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回 李建忠力救義士 呼延贊夢(mèng)神教武
卻說呼廷贊辭過父母,匆忙上路。正值十月天氣,寒風(fēng)襲面,落葉蕭條。贊在路行了數(shù)日,望見前面一座惡山。贊思曰:“此處必有強(qiáng)人出沒!钡牢戳T,忽山坡后一聲鼓響,走出幾個(gè)強(qiáng)人,攔住去路,問贊索買路錢。贊怒曰:“天下之路,安得汝賣?勝得我手中利刃,則與汝錢;不然,將汝頭來試刀,小頭目大怒,綽刀向前,與贊才交一合,被贊劈死坡下。內(nèi)中乖的,急上山報(bào)知耿忠曰:“山下有一壯士經(jīng)過,小頭目問索金銀,已被殺死。”耿忠大驚,即上馬來看,見贊正與眾頭目相斗,忠認(rèn)得是贊,忙喝曰:“侄兒不得動(dòng)手!”贊抬頭視之,慌忙下拜。耿忠引贊上山,與耿亮相見畢,忠問所來之由,贊將報(bào)仇之事并血書四句,一一道知!敖窀赣H著小侄,徑投二位叔叔避難,不想有傷部下,望乞恕罪!敝以:“汝乃誤耳,何罪之有?”即令手下擺酒相待:忠因曰:“我等屯聚于此,以觀時(shí)變,汝既來,則為第三位寨主!辟澒笆职葜x。自是贊居寨中,打官劫舍,出無不勝。
一日,贊與耿忠兄弟議曰:“河?xùn)|旁郡,多有錢糧。叔叔借我軍士三千,往絳州劫掠而回,可應(yīng)二年之用!敝倚υ:“絳州是張公瑾鎮(zhèn)守,此人有萬夫不當(dāng)之勇,若去必遭其擒也!辟澰:“小侄若折一軍,情愿償命!惫⒅乙娰澣绱酥練,便與軍士三千。贊即披掛上馬,扯起令字旗,上寫“河?xùn)|切齒仇”五字,引著三千兵來到絳州城下,將城圍了。大叫:“好好將府庫錢糧獻(xiàn)出則退;不然,攻入城中,恣意劫掠。”守軍報(bào)與公瑾知道。公瑾自思:“賀蘭山有新賊呼延贊,英雄之士,必是此人作亂。”吩咐軍士二百人:“多設(shè)弓弩,埋伏吊橋兩邊,待吾誘而擒之!避娛康昧,自去埋伏不提。
公瑾披掛上馬,引五百軍出城迎敵。呼延贊跨著烏龍騎,直奔軍前,大叫曰:“我來別無他意,只問庫中借黃金三千兩!惫:“強(qiáng)賊急退,尚留殘生;不然,擒汝獻(xiàn)主,碎尸萬段!”贊大怒,舞槍躍馬,直取公瑾,公瑾舉槍來迎。二人交戰(zhàn)三十余合,真如猛虎相斗,不分勝負(fù)。公瑾再戰(zhàn)佯輸,走過吊橋,贊勒馬趕過橋去。忽一聲鼓響,兩邊伏兵并起,箭如雨落。贊大驚,跑馬急殺回,所部三千嘍羅,射死一半。公瑾亦不追趕,收兵還入城中。卻說呼延贊不敢回見耿忠,單馬奔小路逃走。將近一更,又被伏路嘍羅拿住。正是:
才脫虎坑逃得去,又遭機(jī)阱捉將來。
眾嘍羅將贊縛上山來見馬坤父子。坤問曰:“汝乃何人?”贊曰:“小人是相國(guó)之子,復(fù)姓呼延,名贊,走錯(cuò)路途,被大王部下所捉,乞饒性命!瘪R坤大怒曰:“近聞汝圍絳州,將劫府庫,尚來瞞我!”即令將陷車囚起,連夜點(diǎn)二百余人,解送呼延贊入絳州請(qǐng)賞。嘍羅得令,將贊解出山下。眾人相謂曰:“我大王與八寨大王有隙,只恐前面奪了呼延贊,我等如何分說?不如前面借宿一宵,明日早行罷!鼻暗綌r路虎門首,叫聲:“借宿!庇惺亻T者出來看之,見一伙強(qiáng)人,解一陷車來到。守門者曰:“夜已深矣,汝等借宿,休得驚動(dòng)大王。”眾
人齊道:“我等自有方便!奔磳⑾蒈囃迫牒笸とチ。
時(shí)有八寨主李建忠,為入西京勾欄內(nèi)看戲,被官拘察拿住,囚于牢中四年,因越獄走回,亦在攔路虎家借宿。步出門外,聽見守門人大驚小怪,乃問曰:“汝等相議何事?”守門者曰:“太行山馬大王,令二百人解呼延贊與張公瑾請(qǐng)賞。”建忠聽得,自思:“我在西京牢內(nèi),聞得贊乃英勇之士,因何被他拿了?還當(dāng)救之!奔刺針愕锻ず,大叫曰:“誰敢監(jiān)囚贊將軍者休走!”眾嘍羅驚散而去。建忠打開陷車,取出呼延贊,在星光之下相見,贊曰:“是誰救我?恩德難忘!”建忠曰:“我乃第八寨李建忠也,都是一家兄弟!奔促n與衣服。次日,帶贊回新建寨。人報(bào)知寨主柳雄玉,雄玉大驚,即出寨迎接,果是真實(shí)。雄玉邀入帳中坐定,不勝之喜。因問:“何以得回?”建忠將越獄之事道知。雄玉曰:“自尊兄離寨之后,手下單弱,彼六寨主羅清每年來討賃土錢,甚被擾害!苯ㄖ掖笈:“此賊再來,吾當(dāng)生擒之!”雄玉因問:“同來此位是誰?”建忠曰:“相國(guó)之子呼延贊也!毙塾裨:“久聞其名,今幸相會(huì)!奔戳钭笥以O(shè)酒慶賀。
