列傳第八十四
張璁,字秉用,永嘉人。舉于鄉(xiāng),七試不第。將謁選,御史蕭鳴鳳善星術(shù),語之曰:“從此三載成進士,又三載當驟貴!辫藲w。正德十六年登第,年四十七矣。
世宗初踐阼,議追崇所生父興獻王。廷臣持之,議三上三卻。璁時在部觀政,以是年七月朔上疏曰:“孝子之至,莫大乎尊親。尊親之至,莫大乎以天下養(yǎng)。陛下嗣登大寶,即議追尊圣考以正其號,奉迎圣母以致其養(yǎng),誠大孝也。廷議執(zhí)漢定陶、宋濮王故事,謂為人后者為之子,不得顧私親。夫天下豈有無父母之國哉?《記》曰:‘禮非天降,非地出,人情而已!瘽h哀帝、宋英宗固定陶、濮王子,然成帝、仁宗皆預(yù)立為嗣,養(yǎng)之宮中,其為人后之義甚明。故師丹、司馬光之論行于彼一時則可。今武宗無嗣,大臣遵祖訓,以陛下倫序當立而迎立之。遺詔直曰‘興獻王長子\’,未嘗著為人后之義。則陛下之興,實所以承祖宗之統(tǒng),與預(yù)立為嗣養(yǎng)之宮中者較然不同。議者謂孝廟德澤在人,不可無后。假令圣考尚存,嗣位今日,恐弟亦無后兄之義。且迎養(yǎng)圣母,以母之親也。稱皇叔母,則當以君臣禮見,恐子無臣母之義。《禮》‘長子不得為人后\’,圣考止生陛下一人,利天下而為人后,恐子無自絕其父母之義。故在陛下謂入繼祖后,而得不廢其尊親則可;謂為人后,以自絕其親則不可。夫統(tǒng)與嗣不同,非必父死子立也。漢文承惠帝后,則以弟繼;宣帝承昭帝后,則以兄孫繼。若必奪此父子之親,建彼父子之號,然后謂之繼統(tǒng),則古有稱高伯祖、皇伯考者,皆不得謂之統(tǒng)乎?臣竊謂今日之禮,宜別立圣考廟于京師,使得隆尊親之孝,且使母以子貴,尊與父同,則圣考不失其為父,圣母不失其為母矣。”帝方扼廷議,得璁疏大喜,曰:“此論出,吾父子獲全矣!必较峦⒊甲h。廷臣大怪駭,交起擊之。禮官毛澄等執(zhí)如初。會獻王妃至通州,聞尊稱禮未定,止不肯入。帝聞而泣,欲避位歸籓。璁乃著《大禮或問》上之,帝于是連駁禮官疏。廷臣不得已,合議尊孝宗曰“皇考”,興獻王曰“本生父興獻帝”,璁亦除南京刑部主事以去,追崇議且寢。
至嘉靖三年正月,帝得桂萼疏心動,復下廷議。汪俊代毛澄為禮部,執(zhí)如澄。璁乃復上疏曰:“陛下遵兄終弟及之訓,倫序當立。禮官不思陛下實入繼大統(tǒng)之君,而強比與為人后之例,絕獻帝天性之恩,蔑武宗相傳之統(tǒng),致陛下父子、伯侄、兄弟名實俱紊。寧負天子,不敢忤權(quán)臣,此何心也?伏睹圣諭云:‘興獻王獨生朕一人,既不得承緒,又不得徽稱,罔極之恩何由得報?’執(zhí)政窺測上心,有見于推尊之重,故今日爭一帝字,明日爭一皇字。而陛下之心,亦日以不帝不皇為歉。既而加稱為帝,謂陛下心既慰矣,故留一皇字以覘陛下將來未盡之心,遂敢稱孝宗為皇考,稱興獻帝為本生父。父子之名既更,推崇之義安在?乃遽詔告天下,乘陛下不覺,陷以不孝!抖Y》曰:‘君子不奪人之親,亦不可奪親也!菹伦馂槿f乘,父子之親,人可得而奪之,又可容人之奪之乎?故今日之禮不在皇與不皇,惟在考與不考。若徒爭一皇字,則執(zhí)政必姑以是塞今日之議,陛下亦姑以是滿今日之心,臣恐天下知禮者,必將非笑無已也!迸c桂萼第二疏同上。帝益大喜,立召兩人赴京。命未達,兩人及黃宗明、黃綰復合疏力爭。及獻帝改稱“本生皇考”,閣臣以尊稱既定,請停召命,帝不得已從之。二人已在道,復馳疏曰:“禮官懼臣等面質(zhì),故先為此術(shù),求遂其私。若不亟去本生之稱,天下后世終以陛下為孝宗之子,墮禮官欺蔽中矣!钡垡嫘膭,趣召二人。
