志第七十五禮二十五(兇禮一)

○山陵

山陵、謚祔、服紀(jì)、葬儀與士庶之喪制為兇禮。其上陵忌日,漢儀如吉祭。宋制,是日禁屠殺,設(shè)素饌,輟樂舉哭,素服行事,因以類附焉。

太祖建國,號僖祖曰欽陵,順祖曰康陵,翼祖曰定陵,宣祖曰安陵。

安陵在京城東南隅,乾德初,改卜河南府鞏縣西南四十里訾鄉(xiāng)鄧封村。以司徒范質(zhì)為改卜安陵使,學(xué)士竇儀禮儀使,中丞劉溫叟儀仗使,樞密直學(xué)士薛居正鹵簿使,太宗時尹開封,為橋道頓遞使。質(zhì)尋免相,以太宗兼轄五使事,修奉新陵。皇堂下深五十七尺,高三十九尺,陵臺三層,正方,下層每面長九十尺。南神門至乳臺、乳臺至鵲臺皆九十五步。乳臺高二十五尺,鵲臺增四尺。神墻高九尺五寸,環(huán)四百六十步,各置神門、角闕。

有司言:「改卜陵寢,宣祖合用哀冊及文班官各撰歌辭二首。吉仗用大駕鹵簿。兇仗用大升輿、龍輴、鵝茸纛、魂車、香輿、銘旌、哀謚冊寶車、方相、買道車、白幰弩、素信幡、錢山輿、黃白紙帳、暖帳、夏帳、千味臺盤、衣輿、拂纛、明器輿、漆梓宮、夷衾、儀槨、素翣、包牲、倉瓶、五谷輿、瓷甒、辟惡車。進(jìn)玄宮有鐵帳覆梓宮,藉以棕櫚褥,鐵盆、鐵山用然漆燈。宣祖袞冕,昭憲皇后花釵、翚衣,贈玉。十二神、當(dāng)壙、當(dāng)野、祖明、祖思、地軸及留陵刻漏等,并制如儀。」

有司又言:「按《儀禮》'改葬緦'注云:'臣為君,子為父,妻為夫也,必服緦者,親見尸柩,不可以無服,緦三月而除之。'又《五禮精義》云:'改葬無祖奠,蓋祖奠設(shè)于柩車之前以為行始,至于改葬,告遷而已。'今請皇帝服緦,皇親及文武官護(hù)送靈駕者亦服緦,既葬而除。不設(shè)祖奠,止于陵所行一虞之祭。宣祖謚冊、謚寶舊藏廟室,合遷置陵內(nèi)。改葬之禮,與始葬同,幾筵宜新,明器壞者改作。凡斂衣、斂物并易之。其皇堂贈玉、鎮(zhèn)圭、劍佩、旒冕、玉寶,并以珉玉、藥玉,綬以青錦。安陵中玉圭、劍佩、玉寶等皆用于闐玉。孝明、孝惠陵內(nèi)用珉玉、藥玉。啟故安陵,奉安宣祖、昭憲孝惠二后梓官于幄殿。靈駕發(fā)引,所過州府縣鎮(zhèn),長吏令佐素服出城奉迎并辭,皆哭。自發(fā)引至揜皇堂,皆廢朝,禁京城音樂!

順祖、翼祖皆葬幽州,至真宗始命營奉二陵,遂以一品禮葬河南縣。制度比安陵減五分之一,石作減三分之一,尋改上定陵名曰靖陵。

開寶九年十月二十日,太祖崩,遺詔:「以日易月,皇帝三日而聽政,十三日小祥,二十七日大祥。諸道節(jié)度防御團(tuán)練使、刺史、知州等不得輒離任赴闕。諸州軍府臨三日釋服!谷撼紨嗟钔,宰臣宣制發(fā)哀畢,太宗即位,號哭見群臣。群臣稱賀,復(fù)奉慰盡哀而退。

