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三十回 高杰奮勇劫賊寨 成龍獻(xiàn)計淹賊軍

詞曰:

學(xué)海長流,文章光芒射斗牛。六藝場中走,斗酒詩千首。休,錦繡滿胸頭,何須夸口。生死因前,半字難相救,因此把蓋世文章一筆勾。

話說白練祖自萬盛店燒了五位英雄之后,此日與吳恩到了他的營中,二人正要商議聚首峨嵋山之計,不多一時,任山帶敗殘人馬趕到,見了吳恩,訴述前情。吳恩一聽峨嵋山失守,嚇得驚慌失色,說:“我的大家要壞!”白練祖哈哈大笑,說:“吳賢弟不必驚慌,當(dāng)初我勸你起義,我看你是開基創(chuàng)業(yè)之主;今天失去峨嵋山,此乃小事一件。任會總,你保著都會總占著大竹子山,撒下令箭,催動各路人馬,聽我的信息,前來接應(yīng)。

我這里就留下大耗神梅峰、逍遙會總張寶任、太平會總?cè)硒P姣,還有四五萬敗殘人馬�！眳嵌髀犃T,說聲“甚好”,次日坐轎,由任山保護(hù),竟回云南大竹子山去了。

白練祖查點這幾萬人馬,安了幾個大寨,派大耗神梅峰在前寨,花面閻王周通在后寨,左寨是張寶任,右寨是任鳳姣,銀面哪吒周鎧護(hù)守糧臺,他與周熊守中寨。今日在兩軍陣前亮隊,見百勝將朱瑞把周熊打死,自己抱五云筒竄至隊外,直奔那百勝將朱瑞而來,說:“朱瑞,你是八卦教中的管糧都會總,你吃里扒外,太不懂時務(wù)了!我來結(jié)果你的性命!”朱瑞說:“白練祖,你乃是出家之人,理應(yīng)務(wù)本守分,你任意胡為,今日天兵到此,你尚執(zhí)迷不悟,待我結(jié)果你的性命!”擺竹節(jié)鞭往下就打。白練祖一陣?yán)湫?說:“孽障,你真不知自愛!”

一擺五云筒,照定百勝將朱瑞前胸,“倏”就是一下。只見一股青煙直撲前胸,朱瑞衣服已著,慌忙跳下馬來,就地一滾,把火壓滅。焉想到白練祖又是一五云筒,把朱瑞竟自燒死。金青一見朱瑞死在妖道之手,自己又急又氣,說:“老道別走!我要替我?guī)煹軋蟪?”擺披刀直奔白練祖而來,掄刀就剁。白練祖往旁邊一問,照定金青就是一五云筒。白練祖所使五云筒,并非是邪術(shù),乃是硫磺焰硝加毒藥所配,內(nèi)有自來簧,分出五筒,筒中打出煙彈,如核桃大,內(nèi)分青、黃、赤、白、黑五樣顏色,那煙彈碰在衣服上就著,撲散一片火光。今天又把金青的衣服燒著。金青連忙逃走,歸回本隊。

高杰見事不好,齊隊收兵。到了大營之內(nèi),金青毒氣歸心身死。高杰派人治辦棺材,把他盛殮起來,派人送到金家坨去。

用完了晚戰(zhàn)飯,把金元志、魏定芳二人叫過來,說:“二位賢弟,今夜晚助我一膀之力,自己帶領(lǐng)全軍大隊前去偷營劫寨�！�

金元志說:“高將軍,諸事都要小心!白練祖用兵詭計多端,恐共有詐�！备呓苷f:“畏首畏尾,焉能成事?你我出了谷口,調(diào)齊大隊人馬,成敗就在今宵�！苯鹪�志、魏定芳說:“也好,小將就隨定將軍前去!”調(diào)齊大隊人馬,出了大營,撲奔白練祖大寨而來。來至前寨門,高杰一馬當(dāng)先,馬步軍隊跟隨在后,見賊營并無一點動作。殺到中軍,并不見一人前來迎敵。高杰暗說“不好”,吩咐急速撤隊。方要撤隊,只聽連珠炮響,四面八方,漫山遍野,火光沖天,殺聲震地,連四外帳房全皆燒著。火光逼近,好生厲害,把這些官兵燒得焦頭爛額,東逃西竄。高杰沖煙冒火,催馬逃走。金元志、魏定芳兩人被煙火所迷,不辨東西南北。只聽四面喊嚷,殺聲震耳,金蛇亂竄,草木皆兵。正是:凡引星星之火,勾出離部無情。