三人正飲之間,忽報(bào):羅清同五六百人來山下討半年賃土錢。柳雄玉聽得,不敢問。贊覷定建忠曰:“乞借鞍馬衣甲,生擒羅清來獻(xiàn),以報(bào)哥哥救命之恩!苯ㄖ蚁苍:“吾知賢弟足是其敵也!奔锤杜c鞍馬盔甲,點(diǎn)嘍羅二百,隨贊迎敵。
贊披掛齊備,辭二位而出,向山下大叫:“羅寨主來此何干?”清曰:“特來問柳寨主討半年賃土錢!辟澟:“汝既以兄弟相處,急早退去,免傷和睦;不然,將擒汝入山以獻(xiàn)!鼻逶:“無端匹夫!與汝何干,而來撩耶?即挺槍躍馬,直取呼延贊。贊即舉槍相迎。二人交戰(zhàn),未及五合,贊輕舒猿臂,將清捉在馬上,殺散余眾,綁縛羅清上山,來見李建忠。建忠大喜,將清吊在柱上,曰:“待緩緩誅此逆賊。”令具酒慶賀。
不想羅清敗眾,報(bào)與第五寨大王張吉,再點(diǎn)二百人,全裝貫帶,喝喊連天,來攻新建寨。李建忠與贊正在飲酒,聽得山下金鼓不絕,人報(bào):五寨主引兵來救羅清。贊怒曰:“待一發(fā)擒剿此輩,以除心腹之患!奔崔o建忠,引眾人出寨。排開陣勢(shì),贊喝問:“前面強(qiáng)賊何人?”張吉認(rèn)得是贊,乃曰:“好好放出羅寨主還我,饒你性命;如若不從,教你目下受災(zāi)!辟澊笈,挺槍直取張吉。張吉掄刀來迎。剛斗二合,被贊一槍刺于馬下。眾人見殺了主將,各自丟戈拋戟而走。贊乘勢(shì)追入寨中,將所聚金銀,盡數(shù)劫取,放火焚其山寨而回。建忠、雄玉見贊又勝一陣,大喜曰:“賢弟威風(fēng),果不虛傳。”仍令坐席飲酒。建忠喝左右殺取羅清心肝,作供酒之肴。三位開懷暢飲。不提。
卻說敗兵走投太行山,見馬坤,說知羅清、張吉被贊所誅。馬坤大怒曰:“不誅此匹夫,何以泄吾憤!”即令長(zhǎng)子馬華,率五百精勇,殺奔新建寨來。邏卒報(bào)知李建忠,建忠曰:“馬坤欺人大甚,吾當(dāng)出馬擒之。”贊曰:“不勞尊兄神色,侍小弟明日定下計(jì)策,擒此惡黨,以伸前恨!苯ㄖ乙榔渥h,下令眾人堅(jiān)守寨柵,明日出戰(zhàn)。眾人得令,各自整備去了。
呼延贊回到帳中,思量捉馬坤之計(jì)。俄而睡去,忽見個(gè)火球滾入帳中,贊夢(mèng)中趕將出去。至一所在,盡是金窗朱戶,宮宇巍然。贊直入內(nèi),卻不見那火球。旁邊轉(zhuǎn)過一人曰:“主人候?qū)④姸鄷r(shí)矣。”贊曰:“汝主人是誰?”其人曰:“請(qǐng)入內(nèi)便見!睆揭澣氲钪。見一員猛將,端然而坐,覷定呼延贊曰:“你道天下只你一個(gè)會(huì)武藝么?”贊答曰:“小人一勇之夫,何足掛齒!”那員將道:“且去教場(chǎng)中,吾有事講論!辟澕措S到教場(chǎng)亭上坐下。那將令左右以鞍馬軍器付與贊,曰:“你有甚武藝,試演一遭,與吾觀之!辟濐I(lǐng)諾上馬,將平生所學(xué)顯出。那將笑曰:“此不足為奇。”喚左右牽過自己馬來,謂贊曰:“吾與君較一較勝負(fù)。”贊自思適間留一路槍法未使,且與他比較刺之。乃上馬與那將場(chǎng)中比較。二人斗上數(shù)合,贊揮起鋼槍,被那將轉(zhuǎn)過驊騮,挾下馬來,連喝曰:“吾弟牢記此一法!辟濄等挥X來,卻是夢(mèng)中,視身上衣甲尚在。贊思奇異,便喚小卒入,問曰:“此處莫非有神廟乎?小卒曰:“離此一望之地,有一座古廟,年深荒蕪,無人祭賽!辟澯诖稳諑∽鋪砜雌鋸R,見牌額寫道:“唐尉遲恭之祠”。步入殿上,見神像與夜來所夢(mèng)無異。贊曰:“怪哉!此乃神力相助也!奔吹股硭陌,當(dāng)神祝曰:“若使呼延贊久后發(fā)跡,必當(dāng)重整祠宇,以報(bào)神功也!卑萘T,與小卒回見李建忠。建忠曰:“賢弟那里得此衣甲?”贊道知夜來所夢(mèng)之事。建忠喜曰:“此乃神靈相助,吾弟當(dāng)有大貴之分!
