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八十一  獨行列傳第七十一

譙玄 李業(yè) 劉茂 溫序 彭脩 索盧放 周嘉 范式 李善 王忳 張武 陸續(xù) 戴封 李充 繆肜 陳重 雷義 范冉 戴就 趙苞 向栩 諒輔 劉翊 王烈

孔子曰:「與其不得中庸,必也狂狷乎!」又云:「狂者進取,狷者有所不為也!勾松w失于周全之道,而取諸偏至之端者也。然則有所不為,亦將有所必為者矣;既云進取,亦將有所不取者矣。如此,性尚分流,為否異適矣。

中世偏行一介之夫,能成名立方者,蓋亦眾也;蛑緞偨鹗,而克捍于強御;蛞鈬蓝,而甘心于小諒。亦有結朋協(xié)好,幽明共心;蹈義陵險,死生等節(jié)。雖事非通圓,良其風軌,有足懷者。而情跡殊雜,難為條品;片辭特趣,不足區(qū)別。措之則事或有遺,載之則貫序無統(tǒng)。以其名體雖殊,而操行俱絕,故總為《獨行篇》焉。庶備諸闕文,紀志漏脫云爾。

譙玄字君黃,巴郡閬中人也。少好學,能說《易》、《春秋》。仕于州郡。成帝永始二年,有日食之災,乃詔舉敦樸遜讓、有行義者各一人。州舉玄,詣公車,對策高第,拜議郎。

帝始作期門,數(shù)為微行。立趙飛燕為皇后,后專寵懷忌,皇子多橫夭。玄上書諫曰:「臣聞王者承天,繼宗統(tǒng)極,保業(yè)延祚,莫急胤嗣。故《易》有干蠱之義,《詩》詠眾多之福。今陛下圣嗣未立,天下屬望,而不惟社稷之計,專念微行之事,愛幸用于所惑,曲意留于非正。竊聞后宮皇子,產而不育。臣聞之怛然,痛心傷剝,竊懷憂國,不忘須臾。夫警衛(wèi)不修,則患生非常。忽有醉酒狂夫,分爭道路。既無尊嚴之儀,豈識上下之別!此為胡狄起于轂下,而賊亂發(fā)于左右也。愿陛下念天下之至重,愛金玉之身,均九女之施,存無窮之福,天下幸甚!

時,數(shù)有災異,玄輒陳其變。既不省納,故久稽郎官。后遷太常丞,以弟服去職。

平帝元始元年,日食,又詔公卿舉敦樸直言。大鴻臚左咸舉玄詣公車對策,復拜議郎,遷中散大夫。四年,選明達政事、能班化風俗者八人。時并舉玄,為繡衣使者,持節(jié),與太仆王惲等分行天下,觀覽風俗,所至專行誅賞。事未及終,而王莽居攝,玄于是縱使者車,變易姓名,間竄歸家,因以隱遁。

后公孫述僭號于蜀,連聘不詣。述乃遣使者備禮征之;若玄不肯起,便賜以毒藥。太守乃自赍璽書至玄廬,曰:「君高節(jié)已著,朝廷垂意,誠不宜復辭,自招兇禍!剐鎏靽@曰:「唐堯大圣,許由恥仕;周武至德,伯夷守餓。彼獨何人,我亦何人。保志全高,死亦奚恨!」遂受毒藥。玄子瑛泣血叩頭于太守曰:「方今國家,東有嚴敵,兵師四出。國用軍資,或不常充足。愿奉家錢千萬,以贖父死!固貫檎,述聽許之。玄遂隱藏田野,終述之世。

時,兵戈累年,莫能修尚學業(yè),玄獨訓諸子勤習經書。建武十一年卒。明年,天下平定,玄弟慶以狀詣闕自陳。光武美之,策詔本郡祠以中牢,敕所在還玄家錢。

時,亦有犍為費貽,不肯仕述,乃漆身為厲,陽狂以避之,退藏山藪十余年。述破后,仕至合浦太守。

瑛善說《易》,以授顯宗,為北宮衛(wèi)士令。

李業(yè)字巨游,廣漢梓潼人也。少有志操,介特。習《魯詩》,師博士許晃。元始中,舉明經,除為郎。

會王莽居攝,業(yè)以病去官,杜門不應州郡之命。太守劉咸強召之,業(yè)乃載病詣門。咸怒,出教曰:「賢者不避害,譬猶彀弩射市,薄命者先死。聞業(yè)名稱,故欲與之為治,而反托疾乎?」令詣獄養(yǎng)病,欲殺之。客有說咸曰:「趙殺鳴犢,孔子臨河而逝。未聞求賢而脅以牢獄者也!瓜棠顺鲋,因舉方正。王莽以業(yè)為酒士,病不之官,遂隱藏山谷,絕匿名跡,終莽之世。

