拊背羅漢第廿一尊

古靈神贊尊者,本姓陳,生而狀貌奇?zhèn)?頂骨山立,聲若洪鐘。有識者曰:“此子相貌不凡,聲氣不凡,異日定有不凡受用!弊鹫咭喟喊阂砸鈿庾载,曰:“吾異人,當為異事,功名身外物,富貴似浮云,何足羨哉?必也。先天地之生而生,后天地之死而死,方是異事!睕_齡弱冠,即不務本,不逐末,不習儒業(yè),在家中只做頂禮如來事。聞大中寺有行道比丘遠來講經(jīng)設(shè)法,即投入其中聽習,行化僧講說如來律乘,此時經(jīng)雖講解,而心猶泮渙,耳雖聽聞,而義尤苦難,遂自大發(fā)嘆曰:“枉自費百倍勤勞,竟未聞一毫玄秘,似此混同中處,豈能出得樊籠!彼煺儒a遠游,作個四方行腳。有詩為證:

欲出樊籠作偉人,律乘聽習妙無聞。

不知錫杖游方外,超悟高人轉(zhuǎn)法輪。

尊者四方行腳數(shù)年,依舊如寺中勤勞無得,后遇百丈憚師為彼講解,始得開悟,復回本寺。受業(yè)師因問曰:“汝在外行腳數(shù)年,智慧開,見聞廣,得何事業(yè),為我棄之!弊鹫咴:“仍前弟子去,仍前弟子回。問江山到處游遍,問人品到處交游,問方寸則到處茅塞。意甚激昂,心無孔竅,所謂任身走盡天下路,心不通時到處難。弟子有何事業(yè),始信梓匠輪輿能與人規(guī)矩,不能使人巧。向我之無聞于師,非師之倦教隱乎我,乃我之三隅不返,不足以語上也。吾師陶熔冶鑄,歸斯受之可也。”有詩為證:

數(shù)年行腳枉徒勞,事業(yè)仍前沒半毫。

大匠誨人規(guī)與矩,得心應手巧難投。

禪師見尊者轉(zhuǎn)回本寺受業(yè),不為誑誕語,又能晦悟新,水盡山窮回頭是岸,仍前進而教之,遂遣之服勞執(zhí)役。一日,其師窗前浴澡,命尊者代擦去背上之垢,雖心上禪機,亦身上提醒意也。尊者一面擦背,一面嘆曰:“好座佛殿,只是佛化不靈!逼鋷熷跞慌,回首久視之。尊者即更為詞曰:“佛雖不靈,卻會放光!逼鋷熜廊幌,知其開悟有得。有詩為證:

水盡山窮始轉(zhuǎn)頭,為師澡去垢之浮。

不靈佛座浸浸悟,會放毫光悟已投。

又一日,其師窗內(nèi)看經(jīng),窗眼將紙糊褙,忽一蠅子在窗內(nèi)屢投窗求出。

尊者怒曰:“世界如許空闊,卻不求出,乃規(guī)規(guī)從故紙上鉆求何也?”其師置經(jīng)問曰:“汝遇何人開悟,發(fā)言屢異如此?日前佛座不靈與佛放靈光,俱非經(jīng)上所能及之語,吾已大異之矣,今日世界空闊之言,更無人道得。子必有所傳授,不然子何發(fā)言驚座也。”尊者曰:“某甲向行腳四方,將謂了無所得,最后蒙百丈和尚憫我勤勞,開我愚昧,為我指引一個歇處,某甲才知所證悟。今欲舉報慈德,第無由耳!庇性姙樽C:

蒼蠅屢屢紙窗鉆,未識閻浮世界寬。

百丈禪師曾指引,無由報答大慈恩。

禪師問曰:“百丈師誨人必自立一家門風,汝既獲游門下,幸為我言之!弊鹫咴:“百丈誨人,不脫金針秘談。”禪師曰:“其詳不可言,愿聞其略!弊鹫吣说亲,學唱百丈門風曰:“

靈光獨耀,逈脫根塵。體露真常,不拘文字。心性無染,本自圓成。

但離妄離,即如上佛。師之教人,惟此數(shù)言!

禪師聞言,即為感悟曰:“至哉師言!吾聞風尚自興起,況子親炙之乎?子昔日求師而得師,吾今日因友以及友也!彼毂泵嬖侔菰:“百丈師真百里之師也。予未得為及門為其徒也,予私淑諸人也!庇谧鹫,見其善學;于憚師,見其善悟;于百丈師,見其善教,一事而三善備焉,亦曲成意也。有詩為證:

闡揚師旨答慈恩,感悟禪師禮更虔。

不獲及門為弟子,因人私淑勝趨筵。

尊者自后住止古靈,聚徒演教,弟子從之者如猬,講經(jīng)數(shù)年,俱稱為古靈開悟羅漢。一日,化作鐘聲,告眾弟子曰:“汝眾人從我修持,還識無聲三昧否?”眾曰:“不識!弊鹫咴:“汝但靜聽,莫別思椎,無聲三昧自見。”眾聞師言,默默側(cè)耳而聽,少頃,只見尊者儼然順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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