禮官言:「群臣當(dāng)服布斜巾、四腳,直領(lǐng)布衤蘭,腰绖。命婦布帕首、裙、帔。皇弟、皇子、文武二品以上,加布冠、斜巾、帽,首绖,大袖、裙、褲,竹杖。士民縞素,婦人素縵。諸軍就屯營三日哭。」群臣屢請聽政,始御長春殿。群臣喪服就列,帝去杖、绖,服斜巾、垂帽,卷簾視事。小祥,改服布四腳、直領(lǐng)布衤蘭,腰绖,布褲,二品以上官亦如之。大祥,帝服素紗軟腳折上巾、淺黃衫、緅皮鞓黑銀帶。群臣及軍校以上,皆本色慘服、鐵帶,靴、笏。諸王入內(nèi)服衰,出則服慘。又成服后,群臣朝晡臨三日。大小祥、禫除、朔望,皆入臨奉慰。內(nèi)出遺留物頒賜諸臣親王,遣使賚賜方鎮(zhèn)。二十七日,命宰臣撰陵名、哀冊文。

明年三月十七日,群臣奉謚號冊寶告于南郊,明日,讀于靈坐前。四月十日,啟欑宮,帝與群臣皆服如初喪。群臣朝晡臨殿中,退,易常服出宮城。十三日,發(fā)引,帝衰服,啟奠哭,群臣入臨,升梓宮于龍輴。祖奠徹,設(shè)次明德門外,行遣奠禮,讀哀冊,帝哭盡哀,再拜辭,釋衰還宮,百官辭于都城外。二十五日,掩皇堂。二十九日,虞主至,奉安于大明殿。五月十九日,祔廟之第五室,以孝明皇后王氏升配。禮畢,群臣奉慰。其吉兇仗如安陵,惟增辒辌車、神帛肩輿,鹵簿三千五百三十九人。陵在鞏縣,祔宣祖,曰永昌。

至道三年三月二十九日,太宗崩于萬歲殿。真宗散發(fā)號擗,奉遺詔即位于殿之東楹。制永熙陵,皇堂深百尺,方廣八十尺,陵臺方二百五十尺。大駕鹵簿,用玉輅一、革車五外,凡用九千四百六十八人。有司定散發(fā)之禮,皇帝、皇后、諸王、公主、縣主、諸王夫人、六宮內(nèi)人并左被發(fā),皇太后全被發(fā)。帝服布斜巾、四腳、大袖、裙、褲、帽,竹杖,腰绖、首绖,直領(lǐng)布衤蘭衫、白綾襯服。諸王皇親以下如之,加布頭冠、絹礻親服。皇太后、皇后、內(nèi)外命婦布裙、衫、帔、帕頭,首绖,絹礻親服。宮人無帔。文武二品以上布斜巾、四腳、頭冠、大袖、衤蘭衫、裙、褲,腰绖,竹杖,絹襯服。自余百官并布幞頭、衤蘭衫,腰绖。兩省五品、御史臺尚書省四品、諸司三品以上,見任前任防御、團(tuán)練、刺史,內(nèi)客省、閣門、入內(nèi)都知、押班等,布頭冠、幞頭、大袖、衤蘭,衫、裙、褲,腰绖。諸軍、庶民白衫紙帽,婦人素縵不花釵,三日哭而止。山陵前,朔望不視事。

六月,詔翰林寫先帝常服及絳紗袍、通天冠御容二,奉帳坐,列于大升輿之前,仍以太宗玩好、弓劍、筆硯、琴棋之屬,蒙組繡置輿中,陳于仗內(nèi)。十月三日,靈駕發(fā)引,其兇仗法物擎舁牽駕兵士力士,凡用萬二千一百九十三人。挽郎服白練寬衫、練裙,勒帛絹幘。余并如昌陵制。十一月二日,有司奉神主至太廟,近臣題謚號,祔于第六室,以懿德皇后符氏升配。置衛(wèi)十五百人于陵所,作殿以安御容,朝暮上食,四時致祭焉。