及公孫述僭號,素聞業(yè)賢,征之,欲以為博士,業(yè)固疾不起。數(shù)年,述羞不致之,乃使大鴻臚尹融持毒酒、奉詔命以劫業(yè):若起,則受公侯之位;不起,賜之以藥。融譬旨曰:「方今天下分崩,孰知是非?而以區(qū)區(qū)之身,試于不測之淵乎!朝廷貪慕名德,曠官缺位,于今七年,四時珍御,不以忘君。宜上奉知己,下為子孫,身名俱全,不亦優(yōu)乎!今數(shù)年不起,猜疑寇心,兇禍立加,非計之得者也!箻I(yè)乃嘆曰:「危國不入,亂國不居。親于其身為不善者,義所不從。君子見危授命,何乃誘以高位重餌哉?」融見業(yè)辭志不屈,復曰:「宜呼室家計之!箻I(yè)曰:「丈夫斷之于心久矣,何妻、子之為?」遂飲毒而死。述聞業(yè)死,大驚,又恥有殺賢之名,乃遣使吊祠,賻贈百匹。業(yè)子翚,逃避不受。

蜀平,光武下詔表其閭,《益部紀》載其高節(jié),圖畫形象。

初,平帝時,蜀郡王皓為美陽令,王嘉為郎。王莽篡位,并棄官西歸。及公孫述稱帝,遣使征皓、嘉,恐不至,遂先系其妻、子。使者謂嘉曰:「速裝,妻、子可全!箤υ:「犬馬猶識主,況于人乎!」王皓先自刎,以首付使者。述怒,遂誅皓家屬。王嘉聞而嘆曰:「后之哉!」乃對使者伏劍而死。

是時,犍為任永及業(yè)同郡馮信,并好愛博古。公孫述連征命,待以高位,皆托青盲,以避世難。永妻淫于前,匿情無言;見子入井,忍而不救。信侍婢亦對信奸通。及聞述誅,皆盥洗更視曰:「世適平,目即清!挂自殺。光武聞而征之,并會病卒。

劉茂字子衛(wèi),太原晉陽人也。少孤,獨侍母居。家貧,以筋力致養(yǎng),孝行著于鄉(xiāng)里。及長,能習《禮經》,教授常數(shù)百人。哀帝時,察孝廉,再遷五原屬國候,遭母憂去官。服竟后為沮陽令。會王莽篡位,茂棄官,避世弘農山中教授。

建武二年歸,為郡門下掾。時,赤眉二十余萬眾攻郡縣,殺長吏及府掾史。茂負太守孫福逾墻藏空穴中,得免。其暮,俱奔盂縣。晝則逃隱,夜求糧食。積百余日,賊去,乃得歸府。明年,詔書求天下義士。福言茂曰:「臣前為赤眉所攻,吏民壞死,奔走趣山。臣為賊所圍,命如絲發(fā),賴茂負臣逾城,出保盂縣。茂與弟觸冒兵刃,緣山負食,臣及妻子得度死命,節(jié)義尤高。宜蒙表擢,以厲義士。」詔書即征茂,拜議郎,遷宗正丞。后拜侍中,卒官。

延平中,鮮卑數(shù)百余騎寇漁陽,太守張顯率吏士追出塞,遙望虜營煙火,急趣之。兵馬掾嚴授慮有伏兵,苦諫止,不聽。顯蹙令進,授不獲已,前戰(zhàn),伏兵發(fā),授身被十創(chuàng),歿于陣。顯拔刃追散兵,不能制,虜射中顯,主簿衛(wèi)福、功曹徐咸遽赴之,顯遂墮馬,福以身擁蔽,虜并殺之。朝廷愍授等節(jié),詔書褒嘆,厚加賞賜,各除子一人為郎中。

永初二年,劇賊畢豪等入平原界,縣令劉雄將吏士乘船追之。至厭次河,與賊合戰(zhàn)。雄敗,執(zhí)雄,以矛刺之。時小吏所輔前叩頭求哀,愿以身代雄。豪等縱雄而刺輔,貫心洞背即死。東郡太守捕得豪等,具以狀上。詔書追傷之,賜錢二十萬,除父奉為郎中。

溫序字次房,太原祁人也。仕州從事。建武二年,騎都尉弓里戍將兵平定北州,到太原,歷訪英俊大人,問以策謀。戍見序奇之,上疏薦焉。于是征為侍御史,遷武陵都尉,病免官。

六年,拜謁者,遷護羌校尉。序行部至襄武,為隗囂別將茍宇所拘劫。宇謂序曰:「子若與我并威同力,天下可圖也!剐蛟:「受國重任,分當效死,義不貪生、茍背恩德。」宇等復曉譬之。序素有氣力,大怒,叱宇等曰:「虜何敢迫脅漢將!」因以節(jié)楇殺數(shù)人。賊眾爭欲殺之。宇止之曰:「此義士死節(jié),可賜以劍!剐蚴軇,銜須于口,顧左右曰:「既為賊所迫殺,無令須污土!顾旆鼊Χ馈

