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三回 二護(hù)衛(wèi)水牢離險地 鄭天惠周宅展奇才

且說馮爺前后殺了三個,回頭一找趙虎,蹤跡全無,急的馮爺暗暗叫苦納悶。轉(zhuǎn)眼之間,又怎么蹤跡不見哪?料著要是自己的人,沒有這么大本領(lǐng)的,要是他們的人,那可了不得了。若自己不來救他,就是他死在這里也不干己事,若要這個時候教人家殺了,自己抹了脖子,連陰魂也對不起趙虎。自己正在著急之間,忽見正北上有一黑影子,好像一個人背著一個人的光景。馮淵一見,撒腿就追,只聽“叭搭”一聲響亮,由正西上,打來一塊小石頭子兒,正墜落眼前。又往正西一看,就見西邊約有三尺多高個東西,黑糊糊又不像人,來回亂晃。馮淵一想,這個別是鬼罷,剛才殺了三個人,這就鬧鬼?要是活人見鬼,別是死期快到了,我到底過去看看。他往西一追,就蹤跡不見。正向太湖石前納悶,忽聽背后“嗤”的一笑,把馮淵臉都嚇黃了,扭頭一看,“唔呀,敢情就是你老人家,真把我嚇著了�！痹瓉硎欠�江鼠蔣平。

說書的一張嘴,難說兩家話。蔣爺、展?fàn)敹�人俱在水牢之�?南俠全仗蔣四爺提著他的腰帶,如不然,往水中一沉就性命休矣。再說蔣爺又得顧著踏水,單臂沒有多大膂力,不大的工夫,單臂一乏,又得換上那只手來。展?fàn)斶^意不去,說:“四哥,想我終是一死,累得你困乏,求你放我下來,或者你能逃得性命,不然,大家都死,無益于事�！笔Y爺?shù)?“勿慌,我想著出路了。我問你一件事,你那寶劍,能切金斷玉,要砍磚行不行?”展?fàn)斦f:“慢說砍磚,就是白玉石頭,磂碡磨盤,都能應(yīng)手而斷。”蔣爺說:“若要砍磚時節(jié),可怕劍刃有傷?”

展?fàn)斦f:“每遇斷金銀鋼鐵皆不能有傷,何況磚石等物!”蔣爺說:“這就好了。你看這個縫兒雖小,我們不會把他剁的大大的么?要是將這縫兒剁寬,你我扁著身子就出去了�！闭�?fàn)斦f:“還是四哥足智多謀。”蔣爺說:“你先用手扒住這銅蒙子,我下去摸劍。”展?fàn)斁陀弥割^套住了燈籠錦的窟窿,提著氣懸著身子。蔣爺沉入水中用手一摸,摸著自己的青銅刺,接著又摸著劍把。蔣爺往上一翻,使踏水法就露將出來,復(fù)又過來,單手提著展南俠的腰帶,自己把青銅刺別在腰間,手拿寶劍。展?fàn)斢沂謸ё∈Y爺?shù)牟弊?左手推著那邊的磚壁,蔣爺用劍“叱嚓喀嚓”連銅蒙子帶磚一路亂砍。蔣爺砍乏,手中無力,將劍交與展?fàn)?蔣爺提著展?fàn)數(shù)难鼛�。展�(fàn)斢挚?整整砍了半夜,方才砍透,到了寬闊所在。仍是蔣爺提著展?fàn)?直到飄沿湖。二人一聲長嘆。整整在黑暗之處呆了一夜,如今復(fù)見青天了�？戳丝�,正是紅日初升之時。蔣、展二位到了湖岸,這才上來。展?fàn)斦f:“四哥,若不是你,小弟性命休矣。”蔣爺說:“展大弟,咱們誰也不謝誰。要不是你的寶劍砍磚,我也出不來。要不是我會水,你也出不來�？偠�言之,你我二人命不當(dāng)絕�！笔Y爺說畢,趁著天氣尚早,并沒有行路之人。把自己衣服俱都脫將下來,就在那沙灘地面擰了擰衣服,在那里等干。直到天交近午時候,衣服方才半干,只得將就穿戴起來,二人回歸公館,只覺腹中饑餓,二人要待找個地方吃點東西,一者腰中沒帶著錢文,二則也沒有賣的,只得忍著饑餓撲奔公館而來�？汕烧�打柳家營經(jīng)過,正遇著官兵搭著賬房,看空房子。蔣爺過去打聽昨天事情,方才知道總鎮(zhèn)受傷。