五月抵都,復條上七事。眾洶洶,欲撲殺之。萼懼,不敢出。璁閱數(shù)日始朝。給事御史張翀、鄭本公等連章力攻,帝益不悅,特授二人翰林學士。二人力辭,且請面折廷臣之非。給事御史李學曾、吉棠等言:“璁、萼曲學阿世,圣世所必誅。以傳奉為學士,累圣德不少!庇范卫m(xù)、陳相又特疏論,并及席書。帝責學曾等對狀,下續(xù)、相詔獄。刑部尚書趙鑒亦請置璁、萼于理,語人曰:“得俞旨,便捶殺之。”帝責以朋奸,亦令對狀。璁、萼乃復列欺罔十三事,力折廷臣。及廷臣伏闕哭爭,盡系詔獄予杖。死杖下者十余人,貶竄相繼。由是璁等勢大張。其年九月卒用其議定尊稱。帝益眷倚璁、萼,璁、萼益恃寵仇廷臣,舉朝士大夫咸切齒此數(shù)人矣。
四年冬,《大禮集議》成,進詹事兼翰林學士。后議世廟神道、廟樂、武舞及太后謁廟,帝率倚璁言而決。璁緣飾經(jīng)文,委曲當?shù)垡?帝益器之。璁急圖柄用,為大學士費宏所抑,遂與萼連章攻宏。帝亦知其情,留宏不即放。五年七月,璁以省墓請。既辭朝,帝復用為兵部右侍郎,兼官如故。給事中杜桐、楊言、趙廷瑞交章力詆,并劾吏部尚書廖紀引用邪人。帝怒,切責之。兩京給事御史解一貫、張錄、方紀達、戴繼先等復交章論不已,皆不聽。尋進璁左侍郎,復與萼攻費宏。明年二月興王邦奇獄,構(gòu)陷楊廷和等,宏及石珤同日罷。
吏部郎中彭澤以浮躁被斥,璁言:“昔議禮時,澤勸臣進《大禮或問》,致招眾忌。今諸臣去之,將以次去臣等。”澤乃得留。居三日,復言:“臣與舉朝抗四五年,舉朝攻臣至百十疏。今修《大禮全書》,元惡寒心,群奸側(cè)目。故要略方進,讒謗繁興。使《全書》告成,將誣陷益甚。”因引疾求退以要帝,帝優(yōu)詔慰留。吏部闕尚書,推前尚書喬宇、楊旦;禮部尚書亦缺,推侍郎劉龍、溫仁和。仁和以俸深爭。璁言宇、旦乃楊廷和黨,而仁和亦不宜自薦。帝命大臣休致者,非奉詔不得推舉,宇等遂廢。
璁積怒廷臣,日謀報復。會山西巡按馬钅錄治反賊李福達獄,詞連武定侯郭勛,法司讞如钅錄擬。璁讒于帝,謂廷臣以議禮故陷勛。帝果疑諸臣朋比,乃命璁署都察院,桂萼署刑部,方獻夫署大理,覆讞,盡反其獄,傾諸異己者。大臣顏頤壽、聶賢以下咸被搒掠,钅錄等坐罪遠竄。帝益以為能,獎勞之便殿,賚二品服,三代封誥。京察及言官互糾,已黜御史十三人,璁掌憲,復請考察斥十二人。又奏行憲綱七條,鉗束巡按御史。其年冬,遂拜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入?yún)C務(wù),去釋褐六年耳。
