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書卷三十七　　列傳第二十九

寇雋韓褒趙肅張軌李彥郭彥裴文舉高賓

寇俊字祖俊,上谷昌平人也。祖贊,魏南雍州刺史。父臻,安遠將軍、郢州刺史。

雋性寬雅,幼有識量,好學強記。兄祖訓、祖禮及雋,并有志行。閨門雍睦,白首同居。父亡雖久,而猶于平生所處堂宇,備設帷帳幾杖,以時節(jié)列拜,垂涕陳薦,若宗廟焉。吉兇之事,必先啟告,遠行往返,亦如之。性又廉恕,不以財利為心。家人曾賣物與人,而剩得絹五匹。雋于后知之,乃曰:「惡木之陰,不可暫息;盜泉之水,無容誤飲。得財失行,吾所不取�！顾煸L主還之。其雅志如此。

以選為魏孝文帝挽郎,除奉朝請。大乘賊起,燕齊擾亂,雋參護軍事東討,以功授員外散騎侍郎,遷尚書左民郎中。以母憂不拜。正光三年,拜輕(騎)〔車〕將軍,遷揚烈將軍、司空府功曹參軍,轉(zhuǎn)主簿。時靈太后臨朝,減食祿官十分之一,造永寧佛寺,令雋典之。資費巨萬,主吏不能欺隱。寺成,又極壯麗。靈太后嘉之,除左軍將軍。孝昌中,朝議以國用不足,乃置鹽池都將,秩比上郡。前后居職者,多有侵隱。乃以雋為之。加龍驤將軍,仍主簿。

永安初,華州民史底與司徒楊椿訟田。長史以下,以椿勢貴,皆言椿直,欲以田給椿。雋曰:「史底窮民,楊公橫奪其地。若欲損不足以給有余,見使雷同,未敢聞命�！顾煲缘剡�史底。孝莊帝后知之,嘉雋守正不撓,即拜司馬,賜帛百匹。其附椿者,咸譴責焉。

二年,出為左將軍、(涼)〔梁〕州刺史。民俗荒獷,多為盜賊。雋乃令郡縣立庠序,勸其耕桑,敦以禮讓,數(shù)年之中,風俗頓革。梁遣其將曹琰之鎮(zhèn)魏興,繼日版筑。琰之屢擾疆埸,邊人患之。雋遣長史杜休道率兵攻克其城,并擒琰之。琰之即梁大將軍景宗之季弟也。于是梁人憚焉。屬魏室多故,州又僻遠,梁人知無外援,遂遣大兵頓魏興,志圖攻取。雋撫勵將士,人思效命。梁人知其得眾心也,弗之敢逼。雋在州清苦,不治產(chǎn)業(yè)。秩滿,其子等并徒步而還。吏人送雋,留連于道,久之乃得出界。

大統(tǒng)二年,東魏授雋洛州刺史,雋因此乃謀歸闕。五年,將家及親屬四百余口入關(guān),拜秘書監(jiān)。時軍國草創(chuàng),墳典散逸,雋始選置令史,抄集經(jīng)籍,四部群書,稍得周備。加鎮(zhèn)東將軍,封西安縣男,邑二百戶。十七年,除車騎大將軍、儀同三司,加散騎常侍。雋以年老乞骸骨,太祖弗許。遂稱疾篤,不復朝覲。魏恭帝三年,賜姓若口引氏。

孝閔帝踐阼,進爵為子,增邑五百戶。武成元年,進驃騎大將軍、開府儀同三司,增邑并前二千戶。雋年齒雖邁,而志識未衰,教授子孫,必先禮典。世宗尚儒重道,特欽賞之,數(shù)加恩錫,思與相見。雋不得已,乃入朝。世宗與同席而坐,因顧訪洛陽故事。雋身長八尺,須鬢皓然,容止端詳,音韻清朗。帝與之談論,不覺屢為前膝。及雋辭還,帝親執(zhí)其手曰:「公年德俱尊,朕所欽尚,乞言之事,所望于公。宜數(shù)相見,以慰虛想�！挂杂�輿令于帝前乘出。顧謂左右曰:「如此之事,唯積善者可以致之。何止見重于今,亦將傳之萬古�！箷r人咸以為榮。保定三年卒,時年八十。高祖嘆惜之,贈本官,加冀定瀛三州諸軍事、冀州刺史,謚曰元。

