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8卷

【唐紀七十四】 起屠維作噩,盡重光大淵獻,凡三年。

昭宗圣穆景文孝皇帝上之上龍紀元年(己酉,公元八八九年)

春,正月,癸巳朔,赦天下,改元。

以翰林學士承旨、兵部侍郎劉崇望同平章事。

汴將龐師古拔宿遷,軍于呂梁。時溥逆戰(zhàn),大敗,還保彭城。

壬子,蔡將郭璠殺申叢,送秦宗權于汴,告硃全忠云:“叢謀復立宗權。”全忠以璠為淮西留后。

戊申,王建大破山行章于新繁,殺獲近萬人,行章僅以身免。楊晟懼,徙屯三交,行章屯濛陽,與建相持。

二月,硃全忠送秦宗權至京師,斬于獨柳。京兆尹孫揆監(jiān)刑,宗權于檻車中引首謂揆曰:“尚書察宗權豈反者邪?但輸忠不效耳�！庇^者皆笑。揆,逖之族孫也。

三月,加硃全忠兼中書令,進爵東平郡王。全忠既克蔡州,軍勢益盛。加奉國節(jié)度使趙德諲中書令,加蔡州節(jié)度使趙犨同平章事,充忠武節(jié)度使,以陳州為治所。會犨有疾,悉以軍府事授其弟昶,表乞骸骨,詔以昶代為忠武節(jié)度使。未幾,犨薨。丙申,錢銶拔蘇州,徐約亡入海而死。錢镠以海昌都將沈粲權知蘇州。

夏,四月,賜陜虢軍號保義。

五月,甲辰,潤州制置使阮結(jié)卒,錢镠以靜江都將成及代之。

李克用大發(fā)兵,遣李罕之、李存孝攻孟方立,六月,拔磁、洺二州。方立遣大將馬溉、袁奉韜將兵數(shù)萬拒之,戰(zhàn)于琉璃陂,方立兵大敗,二將皆為所擒,克用乘勝進攻邢州。方立性猜忌,諸將多怨,至是皆不為方立用,方立慚懼,飲藥死。弟攝洺州刺史遷,素得士心,眾奉之為留后,求援于硃全忠。全忠假道于魏博,羅弘信不許。全忠乃遣大將王虔裕將精兵數(shù)百,間道入邢州共守。

楊行密圍宣州,城中食盡,人相啖,指揮使周進思據(jù)城困逐趙锽。锽將奔廣陵。田頵追擒之。未幾,城中執(zhí)進思以降。行密入宣州,諸將爭取金帛,徐溫獨據(jù)米囷,為粥以食餓者。溫,朐山人也。锽將宿松周本,勇冠軍中,行密獲而釋之,以為裨將。锽既敗,左右皆散,惟李德誠從锽不去,行密以宗女妻之。德誠,西華人也。行密表言于朝,詔以行密為宣歙觀察使。硃全忠與趙锽有舊,遣使求之。行密謀于袁襲,襲曰:“不若斬首以遺之�！毙忻軓闹�。未幾,襲卒,行密哭之曰:“天不欲成吾大功邪,何為折吾股肱也!吾好寬,而襲每勸我以殺,此其所以不壽與!”

孫儒遣兵攻廬州,蔡儔以州降之。

硃珍拔蕭縣,據(jù)之,與時浦相拒,硃全忠欲自往臨之。珍命諸軍皆葺馬廄,李唐賓部將嚴郊獨惰慢,軍吏責之,唐賓怒,見珍訴之。珍亦怒,以唐賓為無禮,拔劍斬之,遣騎白全忠,云唐賓謀叛。淮南左司馬敬翔,恐全忠乘怒,倉猝處置違宜,故留使者,逮夜,然后從容白之,全忠果大驚。翔因為畫策,詐收唐賓妻子系獄,遣騎往慰撫,全忠從之,軍中始安。秋,七月,全忠如蕭縣,未至,珍出迎,命武士執(zhí)之,責以專殺而誅之。諸將霍存等數(shù)十人叩頭為之請,全忠怒,以床擲之,乃退。丁未,至蕭縣,以龐師古代珍為都指揮使。八月,丙子,全忠進攻時溥壁,會大雨,引兵還。

冬,十月,平盧節(jié)度使王敬武薨。子師范,年十六,軍中推為留后,棣州刺史張蟾不從。詔以太子少師崔安潛兼侍中,充平盧節(jié)度使。蟾迎安潛至州,與之共討師范。

