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7回 趙家莊英雄見怪事 七星觀羅漢捉妖人

  話說雷鳴、陳亮要回鎮(zhèn)江府,走在道路之上,來到一座村莊,見有一個老道,拉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直打,這孩子口中不住直罵。雷鳴一看,說:“老三,你看這個小孩,老頭為什么這么大年歲跟小孩一般見識?我過去問問。”雷鳴來到近前,說:“老頭,這孩子是你什么人?你打他?”老頭說:“二位要問,這孩子并不是我什么人,實(shí)在可恨!”雷鳴說:“既不是你什么人,你這么大歲數(shù)打小孩子,因?yàn)槭裁矗?rdquo;老者說:“我告訴你們二位,你給評評理。老漢我姓趙,叫趙好善,我們這地方叫趙家莊。這個孩子叫二哥,他姓陳,他有一個母親,娘家姓孫,跟我并不沾親帶故。只因他母子逃難,來到我這村莊,我是一片慈心,見他母子可憐,一個年輕的婦人,帶著一個小孩子,流落在外鄉(xiāng),連住處都沒有,我對門有三間場院房,叫他母子白住,我并不要房錢。他母親倒很安分,天天到七星鎮(zhèn)有一家財主家去做什線活,早去晚歸。人家財主家有小孩子怕打架,他母親天天去也不帶著他。昨天他母親回來。躺在炕上,一句話也設(shè)說就死了。今天我聽見說,我一想已然死了,這也無法,誰叫住我的房呢了破只好給買一口棺材,把他埋了罷。誰想到這孩子他說不叫埋,他說他母親沒病,他還要留著他母親做伴。二位想想莫非我這房子就擱著一個死尸占著?世界上也沒有死了人不理的道理。我就要埋,這孩子張嘴就罵,不叫埋定了。因?yàn)檫@個罵上我的氣來,我這才打他。”雷鳴說:“你這孩子這可是太渾,你娘業(yè)已死了,焉有不埋的道理?”小孩說:“我娘沒病,我不叫埋,我還留著叫我娘跟我做伴呢。”雷鳴說:“你這孩子可是胡鬧,你快叫人家把你娘埋了罷。不要緊,你沒人管,我們把你帶了走,我瞧你也怪苦的。”趙老丈說:“二位把他帶了走罷。”小孩直哭直鬧,趙好善說:“二位貴姓?”雷鳴、陳亮各通了名姓,趙好善說:“二位跟我來瞧瞧,他說他娘沒病死不了,你們二位來瞧瞧,是死了沒有?”雷鳴、陳亮二人跟著,進(jìn)了這西村口,趙好善說:“我就在這路北大門住家,路南里就是我的場院了。”雷鳴、陳亮一看,路南里是一片空地,周圍籬笆圈,里面有三間南房。大眾一同來到里面,到了屋中一看,東里間順前檐的炕,炕上躺著一個少婦,已然是死了。雖然衣服平常,看年歲也不過有三十歲,長得倒有幾分姿色。雷鳴、陳亮一看,果然是死了,說:“孩子,你娘分明是死了,好端端又不是人害的,你不叫埋怎么樣?”正說著話,聽外面一聲:“哎呀!阿彌陽佛,善哉,善哉!你說不管,我和尚焉有不管之理?”雷鳴、陳亮一聽是濟(jì)公的聲音,趕緊往外一看,果然不錯,是和尚帶著何蘭慶、陶萬春兩位班頭。雷鳴、陳亮說:“好,趙老丈你看著靈隱寺濟(jì)公來了!”趙好善也有個耳聞,知道濟(jì)公名頭高大,趕緊把和尚讓進(jìn)來。雷鳴、陳亮說:“師父從哪來?”和尚說:“我告訴你兩個人,不叫你們兩個人管閑事,你兩個人還是不聽。方才我一出店,要上戴家堡,偶然打了一個冷戰(zhàn),我就知道你兩個人要惹禍。我和尚不能不追來,我要不來,這個亂大了。”雷鳴、陳亮說:“師父這有什么禍呢?”和尚說:“那是有禍。我且問你,這個婦人是怎么一段事?”雷鳴說:“趙老丈你跟圣僧說說這件事。”趙老丈又照樣把話學(xué)說一遍,提說:“人死小孩不叫埋。”和尚說:“這是死人么?”趙好善說:“怎么不是?”和尚說:“你來看!”用手沖著死人一指,口念“奄嘛呢叭迷哞!奄,敕令赫!”雷鳴、陳亮、趙老丈再一看,和尚把障眼法給撤了,眾人一看,炕上躺著并不是真人,原來是一個紙人,眾人全愣了。書中交代:這是怎么一段事呢?原本這村北有一座廟,叫七星廟,廟里有一個老道,叫吳法通,綽號人稱廣法真人,乃是赤發(fā)靈宮邵華風(fēng)的記名徒弟。