乾興元年二月十九日,真宗崩,仁宗即位。二十日,禮儀院言:「準(zhǔn)禮例,差官奏告天地、社稷、太廟、諸陵,應(yīng)祠祭惟天地、社稷、五方帝諸大祠,宗廟及諸中小祠并權(quán)停,俟祔廟禮畢,仍舊。」是日,命閣門使薛貽廓告哀于契丹。宣慶使韓守英為大內(nèi)都巡檢,內(nèi)侍分領(lǐng)宮殿門,衛(wèi)士屯護(hù)。閣門使王遵度為皇城四面巡檢,新舊城巡檢各權(quán)添差,益以禁兵器仗,城門亦設(shè)器甲,以辨奸詐。

二十一日,群臣入臨,見帝于東序。閣門使宣口敕曰:「先皇帝奄棄萬國,凡在臣僚,畢同號慕,及中外將校,并加存撫!谷撼及菸璺Q萬歲,復(fù)哭盡哀,退。是日上表請聽政,凡三上,始允。二十三日,陳先帝服玩及珠襦、玉匣、含、襚應(yīng)入梓宮之物于延慶殿,召輔臣通觀。明日,大斂成服。二十五日,有司設(shè)御坐,垂簾崇政殿之西廡,簾幕皆縞素,群臣敘班殿門外。帝衰服,去杖、绖,侍臣扶升坐。通事舍人引群臣入殿庭,西向合班。俟簾卷,群臣再拜,班首奏圣躬萬福,隨班三呼萬歲,退。宰臣升殿奏事如儀。三月一日,小祥,帝行奠,釋衰服,群臣入臨,退,赴內(nèi)東門,進(jìn)名奉慰。自是每七日皆臨,至四十九日止。十三日,大祥,帝釋服,服慘。

十四日,司天監(jiān)言:「山陵斬草,用四月一日丙時吉!故,山陵按行使藍(lán)繼宗言:「據(jù)司天監(jiān)定永安縣東北六里曰臥龍岡,堪充山陵!乖t雷允恭覆按以聞;侍弥,深八十一尺,方百四十尺。制陵名曰永定。九月十一日,召輔臣赴會慶殿,觀入皇堂物,皆生平服御玩好之具。帝與輔臣議及天書,皆先帝尊道膺受靈貺,殊尤之瑞屬于元圣,不可留于人間,宜于永定陵奉安。二十三日,奉導(dǎo)天書至長春殿,帝上香再拜奉辭。二十四日,天書先發(fā),帝啟奠梓宮,讀哀冊,禮畢,具吉兇儀仗。百官素服赴順天門外,至板橋立班奉辭。還,詣西上閣門,進(jìn)名奉慰。十月十三日,掩皇堂。十八日,虞主至京。十九日,群臣詣會慶殿行九虞祭。二十三日,祔太廟第七室。

嘉祐八年三月晦日,仁宗崩,英宗立。喪服制度及修奉永昭陵,并用定陵故事,發(fā)諸路卒四萬六千七百人治之。宣慶使石全彬提舉制梓宮,畫樣以進(jìn),命務(wù)堅完,毋過華飾。三司請內(nèi)藏錢百五十萬貫、?絹二百五十萬匹、銀五十萬兩,助山陵及賞賚。遣使告哀遼、夏及賜遺留物,又遣使告諭諸路。又以聽政奠告大行,近臣告升遐于天地、社稷、宗廟、宮觀,又告嗣位。賜兩府、宗室、近臣遺留物。

五月,翰林學(xué)士王珪言:「天子之謚,當(dāng)集中書門下御史臺五品以上、尚書省四品以上、諸司三品以上,于南郊告天,議定,然后連奏。近制唯詞臣撰議,即降詔命,庶僚不得參聞,頗違稱天之義。臣擬上先帝尊謚,望詔有司稽詳舊典,先之郊,而后下臣之議!蛊咴,宰臣以下宿尚書省,宗室團(tuán)練使以上宿都亭驛,請謚于南郊。八月,告于福寧殿、天地、宗社、宮觀。