楊一清為首輔,翟鑾亦在閣,帝侍之不如璁。嘗諭璁:“朕有密諭毋泄,朕與卿帖悉親書!辫蛞首谫n楊士奇等銀章事,帝賜璁二章,文曰“忠良貞一”,曰“繩愆弼違”,因并及一清等。璁初拜學士,諸翰林恥之,不與并列。璁深恨。及侍讀汪佃講《洪范》不稱旨,帝令補外。璁乃請自講讀以下量才外補,改官及罷黜者二十二人,諸庶吉士皆除部屬及知縣,由是翰苑為空。七年正月,帝視朝,見璁、萼班兵部尚書李承勛下,意嗛之。一清因請加散官,乃手敕加二人太子太保。璁辭以未建青宮,官不當設(shè),乃更加少保兼太子太保!睹鱾惔蟮洹烦,復進少傅兼太子太傅、吏部尚書、謹身殿大學士。一清再相,頗由璁、萼力,傾心下二人。而璁終以壓于一清,不獲盡如意,遂相齟齬。指揮聶能遷劾璁,璁欲置之死。一清擬旨稍輕,璁益恨,斥一清為奸人鄙夫。一清再疏引退,且刺璁隱情。帝手敕慰留,因極言璁自伐其能,恃寵不讓,良可嘆息。璁見帝忽暴其短,頗愧沮。
八年秋,給事中孫應(yīng)奎劾一清、萼并及璁,其同官王準復劾璁私參將陳璠,宜斥。璁乞休者再,詞多陰詆一清,帝乃褒諭璁。而給事中陸粲復劾其擅作威福,報復恩怨。帝大感悟,立罷璁。頃之,其黨霍韜力攻一清,微為璁白。璁行抵天津,帝命行人赍手敕召還。一清遂罷去,璁為首輔。
帝自排廷議定“大禮”,遂以制作禮樂自任。而夏言始用事,乃議皇后親蠶,議勾龍、棄配社稷,議分祭天地,議罷太宗配祀,議朝日、夕月別建東、西二郊,議祀高禖,議文廟設(shè)主更從祀諸儒,議祧德祖正太祖南向,議祈谷,議大禘,議帝社帝稷,奏必下璁議。顧帝取獨斷,璁言亦不盡入。其諫罷太宗配天,三四往復,卒弗能止也。
十年二月,璁以名嫌御諱請更。乃賜名孚敬,字茂恭,御書四大字賜焉。夏言恃帝眷,數(shù)以事訐孚敬。孕敬銜之,未有以發(fā)。納彭澤言構(gòu)陷行人司正薛侃,因侃以害言。廷鞫事露,旨斥其忮罔。御史譚纘、端廷赦、唐愈賢交章劾之。帝諭法司令致仕,孚敬乃大慚去。未幾,遣行人赍敕召之。明年三月還朝,言已擢禮部尚書,益用事。李時、翟鑾在閣,方獻夫繼入,孚敬亦不能專恣如曩時矣。八月,彗星見東井,帝心疑大臣擅政,孚敬因求罷。都給事中魏良弼詆孚敬奸,孚敬言:“良弼以濫舉京營官奪俸,由臣擬旨,挾私報復!苯o事中秦鰲劾孚敬強辨飾奸,言官論列輒文致其罪,擬旨不密,引以自歸,明示中外,若天子權(quán)在其掌握。帝是鰲言,令孚敬自陳狀,許之致仕。李時請給廩隸、敕書,不許。再請,乃得馳傳歸。十二年正月,帝復思之,遣鴻臚赍敕召。四月還朝。六月,彗星復見畢昴間,乞避位,不許。明年進少師兼太子太師、華蓋殿大學士。
初,潞州陳卿亂,孚敬主用兵,賊竟滅。大同再亂,亦主用兵,薦劉源清為總督,師久無功。其后亂定,代王請大臣安輯。夏言遂力詆用兵之謬,請如王言,語多侵孚敬。孚敬怒,持王疏不行。帝諭令與言交好,而遣黃綰之大同,相機行事。孚敬以議不用,稱疾乞休,疏三上。已而子死,請益力。帝報曰:“卿無疾,疑朕耳!辨诰磸蜕献,不引咎,且歷詆同議禮之萼、獻夫、韜、綰等。帝詰責之,乃復起視事。帝于文華殿后建九五齋、恭默室為齋居所,命輔臣賦詩。孚敬及時各為四首以上。已,數(shù)召見便殿,從容議政。
十四年春得疾,帝遣中官賜尊牢,而與時言,頗及其執(zhí)拗,且不惜人才以叢怨狀。又遣中官賜藥餌,手敕言:“古有剪須療大臣疾者,朕今以己所服者賜卿!辨诰葱业脺刂I,遂屢疏乞骸骨。命行人御醫(yī)護歸,有司給廩隸如制。明年五月,帝復遣錦衣官赍手敕視疾,趣其還。行至金華,疾大作,乃歸。十八年二月卒。帝在承天,聞之傷悼不已。