以給事中杜孺休為蘇州刺史,錢镠不悅,以知州事沈粲為制置指揮使。

楊行密遣馬步都虞候田頵等攻常州。

十一月,上改名曄。

上將祀圓丘。故事,中尉、樞密皆衤癸衫侍從。僖宗之世,已具襕笏。至是,又令有司制法服,孔緯及諫官、禮官皆以為不可,上出手札諭之曰:“卿等所論至當。事有從權,勿以小瑕,遂妨大禮�！庇谑腔鹿偈挤�劍佩侍祠。己酉,祀圓丘,赦天下。上在籓邸,素疾宦官,及即位,楊復恭恃援立功,所為多不法,上意不平。政事多謀于宰相,孔緯、張浚勸上舉大中故事,抑宦者權。復恭常乘肩輿至太極殿。他日,上與宰相言及四方反者,孔緯曰:“陛下左右有將反者,況四方乎!”上矍然問之,緯指復恭曰:“復恭陛下家奴,乃肩輿造前殿,多養(yǎng)壯士為假子,使典禁兵,或為方鎮(zhèn),非反而何!”復恭曰:“子壯士,欲以收士心,衛(wèi)國家,豈反邪!”上曰:“卿欲衛(wèi)國家,何不使姓李而姓楊乎?”復恭無以對。復恭假子天威軍使楊守立,本姓胡,名弘立,勇冠六軍,人皆畏之。上欲討復恭,恐守立作亂,謂復恭:“朕欲得卿胡子在左右�！睆凸б娛亓⒂谏�,上賜姓名李順節(jié),使掌六軍管鑰,不期年,擢至天武都頭,領鎮(zhèn)海節(jié)度使,俄加同平章事。及謝日,臺吏申請班見百僚,孔緯判不集。順節(jié)至中書,色不悅。他日,語微及之,緯曰:“宰相師長百僚,于意安乎?”順節(jié)不敢復言。

硃全忠求領鹽鐵,孔緯獨執(zhí)以為不可,謂進奏吏曰:“硃公須此職,非興兵不可!”全忠乃止。

田頵攻常州,為地道入城。中宵,旌旗甲兵出于制置使杜稜之寢室,遂虜之,以兵三萬戍常州。

硃全忠遣龐師古將兵自潁上趨淮南,擊孫儒。

十二月,甲子,王建敗山行章及西川騎將宋行能于廣都。行能奪還成都,行章退守眉州。壬申,行章請降于建。

戊寅,孫儒自廣陵引兵度江,壬午,逐田頵,取常州,以劉建鋒守之。儒還廣陵,建鋒又逐成及,取潤州。

前山南東道節(jié)度使劉巨容之在襄陽也,有申屠生教之燒藥為黃金。田令孜之弟過襄陽,巨容出金示之。及寓居成都,令孜求其方,不與,恨之,是歲,令孜殺巨容,滅其族。

昭宗圣穆景文孝皇帝上之上大順元年(庚戌,公元八九零年)

春,正月,戊子朔,群臣上尊號曰圣文睿德光武弘孝皇帝;改元。

李克用急攻邢州,孟遷食竭力盡,執(zhí)王虔裕及汴兵以降�？擞靡园步鹂�為邢洺團練使。

壬寅,王建攻邛州,陳敬瑄遣其大將彭城楊儒將兵三千,助刺史毛湘守之,湘出戰(zhàn),屢敗。楊儒登城,見建兵盛,嘆曰:“唐祚盡矣!王公治眾,嚴而不殘,殆可以庇民乎!”遂帥所部出降。建養(yǎng)以為子,更其姓名曰王宗儒。乙巳,建留永平節(jié)度判官張琳為邛南招安使,引兵還成都。琳,許州人也。陳敬瑄分兵布寨于犀浦、郫、導江等縣,發(fā)城中民戶一丁,晝則穿重壕,采竹木,運磚石;夜則登城,擊柝巡警,無休息。

韋昭度營于唐橋,王建營于東閶門外。建事昭度甚謹。辛亥,簡州將杜有遷執(zhí)刺史員虔嵩降于建,建以有遷知州事。

汴將龐師古等眾號十萬。度淮,聲言救楊行密,攻下天長;壬子,下高郵。

二月,己未,資州將侯元綽執(zhí)刺史楊戡降于王建,建以元綽知州事。

乙丑,加硃全忠守中書令。

龐師古引兵深入淮南,己巳,與孫儒戰(zhàn)于陵亭,師古兵敗而還。

楊行密遣其將馬敬言將兵五千,乘虛襲據(jù)潤州。李友將兵二萬屯青城,將攻常州。安仁義、劉威、田頵敗劉鋒于武進,敬言、仁義、威屯潤州。友,合肥人;威,慎縣人也。

李克用將兵攻云州防御使赫連鐸,克其東城。鐸求救于盧龍節(jié)度使李匡威,匡威將兵三萬赴之。丙子,邢洺團練使安金俊中流矢死,河東萬勝軍使申信叛降于鐸。會幽州軍至,克用引還。