序主簿韓遵、從事王忠持尸歸斂。光武聞而憐之,命忠送喪到洛陽,賜城傍為冢地,賻谷千斛、縑五百匹,除三子為郎中。長子壽,服竟為鄒平侯相。夢序告之曰:「久客思鄉(xiāng)里!箟奂礂壒,上書乞骸骨歸葬。帝許之,乃反舊塋焉。

彭脩字子陽,會稽毘陵人也。年十五時,父為郡吏,得休,與脩俱歸,道為盜所劫。脩困迫,乃拔佩刀前持盜帥曰:「父辱子死,卿不顧死邪?」盜相謂曰:「此童子義士也,不宜逼之!顾燹o謝而去。鄉(xiāng)黨稱其名。

后仕郡為功曹。時,西部都尉宰祐行太守事,以微過收吳縣獄吏,將殺之。主簿鐘離意爭諫甚切,祐怒,使收縛意,欲案之,掾史莫敢諫。脩排閣直入,拜于庭,曰:「明府發(fā)雷霆于主薄,請聞其過!沟v曰:「受教三日,初不奉行,廢命不忠,豈非過邪?」脩因拜曰:「昔任座面折文侯,朱云攀毀欄檻,自非賢君,焉得忠臣?今慶明府為賢君,主簿為忠臣!沟v遂原意罰,貰獄吏罪。

后州辟從事。時,賊張子林等數(shù)百人作亂,郡言州,請脩守吳令。脩與太守俱出討賊,賊望見車馬,競交射之,飛矢雨集。脩障捍太守,而為流矢所中死,太守得全。賊素聞其恩信,即殺弩中脩者,余悉降散。言曰:「自為彭君故降,不為太守服也!

索盧放字君陽,東郡人也。以《尚書》教授千余人。初署郡門下掾。更始時,使者督行郡國,太守有事,當就斬刑,放前言曰:「今天下所以苦毒王氏,歸心皇漢者,實以圣政寬仁故也。而傳車所過,未聞恩澤。太守受誅,誠不敢言,但恐天下惶懼,各生疑變。夫使功者不如使過,愿以身代太守之命!顾烨熬蛿亍J拐吡x而赦之,由是顯名。

建武六年,征為洛陽令,政有能名。以病乞身。徙諫議大夫,數(shù)納忠言,后以疾去。

建武末,復征不起,光武使人輿之,見于南宮云臺,賜谷二千斛,遣歸,除子為太子中庶子。卒于家。

周嘉字惠文,汝南安城人也。高祖父燕,宣帝時為郡決曹掾。太守欲枉殺人,燕諫不聽,遂殺囚而黜燕。囚家守闕稱冤,詔遣復考。燕見太守曰:「愿謹定文書,皆著燕名,府君但言時病而已。」出謂掾史曰:「諸君被問,悉當以罪推燕。如有一言及于府君,燕手劍相刃!故拐吣耸昭嘞氮z。屢被掠楚,辭無屈橈。當下蠶室,乃嘆曰:「我平王之后,正公玄孫,豈可以刀鋸之余下見先君?」遂不食而死。燕有五子,皆至刺史、太守。

嘉仕郡為主簿。王莽末,郡賊入汝陽城,嘉從太守何敞討賊,敞為流矢所中,郡兵奔北,賊圍繞數(shù)十重,白刃交集,嘉乃擁敞,以身捍之。因呵賊曰:「卿曹皆人隸也。為賊既逆,豈有還害其君者邪?嘉請以死贖君命!挂蜓鎏焯柶H嘿\于是兩兩相視,曰:「此義士也!」給其車馬,遣送之。

后太守寇恂舉為孝廉,拜尚書侍郎。光武引見,問以遭難之事。嘉對曰:「太守被傷,命懸寇手。臣實弩怯,不能死難!沟墼:「此長者也。」詔嘉尚公主,嘉稱病篤,不肯當。

稍遷零陵太守,視事七年,卒。零陵頌其遺愛,吏民為立祠焉。

嘉從弟暢,字伯持,性仁慈,為河南尹。永初二年夏,旱,久禱無應,暢因收葬洛城傍客死骸骨,凡萬余人。應時澎雨,歲乃豐稔。位至光祿勛。

范式字巨卿,山陽金鄉(xiāng)人也,一名汜。少游太學,為諸生,與汝南張劭為友。劭字元伯。二人并告歸鄉(xiāng)里。式謂元伯曰:「后二年當還,將過拜尊親,見孺子焉!鼓斯部似谌。后期方至,元伯具以白母,請設饌以候之。母曰:「二年之別,千里結言,爾何相信之審邪?」對曰:「巨卿信士,必不乖違!鼓冈:「若然,當為爾B372酒。」至其日,巨卿果到,升堂拜飲,盡歡而別。