九月二十八日,啟菆宮,以初喪服日一臨,易常服出。十月六日,靈駕發(fā)引,天子啟奠,梓宮升龍輴。祖奠徹,與皇太后步出宣德門,群臣辭于板橋。十五日,奉安梓宮陵側(cè)。十七日,開皇堂。十一月二日,虞主至,皇太后奠于瓊林苑,天子步出集英殿門奉迎,奠于幄。七日,祭虞主。二十九日,祔太廟。主如漢制,不題謚號,及終虞,而行卒哭之祭。

禮院言:「故事,大祥變除服制,以三月二十九日大祥,至五月二十九日礻覃,六月二十九日禫除,至七月一日從吉,已蒙降敕。謹(jǐn)按禮學(xué),王肅以二十五月為畢喪,而鄭康成以二十七月,《通典》用其說,又加至二十七月終,則是二十八月畢喪,而二十九月始吉,蓋失之也。天圣中,《更定五服年月敕》斷以二十七月,今士庶所同遵用。夫三年之喪,自天子達(dá),不宜有異。請以三月二十九日為大祥,五月?lián)袢斩鵀槎V,六月一日而從吉!褂谑谴笙槿詹挥昂蟮,開封府停決大辟及禁屠至四月五日,待制、觀察使以上及宗室管軍官日一奠,二十八日而群臣俱入奠,二十九日禫除,群臣皆奉慰焉。

治平四年正月八日,英宗崩,神宗即位。十一日,大斂。二月三日,殯。四月三日,請謚。十八日,奏告及讀謚冊于福寧殿。七月二十五日,啟菆。八月八日,靈駕發(fā)引。二十七日,葬永厚陵。

禮院準(zhǔn)禮:群臣成服后,乘布裹鞍韉。小祥臨訖,除頭冠、方裙、大袖。大祥臨訖,裹素紗軟腳幞頭,慘公服,乘皂鞍韉。禫除訖,素紗幞頭、常服、黑帶。二日,改吉服,去佩魚。虞主至自掩壙,五虞皆在途,四虞于集英殿。曲赦兩京、畿內(nèi)、鄭、孟等州如故事。

元豐八年三月五日,神宗崩。十三日,大斂,帝成服。十七日,小祥。四月一日,禫除。七月五日,請謚于南郊。九月八日,讀謚寶冊于福寧殿。二十三日,啟菆。十月一日,靈駕發(fā)引。二十一日,葬永裕陵。二十九日,虞主至。十一月一日,虞祭于集英殿。自復(fù)土,六虞在途,太常卿攝事,三虞行禮于殿。四日,卒哭。五日,祔廟。

秘書正字范祖禹言:「先王制禮,以君服同于父,皆斬衰三年,蓋恐為人臣者不以父事其君,此所以管乎人情也。自漢以來,不惟人臣無服,而人君遂亦不為三年之喪。唯國朝自祖宗以來,外廷雖用易月之制,而宮中實(shí)行三年之喪。且易月之制,前世所以難改者,以人君自不為服也。今群臣易月,而人主實(shí)行三年之喪,故十二日而小祥,期而又小祥,二十四日大祥,再期而又大祥。夫練、祥不可以有二也,既以日為之,又以月為之,此禮之無據(jù)者。再期而大祥,中月而禫,禫者祭之名,非服之色也。今乃為之慘服三日然后禫,此禮之不經(jīng)者也。既除服,至葬而又服之,蓋不可以無服也。祔廟而后即吉,財八月矣,而遽純吉,無所不佩,此又禮之無漸也。易月之制,因襲已久,既不可追,宜令群臣朝服,止如今日而未除衰,至期而服之,漸除其重者,再期而又服之,乃釋衰,其余則君服斯服可也。至于禫,不必為之服,惟未純吉以至于祥,然后無所不佩,則三年之制略如古矣!乖t禮官詳議。

禮部尚書韓忠彥等議:「朝廷典禮,時世異宜,不必循古。若先王之制,不可盡用,則當(dāng)以祖宗故事為法。今言者欲令群臣服喪三年,民間禁樂如之,雖過山陵,不去衰服,庶協(xié)古制。緣先王恤典節(jié)文甚多,必欲循古,又非特如所言而已。今既不能盡用,則當(dāng)循祖宗故事及先帝遺制!乖t從其議。

