幾家鄰舍。”
知縣把一干拿到的鄰舍當廳勘問。
眾鄰舍告道:“小人等雖在晁保正鄰近居住,遠者三二里地,近者也隔著些村坊。他莊上時常有搠槍使棒的人來,如何知他做這般的事。”
知縣逐一問了時,務要問他們一個下落。
數(shù)內一個貼鄰告道:“若要知他端的,除非問他莊客。”
知縣道:“說他家莊客也都跟著走了。”
鄰舍告道:“也有不愿去的,還在這里。”
知縣聽了,火速差人,就帶了這個貼鄰做眼,來東溪村捉人。
無兩個時辰,早拿到兩個莊客。
當廳勘問時,那莊客初時抵賴,吃打不過,只得招道:“先是六個人商議。小人只認得一個是本鄉(xiāng)中教學的先生,叫吳學究;一個叫做公孫勝,是全真先生;又有一個黑大漢,姓劉。更有那三個,小人不認得,卻是吳學究合將來的。聽得說道∶“他姓阮,在石碣村住。他是打魚的,弟兄三個。”只此是實。”
知縣取了一紙招狀,把兩個莊客交與何觀察,回了一道備公文申呈本府。
宋江自周全那一干鄰舍,保放回家聽候。
且說這眾人與何濤押解了兩個莊客連夜回到濟州,正直府尹升廳。
拔濤引了眾人到廳前,稟說晁蓋燒莊在逃一事,再把莊客口詞說一遍。
府尹道:“既是恁地說時,再拿出白勝來!”
問道:“那三個姓阮的在那里?”
白勝抵賴不過,只得供說:“三個姓阮的——一個叫做立地太歲阮小二,一個叫做短命二郎阮小五,一個是活閻羅阮小七。——都在石碣村湖里住。”
知府道:“還有那三個姓甚么?”
白勝告道:“一個是智多星吳用,一個是入云龍公孫勝,一個叫做赤發(fā)鬼劉唐。”
知府聽了,便道:“既有下落,且把白勝依原監(jiān)了,收在牢里。”
隨即又喚何觀察,差去石碣村,“只拿了姓阮三個便有頭腦。”
不是此一去,有分教∶天罡地煞。
來尋聚風會風;水滸山城,去聚縱橫人馬。
畢竟何觀察怎生差去石碣村緝捕,且聽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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