式仕為郡功曹。后元伯寢疾篤,同郡郅君章、殷子徵晨夜省視之。元伯臨盡,嘆曰:「恨不見吾死友!」子徵曰:「吾與君章盡心于子,是非死友,復欲誰求?」元伯曰:「若二子者,吾生友耳。山陽范巨卿,所謂死友也!箤ざ洹J胶鰤粢娫岽估t屣履而呼曰:「巨卿,吾以某日死,當以爾時葬,永歸黃泉。子未我忘,豈能相及?」式B837然覺寤,悲嘆泣下,具告太守,請往奔喪。太守雖心不信而重違其情,許之。式便服朋友之服,投其葬日,馳往赴之。式未及到,而喪已發(fā)引,既至壙,將窆,而柩不肯進。其母撫之曰:「元伯,豈有望邪?」遂停柩移時,乃見有素車白馬,號哭而來。其母望之曰:「是必范巨卿也。」巨卿既至,叩喪言曰:「行矣元伯!死生路異,永從此辭!箷嵴咔,咸為揮涕。式因執(zhí)紼而引柩,于是乃前。式遂留止冢次,為修墳樹,然后乃去。

后到京師,受業(yè)太學。時諸生長沙陳平子亦同在學,與式未相見,而平子被病將亡,謂其妻曰:「吾聞山陽范巨卿,烈士也,可以托死。吾歿后,但以尸埋巨卿戶前!鼓肆阉貫闀,以遺巨卿。既終,妻從其言。時式出行適還,省書見瘞,愴然感之,向墳揖哭,以為死友。乃營護平子妻兒,身自送喪于臨湘。未至四五里,乃委素書于柩上,哭別而去。其兄弟聞之,尋求不復見。長沙上計掾史到京師,上書表式行狀,三府并辟,不應。

舉州茂才,四遷荊州刺史。友人南陽孔嵩,家貧親老,乃變名姓,傭為新野縣阿里街卒。式行部到新野,而縣選嵩為導騎迎式。式見而識之,呼嵩,把臂謂曰:「子非孔仲山邪?」對之嘆息,語及平生。曰:「昔與子俱曳長裾,游息帝學。吾蒙國恩,致位牧伯,而子懷道隱身,處于卒伍,不亦惜乎!」嵩曰:「侯嬴長守于賤業(yè),晨門肆志于抱關。子欲居九夷,不患其陋。貧者士之宜,豈為鄙哉!」式敕縣代嵩,嵩以為先傭未竟,不肯去。

嵩在阿里,正身厲行,街中子弟,皆服其訓化。遂辟公府。之京師,道宿下亭,盜共竊其馬,尋問知其嵩也,乃相責讓曰:「孔仲山善士,豈宜侵盜乎!」于是送馬謝之。嵩官至南海太守。

式后遷廬江太守,有威名,卒于官。

李善字次孫,南陽BF73陽人也,本同縣李元蒼頭也。建武中疫疾,元家相繼死沒,唯孤兒續(xù)始生數(shù)旬,而貲財千萬,諸奴婢私共計議,欲謀殺續(xù),分其財產。善深傷李氏而力不能制,乃潛負續(xù)逃去,隱山陽瑕丘界中,親自哺養(yǎng),乳為生B14F。推燥居濕,備嘗艱勤。續(xù)雖在孩抱,奉之不異長君,有事輒長跪請白,然后行之。閭里感其行,皆相率修義。續(xù)年十歲,善與歸本縣,修理舊業(yè)。告奴婢于長吏,悉收殺之。時鐘離意為瑕丘令,上書薦善行狀。光武詔拜善及續(xù)并為太子舍人。

善顯宗時辟公府,以能理劇,再遷日南太守。從京師之官,道經BF73陽,過李元冢。未至一里,乃脫朝服,持鋤去草。及拜墓,哭泣甚悲,身自炊爨,執(zhí)鼎俎以修祭祀。垂泣曰:「君夫人,善在此!贡M哀,數(shù)日乃去。到官,以愛惠為政,懷來異俗。遷九江太守,未至,道病卒。

續(xù)至河間相。

王B62A字少林,廣漢新都人也。B62A嘗詣京師,于空舍中見一書生疾困,愍而視之。書生謂B62A曰:「我當?shù)铰尻?而被病,命在須臾。腰下有金十斤,愿以相贈,死后乞藏骸骨。」未及問姓名而絕。B62A即鬻金一斤,營其殯葬,余金悉置棺下,人無知者。后歸數(shù)年,縣署B(yǎng)62A大度亭長。初到之日,有馬馳入亭中而止。其日,大風飄一繡被,復墮B62A前,即言之于縣,縣以歸B62A。B62A后乘馬到雒縣,馬遂奔走,牽B62A入它舍。主人見之喜曰:「今禽盜矣!箚朆62A所由得馬,B62A具說其狀,并及繡被。主人悵然良久,乃曰:「被隨旋風,與馬俱亡,卿何陰德而致此二物?」B62A自念有葬書生之事,因說之,并道書生形貌及埋金處。主人大驚,號曰:「是我子也。姓金名彥。前往京師,不知所在,何意卿乃葬之。大恩久不報,天以此章卿德耳!笲62A悉以被、馬還之,彥父不取,又厚遺B62A。B62A辭讓而去。時,彥父為州從事,因告新都令,假B62A休,自與俱迎彥喪,余金俱存。B62A由是顯名。