雋篤于仁義,期功之有孤者,衣食豐約,俱與之同。少為司徒崔光所知,光命其子勵與雋結(jié)友。雋每造光,常清言移日。小宗伯盧辯以雋業(yè)行俱崇,待以師友之禮。每有閑暇,輒詣雋燕語彌日。恒謂人曰:「不見西安君,煩憂不遣。」其為通人所敬重如此。

子奉,位至儀同三司、大將軍、順陽郡守、洵州刺史、昌國縣公。奉弟颙,少好學,最知名。居喪哀毀。歷官儀同大將軍,掌朝、布憲、典祀下大夫,小納言,濩澤郡公。韓褒字弘業(yè),其先潁川潁陽人也。徙居昌黎。祖瑰,魏鎮(zhèn)西將軍、平?jīng)隹な?安定郡公。父演,征虜將軍、中散大夫、恒州刺史。

褒少有志尚,好學而不守章句。其師怪而問之。對曰:「文字之間,常奉訓誘。至于商較異同,請從所好�！箮熞虼舜笃嬷�。及長,涉獵經(jīng)史,深沉有遠略。魏建明中,起家奉朝請。加強弩將軍,遷太中大夫。

屬魏室喪亂,褒避地于夏州。時太祖為刺史,素聞其名,待以客禮。及賀拔岳為侯莫陳悅所害,諸將遣使迎太祖。太祖問以去留之計。褒曰:「方今王室凌遲,海內(nèi)鼎沸。使君天資英武,恩結(jié)士心。賀拔公奄及于難,物情危駭�？苈遄灾�庸懦,委身而托使君。若總兵權(quán),據(jù)有關(guān)中之地,此天授也,何疑乎!且侯莫陳悅亂常速禍,乃不乘勝進取平?jīng)?反自遁逃,屯營洛水。斯乃井中蛙耳,使君往必擒之。不世之勛,在斯一舉。時者,難得而易失,誠愿使君圖之�！固�祖納焉。

太祖為丞相,引褒為錄事參軍,賜姓侯呂陵氏。大統(tǒng)初,遷行臺左丞,賜爵三水縣伯。尋轉(zhuǎn)丞相府屬,加中軍將軍、銀青光祿大夫。二年,梁人北寇商洛,東魏復侵樊鄧,于是以褒為鎮(zhèn)南將軍、丞相府從事中郎,出鎮(zhèn)淅酈。居二年,征拜丞相府司馬,進爵為侯。

出為北雍州刺史,加衛(wèi)大將軍。州帶北山,多有盜賊。褒密訪之,并豪右所為也,而陽不之知,厚加禮遇。謂之曰:「刺史起自書生,安知督盜,所賴卿等共分其憂耳。」乃悉詔桀黠少年素為鄉(xiāng)里患者,署為主帥,分其地界。有盜發(fā)而不獲者,以故縱論。于是諸被署者,莫不惶懼。皆首伏曰:「前盜發(fā)者,并某等為之。」所有徒侶,皆列其姓名�；蛲雒�隱匿者,亦悉言其所在。褒乃取盜名簿藏之。因大牓州門曰:「自知行盜者,可急來首,即除其罪。盡今月不首者,顯戮其身,籍沒妻子,以賞前首者。」旬日之間,諸盜咸悉首盡。褒取名簿勘之,一無差異。并原其罪,許以自新。由是群盜屏息。入為給事黃門侍郎。九年,遷侍中。