神主祔廟,是月冬至,百官表賀。崇政殿說書程頤言:「神宗喪未除,節(jié)序變遷,時思方切,恐失居喪之禮,無以風(fēng)化天下。乞改賀為慰!共粡。

紹圣四年,太史請遷去永裕陵禁山民冢一千三百余,以便國音。帝曰:「遷墓得無擾乎?若無所害,則令勿遷,果不便國音,當(dāng)給官錢,以資葬費(fèi)!

元符三年正月十二日,哲宗崩,徽宗即位。詔山陵制度并如元豐。七月十一日,啟菆。二十日,靈駕發(fā)引。八月八日,葬永泰陵。九月九日,以升祔畢,群臣吉服如故事。

太常寺言:「太宗皇帝上繼太祖,兄弟相及,雖行易月之制,實(shí)斬衰三年,以重君臣之義。公除已后,庶事相稱,具載國史。今皇帝嗣位哲宗,實(shí)承神考之世,已用開寶故事,為哲宗服衰重。今神主已祔,百官之服并用純吉,皇帝服御宜如太平興國二年故事。」

禮部言:「太平興國中,宰臣薛居正表稱:'公除以來,庶事相稱,獨(dú)命徹樂,誠未得宜。'即是公除后,除不舉樂外,釋衰從吉,事理甚明。今皇帝當(dāng)御常服、素紗展腳幞頭、淡黃衫、黑犀帶,請下有司裁制!乖壮颊垙亩Y官議,乃詔候周期服吉。

時詔不由門下,徑付有司。給事中龔原言:「喪制乃朝廷大事,今行不由門下,是廢法也。臣為君服斬衰三年,古未嘗改。且陛下前此議服,禮官持兩可之論,陛下既察見其奸,其服遂正。今乃不得已從之,臣竊為陛下惜。開寶時,并、汾未下,兵革未弭,祖宗櫛風(fēng)沐雨之不暇,其服制權(quán)宜一時,非故事也!乖碇峡弟。于是詔依元降服喪三年之制,其元符三年九月「自小祥從吉」指揮,改正。

紹興五年四月甲子,徽宗崩于五國城。七年正月,問安使何蘚等還以聞,宰執(zhí)入見,帝號慟擗踴,終日不食。宰臣張浚等力請,始進(jìn)麋粥。成服于幾筵殿,文武百僚朝晡臨于行宮。自聞喪至小祥,百官朝晡臨;自小祥至禫祭,朝一臨。太常等言:「舊制,沿邊州軍,不許舉哀。緣諸大帥皆國家腹心爪牙之臣,休戚一體,至于將佐,皆懷忠憤,宜就所屯,自副將而上成服,日朝晡臨,故?抻诒緺I!姑臻嚅w待制王倫等為奉迎梓宮使。

時知邵州胡寅上疏,略曰:「三年之喪,自天子至于庶人,一也。及漢孝文自執(zhí)謙德,用日易月,至今行之。子以便身忘其親,臣以便身忘其君,心知其非而不肯改,自常禮言之,猶且不可,況變故特異如今日者,又當(dāng)如何?恭惟大行太上皇帝、大行寧德皇后,蒙塵北狩,永訣不復(fù),實(shí)由粘罕,是有不共戴天之仇?贾诙Y,仇不復(fù)則服不除,寢苫枕戈,無時而終。所以然者,天下雖大,萬事雖眾,皆無以加于父子之恩,君臣之義也。伏睹某月某日圣旨,緣國朝故典,以日易月,臣切以為非矣。自常禮言之,猶須大行有遺詔,然后遵承。今也大行詔旨不聞,而陛下降旨行之,是以日易月,出陛下意也。大行幽厄之中,服御飲食,人所不堪,疾病粥藥,必?zé)o供億,崩殂之后,衣衾斂藏,豈得周備?正棺卜兆,知在何所?茫茫沙漠,瞻守為誰?伏惟陛下一念及此,荼毒摧割,備難堪忍,縱未能遵《春秋》復(fù)仇之義,俟仇殄而后除服,猶當(dāng)革漢景之薄,喪紀(jì)以三年為斷。不然,以終身不可除之服,二十七日而除之,是薄之中又加薄焉,必非圣人之所安也!