仕郡功曹,州治中從事。舉茂才,除CD37令。到官,至EA69亭。亭長曰:「亭有鬼,數(shù)殺過客,不可宿也!笲62A曰:「仁勝兇邪,德除不祥,何鬼之避!」即入亭止宿。夜中聞有女子稱冤之聲。B62A咒曰:「有何枉狀,可前求理乎?」女子曰:「無衣,不敢進!笲62A便投衣與之。女子乃前訴曰:「妾夫為涪令,之官過宿此亭,亭長無狀,賊殺妾家十余口,埋在樓下,悉取財貨。」B62A問亭長姓名。女子曰:「即今門下游徼者也!笲62A曰:「汝何故數(shù)殺過客?」對曰:「妾不得白日自訴,每夜陳冤,客輒眠不見應,不勝感恚,故殺之!笲62A曰:「當為汝理此冤,勿復殺良善也!挂蚪庖掠诘,忽然不見,明旦召游徼詰問,具服罪,即收系,及同謀十余人悉伏辜。遣吏送其喪歸鄉(xiāng)里,于是亭遂清安。

張武者,吳郡由拳人也。父業(yè),郡門下掾,送太守妻、子還鄉(xiāng)里,至河內亭,盜夜劫之,業(yè)與賊戰(zhàn)死,遂亡失尸骸。武時年幼,不及識父。后之太學受業(yè),每節(jié),常持父遺劍,至亡處祭DD3C,泣而還。太守第五倫嘉其行,舉孝廉。遭母喪過毀,傷父魂靈不返,因哀慟絕命。

陸續(xù)字智初,會稽吳人也。世為族姓。祖父閎,字子春,建武中為尚書令。美姿貌,喜著越布單衣,光武見而好之,自是常敕會稽郡獻越布。

續(xù)幼孤,仕郡戶曹史。時歲荒民饑,太守尹興使續(xù)于都亭賦民饘粥。續(xù)悉簡閱其民,訊以名氏。事畢,興問所食幾何?續(xù)因口說六百余人,皆分別姓字,無有差謬。興異之。刺史行部,見續(xù),辟為別駕從事。以病去,還為郡門下掾。

是時,楚王英謀反,陰疏天下善士。及楚事覺,顯宗得其錄,有尹興名,乃征興詣廷尉獄。續(xù)與主簿梁宏、功曹史駟勛及掾史五百余人詣洛陽詔獄就考,諸吏不堪痛楚,死者大半。唯續(xù)、宏、勛掠考五毒,肌肉消爛,終無異辭。續(xù)母遠至京師,覘候消息,獄事特急,無緣與續(xù)相聞,母但作饋食,付門卒以進之,續(xù)雖見考苦毒,而辭色慷慨,未嘗易容,唯對食悲泣,不能自勝。使者怪而問其故。續(xù)曰:「母來,不得相見,故泣耳!故拐叽笈,以為門卒通傳意氣,召將案之。續(xù)曰:「因食餉羹,識母所自調和,故知來耳。非人告也。」使者問:「何以知母所作乎?」續(xù)曰:「母嘗截肉,未嘗不方,斷蔥以寸為度,是以知之!故拐邌栔T謁舍,續(xù)母果來,于是陰嘉之,上書說續(xù)行狀。帝即赦興等事,還鄉(xiāng)里,禁錮終身。續(xù)以老病卒。

長子稠,廣陵太守,有理名。中子逢,樂安太守。少子褒,力行好學,不慕榮名,連征不就。褒子康,已見前傳。

戴封字平仲,濟北剛人也。年十五,詣太學,師事鄮令東海申君。申君卒,送喪到東海,道當經其家。父母以封當還,豫為娶妻。封暫過拜親,不宿而去。還京師卒業(yè)。時同學石敬平溫病卒,封養(yǎng)視殯斂,以所赍糧市小棺,送喪到家。家更斂,見敬平行時書物皆在棺中,乃大異之。封后遇賊,財物悉被略奪,唯余縑七匹,賊不知處,封乃追以與之,曰:「知諸君乏,故送相遺!官\驚曰:「此賢人也。」盡還其器物。

后舉孝廉,光祿主事,遭伯父喪去官。詔書求賢良方正直言之士、有至行能消災伏異者,公卿郡守各舉一人。郡及大司農俱舉封。公車征,陛見,對策第一,擢拜議郎。遷西華令。時汝、潁有蝗災,獨不入西華界。時督郵行縣,蝗忽大至。督郵其日即去,蝗亦頓除,一境奇之。其年大旱,封禱請無獲,乃積薪坐其上以自焚;鹌鸲笥瓯┲,于是遠近嘆服。