正講話間,忽報(bào)馬華在外搦戰(zhàn)。贊辭卻建忠,綽槍上馬,引眾人出寨迎敵。對(duì)陣馬華舉鞭,指而罵曰:“誅不盡的狂奴!好好將羅清放出,免得自家相并。不然,碎汝尸為萬段!辟澊笮υ:“汝將來與羅清同一處死那!比A大怒,舉槍直取呼延贊。呼延贊約退數(shù)步,兵刃相迎。未及兩合,被贊挾住槍梢,活活捉住,令人押上山來見李建忠。華之?dāng)”鴼w報(bào)馬坤曰:“小將軍被贊活捉而去。”坤大驚曰:“此賊真乃雄勇。即令次子馬榮,部健勇二百人,前去救取。贊聽知太行山人馬又到,列下陣勢(shì)。馬榮橫刀于馬上叫曰:“好好將吾兄放出,佛眼相看;不然,殺汝片甲不留!辟澟:“待擒著汝一同發(fā)落!奔赐尶v騎,沖過陣來。馬榮掄刀回戰(zhàn)。二人在山坡下斗上二十余合,不分勝負(fù),贊乃佯輸,走回本陣。馬榮不舍,驟騎急追。轉(zhuǎn)過坳后,贊按住神槍,專待馬榮將近,綽起金鞭,喝聲:“著!”從背上打下。馬榮口吐鮮血而走;氐秸幸婑R坤,說贊英雄難敵,馬坤憂悶不已。
坤有女金頭馬氏,見父面帶憂色,因問曰:“爹爹何故不悅?”坤曰:“今被新建寨副賊呼延贊捉去汝長(zhǎng)兄,又打傷二哥,思量無人敵之,是以納悶。”馬氏曰:“爹爹不須煩惱,待女孩兒前往擒之!崩ぴ:“此人英雄莫敵,只恐汝勝不得他!瘪R氏曰:“當(dāng)用奇兵捉之,先埋伏勇壯于山側(cè),若戰(zhàn)不勝,引入伏地,必落圈套!崩ひ榔溲,即與七千人前去對(duì)敵。呼延贊知之,當(dāng)先出馬,大叫:“來將即令寨主歸順,免遭吾焚戮;不然剿汝等無葬身之地!瘪R氏大怒,舞刀躍馬,直殺過來。呼延贊拍馬迎之。二人戰(zhàn)上三十余合,馬氏跑馬而走。贊勒馬趕上一里地位,見山后隱隱有伏兵之狀,遂回馬不追。兩下各自收軍。
馬氏回見坤曰:“呼延贊深知兵法,不能勝之矣!崩び粣。忽小卒來報(bào):“山后一彪軍馬來到,不知是誰。”坤聞知,即令人哨探,回報(bào)第一寨主馬忠也。坤出帳迎接。馬忠與劉氏安下人馬,入寨中相見畢。坤曰:“久違賢弟,一向消息不聞。”忠曰:“懷想大哥多日,今特來相訪!崩ち钭笥以O(shè)酒醴相待。
眾人飲至半酣,馬忠見坤有憂色,因問:“尊兄何故不悅,莫非以小弟來擾乎?”坤曰:“賢弟道差矣,吾兄弟即同一家人,豈有厭棄之意?爭(zhēng)奈第八寨有新來呼延贊,每與各寨相并,近日捉去吾長(zhǎng)子,無人救得,是以納悶。”忠聽罷,乃曰:“既如此,不須煩惱,小弟當(dāng)出力相救!崩ぴ:“此人亦是勁敵,不可小覷。”忠曰:“自有方略降之!奔崔o卻馬坤,與劉氏,引本部人馬,來至山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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