十二年,除都督、西涼州刺史。羌胡之俗,輕貧弱,尚豪富。豪富之家,侵漁小民,同于仆隸。故貧者日削,豪者益富。褒乃悉募貧人,以充兵士,優(yōu)復其家,蠲免徭賦。又調(diào)富人財物以振給之。每西域商貨至,又先盡貧者市之。于是貧富漸均,戶口殷實。十六年,加大都督、涼州諸軍事。魏廢帝元年,轉(zhuǎn)會州刺史。二年,進位車騎大將軍、儀同三司。尋加驃騎大將軍、開府儀同三司,進爵為公。武成三年,征拜御伯中大夫。保定二年,轉(zhuǎn)司會。三年,出為汾州刺史。州界北接太原,當千里徑。先是齊寇數(shù)入,民廢耕桑,前后刺史,莫能防捍。褒至,適會寇來,褒乃不下屬縣。人既不及設備,以故多被抄掠。齊人喜相謂曰:「汾州不覺吾至,先未集兵。今者之還,必莫能追躡我矣�！褂墒且嫘�,不為營壘。褒已先勒精銳,伏北山中,分據(jù)險阻,邀其歸路。乘其眾怠,縱伏擊之,盡獲其眾。故事,獲生口者,并囚送京師。褒因是奏曰:「所獲賊眾,不足為多。俘而辱之,但益其忿耳。請一切放還,以德報怨�！褂性t許焉。自此抄兵頗息。四年,遷河洮封三州諸軍事、河州總管。天和三年,轉(zhuǎn)鳳州刺史。尋以年老請致仕,詔許之。五年,拜少保。褒歷事三帝,以忠厚見知。高祖深相敬重,常以師道處之。每入朝見,必有詔令坐,然后始與論政事。七年,卒。贈涇岐燕三州刺史。謚曰貞。子繼伯嗣。趙肅字慶雍,河南洛陽人也。世居河西。及沮渠氏滅,曾祖武始歸于魏,賜爵金城侯。祖興,中書博士。父申侯,舉秀才,后軍府主簿。

肅早有操行,知名于時。魏正光五年,酈元為河南尹,辟肅為主簿。孝昌中,起家殿中侍御史,加威烈將軍、奉朝請、員外散騎侍郎。尋除直后,轉(zhuǎn)直寢。永安初,授廷尉(天)平,二年,轉(zhuǎn)監(jiān)。后以母憂去職,起為廷尉正。以疾免。久之,授征虜將軍、中散大夫,遷左將軍、太中大夫。東魏天平初,除新安郡守。秩滿,還洛。

大統(tǒng)三年,獨孤信東討,肅率宗人為鄉(xiāng)導。授司州治中,轉(zhuǎn)別駕。監(jiān)督糧儲,軍用不匱。太祖聞之,謂人曰:「趙肅可謂洛陽主人也。」七年,加鎮(zhèn)南將軍、金紫光祿大夫、都督,仍別駕。領所部義徒,據(jù)守大塢。又兼行臺左丞,東道慰勞。九年,行華山郡事。

十三年,除廷尉少卿。明年元日,當行朝禮,非有封爵者,不得預焉。肅時未有茅土。左仆射長孫儉白太祖請之。太祖乃召肅謂曰:「歲初行禮,豈得使卿不預,然何為不早言也?」于是令肅自選封名。肅曰:「河清乃太平之應,竊所愿也�！褂谑欠馇搴涌h子,邑三百戶。十六年,除廷尉卿,加征東將軍。肅久在理官,執(zhí)心平允。凡所處斷,咸得其情。廉慎自居,不營產(chǎn)業(yè)。時人以此稱之。

十七年,進位車騎大將軍、儀同三司、散騎常侍,賜姓乙弗氏。先是,太祖命肅撰定法律。肅積思累年,遂感心疾。去職,卒于家。子正禮,齊王憲府屬、大都督、新安郡守。

時有高平徐招少好法律。發(fā)言措筆,常欲辨析秋毫。歷職內(nèi)外,有當官之譽。從魏孝武入關(guān),為給事黃門侍郎、尚書右丞。時朝廷播遷,典章有闕,至于臺閣軌儀,多招所參定。論者稱之。尋遷侍中、度支尚書。大統(tǒng)初,卒。