時溥求救于河東,李克用遣其將石和將五百騎赴之。

李克用巡潞州,以供具不厚,怒昭義節(jié)度使李克修,詬而笞之。克修慚憤成疾,三月,薨�？擞帽砥涞軟Q勝軍使克恭為昭義留后。

賜宣歙軍號寧國,以楊行密為節(jié)度使。

夏,四月,宿州將張筠逐刺史張紹光,附于時溥;硃全忠?guī)浿T軍討之。溥出兵掠碭山,全忠遣牙內(nèi)都指揮使硃友裕擊之,殺三千馀人,擒石君和。友裕,全忠之子也。

乙丑,陳敬瑄遣蜀州刺史任從海將兵二萬救邛州,戰(zhàn)敗,欲以蜀州降王建。敬瑄殺之,以徐公鉥代為蜀州刺史。丙寅,嘉州刺史硃實舉州降于建。丙子,僰道土豪文武堅執(zhí)戎州刺史謝承恩降于建。

赫連鐸、李匡威表請討李克用。硃全忠亦上言:“克用終為國患,今因其敗,臣請帥汴、滑、孟三軍,與河北三鎮(zhèn)共除之。乞朝廷命大臣為統(tǒng)帥�！�

初,張浚因楊復恭以進,復恭中廢,更附田令孜而薄復恭。及復恭再用事,深恨之。上知浚與復恭有隙,特親倚之。浚亦以功名為己任,每自比謝安、裴度。克用之討黃巢屯河中也,浚為都統(tǒng)判官�？擞帽∑錇槿�,聞其作相,私謂詔使曰:“張公好虛談而無實用,傾覆之士也。主上采其名而用之,他日交亂天下,必是人也�！笨Ｂ劧�銜。上從容與浚論古今治亂,浚曰:“陛下英睿如此,而中外制于強臣,此臣日夜所痛心疾首也�！鄙蠁栆援斀袼�急,對曰:“莫若強兵以服天下。”上于是廣募兵于京師,至十萬人。

及全忠等請討克用,上命三省、御史臺四品以上議之,以為不可者什六七,杜讓能、劉崇望亦以為不可。浚欲倚外勢以擠楊復恭,乃曰:“先帝再幸山南,沙陀所為也。臣常慮其與河朔相表里,致朝廷不能制。今兩河籓鎮(zhèn)共請討之,此千載一時。但乞陛下付臣兵柄,旬月可平。失今不取,后悔無及�！笨拙曉�:“浚言是也�！睆凸г�:“先朝播遷,雖籓鎮(zhèn)跋扈,亦由居中之臣措置未得其宜。今宗廟甫安,不宜更造兵端�！鄙显�:“克用有興復大功,今乘其危而攻之,天下其謂我何?”緯曰:“陛下所言,一時之體也;張浚所言,萬世之利也。昨計用兵、饋運、犒賞之費,一二年間未至匱乏,在陛下斷志行之耳�！鄙弦远�相言葉,僶俯從之,曰:“茲事今付卿二人,無貽朕羞!”五月,詔削奪克用官爵、屬籍,以浚為河東行營都招討制置宜慰使,京兆尹孫揆副之,以鎮(zhèn)國節(jié)度使韓建為都虞候兼供軍糧料使,以硃全忠為南面招討使,王镕為東面招討使,李匡威為北面招討使,赫連鐸副之�？Ｗ嘟o事中牛徽為行營判官,徽曰:“國家以喪亂之馀,欲為英武之舉,橫挑強寇,離諸侯心,吾見其顛沛也!”遂以衰疾固辭�；�,僧孺之孫也。

李克恭驕恣不曉軍事。潞人素樂李克修之簡儉,且死非其罪,潞人憐之,由是將士離心。初,潞人叛孟氏,牙將安居受等召河東兵以取潞州。及孟遷以邢、洺、磁州歸李克用,克用寵任之,以遷為軍城都虞候,群從皆補右職,居受等咸怨且懼。昭義有精兵,號“后院將”�？擞眉鹊萌�州,將圖河朔,令李克恭選后院將尤驍勇者五百人送晉陽,潞人惜之�？斯�遣牙將李元審及小校馮霸部送晉陽,至銅鞮,霸劫其眾以叛,循山而南,至于沁水,眾已三千人。李元審擊之,為霸所傷,歸于潞。庚子,克恭就元審所館視之,安居受帥其黨作亂,攻而焚之,克恭、元審皆死。眾推居受為留后,附于硃全忠。居受使召馮霸,不至。居受懼,出走,為野人所殺。霸引兵入潞,自為留后。

時朝廷方討克用,聞克恭死,朝臣皆賀。全忠遣河陽留后硃崇節(jié)將兵入潞州,權知留后。克用遣康君立、李存孝將兵圍之。

壬子,張浚帥諸軍五十二都及邠、寧、鄜、夏雜虜合五萬人發(fā)京師,上御安喜樓餞之�？Ｆ磷笥已杂谏显�:“俟臣先除外憂,然后為陛下除內(nèi)患�！睏顝凸Ц`聽,聞之。兩軍中尉餞浚于長樂坂,復恭屬浚酒,浚辭以醉,復恭戲之曰:“相公杖鉞專征,作態(tài)邪?”浚曰:“俟平賊還,方見作態(tài)耳!”復恭益忌之。癸丑,削奪李罕之官爵。六月,以孫揆為昭義節(jié)度使,充招討副使。