又曰:「雖宅憂三祀,而軍旅之事,皆當(dāng)決于圣裁,則諒沍之典,有不可舉。蓋非枕塊無聞之日,是乃枕戈有事之辰,故魯侯有周公之喪,而徐夷并興,東郊不開,則是墨衰即戎,孔子取其誓命。今六師戒嚴(yán),方將北討,萬幾之眾,孰非軍務(wù)。陛下聽斷平?jīng)Q,得禮之變,卒哭之后,以墨衰臨朝,合于孔子所取,其可行無疑也。如合圣意,便乞直降詔旨云'恭惟太上皇帝、寧德皇后,誕育眇躬,大恩難報,欲酬罔極,百未一伸。鑾輿遠(yuǎn)征,遂至大故,訃音所至,痛貫五情。想慕慈顏,杳不復(fù)見,怨仇有在,朕敢忘之。雖軍國多虞,難以諒闇,然衰麻枕戈,非異人任。以日易月,情所不安,興自朕躬,致喪三年。即戎衣墨,況有權(quán)制,布告中外,昭示至懷。其合行典禮,令有司集議來上。如敢沮格,是使朕為人子而忘孝之道,當(dāng)以大不恭論其罪。'陛下親御翰墨,自中降出,一新四方耳目,以化天下,天地神明,亦必有以佑助。臣不勝大愿!

六月,張浚請謚于南郊。戶部尚書章誼等言:「梓宮未還,久廢謚冊之禮,請依景德元年明德皇后故事,行埋重、虞祭、祔廟之禮,及依嘉祐八年、治平四年虞祭畢而后卒哭,卒哭而后祔廟,仍于小祥前卜日行之。異時梓宮之至,宜遵用安陵故事,行改葬之禮,更不立虞主!箯闹>旁录鬃,上廟號曰徽宗。九年正月,太常寺言:「徽宗及顯肅皇后將及大祥,雖皇堂未置,若不先建陵名,則春秋二仲,有妨薦獻(xiàn)。請先上陵名!乖壮记貦u等請上陵名曰永固。

徽宗與顯肅初葬五國城,十二年,金人以梓宮來還。將至,帝服黃袍乘輦,詣臨平奉迎,登舟易緦服,百官皆如之。既至行在,安奉于龍德別宮,帝后異殿。禮官請用安陵故事,梓宮入境,即承之以槨;有司預(yù)備袞冕、翚衣以往,至則納之槨中,不復(fù)改斂。秦檜白令侍從、臺諫、禮官集議,靈駕既還,當(dāng)崇奉陵寢,或稱欑宮。禮部員外郎程敦厚希檜意,獨(dú)上奏言:「仍欑宮之舊稱,則莫能示通和之大信,而用因山之正典,則若亡存本之后圖。臣以為宜勿褟虛名,當(dāng)示大信!褂谑亲h者工部尚書莫將等乃言:「太史稱歲中不利大葬,請用明德皇后故事,權(quán)欑!箯闹R园嗽路钣,九月發(fā)引,十月掩欑,在昭慈欑宮西北五十步,用地二百五十畝。十三年,改陵名曰永祐。

紹興三十一年五月,金國使至,以欽宗訃聞。詔:「朕當(dāng)持?jǐn)厮ト曛?以申哀慕!故侨,文武百僚并常服、黑帶,去魚,詣天章閣南空地立班,聽詔旨,舉哭畢,次赴后殿門外進(jìn)名奉慰,次詣幾筵殿焚香舉哭。六月,權(quán)禮部侍郎金安節(jié)等請依典故,以日易月,自五月二十二日立重,安奉幾筵,至六月十七日大祥,所有衰服,權(quán)留以待梓宮之還。從之。七月,宰臣陳康伯等率百官詣南郊請謚,廟號欽宗,遙上陵名曰永獻(xiàn)。其余并如徽宗典禮。