張軌字符軌,濟北臨邑人也。父崇,高平令。

軌少好學,志識開朗。初在洛陽,家貧,與樂安孫樹仁為莫逆之友,每易衣而出。以此見稱。永安中,隨爾朱榮擊元顥,除討寇將軍、奉朝請。軌常謂所親曰:「秦雍之間,必有王者�！範栔焓蠑『�,遂杖策入關(guān)。賀拔岳以軌為記室參軍,典機務。尋轉(zhuǎn)倉曹,加鎮(zhèn)遠將軍。時谷糴涌貴,或有請貸官倉者。軌曰:「以私害公,非吾宿志。濟人之難,詎得相違�！鼓速u所服衣物,糴粟以賑其乏。及岳被害,太祖以軌為都督,從征侯莫陳悅。悅平,使于洛陽。見領軍斛斯椿,椿曰:「高歡逆謀,已傳行路。人情西望,以日為年。未知宇文何如賀拔也?」軌曰:「宇文公文足經(jīng)國,武可定亂。至于高識遠度,非愚管所測�！勾辉�:「誠如卿言,真可恃也�！固�祖為行臺,授軌郎中。魏孝武西遷,除中書舍人,封壽張縣子,邑三百戶,加左將軍、濟州大中正,兼著作佐郎,修起居注。遷給事黃門侍郎,兼吏部郎中。六年,出為河北郡守。在郡三年,聲績甚著。臨人治術(shù),有循吏之美。大統(tǒng)間,宰人者多推尚之。入為丞相府從事中郎,行武功郡事。章武公導出鎮(zhèn)(泰)〔秦〕州,以軌為長史。加撫軍將軍、大都督、通直散騎常侍。

魏廢帝元年,進車騎大將軍、儀同三司、散騎常侍。二年,賜姓宇文氏,行南秦州事。魏恭帝二年,征拜度支尚書,復除隴右府長史。卒于位,時年五十五。謚曰質(zhì)。軌性清素,臨終之日,家無余財,唯有素書數(shù)百卷。

子肅,世宗初,為宣納上士,轉(zhuǎn)中外府記室參軍、中山公訓侍讀。早有才名,性頗輕猾,時人比之魏諷。卒以罪考竟終。李彥字彥士,梁郡下邑人也。祖先之,魏淮南郡守。父靜,南青州刺史。彥少有節(jié)操,好學慕古,為鄉(xiāng)閭之所敬憚。孝昌中,解褐奉朝請,加輕車將軍。從魏孝武入關(guān),兼著作佐郎,修起居注。加寧朔將軍,進號冠軍將軍、中散大夫,遷平東將軍、太中大夫。大統(tǒng)初,除通直散騎侍郎。三年,拜安東將軍、銀青光祿大夫、太保轉(zhuǎn)太傅長史、儀曹郎中、左民郎中。十二年,省三十六曹為十二部,改授民部郎中,封平陽縣子,邑三百戶。十五年,進號中軍將軍,兼尚書左丞,領選部。大軍東討,加持節(jié)、大都督、通直散騎常侍,掌留臺事。魏廢帝初,拜尚書右丞,轉(zhuǎn)左丞。

彥在尚書十有五載,屬軍國草創(chuàng),庶務殷繁,留心省閱,未嘗懈怠。斷決如流,略無疑滯。臺閣莫不嘆其公勤,服其明察。遷給事黃門侍郎,仍左丞。尋進車騎大將軍、儀同三司,賜姓宇文氏。出為鄜州刺史。彥以東夏未平,固辭州任,詔許之。拜兵部尚書,加驃騎大將軍、開府儀同三司,仍兼著作。六官建,改授軍司馬,進爵為伯。

彥性謙恭,有禮節(jié)。雖居顯要,于親黨之間,恂恂如也。輕財重義,好施愛士。時論以此稱之。然素多疾而勤于蒞職,雖沉頓枕席,猶理務不輟,遂至于卒。時年四十六。謚曰敬。彥臨終遺誡其子等曰:「昔人以窾木為櫝,葛虆為緘,下不亂泉,上不泄臭。此實吾平生之志也。但事既矯枉,恐為世士所譏。今可斂以時服,葬于磽塉之地,忽用明器、芻涂及儀衛(wèi)等。爾其念之�！钩�廷嘉焉,不奪其志。