丁巳,茂州刺史李繼昌帥眾救成都,己未,王建擊斬之。辛酉,資簡都制置應援使謝從本殺雅州刺史張承簡,舉城降建。

孫儒求好于硃全忠,全忠表為淮南節(jié)度使。未幾,全忠殺其使者,遂復為仇敵。

光啟末,德州刺史盧彥威逐義昌節(jié)度使楊全玫,自稱留后,求旌節(jié),朝廷未許。至是,王熔、國弘信因張浚用兵,為之請,乃以彥威為義昌節(jié)度使。

張浚會宣武、鎮(zhèn)國、靜難、鳳翔、保大、定難諸軍于晉州。

更命義成軍曰宣義。辛未,以硃全忠為宣武、宣義節(jié)度使。全忠以方有事徐、楊,征兵遣戍,殊為遼闊,乃辭宣義,請以胡真為節(jié)度使,從之。然后賦出入,皆制于全忠,一如巡屬。及胡真入為統(tǒng)軍,竟以全忠為兩鎮(zhèn)節(jié)度使,罷淮南不領焉。

秋,七月,官軍至陰地關,硃全忠遣驍將葛從周將千騎,潛自壺關夜抵潞州,犯圍入城。又遣別將李讜、李重胤、鄧季筠將兵攻李罕之于澤州,又遣張全義、硃友裕軍于澤州之北,為從周應援。季筠,下邑人也。全忠奏:“臣已遣兵守潞州,請孫揆赴鎮(zhèn)�！睆埧Ｒ嗫终蚜x遂為汴人所據(jù),分兵二千,使揆將之趣潞州。八月,乙丑,揆發(fā)晉州,李存孝聞之,以三百騎伏于長子西谷中。揆建牙杖節(jié),褒衣大蓋,擁眾而行。存孝突出,擒揆及賜旌節(jié)中使韓歸范、牙兵五百馀人,追擊馀眾于刁黃嶺,盡殺之。存孝械揆及歸范,纟斥以素練,徇于潞州城下曰:“朝廷以孫尚書為潞帥,命韓天使賜旌節(jié),葛仆射可速歸大梁,令尚書視事�！彼戽�斥以獻于克用。克用囚之,既而使人誘之,欲以為河東副使。揆曰:“吾天子大臣,兵敗而死,分也,豈能伏事鎮(zhèn)使邪!”克用怒,命以鋸鋸之,鋸不能入。揆罵曰:“死狗奴!鋸人當用板夾,汝豈知邪!”乃以板夾之,至死,罵不絕聲。

丙寅,孫儒攻潤州。

蘇州刺史杜孺休到官,錢镠密使沈粲害之。會楊行密將李友拔蘇州,粲歸杭州。镠欲歸罪于粲而殺之,粲奔孫儒。

王建退屯漢州。

陳敬瑄括富民財以供軍,置征督院,逼以桎梏棰楚,使各自占。凡有財者如匿贓、虛占,急征,咸不聊生。

李罕之告急于李克用,克用遣李存孝將五千騎救之。

九月,壬寅,硃全忠軍于河陽。汴軍之初圍澤州也,呼李罕之曰:“相公每恃河東,輕絕當?shù)�。今張相公圍太�?葛仆射入潞府,旬日之間,沙陀無穴自藏,相公何路求生邪!”及李存孝至,選精騎五百,繞汴寨呼曰:“我,沙陀之求穴者也,欲得爾肉以飽士卒,可令肥者出斗!”汴將鄧季筠,亦驍將也,引兵出戰(zhàn),存孝生擒之。是夕,李讜、李重胤收眾遁去,存孝、罕之隨而擊之,至馬牢山,大破之,斬獲萬計,追至懷州而還。存孝復引兵攻潞州,葛從周、硃崇節(jié)棄潞州而歸。戊申,全忠庭責諸將橈之罪,斬李讜、李重胤而還。

李克用以康君立為昭義留后,李存孝為汾州刺史。存孝自謂擒孫揆功大,當鎮(zhèn)昭義,而君立得之,憤恚不食者數(shù)日,縱意刑殺,始有叛克用之志。李匡威攻蔚州,虜其刺史邢善益,赫連鐸引吐蕃、黠戛斯眾數(shù)萬攻遮虜平,殺其軍使劉胡子�？擞们财鋵⒗畲嫘艙糁�,不勝;更命李嗣源為存信之副,遂破之�？擞靡源筌娎^其后,匡威、鐸皆敗走,獲匡威之子武州刺史仁宗及鐸之婿,俘斬萬計。