孚敬剛明果敢,不避嫌怨。既遇主,亦時進讜言。帝欲坐張延齡反,族其家。孚敬諍曰:“延齡,守財虜耳,何能反?”數(shù)詰問,對如初。及秋盡當論,孚敬上疏謂:“昭圣皇太后春秋高,卒聞延齡死,萬一不食,有他故,何以慰敬皇帝在天之靈?”帝恚,責孚敬:“自古強臣令主非一,若今愛死囚令主矣。當悔不從廷和事敬皇帝耶?”帝故為重語忄妻止孚敬,而孚敬意不已。以故終昭圣皇太后世,延齡得長系。他若清勛戚莊田,罷天下鎮(zhèn)守內(nèi)臣,先后殆盡,皆其力也。持身特廉,痛惡贓吏,一時苞苴路絕。而性狠愎,報復相尋,不護善類。欲力破人臣私黨,而己先為黨魁!按蠖Y”大獄,叢詬沒世。顧帝始終眷禮,廷臣卒莫與二,嘗稱少師羅山而不名。其卒也,禮官請謚。帝取危身奉上之義,特謚文忠,贈太師。
時有胡鐸者,字時振,余姚人。弘治末進士。正德中,官福建提學副使。嘉靖初,遷湖廣參政,累官南京太仆卿。鐸與璁同舉于鄉(xiāng)!按蠖Y”議起,鐸意亦主考獻王,與璁合。璁要之同署,鐸曰:“主上天性固不可違,天下人情亦不可拂?极I王不已則宗,宗不已則入廟,入廟則當有祧。以籓封虛號之帝,而奪君臨治世之宗,義固不可也。入廟則有位,將位于武宗上乎,武宗下乎?生為之臣,死不得躋于君。然魯嘗躋僖公矣,恐異日不乏夏父之徒也!辫h遂上。旋被召。鐸方服闋赴京,璁又要同疏,鐸復書謝之,且與辨繼統(tǒng)之義!按蠖Y”既定,鐸又貽書勸召還議禮諸人,養(yǎng)和平之福,璁不能從。鐸與王守仁同鄉(xiāng),不宗其學;與璁同以考獻王為是,不與同進。然其辨繼統(tǒng),謂國統(tǒng)絕而立君寓立賢之意,蓋大謬云。
桂萼,字子實,安仁人。正德六年進士。除丹徒知縣。性剛使氣,屢忤上官,調(diào)青田不赴。用薦起知武康,復忤上官下吏。
嘉靖初,由成安知縣遷南京刑部主事。世宗欲尊崇所生,廷臣力持,已稱興獻王為帝,妃為興國太后,頒詔天下二歲矣,萼與張璁同官,乃以二年十一月上疏曰:“臣聞帝王事父孝,故事天明;事母孝,故事地察。未聞廢父子之倫,而能事天地主百神者也。今禮官失考典章,遏絕陛下純孝之心,納陛下于與為人后之非,而滅武宗之統(tǒng),奪獻帝之宗,且使興國太后壓于慈壽太后,禮莫之盡,三綱頓廢,非常之變也。乃自張璁、霍韜獻議,論者指為干進,逆箝人口,致達禮者不敢駁議。切念陛下侍興國太后,慨興獻帝弗祀,已三年矣,拊心出涕,不知其幾。愿速發(fā)明詔,稱孝宗曰‘皇伯考\’,興獻帝‘皇考\’,別立廟大內(nèi),正興國太后之禮,定稱圣母,庶協(xié)事天事地之道。至朝臣所執(zhí)不過宋《濮議》耳。按宋范純?nèi)矢嬗⒆谠弧菹伦蚴苋首谠t,親許為之子,至于封爵,悉用皇子故事,與入繼之主不同’,則宋臣之論,亦自有別。今陛下奉祖訓入繼大統(tǒng),未嘗受孝宗詔為之子也,則陛下非為人后,而為入繼之主也明甚。考興獻帝,母興國太后,又何疑?臣聞非天子不議禮;天下有道,禮樂自天子出。臣久欲以請,乃者復得席書、方獻夫二疏。伏望奮然裁斷,將臣與二臣疏并付禮官,令臣等面質(zhì)。”帝大喜,明年正月手批議行。
三月,萼復上疏曰:“自古帝王相傳,統(tǒng)為重,嗣為輕。故高皇帝法前王,著兄終弟及之訓。陛下承祖宗大統(tǒng),正遵高皇帝制。執(zhí)政乃無故任己私,背祖訓,其為不道,尚可言哉。臣聞道路人言,執(zhí)政窺伺陛下至情不已,則加一皇字而已。夫陛下之孝其親,不在于皇不皇,惟在于考不考。使考獻帝之心可奪,雖加千百字徽稱,何益于孝?陛下遂終其身為無父人矣。逆?zhèn)愩Ax如此,猶可使與斯議哉!”與璁疏并上。帝益大喜,召赴京。