子升明嗣。少歷顯職。大象末,太府中大夫、儀同大將軍。郭彥,太原陽曲人也。其先從宦關(guān)右,遂居馮翊。父胤,郡功曹、靈武令。彥少知名,太祖臨雍州,辟為西曹書佐。尋除開府儀同主簿,轉(zhuǎn)司空記室、太尉府屬,遷虞部郎中。大統(tǒng)十二年,初選當州首望,統(tǒng)領鄉(xiāng)兵,除帥都督、持節(jié)、平東將軍。以居郎官著稱,封龍門縣子,邑三百戶,進大都督,遷車騎大將軍、儀同三司、司農(nóng)卿。是時,岷州羌酋傍乞鐵匆與鄭五丑等寇擾西服。彥從大將軍宇文貴討平之。魏恭帝元年,除兵部尚書。仍以本兵從柱國于謹南伐江陵。進驃騎大將軍、開府儀同三司,增邑五百戶,進爵為伯。六官建,拜民部中大夫。孝閔帝踐祚,出為澧州刺史。蠻左生梗,未遵朝憲。至于賦稅,違命者多。聚散無恒,不營農(nóng)業(yè)。彥勸以耕稼,禁共游獵,民皆務本,家有余糧。亡命之徒,咸從賦役。先是以澧州糧儲乏少,每令荊州遞送。自彥蒞職,倉庾充實,無復轉(zhuǎn)輸之勞。齊南安城主馮顯密遣使歸降,其眾未之知也。柱國宇文貴令彥率兵應接。齊人先令顯率所部送糧南下,彥懼其眾不從命,乃于路邀之。顯因得自拔。其眾果拒戰(zhàn),彥縱兵奮擊,并虜獲之。以南安無備,即引軍掩襲。顯外兵參軍鄒紹既為彥所獲,因請為鄉(xiāng)導。彥遂夜至城下,令紹詐稱顯歸。門者開門待之,彥引兵而入,遂有其城。俘獲三千余人。晉公護嘉之,進爵懷德縣公,邑一千戶。以南安懸遠,尋令班師。及秩滿還朝,民吏號泣送彥二百余里。尋為東道大使,觀省風俗。除蒲州總管府長史,入為工部中大夫。

保定四年,護東討。彥從尉遲迥攻洛陽。迥復令彥與權(quán)景宣南出汝潁。及軍次豫州,彥請攻之。景宣以城守既嚴,卒難攻取,將欲南轅,更圖經(jīng)略。彥以奉命出師,須與大軍相接。若向江畔立功,更非朝廷本意。固執(zhí)不從,兼畫攻取之計。會其刺史王士良妻弟董遠秀密遣送款,景宣乃從。于是引軍圍之,士良遂出降。仍以彥鎮(zhèn)豫州,增邑六百戶。尋以洛陽班師,亦棄而不守。屬純州刺史樊舍卒,其地既東接陳境,俗兼蠻左,初喪州將,境內(nèi)騷然。朝議以彥威信著于東南,便令鎮(zhèn)撫。彥至,吏人畏而愛之。

天和元年,除益州總管府長史,轉(zhuǎn)隴右總管府長史。四年,卒于位。贈小司空、宜鄜丹三州刺史。

裴文舉字道裕,河東聞喜人也。祖秀業(yè),魏中散大夫、天水郡守,贈平州刺史。

父邃,性方嚴,為州里所推挹。解褐散騎常侍、奉車都尉,累遷諫議大夫、司空從事中郎。大統(tǒng)三年,東魏來寇,邃乃糾合鄉(xiāng)人,分據(jù)險要以自固。時東魏以正平為東雍州,遣其將司馬恭鎮(zhèn)之。每遣間人,扇動百姓。邃密遣都督韓僧明入城,喻其將士,即有五百余人,許為內(nèi)應。期日未至,恭知之,乃棄城夜走。因是東雍遂內(nèi)屬。及李弼略地東境,邃為之鄉(xiāng)導,多所降下。太祖嘉之,特賞衣物,封澄城縣子,邑三百戶,進安東將軍、銀青光祿大夫,加散騎常侍、太尉府司馬,除正平郡守。尋卒官。贈儀同三司、定州刺史。