李嗣源性謹重廉儉,諸將相會,各自詫勇略,嗣源獨默然,徐曰:“諸君喜以口擊賊,嗣源但以手擊賊耳�！北姂M而止。

楊行密以其將張行周為常州制置使。閏月,孫儒遣劉建鋒攻拔常州,殺行周,遂圍蘇州。

邛州刺史毛湘,本田令孜親吏,王建攻之急,食盡,救兵不至。壬戌,湘謂都知兵馬使任可知曰:“吾不忍負田軍容,吏民何罪!爾可持吾頭歸王建�！蹦算逶∫再谷�。可知斬湘及二子降于建,士民皆泣。甲戌,建持永平旌節(jié)入邛州,以節(jié)度判官張琳知留后�？樛瓿勤�,撫安夷獠,經(jīng)營蜀、雅。冬,十月,癸未朔,建引兵還成都,蜀州將李行周逐徐公鉥,舉城降建。

乙酉,硃全忠自河陽如滑州視事,遣使者請糧馬及假道于魏以伐河東,羅弘信不許,又請于鎮(zhèn),鎮(zhèn)人亦不許。全忠乃自黎陽濟河擊魏。

加邠寧節(jié)度使王行瑜侍中,佑國節(jié)度使張全義同平章事。

官軍出陰地關,游兵至于汾州。李克用遣薛志勤、李承嗣將騎三千營于洪洞,李存孝將兵五千營于趙城。鎮(zhèn)國節(jié)度使韓建以壯士三百夜襲存孝營,存孝知之,設伏以待之。建兵不利,靜難、鳳翔之兵不戰(zhàn)而走,禁軍自潰。河東兵乘勝逐北,抵晉州西門。張浚出戰(zhàn),又敗,官軍死者近三千人。靜難、鳳翔、保大、定難之軍先渡河西歸,浚獨有禁軍及宣武軍合萬人,與韓建閉城拒守,自是不敢復出。存孝引兵攻絳州,十一月,刺史張行恭棄城走。存孝進攻晉州,三日,與其眾謀曰:“張浚宰相,俘之無益;天子禁兵,不宜加害�！蹦送宋迨�里而軍;浚、建自含口遁去。存孝取晉、絳二州,大掠慈、隰之境。先是,克用遣韓歸范歸朝,附表訟冤,言:“臣父子三代,受恩四朝,破龐勛,翦黃巢,黜襄王,存易定,致陛下今日冠通天之冠,佩白玉之璽,未必非臣之力也。若以攻云州為臣罪,則拓跋思恭之取鄜延,硃全忠之侵徐、鄆,何獨不討?賞彼誅此,臣豈無辭!且朝廷當阽危之時,則譽臣為韓、彭、伊、呂;及既安之后,則罵臣為戎、羯、胡、夷。今天下握兵立功之人,獨不懼陛下它日之罵乎!況臣果有大罪,六師征之,自有典刑,何必幸臣之弱而后取之邪!今張浚既出帥,則固難束手,已集蕃、漢兵五十萬,欲直抵蒲、潼,與浚格斗;若其不勝,甘從削奪。不然,方且輕騎叩閽,頓首丹陛,訴奸回于陛下之扆座,納制敕于先帝之廟庭,然后自拘司敗,恭俟鈇锧。”表至,浚已敗,朝廷震恐�？Ｅc韓建逾王屋至河陽,撤民屋為筏以濟河,師徒失亡殆盡。是役也,朝廷倚硃全忠及河朔三鎮(zhèn);及浚至晉州,全忠方連兵徐、鄆,雖遣將攻澤州而身不至。行營乃求兵糧于鎮(zhèn)、魏,鎮(zhèn)、魏倚河東為捍蔽,皆不出兵;惟華、邠、鳳翔、鄄、夏之兵會之。兵未交而孫揆被擒,幽、云俱敗,楊復恭復從中沮之,故浚軍望風自潰。

十二月,己丑,孫儒拔蘇州,殺李友。安仁義等聞之,焚潤廬舍,夜遁。儒使沈粲守蘇州,又遣其將歸傳道守潤州。

辛丑,汴將丁會、葛從周擊魏,渡河,取黎陽、臨河,龐師古、霍存下淇門、衛(wèi)縣,硃全忠自以大軍繼之。

是歲,置升州于上元縣,以張雄為刺史。

昭宗圣穆景文孝皇帝上之上大順二年(辛亥,公元八九一年)

春,正月,羅弘信軍于內(nèi)黃。丙辰,硃全忠擊之,五戰(zhàn)皆捷,到永定橋,斬首萬馀級。弘信懼,遣使厚幣請和。全忠命止焚掠,歸其俘,還軍河上。魏博自是服于汴。