初,議禮諸臣無力詆執(zhí)政者,至萼遂斥為不道,且欲不使議。其言恣肆無忌,朝士尤疾之。召命下,眾益駭愕,群起排擊,帝不為動。萼復偕璁論列不已,遂召為翰林學士,卒用其言。萼自是受知特深。
四年春,給事中柯維熊言:“陛下親君子而君子不容,如林俊、孫交、彭澤之去是也。遠小人而小人尚在,如張璁、桂萼之用是也。且今伏闕諸臣多死徙,而御史王懋、郭楠又謫譴,竊以為罰過重矣!陛、璁遂求去,優(yōu)詔慰留。尋進詹事兼翰林學士。議世廟神道及太后謁廟禮,復排廷議,希合帝指。帝益以為賢,兩人氣益盛。而閣臣抑之,不令與諸翰林等。兩人乃連章攻費宏并石珤,齮之去。給事中陳洸犯重辟,萼與尚書趙鑒攘臂爭,為南京給事中所劾,不問。嘗陳時政,請預(yù)蠲六年田租,更登極初宿弊,寬登聞鼓禁約,復塞上開中制,懲奸徒阻絕養(yǎng)濟院,聽窮民耕城垣陾地,停外吏赴部考滿,申圣敬,廣圣孝,凡數(shù)事。多議行。
六年三月,進禮部右侍郎,兼官如故。時方京察,南京言官拾遺及萼。萼上言:“故輔楊廷和廣植私黨,蔽圣聰者六年,今次第斥逐,然遺奸在言路。昔憲宗初年,命科道拾遺后,互相糾劾,言路遂清,請舉行如制!闭孪吕舨,侍郎孟春等言:“憲宗無此詔。萼被論報復,無以厭眾心!陛嘌:“詔出憲宗文集。春欲媚言官,宜并按問。”章下部再議,春等言成化中科道有超擢巡撫不稱者,憲宗命互劾,去者七人,非考察拾遺比。帝終然萼言,趣令速舉。給事御史爭之,并奪俸。春等乃以御史儲良才等四人名上。帝獨黜良才,而特旨斥給事中鄭自璧、孟奇。且令部院再核,復黜給事中余經(jīng)等四人、南京給事中顧溱等數(shù)人,乃已。
其年九月改吏部左侍郎。是月拜禮部尚書,兼翰林學士。故事,尚書無兼學士者,自萼始。甫逾月,遷吏部尚書,賜銀章二,曰“忠誠靜慎”,曰“繩愆匡違”,令密封言事與輔臣埒。七年正月,手敕加太子太保!睹鱾惔蟮洹烦,加少保兼太子太傅。
萼既得志,日以報怨為事。陳九疇、李福達、陳洸之獄,先后株連彭澤、馬錄、葉應(yīng)驄等甚眾,或被陷至謫戍。廷臣莫不畏其兇威。獨疏薦建言獄罪鄧繼曾、季本等,因事貶謫黃國用、劉秉鑒等,諸人得量移。世亦稍以此賢萼。然王守仁之起也,萼實薦之。已,銜其不附己,力齮龁。及守仁卒,極言丑詆,奪其世封,諸恤典皆不予。八年二月命以本官兼武英殿大學士入?yún)C務(wù)。初,萼、璁赴召,廷臣欲仿先朝馬順故事,于左順門捶殺之,走武定侯郭勛家以免。勛遂與深相結(jié),亦蒙帝眷典禁兵。久之,勛奸狀大露,璁、霍韜力庇勛。萼知帝已惡之,獨疏其兇暴貪狡數(shù)事,勛遂獲罪。楊一清為首輔持重,萼、璁好紛更,且惡其壓己,遂不相能。