遷中山相。時諸縣囚四百余人,辭狀已定,當行刑。封哀之,皆遣歸家,與克期日,皆無違者。詔書策美焉。

永元十二年,征拜太常,卒官。

李充字大遜,陳留人也。家貧,兄弟六人同食遞衣。妻竊謂充曰:「今貧居如此,難以久安。妾有私財,愿思分異!钩鋫纬曛:「如欲別居,當醖酒具會,請呼鄉(xiāng)里內外,共議其事。」婦從充置酒晏客。充于坐中前跪曰母曰:「此婦無狀,而教充離間母兄,罪合遣斥!贡愫沁称鋴D,逐令出門,婦銜涕而去。坐中驚肅,因遂罷散。充后遭母喪,行服墓次,人有盜其墓樹者,充手自殺之。服闋,立精舍講授。

太守魯平請署功曹,不就。平怒,乃援充以捐溝中,因謫署縣都亭長。不得已,起親職役。后和帝公車征,不行。延平中,詔公卿、中二千石各舉隱士大儒,務取高行,以勸后進,特征充為博士。時魯平亦為博士,每與集會,常嘆服焉。

充遷侍中。大將軍鄧騭貴戚傾時,無所下借,以充高節(jié),每卑敬之。嘗置酒請充,賓客滿堂,酒酣,騭跪曰:「幸托椒房,位列上將。幕府初開,欲辟天下奇?zhèn)?以匡不逮,惟諸君博求其器!钩淠藶殛惡入[居懷道之士,頗有不合,騭欲絕其說,以肉啖之。充抵肉于地,曰:「說士猶甘于肉!」遂出,徑去。騭甚望之。同坐汝南張孟舉往讓充曰:「一日聞足下與鄧將軍說士未究,激刺面折,不由中和,出言之責,非所以光祚子孫者也!钩湓:「大丈夫居世,貴行其意,何能遠為子孫計哉!」由是見非于貴戚。

遷左中郎將,年八十八,為國三老。安帝常特進見,賜以幾杖。卒于家。

繆肜字豫公,汝南召陵人也。少孤,兄弟四人,皆同財業(yè)。及各娶妻,諸婦遂求分異,又數(shù)有斗爭之言。肜深懷憤嘆,乃掩戶自撾曰:「繆肜,汝修身謹行,學圣人之法,將以齊整風俗,奈何不能正其家乎!」弟及諸婦聞之,悉叩頭謝罪,遂更為敦睦之行。

仕縣為主簿。時縣令被章見考,吏皆畏懼自誣,而肜獨證據(jù)其事。掠考苦毒,至乃體生蟲蛆,因復傳換五獄,逾涉四年,令卒以自免。

太守隴西梁湛召為決曹史。安帝初,湛病卒官,肜送喪還隴西。始葬,會西羌反叛,湛妻、子悉避亂它郡,肜獨留不去,為起墳冢。乃潛穿井旁以為窟室,晝則隱竄,夜則負士,及賊平而墳已立。其妻、子意肜已死,還見大驚。關西咸稱傳之,共給車馬衣資,肜不受而歸鄉(xiāng)里。

辟公府,舉尤異,遷中牟令?h近京師,多權豪。肜到,誅諸奸吏及托名貴戚賓客者百有余人,威名遂行。卒于官。

陳重字景公,豫章宜春人也。少與同郡雷義為友,俱學《魯詩》、《顏氏春秋》。太守張云舉重孝廉,重以讓義,前后十余通記,云不聽。義明年舉孝廉,重與俱在郎署。

有同署郎負息錢數(shù)十萬,責主日至,詭求無已,重乃密以錢代還。郎后覺知而厚辭謝之。重曰:「非我之為,將有同姓名者!菇K不言惠。又同舍郎有告歸寧者,誤持鄰舍郎绔以去。主疑重所取,重不自申說,而市绔以償之。后寧喪者歸,以绔還主,其事乃顯。

重后與義俱拜尚書郎,義代同時人受罪,以此黜退。重見義去,亦以病免。

后舉茂才,除細陽令。政有異化,舉尤異,當遷為會稽太守,遭姊憂去官。后為司徒所辟,拜侍御史,卒。

雷義字仲公,豫章鄱陽人也。初為郡功曹,嘗擢舉善人,不伐其功。義嘗濟人死罪,罪者后以金二斤謝之,義不受。金主伺義不在,默投金于承塵上。后葺理屋宇,乃得之。金主已死,無所復還,義乃以付縣曹。

后舉孝廉,拜尚書侍郎,有同時郎坐事,當居刑作。義默自表取其罪,以此論司寇。同臺郎覺之,委位自上,乞贖義罪。順帝詔皆除刑。

義歸,舉茂才,讓于陳重,刺史不聽,義遂陽狂被發(fā)走,不應命。鄉(xiāng)里為之語曰:「膠漆自謂堅,不如雷與陳。」三府同時俱辟二人。義遂為守灌謁者。使持節(jié)督郡國行風俗,太守令長坐者凡七十人。旋拜侍御史,除南頓令,卒官。