素常這個老道,無所不為,廟里有夾壁墻,他在煙花巷里買了幾個婦人,擱在夾壁墻之內(nèi),終日作樂。吳法通自己有一部邪書,老道會煉妖術(shù)邪法。老道常在廟門口站著,見孫氏早起上七星鎮(zhèn)去做活,晚半天回來,天天由他廟門口經(jīng)過,老道一看,本來孫氏長得美貌,雖衣服平常,人才出眾,稱得起眉舒柳葉,唇綻櫻桃,杏眼含情,香腮帶笑。老道本是花里的魔王,色中的餓鬼。這天孫氏又從他門口過,老道訪問別人,問:“這個婦人是誰家的?”有人說:“道爺你不知道?這個婦人原本是逃難來到趙家莊,在趙善人的場院房住著,天天到七星鎮(zhèn)李宅去做針線養(yǎng)活。”老道聽明白了,自己一想:“我要把這個婦人,用法術(shù)引到廟里來。大概婦人一丟,必有人找,我總得把這件事辦嚴(yán)密了,免生口舌是非。”老道用紙糊了一個婦人跟活人一般,老道能用法術(shù)催著,叫這個假人能走。這天老道在門口等候,又見孫氏來了,老道一念咒說聲“敕令!”孫氏一打冷戰(zhàn),兩眼發(fā)直,自己就進(jìn)了廟,老道把孫氏擱到夾壁墻,叫那四個妓女給順說,老道一面給假人貼上一道符,用咒語一催,這假人來到場院房一躺,有伏驗(yàn)法,遮著凡人眼,跟其人一樣,老道在廟內(nèi)點(diǎn)著一炷信香,要有人把假人埋了,他也能知道,要有人破了他的法術(shù),這信香就滅了,他也能知道。今天被濟(jì)公把法術(shù)一破,雷鳴、陳亮、趙好善一看是個假人,趙好善說。“這是怎么一段事?”和尚說:“你也不用問,少時你看,必有人來不答應(yīng)。”雷鳴、陳亮說:“師父這是怎么一段緣故?師父給管管罷!”和尚說:“我既來,焉有不管的道理?我要不管,就得出人命。我和尚誅惡人即是善念,咱們等著罷。”趙好善說:“圣憎到我家去罷。”和尚說:“也好。”連雷鳴、陳亮一同來到趙好善家中,是南倒座五間為客廳,屋中倒很幽雅沉靜,眾人落了座,有手下人倒過茶來,趙好善說:“圣僧吃葷吃素?既來到我家里,不要做客,我這里葷素都可以現(xiàn)成。”和尚說:“我葷素都可以用。”趙好善立刻叫家人預(yù)備酒飯。家中倒是便家,少時擦扶桌椅,把酒菜擺上,大眾落座,開懷暢飲。談心敘話,直吃到天有初鼓以后。忽然間走石飛沙,聲如牛吼,令人膽戰(zhàn)心寒,刮的毛骨悚然,立刻屋中燈頭火就滅了,和尚說。“來了。”眾人嚇得亡魂皆冒。書中交代:和尚把假人的障眼法一撒,老道在廟里就知道了。心中一動,說:“這是什么人?好大膽量!竟敢破我法術(shù),壞我大事?我焉能跟你甘休善罷!”吳法通他廟里早有煉成的百骨神魔,是他素日在亂葬崗子里檢的人骷髏骨,也并非容易,非是一日之功,湊來湊去湊齊了,也有腦袋,也有胳臂腿腳,湊成一處,用舌尖中措的鮮血滴上,借天地陰陽之氣,雨潤露滋,并受其日月之精華,老道再用符咒一催,把這百骨神魔煉好了。在大殿里有一口空棺材,將只骷髏骨藏在里面,要用他,能用符咒一催,給他寶劍,使他出去,非得殺了人不回來。這件東西,專能害人。前者小月屯鬧喊喊陶陶就是這一類的東西。今天老道吳法通知道有人破他假人,心中暗報,到晚上星斗出全了,老道在院中預(yù)備香燭紙馬,五谷糧食,黃毛邊紙,朱砂筆硯,香菜根酷無根水,老道披發(fā)仗劍,畫了三道符,一念咒,把百骨神魔催起來,給他一口寶劍。這種東西,帶著一陣陰風(fēng),直奔趙好善家中來了。雷鳴、陳亮眾人一看,就是一個旋風(fēng)裹著雪白,有一丈多高,也看不準(zhǔn)是什么。和尚說;“來了,好孽備!”立刻把憎帽摔出來,霞光萬道,把百骨神魔壓在就地。和尚說:“你們瞧。”眾人一看,是個骷髏骨。和尚說:“趙好善,你叫人用火燒。”立刻用柴火一燒,燒的有血跡,有腥臭之氣。趙好善說:“這是哪來?”和尚說:“你跟我來。”連雷鳴、陳亮二人,俱跟隨和尚要夠奔七星觀,捉拿老道吳法通搭救難婦。不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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