庚申,制以太保、門下侍郎、同平章事孔緯為荊南節(jié)度使,中書侍郎、同平章事張浚為鄂岳觀察使。以翰林學士承旨、兵部侍郎崔昭緯同平章事,御史中丞徐彥若為戶部侍郎、同平章事,昭緯,慎由從子;彥若,商之子也。楊復恭使人劫孔緯于長樂坡,斬其旌節(jié),資裝俱盡,緯僅能自免。李克用復遣使上表曰:“張浚以陛下萬代之業(yè),邀自己一時之功,知臣與硃溫深仇,私相連結(jié)。臣今身無官爵,名是罪人,不敢歸陛下籓方,且欲于河中寄寓,進退行止,伏俟指麾�！痹t再貶孔緯均州刺史,張浚連州刺史。賜克用詔,悉復其官爵,使歸晉陽。孫儒盡舉淮、蔡之兵濟江,癸酉,自潤州轉(zhuǎn)戰(zhàn)而南,田頵、安仁義屢敗退,楊行密城戍皆望風奔潰。儒將李從立奄至宣州東溪,行密守備尚未固,眾心危懼,夜,使其將合肥臺濛將五百人屯溪西;濛使士卒傳呼,往返數(shù)四,從立以為大眾繼至,遽引去。儒前軍至溧水,行密使都指揮使李神福拒之。神福陽退以示怯,儒軍不設備,神福夜帥精兵襲之,俘斬千人。

二月,加李克用守中書令,復李罕之官爵;再貶張浚繡州司戶。

韋昭度將諸道兵十馀萬討陳敬瑄,三年不能克,饋運不繼,朝議欲息兵。三月,乙亥,制復敬瑄官爵,令顧彥朗、王建各帥眾歸鎮(zhèn)。

王師范遣都指揮使盧弘擊攻棣州刺史張蟾,弘引兵還攻師池,師范使人以重賂迎之,曰:“師范童騃,不堪重任,愿得避位,使保首領,公之仁也�！焙胍詭煼赌晟�,信之,不設備。師范密謂小校安丘劉鄩曰:“汝能殺弘,吾以汝為大將�！焙肴氤�,師范伏甲而享之,鄩殺弘于座及其黨數(shù)人。師范慰諭士卒,厚賞重誓,自將以攻棣州,執(zhí)張蟾,斬之。崔安潛逃歸京師。師范以鄩為馬步副都指揮使。詔以師范為平盧節(jié)度使。師范和謹好學,每本縣令到官,師范輒備儀衛(wèi)往謁之;令不敢當,師范命客將挾持,令坐于聽事,自稱“百姓王師范”,拜之于庭。僚佐或諫,師范曰:“吾敬桑梓,所以教子孫不忘本也�！�

張浚至藍田,逃奔華州依韓建,與孔緯密求救于硃全忠。全忠上表為緯、浚訟冤,朝廷不得已,并聽自便。緯至商州而還,亦寓居華州。

邢洺節(jié)度使安知建潛通硃全忠,李克用表以李存孝代之。知建懼,奔青州,朝廷以知建為神武統(tǒng)軍。知建帥麾下三千人將詣京師,過鄆州。硃瑄與克用方睦,伏兵河上,斬之,傳首晉陽。

夏,四月,有彗星見于三臺,東行入太微,長十丈馀。甲申,赦天下。

成都城中乏食,棄兒滿路。民有潛入行營販米入城者,邏者得之,以白韋昭度,昭度曰:“滿城饑甚,忍不救之!”釋勿問。亦有白陳敬瑄者,敬瑄曰:“吾恨無術以救餓者,彼能如是,勿禁也。”由是販者浸多,然所致不過斗升,截筒,徑寸半,深五分,量米而鬻之,每筒百馀錢,餓殍狼籍。軍民強弱相陵,將吏斬之不能禁;乃更為酷法,或斷腰,或斜劈,死者相繼而為者不止。人耳目既熟,不以為懼。吏民日窘,多謀出降,敬瑄悉捕其族黨殺之,慘毒備至。內(nèi)外都指揮使、眉州刺史成都徐耕,性仁恕,所全活數(shù)千人。田令孜曰:“公掌生殺而不刑一人,有異志邪?”耕懼,夜,取俘囚戮于市。