子授,官至蒼梧太守。

范冉字史云,陳留外黃人也。少為縣小吏,年十八,奉檄迎督郵,冉恥之,乃遁去。到南陽,受業(yè)于樊英。又游三輔,就馬融通經,歷年乃還。

冉好違時絕俗,為激詭之行。常慕梁伯鸞、閔仲叔之為人。與漢中李固、河內王奐親善,而鄙賈偉節(jié)、郭林宗焉。奐后為考城令,境接外黃,屢遣書請冉,冉不至。及奐遷漢陽太守,將行,冉乃與弟協(xié)步赍麥酒,于道側設壇以待之。冉見奐車徒駱驛,遂不自聞,惟與弟共辯論于路。奐識其聲,即下車與相揖對。奐曰:「行路倉卒,非陳契闊之所,可共到前亭宿息,以敘分隔!谷皆:「子前在考城,思欲相從,以賤質自絕豪友耳。今子遠適千里,會面無期,故輕行相候,以展訣別。如其相追,將有慕貴之譏矣!贡闫鸶孢`,拂衣而去。奐瞻望弗及,冉長逝不顧。

桓帝時,以冉為萊蕪長,遭母憂,不到官。后辟太尉府,以狷急不能從俗,常佩韋于朝。議者欲以為侍御史,因遁身逃命于梁沛之間,徒行敝服,賣卜于市。

遭黨人禁錮,遂推鹿車,載妻子,捃拾自資;蛟⑾⒖蛷],或依宿樹廕。如此十余年,乃結草室而居焉。所止單陋,有時糧粒盡,窮居自若,言貌無改。閭里歌之曰:「甑中生塵范史云,釜中生魚范萊蕪!

及黨禁解,為三府所辟,乃應司空命。是時西羌反叛,黃巾作難,制諸府掾屬,不得妄有去就。冉首自劾退,詔書特原不理罪。又辟太尉府,以疾不行。

中平二年,年七十四,卒于家。臨命遺令敕其子曰:「吾生于昏暗之世,值乎淫侈之俗,生不得匡世濟時,死何忍自同于世!氣絕便斂,斂以時服,衣足蔽形,棺足周身,斂畢便穿,穿畢便埋。其明堂之奠,干飯寒水,飲食之物,勿有所下。墳封高下,令足自隱。知我心者,李子堅、王子炳也。今皆不在,制之在爾,勿令鄉(xiāng)人宗親有所加也!褂谑侨髑擦钍繁嫉。大將軍何進移書陳留太守,累行論謚,僉曰宜為貞節(jié)先生。會葬者二千余人,刺史郡守各為立碑表墓焉。

戴就字景成,會稽上虞人也。仕郡倉曹掾,楊州刺史歐陽參奏太守成公浮臧罪,遣部從事薛安案倉庫簿領,收就于錢唐縣獄。幽囚考掠,五毒參至。就慷慨直辭,色不變容。又燒鋘斧,使就挾于肘腋。就語獄卒:「可熟燒斧,勿令冷!姑可吓砜,因止飯食不肯下,肉焦毀墯地者,掇而食之。主者窮竭酷慘,無復余方,乃臥就覆船下,以馬通薰之。一夜二日,皆謂已死,發(fā)船視之,就方張眼大罵曰:「何不益火,而使滅絕!」又復燒地,以大針刺指爪中,使以把土,爪悉墯落。主者以狀白安,安呼見就,謂曰:「太守罪穢狼藉,受命考實,君何故以骨肉拒B473邪?」就據(jù)地答言:「太守剖符大臣,當以死報國。卿雖銜命,固宜申斷冤毒,奈何誣枉忠良,強相掠理,令臣謗其君,子證其父!薛安庸騃,忸行無義,就考死之日,當白之于天,與群鬼殺汝于亭中。如蒙生全,當手刃相裂!」安深奇其壯節(jié),即解械,更與美談,表其言辭,解釋郡事。征浮還京師,免歸鄉(xiāng)里。

太守劉寵舉就孝廉,光祿主事,病卒。

趙苞字威豪,甘陵東武城人。從兄忠,為中常侍,苞深恥其門族有宦官名勢,不與忠交通。

初仕州郡,舉孝廉,再遷廣陵令。視事三年,政教清明,郡表其狀,遷遼西太守?箙柾䥽,名振邊俗。以到官明年,遣使迎母及妻子,垂當?shù)娇?道經柳城,值鮮卑萬余人入塞寇鈔,苞母及妻子遂為所劫質,載以擊郡。苞率步騎二萬,與賊對陣。賊出母以示苞,苞悲號謂母曰:「為子無狀,欲以微祿奉養(yǎng)朝夕,不圖為母作禍。昔為母子,今為王臣,義不得顧私恩、毀忠節(jié),唯當萬死,無以塞罪!鼓高b謂曰:「威豪,人各有命,何得相顧,以虧忠義!昔王陵母對漢使伏劍,以固其志,爾其勉之!拱磿r進戰(zhàn),賊悉摧破,其母妻皆為所害。苞殯斂母畢,自上歸葬。靈帝遣策吊慰,封CD40侯。