文舉少忠謹,涉獵經(jīng)史。大統(tǒng)十年,起家奉朝請,遷丞相府墨曹參軍。時太祖諸子年幼,盛簡賓友。文舉以選與諸公子游,雅相欽敬,未嘗戲狎。遷威烈將軍、著作郎、中外府參軍事。魏恭帝二年,賜姓賀蘭氏。孝閔帝踐阼,襲爵澄城縣子。齊公憲初開幕府,以文舉為司錄。世宗初,累遷帥都督、寧遠將軍、大都督。及憲出鎮(zhèn)劍南,復以文舉為益州總管府中郎。武成二年,就加使持節(jié)、車騎大將軍、儀同三司。蜀土沃饒,商販百倍�；蛴袆裎呐e以利者,文舉答之曰:「利之為貴,莫若安身。身安則道隆,非貨之謂。是以不為,非惡財也�！箲楍嫫湄毟M,每欲資給之。文舉恒自謙遜,辭多受少。

保定三年,遷絳州刺史。邃之往正平也,以廉約自守,每行春省俗,單車而已。及文舉臨州,一遵其法。百姓美而化之�？偣茼f孝寬特相欽重,每與談論,不覺膝前于席。天和初,進驃騎大將軍、開府儀同三司。尋為孝寬柱國府司馬。

六年,入為司憲中大夫,進爵為公,增邑通前一千戶。俄轉(zhuǎn)軍司馬。建德二年,又增邑七百戶。

文舉少喪父,其兄又在山東,唯與弟璣幼相訓養(yǎng),友愛甚篤。璣又早亡,文舉撫視遺孤,逾于己子。時人以此稱之。初,文舉叔父季和為曲沃令,卒于聞喜川,而叔母韋氏卒于正平縣。屬東西分隔,韋氏墳壟在齊境。及文舉在本州,每加賞募。齊人感其孝義,潛相要結(jié),以韋氏柩西歸,竟得合葬。

六年,除南青州刺史。宣政元年,卒于位。子冑嗣。官至大都督,早卒。時有高賓者,歷官內(nèi)外,亦以干用見稱。

賓,渤海修人也。其先因官北邊,遂沒于遼左。祖暠,以魏太和初,自遼東歸魏。官至安定郡守、衛(wèi)尉卿。父季安,撫軍將軍、兗州刺史。

賓少聰穎,有文武干用。仕東魏,歷官至龍驤將軍、諫議大夫、立義都督。同列有忌其能者,譖之于齊神武。賓懼及于難,大統(tǒng)六年,乃棄家屬,間行歸闕。太祖嘉之,授安東將軍、銀青光祿大夫。稍遷通直散騎常侍、撫軍將軍、大都督。世宗初,除咸陽郡守。政存簡惠,甚得民和。世宗聞其能,賜田園于郡境。賓既羈旅歸國,親屬在齊,常慮見疑,無以取信。乃于所賜田內(nèi),多蒔竹木,盛構(gòu)堂宇,并鑿池沼以環(huán)之,有終焉之志。朝廷以此知無貳焉。加使持節(jié)、車騎大將軍、儀同三司、散騎常侍,賜姓獨孤氏。

武成元年,除御正下大夫,兼小載師,出為益州總管府長史。保定初,征拜計部中大夫,治中外府從事中郎,賜爵武陽縣伯。賓敏于從政,果敢決斷,案牘雖繁,綽有余裕。轉(zhuǎn)太府中大夫、齊公憲府長史。天和二年,除鄀州諸軍事、鄀州刺史,進位驃騎大將軍、開府儀同三司,治襄州總管府司錄。六年,卒于州。時年六十八。子颎,為隋文帝佐命。開皇中,贈賓禮部尚書、武陽公。謚曰簡。又有安定燎允,本姓牛氏,亦有器干,知名于時。歷官侍中、驃騎大將軍、開府儀同三司、工部尚書、臨涇縣公,賜姓宇文氏。失其事,故不為傳。允子弘,博學洽聞。宣政中,內(nèi)史下大夫、儀同大將軍。大象末,復姓牛氏。史臣曰:寇雋委質(zhì)兩朝,以儒素見重。韓褒奉事三帝,以忠厚知名。趙肅平允當官。張軌循良播美。李彥譽流省合。郭彥信著蠻陬。歷官外內(nèi),并當時之選也。文舉之在絳州,世載清德。辭多受少,有廉讓之風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