淳熙十四年十月八日,高宗崩,孝宗號慟擗踴,逾二日不進(jìn)膳。尋諭宰執(zhí)王淮,欲不用易月之制,如晉武、魏孝文實(shí)行三年之喪,自不妨聽政;吹茸:「《通鑒》載晉武帝雖有此意,后來只是宮中深衣、練冠!沟墼:「當(dāng)時群臣不能將順其美,司馬光所以譏之。后來武帝竟欲行之。」淮曰:「記得亦不能行。」帝曰:「自我作古何害?」淮曰:「御殿之時,人主衰绖,群臣吉服,可乎?」帝曰:「自有等降!鼓顺鰞(nèi)批:「朕當(dāng)衰绖三年,群臣自行易月之令。其合行儀制,令有司討論!乖t百官于以日易月之內(nèi),衰服治事。

二十日丁亥,小祥,帝未改服,王淮等乞俯從禮制。上流涕曰:「大恩難報,情所未忍!苟蝗,車駕還內(nèi),帝衰绖御輦,設(shè)素仗,軍民見者,往往感泣。詔自今五日一詣梓宮前焚香。帝欲衰服素幄,引輔臣及班次,而禮官奏謂:「苴麻三年,難行于外庭!棺嗳,不出。十一月戊戍朔,禮官顏師魯、尤袤等奏:「乞禮畢改服小祥之服,去杖、绖。禫祭禮畢,改服素紗軟腳折上巾、淡黃袍、黑銀帶。神主祔廟畢,改服皂幞頭、黑鞓犀帶。遇過宮燒香,則于宮中衰绖行禮,二十五月而除!沟叟:「淡黃袍改服白袍!苟占汉,大祥。四日辛丑,禫祭禮畢。五日壬寅,百官請聽政,不允。八日,百官三上表,引《康誥》「被冕服出應(yīng)門」等語以證。九日,詔可。

十五年正月十八日甲寅,百日,帝過宮行焚香禮。二十一日丁巳,諭輔臣曰:「昨內(nèi)引洪邁,見朕已過百日,猶服衰粗因奏事應(yīng)以漸,今宜服如古人墨衰之義,而巾則用繒或羅。朕以羅絹非是,若用細(xì)布則可。」王淮等言:「尋常士大夫丁憂過百日,巾衫皆用細(xì)布,出而見客,則以黲布。今陛下舉曠古不能行之禮,足為萬世法。」帝又曰:「晚間引宿直官之類如何?」淮曰:「布巾、布背子便是常服。」上不以為然。自是每御延和殿,止服白布折上巾、布衫,過宮則衰绖而杖。

三月壬子,啟欑,帝服初喪之服。甲寅,發(fā)引。丙寅,掩欑。甲戍,親行第七虞祭。大臣言:「虞祭乃吉禮,合用靴袍!股显:「只用布折上巾、黑帶、布袍可也!

二十日丙戍,神主祔廟。是日詔曰:「朕昨降指揮,欲衰绖三年,緣群臣屢請御殿易服,故以布素視事內(nèi)殿。雖有俟過祔廟勉從所請之詔,稽諸典禮,心實(shí)未安,行之終制。乃為近古。宜體至意,勿復(fù)有請!褂谑谴蟪寄瞬桓已。蓋三年之制,斷自帝心,執(zhí)政近臣皆主易月之說。諫官謝鍔、禮官尤袤心知其不可,而不敢盡言。惟敕令所刪定官沈清臣再上書:「愿堅'主聽大事于內(nèi)殿'之旨,將來祔廟畢日,預(yù)降御筆,截然示以終喪之志,杜絕輔臣方來之章,勿令再有奏請,力全圣孝,以示百官,以刑四海!沟奂{用焉。仍詔:「欑宮遵遺誥務(wù)從儉約,凡修營百費(fèi),并從內(nèi)庫,毋侵有司經(jīng)常之費(fèi)。諸路監(jiān)司、州軍府監(jiān)止進(jìn)慰表,其余禮并免,不得以進(jìn)奉欑宮為名,有所貢獻(xiàn)。」上陵名曰永思。