苞葬訖,謂鄉(xiāng)人曰:「食祿而避難,非忠也;殺母以全義,非孝也。如是,有何面目立于天下!」遂歐血而死。

向栩字甫興,河內朝歌人,向長之后也。少為書生,性卓詭不倫。恒讀《老子》,狀如學道。又似狂生,好被發(fā),著絳綃頭。常于灶北坐板床上,如是積久,板乃有膝踝足指之處。不好語言而喜長嘯。賓客從就,輒伏而不視。有弟子,名為「顏淵」、「子貢」、「季路」、「冉有」之輩;蝌T驢入市,乞丐于人;蛳ひT乞兒俱歸止宿,為設酒食。時人莫能測之?ざY請辟,舉孝廉、賢良方正、有道,公府辟,皆不到。又與彭城姜肱、京兆韋著并征,栩不應。

后特征,到,拜趙相。及之官,時人謂其必當脫素從儉,而栩更乘鮮車,御良馬,世疑其始偽。及到官,略不視文書,舍中生蒿萊。

征拜侍中,每朝廷大事,侃然正色,百官憚之。會張角作亂,栩上便宜,頗譏刺左右,不欲國家興兵,但遣將于河上北向讀《孝經》,賊自當消滅。中常侍張讓讒栩不欲令國家命將出師,疑與角同心,欲為內應。收送黃門北寺獄,殺之。

諒輔字漢儒,廣漢新都人也。仕郡為五官掾。時夏大旱,太守自出祈禱山川,連日而無所降。輔乃自暴庭中,慷慨咒曰:「輔為股肱,不能進諫納忠,薦賢退惡,和調陰陽,承順天意,至令天地否隔,萬物焦枯,百姓喁喁,無所訴告,咎盡在輔。今郡太守改服責己,為民祈福,精誠懇到,未有感徹。輔今敢自祈請,若至日中不雨,乞以身塞無狀!褂谑欠e薪柴聚茭茅以自環(huán),B16B火其旁,將自焚焉。未及日中時,而天云晦合,須臾澍雨,一郡沾潤,世以此稱其志誠。

劉翊字子相,潁川潁陰人也。家世豐產,常能周旋而不有其惠。曾行于汝南界中,有陳國張季禮遠赴師喪,遇寒冰車毀,頓滯道路。翊見而謂曰:「君慎終赴義,行宜速達!辜聪萝嚺c之,不告姓名,自策馬而去。季禮意其子相也,后故到潁陰,還所假乘。翊閉門辭行,不與相見。

常守志臥疾,不屈聘命。河南種拂臨郡,引為功曹,翊以拂名公之子,乃為起焉。拂以其擇時而仕,甚敬任之。陽翟黃綱恃程夫人權力,求占山澤以自營植。拂召翊問曰:「程氏貴盛,在帝左右,不聽則恐見怨,與之則奪民利,為之奈何?」翊曰:「名山大澤不以封,蓋為民也。明府聽之,則被佞B062之名矣。若以此獲禍,貴子申甫,則自以不孤也!狗鲝鸟囱,遂不與之。乃舉翊為孝廉,不就。

后黃巾賊起,郡縣饑荒,翊救給乏絕,盜其食者數(shù)百人。鄉(xiāng)族貧者,死亡則為具殯葬,嫠獨則助營妻娶。

獻帝遷都西京,翊舉上計掾。是時寇賊興起,道路隔絕,使驛稀有達者。翊夜行晝伏,乃到長安。詔書嘉其忠勤,特拜議郎,遷陳留太守。翊散所握珍玩,唯余車馬,自載東歸。出關數(shù)百里,見士大夫病亡道次,翊以馬易棺,脫衣斂之。又逢知故困餒于路,不忍委去,因殺所駕牛,以救其乏。眾人止之,翊曰:「視沒不救,非志士也。」遂俱餓死。

王烈字彥方,太原人也。少師事陳寔,以義行稱鄉(xiāng)里。有盜牛者,主得之,盜請罪曰:「刑戮是甘,乞不使王彥方知也!沽衣劧谷酥x之,遺布一端;騿柶涔,烈曰:「盜懼吾聞其過,是有恥惡之心。既懷恥惡,必能改善,故以此激之!购笥欣细高z劍于路,行道一人見而守之,至暮,老父還尋,得劍,怪而問其姓名,以事告烈。烈使推求,乃先盜牛者也。諸有爭訟曲直,將質之于烈,或至涂而反,或望廬而還。其以德感人若此。

察孝廉,三府并辟,皆不就。遭黃巾、董卓之亂,乃避地遼東,夷人尊奉之。太守公孫度接以昆弟之禮,訪州政事,欲以為長史。烈乃為商賈自穢,得免。曹操聞烈高名,遣征不至。建安二十四年,終于遼東,年七十八。

贊曰:乘方不忒,臨義罔惑。惟此剛潔,果行育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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