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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小偷捐款的故事

  為小偷捐款的故事

  公共汽車平穩(wěn)地行駛著。車廂里很擁擠,乘客們表情木然地坐著或站著,偶爾還有人發(fā)一兩句牢騷:“他媽的,快擠得透不過氣來了!”突然,一位年輕女人的尖叫聲驚動了整個車廂:“我的錢包被偷了!”公共汽車上丟錢包本不算什么稀罕事兒,但在這無聊的時刻,用它來調節(jié)一下氣氛倒是挺適合的。于是乘客們紛紛向年輕女人行注目禮。只見她抓著一個又黑又瘦的男青年的衣服,說:“是你偷了!你一直站在我身后,剛才我明明感覺你動了我一下。把錢包還給我!”

  “黑瘦個”急忙分辨道:“你,你別胡說,我,我沒拿你的錢包!放開我的衣服,我要下車了,再不放我就……”說著他從懷里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來。

  女人見狀,驚恐地放開了手。其他乘客先是見“黑瘦個”年紀小,又一副營養(yǎng)不良的樣子,以為好對付;現(xiàn)在見他亮出匕首,才知也是個橫蠻角色,就都不敢作聲了。所以,當年輕女人向他們求助時,竟沒一個人站出來,哪怕是說上一句公道話。

  “黑瘦個”正得意時,猛見從半空中揮來一根木棒,重重地擊中了他揮舞著匕首的手。“哎喲”一聲,匕首應聲落地,斷為兩截。大家一看,原來是塑料的。見有英雄出手,“黑瘦個”的武裝又被解除,于是立刻有兩個男人挺身而出,三兩下就將“黑瘦個”制服了。在他身上一搜,果然搜出一個女式錢包,正是那個年輕女人的。

  大家這才回頭注意那個“英雄”,居然是一個瘸腿的老漢,剛才那根木棒實際上是他的拐杖。老漢上車后一直靜靜地坐在車窗邊的座位上,用草帽遮著臉,誰也沒有注意過他。沒料到在這關鍵時刻,他竟挺身而出當了回路見不平拔“杖”相助的英雄。

  但接下來的事情更讓人吃驚,只見老漢打落“黑瘦個”的匕首后并未停手,仍然舉著拐杖朝“黑瘦個”沒頭沒腦地打來,邊打還邊罵道:“我打死你這賊崽子,看你還偷不偷!”“黑瘦個”被打得沒處躲,撲地跪下來,告饒道:“您別打了,爹,我再也不偷了!”

  眾人一愣,頓時樂了,原來是父子倆啊!后來見打得也差不多了,再打下去恐怕要鬧出人命來了,于是紛紛上前勸老漢別打了。老漢雖然停了手,口里卻仍氣憤地罵:“這種不三不四的東西就該打死,免得留著害人!”接著他對司機說:“司機同志,麻煩你把車開到派出所。”司機和其他乘客又是一愣,都說道:“既然是你兒子,帶回去管教管教就行了,去派出所會把事情搞麻煩的!”但老漢不從,堅持要上派出所。

  公共汽車開進了派出所。民警了解大概情況后,也對老漢大義滅親的舉動來了興趣。老漢便把底細一五一十地說了。

  他說他姓徐,“黑瘦個”是他唯一的兒子,叫徐小虎。本來徐老漢一直是帶著兒子在自家地里刨食的,可是在兩個月前,徐老漢不幸把一條腿摔斷了,沒有4000元進不了醫(yī)院。對于一輩子與土地打交道的徐老漢,別說4000元,就連400元也不是說拿出來就能拿出來的啊!唯一的辦法只得在家里躺著。這時,兒子小虎說他要去長沙打工掙錢。小虎才17歲,沒出過遠門,老倆口不放心,但最終拗不過兒子,只得答應了。

  小虎出去沒多久就捎信回來說他在長沙找到了自己鄉(xiāng)里的建筑隊,他在工地做小工,工錢還可以,而且靠得住,做一天付一天。果然,沒多久他就開始寄錢回來了。雖然每次數額不大,但每隔一星期,最多十天就寄一次。徐老漢打心眼里為兒子的懂事而高興。

  但就在前幾天,村里的三愣子從長沙回來,因為他跟小虎在同一建筑隊打工,所以徐老漢立即趕過去想問問小虎的情況。沒料到三愣子說,包工頭都快半年沒付過一個子兒了,還說小虎在長沙賺外快哩,好像蠻輕快的,每次出去一趟就有錢寄回家了。

  徐老漢回到家,越想越不對勁。若是小虎在外面做出違法亂紀的事兒,那還了得!第二天,他不聽老伴勸阻,拄著雙拐親自上長沙尋兒子去了。

  第一次進城,徐老漢幾乎分不清東西南北。尋遍了大半個長沙,問遍了十多個建筑工地,都沒找到兒子。正當他在一個巴士站四處張望時,驀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上了一輛公共汽車。正是兒子小虎!徐老漢立即跟了上去。只見小虎一雙小眼睛滴溜溜地亂轉,專往人多的地方鉆。徐老漢頓時就明白了七八分。后來有人給徐老漢讓了座,他便坐下來,用草帽遮住臉,暗中窺探著小虎的一舉一動。再后來就發(fā)生了前面拔“杖”相助的故事。

  徐老漢說完,從懷里摸出一個紙包,放在桌上打開來,露出厚厚的一疊錢,對民警說:“這是賊崽子這兩個月寄回去的昧心錢,共1895塊;交給政府了,爭取寬大處理。”沒料到徐小虎猛地撲上來,把錢抱在懷里,大聲叫喊:“不能啊,爹,這錢是給您治腿的呀!”徐老漢大怒,抬起拐杖就要往兒子頭上打來。民警連忙勸住,然后教育徐小虎說:“你想為父親治腿是對的,可不能走邪路,去拿別人的錢啊……”“我沒有,我真的沒有,我今天是第一次偷錢,是真的……”徐小虎流著淚,不停地喊道。民警怔了片刻,接著心平氣和地問:“那這些錢是哪里來的?你一定要說實話!”“我、我……”徐小虎望了望民警,又望了望徐老漢,最后從褲兜里掏出一卷皺巴巴的紙放在桌上。民警拿起來,一張一張地看。看著看著他的眼角竟然濕潤了。然后他默默地把紙遞給了徐老漢,說:“大伯,孩子他……說的是……實話……”原來,那一疊紙是一張張在各醫(yī)院賣血的憑證,最后一張竟是證明徐小虎的血液已感染上肝炎病毒,沒法再賣血的化驗單。

  兩行渾濁的淚水從徐老漢的眼中滾落,他望著兒子,老半天才用顫抖的聲音說:“傻伢子呀,爹就算瘸一輩子也不要你去賣血呀,更不能讓你去干今天這種違法的事啊!是爹對不起你……”

  “爹,我保證再也不做違法的事了,不過我一定要走正路去掙夠您治腿的錢,因為我是您的兒子呀!”徐小虎撲在父親懷里,父子倆抱頭痛哭。

  這時,不知是誰帶頭往徐老漢擱在一邊的草帽里放了一張鈔票,接著,所有的民警、留下來瞧熱鬧的乘客、在派出所辦事的群眾,還有原先被偷錢包的年輕女人,都紛紛往草帽里放錢,5元、10元、50元,一張接一張,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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