紹熙五年六月九日,孝宗崩。太皇太后有旨,皇帝以疾聽在內(nèi)成服,太皇太后代皇帝行禮。

慶元二年六月九日,大祥。八月十六日,禫祭。時光宗不能執(zhí)喪,寧宗嗣服,欲大祥畢更服兩月,曰:「但欲禮制全盡,不較此兩月!褂谑潜O(jiān)察御史胡纮言:「孫為祖服,已過期矣。議者欲更持禫兩月,不知用何典禮?若曰嫡孫承重,則太上圣躬亦已康復(fù),于宮中自行二十七月之重服,而陛下又行之,是喪有二孤也。自古孫為祖服,何嘗有此禮?詔侍從、臺諫、給舍集議。吏部尚書葉翥等言:「孝宗升遐之初,太上圣體違豫,就宮中行三年之喪;实凼芏U,正宜仿古方喪之服以為服,昨來有司失于討論。今胡纮所奏,引古據(jù)經(jīng),別嫌明微,委為允當(dāng)。欲從所請,參以典故:六月六日,大祥禮畢,皇帝及百官并純吉服;七月一日,皇帝御正殿,饗祖廟。將來禫祭,令禮官檢照累朝禮例施行。」四月庚戌,詔:「群臣所議雖合禮經(jīng),然于朕追慕之意,有所未安,早來奏知太皇太后,面奉圣旨,以太上皇帝雖未康愈,宮中亦行三年之制,宜從所議。朕躬奉慈訓(xùn),敢不遵依!

初,高宗之喪,孝宗為三年服。及孝宗之喪,有司請于易月之外,用漆紗淺黃之制,蓋循紹興以前之舊。朱熹初至,不以為然,奏言:「今已往之失,不及追改,惟有將來啟欑發(fā)引,禮當(dāng)復(fù)用初喪之服,則其變除之節(jié),尚有可議。望明詔禮官稽考禮律,豫行指定。其官吏軍民方喪之服,亦宜稍為之制,勿使肆為華靡。」其后,詔中外百官,皆以涼衫視事,蓋用此也。方朱熹上議時,門人有疑者,未有以折之。后讀《禮記正義·喪服小記》「為祖后者」條,因自識于本議之末,其略云:「準(zhǔn)《五服年月格》,斬衰三年,嫡孫為祖謂承重者

,法意甚明,而《禮經(jīng)》無文,但《傳》云:'父沒而為祖后者服斬。'然而不見本經(jīng),未詳何據(jù)。但《小記》云:'祖父沒而為祖母后者三年。'可以傍照。至'為祖后者'條下疏中所引《鄭志》,乃有'諸侯父有廢疾不任國政,不任喪事'之問,而鄭答以'天子、諸侯之服皆斬'之文,方見父在而承國于祖服。向來上此奏時,無文字可檢,又無朋友可問,故大約且以禮律言之。亦有疑父在不當(dāng)承重者,時無明白證驗(yàn),但以禮律人情大意答之,心常不安。歸來稽考,始見此說,方得無疑。乃知學(xué)之不講,其害如此。而《禮經(jīng)》之文,誠有闕略,不無待于后人。向使無鄭康成,則此事終未有所斷決,不可直謂古經(jīng)定制,一字不可增損也!挂讯t于永思陵下宮之西,修奉欑宮,上陵名曰永阜。

慶元六年,光宗崩,上陵名曰永崇。

嘉定十七年,寧宗崩,上陵名曰永茂。

景定五年,理宗崩,上陵名曰永穆。

咸淳十年,度宗崩,上陵名曰永紹。

自孝宗以降,外庭雖用易月之制,而宮中實(shí)行三年之喪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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