隨風(fēng)逐浪顯威能,烈焰騰空勢猛。

只聽呼呼聲響,沖霄密布煙生。

炕天遍地赤通紅,寨堡柵欄無影。

話說高來在亂軍之中帶著敗殘人馬,闖進(jìn)了賊寨,幸遇后隊接應(yīng)兵到,胡忠孝帶領(lǐng)馬隊前來接應(yīng)。天色大亮,金元志、魏定芳也回到大清營,查點人馬,傷損約有一萬有余。穆將軍的馬步軍隊隨后亦到,安營扎寨,升坐中軍大帳,把高杰叫過帳來。穆將軍說:“高杰,你既告奮勇,不知小心,喪師辱國,未經(jīng)出軍,先敗我的軍威!”吩咐左右把高杰綁出去斬了。兩旁差官答應(yīng),把高杰綁上,推下大帳。只見旁邊馬成龍過來說:“刀下留人!求老將軍開天地之恩,暫饒此人之罪。卑職我有一計,可捉拿妖人白練祖。”那穆將軍一聞馬成龍之言,吩咐人:“來,把高杰給我推回來!”高杰上帳說:“謝過將軍不斬之恩。”穆將軍說:“按軍法,我應(yīng)該把你斬首號令,今有馬成龍給你求情,本帥暫記你大過一次,要再犯本帥軍法,定斬不容!”高杰下帳。穆將軍問:“馬成龍,你有何計被賊人?”馬成龍說:“回稟元帥,那白練祖所安營之正西有一道河,名為白沙河。將軍派五百兵丁,各帶土口袋一個,由西南之上把河水擋住,將軍將大隊撤在正東大峨峰山之上。白練祖這五個大寨正在低洼之處,今夜黃昏之時,將河水擋上,至天明,白練祖的后寨皆被水淹,叫他全軍盡滅�！蹦聦④娬f:“此計甚妙!就是今夜晚挖河,須要小心�！卑l(fā)令箭一支,對余順說:“帶二千步隊,各帶沙子口袋兩條,爬過正西這一座山梁,直撲奔西南,到秋家渡口,在那里用沙子口袋將水擋住順著西南一帶澗溝,做出引水之道,由青石崖口把水道引到白練祖的后寨,等你一件奇功�！庇囗樀昧�,點齊人馬去了。穆老將軍吩咐:“將人馬撤在大峨峰山,扎駐隊伍�！�

單表余順帶領(lǐng)了二千人馬,由西邊山坡之后,直奔秋家渡口而來。到了那秋家渡口,先把那隊伍調(diào)齊,派人各把口袋裝滿了沙子,往河下一扔,頓時把水堵住不多時把水就逼起來了,長起有五尺多深的水來。余順又把那南邊靠東的河岸都扒開了,那水順著青石崖口,直往東北魚貫而流。余順帶領(lǐng)人馬,暗暗的回到營中交令去了。

那銀面哪吒周鎧,他這座大寨正當(dāng)水路。天有三鼓之時,那水就沖進(jìn)大寨。那些賊兵正在睡夢之間,忽聽山崩峽倒,平地水花滾滾,白浪滔天。這些三軍皆作水底亡魂,河中冤鬼。白練祖正在中軍大帳養(yǎng)神,打算侯至子時施展妖術(shù),至大清營前去行刺。不想天交四鼓之時,水已到他的寨內(nèi)。白練祖連忙拉出寶劍,步罡斗,掐訣念咒,起在半空中,竟自回大竹子山去了。這里的周鎧、周通、梅峰三個人帶敗殘之兵,浮水逃走。