王建見罷兵制書,曰:“大功垂成,奈何棄之!”謀于周庠,庠勸建請韋公還朝,獨攻成都,克而有之。建表稱:“陳敬瑄、田令孜罪不可赦,愿畢命以圖成功�！闭讯葻o如之何,由是未能東還。建說昭度曰:“今關東籓鎮(zhèn)迭相吞噬,此腹心之疾也,相公宜早歸廟堂,與天子謀之。敬瑄,疥癬耳,當以日月制之,責建,可辦也!”昭度猶豫未決。庚子,建陰令東川將唐友通等擒昭度親吏駱保于行府門,臠食之,云其盜軍糧。昭度大懼,遽稱疾,以印節(jié)授建,牒建知三使留后兼行營招討使,即日東還。建送至新都,跪觴馬前,泣拜而別。昭度甫出劍門,即以兵守之,不復內(nèi)東軍。昭度至京師,除東都留守。建急攻成都,環(huán)城烽塹亙五十里。有狗屠王鷂,請詐得罪亡入城說之,使上下離心,建遣之。鷂入見陳敬瑄、田令孜,則言“建兵疲食盡,將遁矣”,出則鬻茶于市,陰為吏民稱建英武,兵勢強盛;由是敬瑄等懈于守備而眾心危懼。建又遣其將京兆鄭渥詐降以覘之,敬瑄以為將,使乘城,既而復以詐得歸。建由是悉知城中虛實,以渥為親從都指揮使,更姓名曰王宗渥。

以武安節(jié)度使周岳為嶺南西道節(jié)度使。

李克用大舉擊赫連鐸,敗其兵于河上,進圍云州。

楊行密遣其將劉威、硃延壽將兵三萬擊孫儒于黃池,威等大敗。延壽,舒城人也。孫儒軍于黃池,五月,大水,諸營皆沒,乃還揚州,使其將康暀據(jù)和州,安景思據(jù)滁州。

丙午,立皇子祐為德王。

楊行密遣其將李神福攻和、滁,康暀降,安景思走。

秋,七月,李克用急攻云州,赫連鐸食盡,奔吐谷渾部,既而歸于幽州�？擞帽泶髮⑹�善友為大同防御使。

硃全忠遣使與楊行密約共攻孫儒。儒恃其兵強,欲先滅行密,后敵全忠,移牒籓鎮(zhèn),數(shù)行密、全忠之罪,且曰:“俟平宣、汴,當引兵入朝,除君側(cè)之惡。”于是悉焚揚州廬舍,盡驅(qū)丁壯及婦女渡江,殺老弱以充食。行密將張訓、李德誠潛入揚州,滅馀火,得谷數(shù)十萬斛以賑饑民。泗州刺史張諫貸數(shù)萬斛以給軍,訓以行密之命饋之,諫由是德行密。

邢洺節(jié)度使李存孝勸李克用攻鎮(zhèn)州,克用從之。八月,克用南巡澤潞,遂涉懷孟之境。

硃全忠遣其將丁會攻宿州,克其外城。

乙未,孫儒自蘇州出屯廣德,楊行密引兵拒之。儒圍其寨,行密將上蔡李簡帥百馀人力戰(zhàn),破寨,拔行密出之。

王建攻陳敬瑄益急,敬瑄出戰(zhàn)輒敗,巡內(nèi)州縣率為建所取。威戎節(jié)度使楊晟時饋之食,建以兵據(jù)新都,彭州道絕。敬瑄出,慰勉士卒,皆不應。辛丑,田令孜登城謂建曰:“老夫向于公甚厚,何見困如是?”建曰:“父子之恩豈敢忘!但朝廷命建討不受代者,不得不然。倘太師改圖,建復何求!”是夕,令孜自攜西川印節(jié)詣建營授之,將士皆呼萬歲。建泣謝,請復為父子如初。先是,建常誘其將士曰:“成都城中繁盛如花錦,一朝得之,金帛子女恣汝曹所取,節(jié)度使與汝曹迭日為之耳!”壬寅,敬瑄開城迎建。建署其將張勍為馬步斬斫使,使先入城。乃謂將士曰:“吾與汝曹三年百戰(zhàn),今始得城,汝曹不憂不富忠,慎勿焚掠坊市。吾已委張勍護之矣,彼幸執(zhí)而白我,我猶得赦之;若先斬而后白,吾亦不能救也!”既而士卒有犯令者,勍執(zhí)百馀人,皆捶其胸而殺之,積尸于市,眾莫敢犯。故時人謂勍為“張打胸”。癸卯,建入城,自稱西川留后。小校韓武數(shù)于使廳上馬,牙司止之,武怒曰:“司徒許我迭日為節(jié)度使;上馬何為!”建密遣人刺殺之。

初,陳敬瑄之拒朝命也,田信孜欲盜其軍政,謂敬瑄曰:“三兄尊重,軍務煩勞,不若盡以相付,日具記事咨呈,兄但高居自逸而已�！本船u素無智能,忻然許之。自是軍事皆不由己,以至于亡。建表敬瑄子陶為雅州刺史,使隨陶之官,明年,罷歸,寓居新津,以一縣租賦贍之。