給事中孫應(yīng)奎請鑒別三臣賢否,詆萼最力。帝已疑萼,令滌宿愆,全君臣終始之義。萼乃大懼,疏辨,且稱疾乞休。帝報曰:“卿行事須勉徇公議,庶不負前日忠!陛嘁鎽。給事中王準因劾萼舉私人李夢鶴為御醫(yī)。詔下吏部,言夢鶴由考選,無私。帝終以為疑,命太醫(yī)院更考。言官知帝意已移,給事中陸粲極論其罪,并言夢鶴與萼家人吳從周、序班桂林居間行賄事。奏入,帝大悟,立奪萼官,以尚書致仕。璁亦罷政。帝復列二人罪狀詔廷臣,略言:“其自用自恣,負君負國,所為事端昭然眾見,而萼尤甚。法當置刑典,特寬貸之!彼煜聣酊Q等法司,皆首服。無何,霍韜兩疏訟萼,言一清與法司構(gòu)成萼贓罪。一清遂去位,刑部尚書周倫調(diào)南京,郎中、員外皆奪職,命法司會錦衣鎮(zhèn)撫官再讞。乃言夢鶴等假托行私,與萼無與。詔削夢鶴、林籍,從周論罪,萼復散官。是時璁已召還。史館儒士蔡圻知帝必復萼,疏頌萼功,請召之。帝乃賜敕,令撫按官趣上道。萼未至,國子生錢潮等復請趣萼。帝怒曰:“大臣進退,幺么敢與聞耶?”并圻下吏。明年四月還朝,盡復所奪官,仍參機務(wù)。
萼初銳意功名,勇任事,不恤物議,驟被摧抑,氣為之懾,不敢復放恣。居位數(shù)月,屢引疾,帝輒優(yōu)旨慰留。十年正月得請歸,卒于家。贈太傅,謚文襄。
萼所論奏,《帝王心學論》、《皇極論》、《易
- 七 亂宮闈太子淫母妃 宴仲秋康熙祭上蒼
- 六十二回 蘇舜卿含冤歸太虛 劉墨林暴怒斥禽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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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景公病水夢與日斗晏子教占夢者以對第六
- 伯夷列傳第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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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一百二十九回 戀舊情雍正幸引娣 慰小妾允祉違圣旨
- 魏芒慈母
- 卷二百一十三
- 列傳第八十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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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十三 張五哥君前訴冤情 十三爺府邸賞親兵
- 隋書卷三十九 列傳第四
- 列傳第二百二十五宦者一
- 卷二十八
- 三十四 入地牢明珠受酷刑 抗權(quán)貴劉華報君恩
- 第六章 潞河驛奸宄逞淫戲 瞞真情巧舌釋新憾
- 列傳第一百七十七
- 六十一回 稱名士偏遇大方家 探情人又見死對頭
- 景公逐得斬竹者囚之晏子諫第三
- 列傳第二百二十四外戚下
- 列傳第六宗室四
- 卷一百四十五
- 第三十一章 貴婦人慈心憫沉淪 帝乾隆雷雨理國政
- 列傳第二十 范泰王淮之王韶之荀伯子
- 景公問明王之教民何若晏子對以先行義第十八
- 列傳第一百七
- 列傳第二十
- 六十三回 鬧王府文士敢撒野 演陣法將軍忘形骸
- 卷七十
- 列傳第八
- 三十四 入地牢明珠受酷刑 抗權(quán)貴劉華報君恩
- 卷八
- 列傳第六十一
- 楚成鄭瞀
- 卷二十七 南中王門學案三
- 列傳第八十
- 第001卷