二人回奔公館,見著知府大人。徐寬一見展、蔣二位,喜出望外,打聽二位因為何故今日方歸。蔣爺就把自己的事情對著知府學(xué)說一遍。知府復(fù)與二位大人道驚。展、蔣二位屋內(nèi)瞧看總鎮(zhèn)大人,那意思性命有些難保,又瞧看邢家弟兄二人并張簡,也在此處養(yǎng)傷。方才出來,酒飯已盡擺齊,有知府陪定二位用飯。將要端酒杯的時節(jié),蔣爺又問張龍、趙虎、馮淵哪里去了。知府又把趙虎怎樣私訪,張龍、馮淵隨后追去的話說了一遍。蔣爺一聞此言就把酒杯放下,吩咐開飯,連展?fàn)敹�位飽餐了一頓。用畢,約會展南俠一同前往。此時也就不用更換衣襟,身上衣服俱已干透。二人辭別知府,叫姚正過來問明道路,這才出了公館,直奔周家巷而來。天氣不早,來到周家巷,往后一繞,遠(yuǎn)遠(yuǎn)望見張龍靠著一株樹,盡望周龍家后墻里面看著。蔣爺叫了一聲:“三老爺!”張龍忽然吃一大驚,扭頭一看,忽見展南俠、翻江鼠二位一到,猶如見掌上明珠一般,往前搶行了幾步,抱拳帶笑說:“二位大人,從何而至?”蔣爺說:“我們是兩世為人,先打聽你們的要緊�！睆堼堃妴�,就把趙虎怎么私訪,他怎么同馮淵來的話,學(xué)說了一遍。蔣爺說:“你在此等候,待我們一同進(jìn)去�！睆堼埳钍┮欢Y。展南俠與蔣四爺一縱身躥上墻頭,飄身下去,一直奔南。就見趙虎與馮淵對換了衣裳,換畢之后,又見從南來了一個人,馮淵把趙虎往太湖石山洞里一拉,他繞太湖山石,奔東南,殺人去了。蔣爺告訴展南俠:“你把他背出去,我戲耍戲耍馮淵�！闭�?fàn)敓o奈,直奔山洞,進(jìn)山洞低聲說:“我把你背出去�！壁w虎一瞧南俠,說:“我的恩人來了�！背隽松蕉�,往展?fàn)斏砩弦慌?展?fàn)敯阉�背將起�?一直撲奔正北。待等馮淵殺人之后,一找趙虎,蹤跡不見,后才遇見蔣四爺,說:“你真把我嚇著了,背著趙四老爺走的是誰?”蔣爺說:“那我可不知道,別是白菊花罷�！瘪T淵說:“你老人家別嚇詐我了,這就夠我受的了。”蔣爺一笑說:“我們走罷,是展護(hù)衛(wèi)大人。”二人撲奔正北,翻墻躥將出來,大家會在一處。馮淵打聽展、蔣二位大人的事情,蔣爺說:“提起我們的事長,一言難盡。”張龍、趙虎過來與三位道勞。蔣爺說:“別盡在此說話了,快走罷,小心人家趕下來�！北娙藫浔脊�館。

隨走著,蔣爺問趙虎:“你到底是怎樣被捉的,里面共有多少人,白菊花在與不在?”趙虎說:“別看受一大險,他們的事情可全給我聽來了�！笔Y爺問:“他們的什么事情?”趙虎說:“就為我假裝討飯,遇見小韓信張大連,用蒙汗藥酒把我蒙將過去。醒過來的時節(jié),就把我捆在柱子上。本家叫火判官周龍,白菊花與青苗神柳旺全在他家里,后來的三個是細(xì)脖兒大頭鬼王房書安,混世魍魎鬼黃榮海,追魂催命鬼黃榮江。誆著我,叫我說你們下落。我把他們罵了一頓。又來了一個神彈子活張仙鄭天惠,是白菊花師弟,這個人一來,他們把我推到后面,接著馮老爺就到了,展大人也來了�！闭�?fàn)斣谂赃呎f:“四哥,白菊花也在此處,還有群賊,趁著此時還不拿他,等到何時?”

蔣爺說:“且慢,我們先把他們送在公館,然后調(diào)兵前來,圍了周家巷,還是你我馮老爺進(jìn)去拿賊。倘若拿不住,跑了時節(jié),外面倒還有人哪。此時你我進(jìn)去,拿他不住,豈不是打草驚蛇嗎,他們一遠(yuǎn)遁就不好辦了。依我愚見,此人總要定計而拿方案。”展南俠連連稱善。趙虎、馮淵復(fù)又打聽,展蔣二位因何事一夜未歸公館。蔣爺也就對他們說了一遍。大家隨說著,就到了公館。店家開門,大家進(jìn)來,復(fù)又將門閉上。大家奔上房,知府大人眼看著天有二鼓還不見大眾歸回,心中急躁。忽見簾隴一啟,大家從外面進(jìn)來。徐寬趕緊問道:“四老爺出去私訪,可曾受險沒有?”趙虎說:“我算兩世為人,要不是馮淵老爺、展大人、蔣大人到,我命休矣!”知府大人復(fù)又與他道驚,又問受險原故。趙虎一五一十學(xué)說了一遍。知府叫他們預(yù)備了臉?biāo)�與四老爺凈面。趙虎出去洗臉更換衣服,復(fù)又回來,要叫擺酒。忽聽房上瓦片“嘎嘣”一響,展昭說:“房上有人。”趙虎說:“待。我出去看看。”一掀簾子,往外就跑,到院內(nèi)往房上一看,上面“嗖”的一聲,打下一物,“噗哧”一聲,正中趙虎前胸。老趙“哎呀”一聲,“噗咚”栽倒在地。要問趙虎性命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