癸丑,建分遣士卒就食諸州,更文武堅姓名曰王完阮,謝從本曰王宗本。陳敬瑄將佐有器干者,建皆禮而用之。

六軍十二衛(wèi)觀軍容使、左神策軍中尉楊復恭總宿衛(wèi)兵,專制朝政,諸假子皆為節(jié)度使、刺史,又養(yǎng)宦官子六百人,皆為監(jiān)軍。假子龍劍節(jié)度使守貞、武定節(jié)度使守忠不輸貢賦,上表訕薄朝廷。上舅瑰求節(jié)度使,上訪于復恭,復恭以為不可。瑰怒,詬之。瑰出入禁中,頗用事,復恭惡之,奏以為黔南節(jié)度使。至吉柏津,令山南西道節(jié)度使楊守亮覆諸江中,宗族賓客皆死,以舟敗聞。上知復恭所為,深恨之。李順節(jié)既寵貴,與復恭爭權,盡以復恭陰事告上,上乃出復恭為鳳翔監(jiān)軍,復恭慍懟,不肯行,稱疾,求致仕。九月,乙卯,以復恭為上將軍致仕,賜以幾杖。使者致詔命還,復恭潛遣腹心張綰刺殺之。

加護國節(jié)度使王重盈兼中書令。

東川節(jié)度使顧彥朗薨,軍中推其弟彥暉知留后。

冬,十月,壬午,宿州刺史張筠降于丁會。

癸未,以永平節(jié)度使王建為西川節(jié)度使;甲申,廢永平軍。建既得西川,留心政事,容納直言,好施樂士,用人各盡其才,謙恭儉素;然多忌好殺,諸將有功名者,多因事誅之。

楊復恭居第近玉山營,假子守信為玉山軍使,數(shù)往省之。或告復恭與守信謀反,乙酉,上御安喜門,陳兵自衛(wèi),命天威都將李順節(jié)、神策軍使李守節(jié)將兵攻其第。張綰帥家眾拒戰(zhàn),守信引兵助之,順節(jié)等不能克。丙戌,禁兵守含光門,俟其開,欲出掠兩市,遇劉崇望,立馬諭之曰:“天子親在街東督戰(zhàn),汝曹皆宿衛(wèi)之士,當于樓前殺賊立功,勿貪小利,自取惡名�！北娊栽�:“諾。”遂從崇望而東。守信之眾望見兵來,遂潰走。守信與復恭挈其族自通化門出,趣興元,永安都頭權安追之,擒張綰,斬之。復恭至興元,楊守亮、楊守忠、楊守貞及綿州刺史楊守厚同舉兵拒朝廷,以討李順節(jié)為名。守厚,亦復恭假子也。

李克用攻王镕,大破鎮(zhèn)兵于龍尾崗,斬獲萬計,遂拔臨城,攻元氏、柏鄉(xiāng);李匡威引幽州兵救之�？擞么舐佣�還,軍于邢州。

十一月,曹州都將郭銖殺刺史郭詞,降于硃全忠。

泰寧節(jié)度使硃瑾將萬馀人攻單州。

乙丑,時溥將劉知俊帥眾二千降于硃全忠。知俊,沛人,徐之驍將也。溥軍自是不振。全忠以知俊為左右開道指揮使。

辛未,壽州將劉弘鄂惡孫儒殘暴,舉州降硃全忠。

十二月,乙酉,汴將丁會、張歸霸與硃瑾戰(zhàn)于金鄉(xiāng),大破之,殺獲殆盡,瑾單騎走免。

天威都將李順節(jié)恃恩驕橫,出入常以兵自隨。兩軍中尉劉景宣、西門君遂惡之,白上,恐其作亂。戊子,二人以詔召順節(jié),順節(jié)入至銀臺門,二人邀順節(jié)于仗舍坐語,供奉官似先知自后斬其首,從者大噪而出。于是天威、捧日、登封三都大掠永寧坊,至暮乃定,百官表賀。

孫儒焚掠蘇、常,引兵逼宣州,錢镠復遣兵據(jù)蘇州。儒屢破楊行密之兵,旌旗輜重亙百馀里。行密求救于錢镠,镠以兵食助之。

以顧彥暉為東川節(jié)度使,遣中使宋道弼賜旌節(jié)。楊守亮使楊守厚囚道弼,奪其旌節(jié),發(fā)兵攻梓州。癸卯,彥暉求救于王建;甲辰,建遣其將華洪、李簡、王宗侃、王宗弼救東川。建密謂諸將曰:“爾等破賊,彥暉必犒師,汝曹于行營報宴,因而執(zhí)之,無煩再舉�！弊谫┢剖睾衿唔�,守厚走歸綿州。彥暉具犒禮,諸將報宴,宗弼以建謀告之,彥暉乃以疾辭。

初,李茂貞?zhàn)B子繼臻據(jù)金州,均州刺史馮行襲攻下之,詔以行襲為昭信防御使,治金州。楊守亮欲自金、商襲京師,行襲逆擊,大破之。

是歲,賜涇原軍號曰彰義,增領渭、武二州。福建觀察使陳巖疾病,遣使以書召泉州刺史王潮,欲授以軍政,未至而巖卒。巖妻弟都將范暉諷將士推己為留后,發(fā)兵拒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