次日,穆將軍派大將王宏帶五百飛虎隊到秋家渡口,把口袋搬開,水順河流將下去。過了三五天,大路之上水已流荊穆老將軍由大峨峰山移營至大路之上,安好營寨,歇兵三天。

這一日,忽有探子報道:“天使到!”穆將軍擺香案迎接。天使宣讀圣旨:奉天承運皇帝詔曰:朕命神力王、穆詹進(jìn)兵峨嵋山,剿滅妖逆。今幸將峨嵋山已被,剿滅逆賊,掃清寰宇。神力王戰(zhàn)功卓著,膚賜免死金牌一面,尚方寶劍一口,代命行誅,先斬后奏。穆詹賞賜二等忠勇侯。汪平、伊哩布,俱賞給頭品頂戴。義勇侯屠海,欽賜八寶團龍黃馬褂一件。

建威將軍蔡榮,賞給世襲一等男爵。靖遠(yuǎn)侯倭克金布,準(zhǔn)其開復(fù)原官,常給斐靈額巴圖魯。馬成龍擬補云南提總,隨營幫辦軍務(wù)。鄧九龍賞給頭品頂戴,欽賜博奇巴圖魯勇號。馬夢太、胡忠孝、王金龍、王緒祖、李慶龍、韋馱保、韓三保、薩里善、哈三保、玉斗、巴德哩、余順、歐陽善、諸葛吉、張玉峰、高杰、姜玉、金元志、魏定芳、謝祿、韓虎,俱賞加一級。隨營兵丁賞給錢糧三個月。所有陣亡諸將,咨部查明,另賜恤。欽此。

大眾叩頭謝恩,款待欽差。次日欽差走后,穆將軍撤下探馬,各處哨探。

這日,正在中軍大帳點名,忽見營門官來報:“外面有一人,有緊要機密事,要面見將軍�！蹦聦④妭髁�:“命他進(jìn)來!”

不多時,外面進(jìn)來羽土黃冠,玄門道教。馬成龍一看,認(rèn)識是紅胡子馬杰,來到大帳跪倒,給將軍叩頭。老將軍說:“馬壯士請起。前者你接應(yīng)官兵入山,我正要保舉你作官,不想破山之后,你往哪里去了?今天來見本帥,有何機密事前來相報?”

馬杰說:“自從破山之后,我到冷巖山青松觀廟中住了幾日。后來下山,到各處探聽軍旅之事。今我來見將軍,非為別故,怕將軍進(jìn)兵身入險地,被賊人所算�！蹦聦④娬f:“馬杰,你知道從這一條路到云南,所過都是什么關(guān)口山寨?”馬杰說:“頭一個就是咽喉要路湖耳山。山上有位會總,乃是云南頭一條好漢,姓楊,名勝,外號人稱小霸王。此人有萬夫不當(dāng)之勇,手使六十四斤渾鐵點鋼槍。手下有四員大將:一名趙昆,綽號人稱獨角虎;二名周成,綽號人稱鎮(zhèn)江龍;三名金頭豹馮開山,四名鐵背熊蔣得成。俱都是能征慣戰(zhàn)的英雄。手下有一萬飛虎兵,都在年力精壯。湖耳山就是一條咽喉要路,非那里不能過去。山寨之上還有一個能人,姓楊,名策,外號人稱神機軍師,先占馬鞍島落草為寇,后來帶他兒子楊勝投降了八卦教匪,現(xiàn)在駐扎湖耳山。此人詭計多端,奸詐莫測。將軍如遇此人,諸事須要小心。往下就是石平州、楚雄府、穿云關(guān),大小七十余處,也有天地會,也有反天會,鬧得各處黎民不安。內(nèi)中也有妖人,會些個邪術(shù)。將軍暫此歇兵,我前去哨探哨探。”穆將軍說:“我要保你作官,你可愿意在我營中當(dāng)差?”馬杰連連叩頭,說:“求將軍格外施恩,我已然出家,身已歸三清教下,求將軍就把通天寶靈觀賞給我吧。”穆將軍說:“我必要奏明朝廷,將此廟賞給你。”馬杰叩頭,站起身來,說:“我立刻替將軍前去哨探軍情大事。”馬杰方才下去,不多一時,有王天寵、朱天飛、馬夢太、侯化泰趕到,聽說馬杰在此,四個人特意前來看他。聽說馬杰已走,顧煥章過來討令,要探湖耳山。

不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